宅斗之玉面玲珑大结局-对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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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迎初一边细阅账本上的条目,一边问秦妈妈道:“怎的咱们手上这本子里记载的田庄、房舍、地亩,没有对应的地契和房契?还有,咱们看以往的往来账目,也是有来自这些田庄的供给,可也不齐全,怎的没看到房舍和地亩这一年的供给之费?你瞧瞧,这本子里的好些账目都不清不楚,又有好些地方曾被篡改过。”

    秦妈妈敛眉道:“回奶奶的话,这账本原是最初记载的本子,后来掌管的人因着数目和入项与以往不一样,该是已经另立账册了。”

    容迎初听了,把那账本往楠木小几上一搁,道:“既然如此,那新的账本在何人之处,咱们也该向何人问个明白才是。只不过,过去掌管这些账目的人毕竟也是我的长辈,而且见识也比我广些,我虽是现任的管事,可多有不解之处,该好生向长辈请教方妥。妈妈,您是府里的老人,也比这些年轻的知道这些产业的来龙去脉,如今便有劳您往那边跑一趟,替我向她问明这些账目的来往明细了。”

    秦妈妈知意,当即便去了。

    容迎初心内隐隐地担忧着相公这边的境况,可又知多想无用,每到忧念起时,便强压下去,敛着心神扑在这些事务之上。

    老太太当日把主中馈的大权交到她手中,苗氏只不声不响,皆因柯家名下所置田庄、房舍、地亩的地契和房契都没有交到公里,若不是这几日她细查往日的旧账目,也不一定能察觉当中的端倪。

    以她眼下的根基,要名正言顺地让苗氏交出这些契约和进项明细,显然是以卵击石。无妨,老太太让她来当这个家,原便不是要她在短短时日内把握大局,只是想扰乱一些人的视线罢了。今日相公是如临大敌之时,她也不能让那始作俑者心安理得地坐山观虎斗。

    这大半日的辰光,她都用在向苗氏询问各处产业的诸般事宜上,不时地派了秦妈妈和念珍到华央苑中,问的无非是“祖茔附近那一带的庄园去年秋末收成的进项如何?”“东郊的房舍可是前年置办的?”“为何旧账本上记载的地亩数目与二房所载的不一致?”诸如此类的细务。因前去请教的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管事妈妈和大丫鬟,苗氏纵然是百般不愿,亦不会对秦妈妈她们太过怠慢,少不得频频设法应对。

    到得将近酉时三刻,秦妈妈从华央苑回来时,身后竟跟着周元家的。容迎初抬头看到她,不觉笑道:“今日吹的什么风,周嫂子怎的来了?”

    周元家的嘴角牵了一牵,勉强地向她行过礼后,道:“大太太身子不适,大夫才来为她诊过脉,病又重了些。大夫叮嘱大太太要好生休养生息,可大奶奶这一日不停地过来问事,大太太又惦记着,奈何精神气不爽,终是撑不住歇下了。为着生怕大奶奶这边还有事,大太太便遣我过来,让大奶奶有事只管问我,往日我也曾帮着大太太打点账目,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容迎初客气道:“既是大太太派来的,那请周嫂子赶紧到我这边来,亦绿,看茶。”

    周元家的不知端的,依言来到了容迎初的炕前。

    容迎初把那账本递到她跟前,微笑道:“周嫂子倒是替我瞧瞧,这本子里有多少账目是不对的,哪些是大太太往日记下的,哪些又不是。再有这本子里的地契房契公里并没有,可是我一时看漏了,周嫂子心思澄明,必定能替我料理周全。”

    周元家的脸色一变,嗫嚅道:“这个……可怎么使得。”

    容迎初笑里带了一丝讥诮:“怎么使不得?大太太信赖周嫂子,让你打点账目,又让你过来为我解惑,我敬你还来不及!这点小事,想必也难不倒周嫂子你吧?”

    正好这时亦绿递了茶来,周元家的也不接,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片刻才道:“大太太只让我过来回大奶奶,有些事大奶奶可以问,但有些事大奶奶还不是时候接过去,大奶奶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原不必把话说白了才是。”

    容迎初面沉如水,道:“那敢情好,我且问你,这些以柯府之名置下的产业,当年可是定下了各房按年掌管地亩、银粮、祭祀、供给之事?按这个旧本子来看,大太太掌管已有数年之余,这又是何缘故呢?”

    周元家的早知她会发难,只强作镇定道:“各房如何掌管产业,这些都是在老太太跟前定下的,前年昕三爷成亲后,原是想要按年分配各房掌管,可是老太太只说大爷尚未能掌事,便又暂且搁下了,还是由大太太管着。”

    容迎初唇边泛起一抹笑意,道:“有劳周嫂子跑这一趟了,既然大太太身子不适,那我今日便不再派人前去叨扰。但有些话还烦请周嫂子带给大太太:当日如何定的规矩,今日也该如何遵守,家中产业需要费神之处颇多,娘身体欠佳,我这个做媳妇的原该替娘分忧,事关重大,请娘三思。”

    周元家的闻言脸色愈发难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草草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外头崔妈妈进来问亦绿可要给主子送来晚膳,容迎初听到堂前她们的声音,着实没有心思进食,便扬声道:“你们都先下去吧,现下我还不饿,待我想吃了再唤你们。”

    秦妈妈担心地看着她道:“奶奶,你午时就没吃什么,这也是时候用晚膳了。”

    亦绿也劝道:“今日特地吩咐小厨房里做得清淡些,再没有那些油腻腻的东西让奶奶倒胃口。”

    容迎初正想说什么,却听门外传来一个清清柔柔的声音:“大嫂不爱吃那些,可以尝尝别的!”

    容迎初闻声一喜,忙站起身来道:“芷儿来了?”

    果见一身锦茜红如意锦纹对襟长衣的柯菱芷从门外进来,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内难掩殷切之色,三步两步地来到容迎初跟前道:“大嫂,韦将军果然约了哥哥到韦府去,相公已经前去接应了。娘和我都生怕你这边不知怎样,所以我回来看看你。”边说边扶着嫂子坐了起来。

    容迎初不由蹙紧了眉头,道:“相公到韦府去有多久了?”

    柯菱芷握住她发凉的手,温声道:“大嫂不要担心,我相公是将近酉时的时候接到大哥的信的,该也没有多长辰光。我相公是和兵部员外郎吴大人一起过去的,想来那韦将军也不敢对大哥怎么样。”她看嫂子并没有半分展颜,便也不在这上头多说,只微笑道,“我今儿陪大嫂一块用晚膳吧?娘可是深知你此时没有胃口进食,便教了我一道糯米山药粥的做法,我这就跟他们说去,让他们马上做了让你尝尝?”

    容迎初不忍拂她一片好意,遂强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姑嫂二人便相伴着说说话,一起度过焦灼难耐的等待时光。

    夜色渐深沉,容迎初坐在灯下心乱如麻,总不见有相公回来的动静,暗自焦急得无以复加,已然没有了与柯菱芷言笑的心绪。左右无事,便胡乱拿起那绷架来刺绣,拈针的手指止不住微微颤抖,一不留神,只觉左手指尖一阵刺痛,她惊得扔下针线,但见那指尖已渗出了殷红的血珠。

    柯菱芷见状,急忙上前去检视嫂子的伤处。容迎初心下只觉不祥,敛一敛神,自行将那血珠抹去,道:“不打紧。”

    过不多时,亦绿匆匆进来道:“奶奶、四姑娘,大爷和四姑爷一起回来了!”

    容迎初心下一松,忙与柯菱芷一同迎出了门外,只见柯弘安和冯淮二人并肩从廊上走来,一边在说着什么。容迎初站定在原处,凝神注视着他,昏黄的灯笼光影下,他的面容仍如出门前那般泰然自若,似乎这一日中并没有发生任何事,也没有经过骇然的风浪,他始终是他,是她心心念念、只愿他平安归来的夫君。

    柯菱芷快步来到冯淮跟前,冯淮看到妻子,目光益发柔和起来,一手拉住了她。她语气温柔中又带着急切:“那韦将军可有为难你们?”冯淮替她拢了拢大裘斗篷,道:“有惊无险。”

    柯弘安看到门前的容迎初,面上泛起了一丝宁和的微笑,缓步走向她,只平平常常地道了一声:“我回来了。”

    容迎初眼眶一阵发热,鼻子酸得要紧,喉中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晓得倒在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他也拥紧了她,一手抚着她的额发,柔声道:“不要害怕,我不会有事。”

    她在他怀中拭去眼泪,方站直身子,不好意思地看了冯淮夫妇一眼,平下意绪道:“瞧我这是怎么了,怪失礼的。咱们快进屋里去吧。”

    于是他们四人一同进入了内堂中,屏退一众下人,掩闭门窗后,容迎初方问柯弘安道:“韦将军究竟想怎样?”

    柯弘安喝了一口浓茶,道:“皇上已经准了他退守青州边境的奏请,他今日找我,就是想让我履行当日的承诺,和宛秋一起跟随他前往青州。”

    容迎初虽然心知有此一节,但亲耳听闻时仍旧禁不住一惊,面上兀自僵冷一片。

    柯弘安带着安抚意味地轻拍她的手背,轻声道:“他虽步步进逼,可是我也明确告知他,我决不会跟随他离去。”

    决意在眉,在韦府中的那场会晤,如同是不见刀光的一战。

    韦英冷峻道:“旁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那兵部主事之衔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当真是两府公侯之殁使皇上感念往昔辅助的功臣吗?若不是我以往日的交情让辅国公上疏,借着宁瑞公和定国公仙逝一事,提起尚有柯家平原侯与二公并列为开国功臣之后,皇上又如何会赐你官职?你在兵部习学已有一段时日,也是时候跟随我退守边关了。”

    柯弘安面色平静如水,不温不火道:“依着咱们当日的约定,我本该对将军感恩戴德、俯首听命才是。可是,将军也不要忘记,我当日之所以答应你的条件,也是因为你答应我的事,你说过不仅帮我设法把贺逸大人调返京城,还要助我查出真相。但事实上呢?据我所知,贺大人能回京,并非你从中斡旋的结果,而是他费尽心思求王提督大人相助,方得以回京。”他停了一停,冷笑道,“至于助我查出真相,你家千金若不给我添乱,已算万幸!”

    韦英目光冷冽如要噬人一般:“你胡说!贺逸是通过王提督的关系回京没错,可是若没有我替他从中牵线,他又如何能见到王提督?”他逼视着柯弘安,“你口口声声喊我将军,连一声岳父也不屑提起了吗?你心里根本就没有秋儿,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然后翻脸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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