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三国皇帝传-西汉(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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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徐甲听了王太后的话怅然趋出,立即又去转报主父偃。偃最善捕风捉影,侮弄他人,遂入朝面奏:“齐都临淄户口十万市租千金,比长安还要富饶,请陛下令自己的亲弟爱子去任国王。今齐王本是疏属,且近来又与姊犯奸,现应遣使究追以明臣典刑。”武帝听后乃使主父偃为齐相,但嘱他善为匡正,毋得过急。那主父偃听了武帝的话以后表面上表示点头同意,回到齐国后却是阳奉阴违地又另做一套:他便要查究齐王的旧事,遂召集齐王左右侍臣,鞠问齐王奸情,侍臣不敢隐讳只好实供。偃将侍臣拘住,扬言将奏告武帝。意图是想齐王听到消息后会去向他乞怜,这样主父偃便好把那齐国大权掌握到手。谁知齐王次昌年轻胆子小,一遭恐吓便去寻死。这么一来偃计不能行,反致惹祸一身。此时也觉悔不可追。没奈何只好如实奏报,武帝得书已恨主父偃,不遵前命逼死齐王。再加上赵王彭祖也上书劾偃,说他私受外赂,惹得武帝恨上加恨,即命革去主父偃的官,下狱治罪!偏御史大夫公孙弘又上前力争,说齐王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偃本首祸,不诛偃不以谢天下。武帝也就依了他,便又下诏诛死主父偃并及全家。

    独有公孙弘排去主父偃,遂得专承主宠,言听计从。主爵都尉汲黯为了朔方筑城这件事,那公孙弘曾反复几次,说话不定,才知道他是个伪君子,故不愿与交。这时又闻得公孙弘提倡俭约,终身布被。而汲黯硬有些气不过,便入见武帝说公孙弘地位甚高,佯示俭约这不是挟诈欺人么?武帝召公孙弘入问,弘直答:“诚有此事,是仿长仲相齐,和婴相景公俭约有利而行可不对吗?”武帝看他满口以过,越觉得弘好让不争,却是一个贤士。越日进弘为左内史。这时又正好御史大夫韩安国免职,未几提弘为御史大夫。公孙弘与董仲舒并纂春秋。惟所学习成绩不如董仲舒,仲舒失职家居,武帝却还念及。弘遇有新闻未免加忌,且又探得仲舒言论,常斥自己阿谀取容。因此越加怀恨,但面子上又不敢与仲舒比高低。只好暗暗排挤他。武帝未洞悉,总说公孙弘是个端正的人。因此始终信任。到了元朔五年竟将丞相薛泽免官,使公孙弘继任,御史大夫用李蔡担任。并封弘为平律侯。向例常用列侯升为丞相,弘未侯特加爵邑。

    公孙弘既封侯拜相望重一时。开阁礼贤与参谋议。每日接见宾佐格外谦恭。一天公孙弘有个故人叫做高贺来找他。弘当然接待。在府中食宿每餐不过一肉饭皆粗粝,卧止布衾。那高贺却认为公孙弘过着这样朴素的生活与他的地位完全不相符,于是问及诸侍人。侍人说公孙弘自己生活也是这一般。高贺只得又勉强住了几日,但是他却探悉到了其中的情形。因此才辞去。不过在辞行之前他把这些内情如实地告诉了朝廷中的一些官员。因此自高贺说破隐情后,这都下的士大夫们始知弘的浑身狡诈。而那公孙弘的假面目也就渐渐地揭露出来了。

    汲黯看不惯公孙弘的那种作风与表现。公孙弘竟谏黯为右内史。右内史部中多般是些贵人和宗室。当时朝廷上下都号称难治,汲黯既奉诏命只好就任。心想随时小心就是了。果然安然无事。又有董仲舒闲居数年不求再仕。偏公孙弘因胶西相出缺,独将董仲舒推荐了上去。董仲舒也是无奈受了朝命只好上任。胶西王是武帝的异母兄弟,阴贼险狠,又生一种缺陷,每近妇人数月不能起床。一次有一少年暗中为其代劳与后宫轮流同寝,不意事机被泄,母子一并诛戮。此外待遇属僚专务残酷,就是前任胶西相也是被他害死的。公孙弘无端推荐董仲舒,亦不是有心加害吗?偏仲舒到了胶西,胶西王刘端却幕他大名,特别优待。不过仲舒也是知机,奉职年余,见刘端从不拒谏心里是很高兴,但也怕不能持久,因此乃向朝廷辞职,仍然回到了家,著书于老。发明春秋大义约数十万言,流传后世,所著《春秋繁露》一书尤为脍炙人口,这真好算一代名儒呢!不久,公孙弘得病死去,由御史大夫李蔡任丞相,大中大夫张汤为御史大夫。

    原来,大中大夫张汤与公孙弘同一使诈,故脾气相投。弘称汤有才,汤称弘有学。武帝迁汤为廷尉。张汤每办一件案必先探察主上的意情。上意从轻,他亦从轻发落,上意从重,他亦从重加以锻炼。总教武帝没有话说。一次碰上了一个难案,张汤自行考虑了一下,真不好怎么来处理,主上的心理一时又摸不着,他只好急忙召集属吏改议办法。谁知报上去偏又不合武帝的旨,被重新批驳下来。弄得张汤忐忑不安,只好再向属吏商议。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延误了好几日尚无良法。忽又有椽吏跪进会场,取出一篇稿子给大家看,大家看后无不叹息,张汤也为称奇。这个案子就按这篇稿子上的意思呈报上去,果然所言中意,武帝批令照办。原来这奏稿是出自千乘人宽之手。宽从小好学,尚书,颇得所博。武帝赏他为五经博士。他是孔子第九世孙孔安国的学生。宽现任职务是调升廷尉文学卒吏。是廷尉府中的橼属,一时在府中无所发挥,便把他往北地看管牲畜,宽只好奉差前去。好多时,今刚还回府中,呈报牲畜的情况,巧值碰上橼史为了驳斥一难案莫展一筹,当由宽问明原委后稍加思索了一番,便提笔付稿。提出了自己对处理这一案件的意见。竟而出人头地,上达九重。

    武帝既批准了案牍,复召张汤入问道:“这处理意见是何人所提出。”汤答是宽。武帝说:“颇闻他勤学,君得此人也算一良佐了。”汤回至府舍忙将宽召入,任为奏谳橼。宽不工口才,但工文笔。汤虽性苛刻,但因武帝重文人他亦不得不重文人。还有太史令司马迁。因为李陵叛匈奴事而辩护至武帝令下狱,后因他文学超人,武帝也重文人便赦出作书“史记”传为良书。

    迎金姊

    且说弓高侯韩颓当,有一庶孙叫做韩嫣,从小就很聪明。武帝为胶东王的时候尝与嫣同学,两人互相亲爱。到了武帝即位为皇帝,嫣乃没有离开,有时候还同寝共卧。无论什么言语都好与武帝说知。武帝生母王太后,前时嫁与金氏生有一女,武帝从来不知道。嫣却听其父母讲过,所以知道王太后的来历。在一次与武帝玩耍中乘间说明了此事。武帝听说后感到很高兴,他说“既有这个母姊,应该迎她入宫一叙亲谊”。当下遣人至长陵暗地调查,果有此女。武帝便带了韩嫣和一些随从直往长陵。长陵系高祖葬地距都城35里。百姓望见御驾到来总道是来祭陵寝。可是那御驾进入小市,转弯抹角直往金氏居所停了下来,只听得有人大声叫感,但不见回音。不时有人打开了里门。武帝恐金女胆怯或致逃去,便令从吏截住前后,吓得金家人在里面不知有何大祸,全都躲避起来了。金女更慌得发颤。从吏四处搜寻只有大小男女数人,单单不见金女。当下问明知道了在内屋,金女怎敢出头,直至宫监进去,搜至床下,才见她缩做一团,宫监叫她出来放胆见人可得富贵。她尚似信非信,勉强拭去尘污,且行且却,宫监急不暇待,只好把她扶持出来。导令见驾,金女战战兢兢跪伏地上,连称呼都不晓得,只好屏息。听着武帝亲自下车呜咽对着她叫:“大姊何必这般胆小,请即起来相见!”金女听见武帝叫她大姊,不知是何处兄弟,料无他患,因此才徐徐起立。再由武帝令她坐上副车同回宫中。这时金姊才说了声:“少慢,”并拔腿就往家中走去,说是要换过衣服再行。不时见金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辞别家人出来再乘上车。在车上问明宫监才知道今天是皇上亲自来迎接自己,不由的惊喜异常。一路思想莫非做梦不成!好容易来到了皇都直进皇宫,仰望宫殿环境,非常严肃。到得深宫,从使请她下车,武帝已经在旁招呼同入。

    到了内廷,不一会儿便有许多宫女一齐出来,将她簇拥进去。只见上面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左侧立着引她同入的少年皇帝。只听皇帝指示道:“这就是朕往长陵自去迎接的大姊。”又用手招呼说:“大姊快上前谒见太后!”当下福至心灵连忙步致座前跪下叩首太后问道:“你就是俗女么?”金女小名一俗字,当即应声称:“是”。王太后立即下座就近抚女。她曾闻生母入宫,至此有缘重会,悲从中来,便即伏地涕泣。太后亦为泪下,亲为扶起,问及家况,金答称父已病殁,又无兄弟,只招得一个夫婿,生下子女各一人,并皆幼稚。现在家况单寒,勉力糊口云云。母女正在泣叙,武帝已令内监,传话御尉速备酒肴。顷刻宴赏,分主次坐下欢聚一堂。

    宴中太后要金女换了衣裳。可巧三公主陆续趋入,当由太后引她们相见,彼此称姊道妹,好一片欢乐声中。团坐共饮至更鼓频催方才罢席。金女留宿宫中,翌日武帝将田宅财奴一并拨给。并赐号金女为修成君。金女喜出望外,住宫数日,自去移居。偏偏祸福相因,吉凶并至:金女骤得富贵,乃夫遽尔病亡!金女不免哀伤,犹幸得此厚赐,还好领着一对儿女安闲度日。有时入颧太后,又得到太后抚恤,更觉安心。

    石奋教子

    武帝初年,有河内人叫做石奋。先朝在高祖身边做过官,至今早已退休居家。石奋的一生供职勤慎、办事认真,为人老实忠厚,深受当朝天子与群臣好评。就是家规亦非常严肃。他有子四人,俱有文风,因此武帝特令其长子建为郎中令,少子庆为内史。一日有朝事呈入,经武帝批发下来,又由建复阅。原奏中有一个马字失落一点,不由的大惊道:“马字下面有四点像四足,形与马尾一弯共计五画,今有四缺一,倘被主上察出,邑不要受遣么?”所以格外谨慎也加上了一点,不敢少疏。

    惟少子庆稍从大意未拘小谨。有一次酒后忘情,下班回家,经过里门竟不下车,一直驰入家中。偏被乃父闻知又把老态形容出来,不含不语。庆瞧着父面,酒都被吓醒了,慌忙跪伏叩头请罪。石奋只是摇首不语。当时兄建亦在家,见弟庆触怒父意,便召集全家眷属一齐跪在了父亲面前,代弟乞情。石奋才开始说话:“好一个朝内史,为现今贵人,想是现今时代应该为此么?”庆听了乃父的诘责,方知为此负罪,连忙认错说是下次不敢。庆自此亦非常戒慎,后来由内史调为太仆,为武帝御车出宫。一次武帝问车中有几马?庆明知御马为六龙应得六马,但恐忙中有错,特用鞭指数,方以六马相答。武帝却不责他迟慢反默许他遇事小心,倚任有加。

    后来于元鼎元年任御史大夫,又约于元封元年迁任为丞相职务。

    卫子夫入宫

    建元二年三月上旬,武帝亲自去霸上春祭。回来的时候经过平阳公主家,乐得进去休息叙谈一回。公主见武帝进来慌忙迎入,开筵相待。饮至数巡却招出年轻女子十余人劝酒奉觞。其实平阳公主是为皇后陈氏久未生子,特地采选良家女儿储备在家中,趁机任武帝自择,偏武帝左右四顾无一当意,统不上眼。平阳公主看出乃令诸女退去。号召一班歌女进来俏酒,当筵弹唱就中有一个娇喉宛转送入武帝目中,只见她低眉翠,晕脸生红,已觉得妩媚动人,可喜可爱。端详了好多时,那歌女也早已觉着,斜着一双俏眼,屡向武帝偷看,暗暗挑逗,直令武帝魂驰魄荡,目动神迷!平阳公主也从旁奏趣,故意向武帝问道“:这个歌女卫氏色艺如何?”武帝听着才倾向公主说:“她是何方人氏,叫做何许名字?”公主答称此女籍隶平阳,名叫卫子夫。武帝不禁失声道:“好一个平阳卫子夫呢!”说着佯称体热起坐更衣,公主体心贴意,即命子夫随着武帝同入尚衣轩,好一歇不见出来。武帝看那子夫情态越觉销魂,随出特面允酬金千金,谢过公主赏赐,卫子夫拜辞公主,与武帝同车自去。

    时已日暮,武帝带着卫子夫并驱入宫,满以夜间再续欢情。偏巧冤家碰上了对头。正与皇后陈阿娇相遇。目光一瞬早已瞧见那卫子夫,急忙问明来历,武帝只好说是平阳公主家奴,入宫充役。谁知她却竖起柳眉,翻转桃靥,说了两个好字,掉头竟去。武帝一想皇后可不是好惹的人。从前由胶东王得为太子,由太子经历皇帝,多亏是母后及长公主一力提拔,况幼年更有金屋藏娇的誓言,怎好为了卫子夫一人撇去好几年夫妻情分!于是把卫子夫先安顿在别室,自己往宫陪着小心。经过武帝一再温存,方与武帝订约把卫子夫调至冷宫,不准私见一面。从此卫子夫几有一年余不见天颜,陈后渐渐疏防,不再查问。

    卫子夫本想陪伴那少年天子专宠后房,偏正宫妒忌不能相见。起初似罪犯下狱,出入俱受人管束,后来才稍得自由,乘宫女入殿听侯发落的机会,私出宫。仍想去做个歌女较为快活。谁知武帝看到卫子夫时触起前情,留心盼着,人面依然不减色,不过消瘦了好几分。那头发仍然漆黑发光。那卫子夫及拜倒座前,逼住娇喉,呜呜咽咽地说出一语:“愿求释放出宫。”武帝听后又惊又愧,又怜又爱,慌忙好言抚尉,命她留着。子夫不便违命,只好起立一旁,没奈何随众退回。是夕尚不见消息,到了次日夜间,始有内侍传旨宣召。子夫应召进见亭亭下拜,武帝忙为拉阻,揽她入怀,重叙一年离绪,子夫故意说道:“臣妾不应再近陛下,倘东宫得知,妾死不足惜,恐陛下亦许多不便呢!”武帝说:“朕在此处召卿,与正宫相距颇远,不致于看得见,听得着,况我昨夜得梦见卿住处有樟(音读子字)树我尚无子,莫非应在卿身,该替我生子么!”说着即与卫子夫入床,再图好事。

    子夫得幸之后,便即怀妊在身。不意被陈皇后察觉恨意异常,立即往至武帝与他争辩。武帝却不肯再让,反责陈无子,不能不另幸卫氏求育麟儿。陈皇后无词可答,愤愤退去,一面出金求医屡服宜男的药品,一面多方设计欲害新进的歌女。老天不肯做美人,任她如何谋划始终无效。反激起武帝恨后嫉妒,从此既不愿入寝与陈图欢,更格外保护卫氏了。陈皇后不得逞志,只好与母亲窦太主(就是馆陶公主)诉说,太后非常爱女,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良谋。忽然间听到建章宫有一小吏叫做卫青是卫子夫的同母弟,那窦太主推不倒卫子夫,便想从她的母弟身上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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