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童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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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流是有灵性的,在英国伦敦附近有一条塞弗恩河,它位于施鲁斯伯里的法兰克威尔区。弯弯曲曲的塞弗恩河在施鲁斯伯里这里转了一个急弯,河水哗啦哗啦唱着欢快的歌儿,仿佛是在讲述一个经久不衰的故事。

    河岸的顶端有一所房子,这是一所大而简朴的方形红砖房,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座房子里的一间漂亮的玻璃花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植物,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绽放着热情洋溢的笑脸。

    这所房子的主人是罗伯特·韦林·达尔文医生。他是一个非常高大的人,身高六英尺二英寸,肩部宽大,身体很胖。他身上具备的美好的品质包括敏锐的观察能力、灵异的直觉能力、超人的记忆能力、慷慨和同情心。这些特殊的能力给他的职业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他敏锐的观察能力,使他能以卓越的技巧预测任何疾病的发展,同时他的细心总能让病人很安心。

    他拥有灵异的直觉能力,即使和某人短期相处,也能洞察那人的思想,这使得他赢得了很好的人际关系。

    作为医生,他不仅同情别人的痛苦,更喜欢助人为乐,做过许多慷慨的事情。

    有一次,施鲁斯伯里的一个小制造商来看达尔文医生,他悲哀地说:“慷慨的达尔文医生,我很难过,我要破产了。”

    “哦,这真是太让人同情了,尊敬的先生。我能帮助您一些什么吗?”

    “您,您……唉,这太难以开口了。”

    “您说吧,先生,根据我的直觉,我认为您是个可靠的人,您尽管说!”

    “达尔文医生,您真是一个特别的人。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现在能借到一万镑,就能起死回生了。但是我现在提供不起任何合法的抵押品。”

    “没事的,我借给您吧。不用您给我任何抵押品,您有钱的时候再还吧。”

    “达尔文医生,您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上帝会赐福于您的。”

    过了一些时候,借债人果然还了这笔款子。达尔文医生的同情心使他在赢得了很多人的信任,成了一个极其成功的医生。他在21岁以前就开始行医,第一年所得的诊费就可以维持两匹马和一个仆人的开销。在下一年,请他诊病的人就更多了,这种状况持续了约60年。他是一个审慎而卓越的事业经营者,从没有因投资而赔过钱,给他的孩子们留下了一份很大的财产。

    在那所漂亮的玻璃花房里,时常传来达尔文医生和他亲爱的妻子苏曾娜以及孩子们幸福的莺歌燕语。

    “罗伯特,你又在摆弄你那些花儿草儿!”这是苏曾娜嗔怪的声音。

    罗伯特此时正在玻璃花房里低头探身抚弄着什么。听到妻子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苏曾娜正站在花房门口,一只手扶着门边的柱子,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挺起的肚子,眼含笑意与温柔,阳光穿过玻璃照在苏曾娜的身上,使其周身散发着极柔和的光,像极了油画中的圣母。

    罗伯特的心里一阵暖流淌过,他赶忙擦了擦手走到妻子身边。

    “哦,亲爱的,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了。”罗伯特的眼光顺着妻子的手往下游移,落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顿时也变得极其温柔:“我真想看看咱们的宝贝,他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哦,让我听听。”说着,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了妻子的肚子上。

    1809年2月12日,在这所漂亮的红房子里一个男婴呱呱坠地,达尔文医生心花怒放,他用双手抱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兴奋不已地说:“亲爱的,快看啊!咱们的小宝贝多可爱啊。”

    虚弱的苏曾娜看着丈夫像孩子一样的快乐,也满脸幸福地说:“亲爱的罗伯特,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达尔文医生想了想,高兴地说:“就叫他查理·罗伯特·达尔文吧。”

    塞弗恩河依旧在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欢乐歌谣,太阳在河岸边东升西落,无数个日子就这样流走了。转眼间,查理·罗伯特·达尔文已经长大,长成一个健康活泼的美少年。

    这天,又是一个星期天,达尔文医生不用去上班了,在家里休息。这天阳光明媚,塞弗恩河两岸风景如画。

    苏曾娜在玻璃花房里晒太阳,此时的苏曾娜洁白的脸上没有了往日妩媚的红润,嘴唇显得有点苍白缺少血色,眼睛也变得暗淡无神了。达尔文医生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书,一会儿看看书本,一会儿关切地看看苏曾娜。

    “亲爱的,感觉还好吗?”罗伯特用手搭着苏曾娜的肩膀。达尔文医生虽然医术高明,但是对于娇弱的妻子却束手无策。到目前为止苏曾娜已经为他生育了三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大女儿玛丽安妮,二女儿卡罗琳,三女儿苏曾,大儿子伊拉兹马斯和小儿子查理·达尔文。达尔文医生知道,虚弱的妻子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静养。

    “哦,这太阳很温暖,我都懒洋洋地想睡觉了。”苏曾娜倦怠地说。

    罗伯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苏曾娜身上,说道:“你眯一会儿吧,这玻璃房里没有风。”

    此时的玻璃房的花园里群芳吐艳香气袭人,孩子们正在其中欢乐地做游戏,最小的儿子——查理,已经长到5岁了,长成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对于这个花房,查理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在这里学会了走路、说话、攀花、折草、挖蚯蚓。

    罗伯特幸福地望着这群可爱的孩子们,他爱孩子们如同爱着自己精心打理的花房。

    孩子们叽叽喳喳,似乎是玩累了。忽然,二女儿卡罗琳提议说:“我们到爸爸身边,让他给我们讲故事听吧。”

    兄弟姐妹们都表示赞成。对于二姐卡罗琳提出的各种建议,他们一般都会拥护,因为卡罗琳从小就表现出不同一般的聪明智慧和爱心,渐渐地在孩子们中间树立了威信。

    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来到罗伯特身边,簇拥着达尔文医生坐下。

    卡罗琳摇晃着达尔文医生的腿,央求道:“爸爸,您给我们讲故事听,好不好?”

    达尔文医生和颜悦色地说:“你们想听什么故事呢?”

    大儿子伊拉兹马斯说道:“父亲,您给我们讲讲祖父的故事吧。”

    达尔文医生看着自己的爱子,陷入了无限缅怀中,对着自己的孩子们娓娓道来:“你们的祖父叫伊拉兹马斯·达尔文,按我们国家的风俗,第一个儿子通常以祖父的名字来命名,以此来纪念伟大卓越的祖父,所以你们哥哥的名字跟你们祖父的名字是一样的。你们的祖父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们家族里世世代代都是有学问的人,你们的祖父也不例外,虽然他进过爱丁堡大学和剑桥大学,但是他的学问主要是通过自学得来的,因为他善于思考、推理和归纳,想象力丰富,重视实践和勇于探索,他是当时思想进步、博学多识的科学家、发明家、哲学家、诗人和医生。大学毕业后,他曾先后在林肯郡和伦敦等地行医,很快成了全国医学界的权威。曾经有人三番五次地推荐他去当御医,都被他拒绝了。”

    聪明的卡罗琳疑惑不解地问道:“哦,亲爱的爸爸,御医是一个多么荣耀的差事啊,为什么祖父会拒绝呢?”

    达尔文医生摸了摸二女儿的额头继续说:“因为你们的祖父热爱科学和自由,不贪图权势和虚名,不愿意只替国王一个人效劳,他要为更广大的人民服务。”

    大儿子此时又问道:“那么,亲爱的父亲,祖父曾经发明过什么呢?”

    达尔文医生道:“你们的祖父生活在工业革命的初期,他对各种机器都有精深的研究,他曾设计改进了风车、发动机、汽轮机、新式钻机、水泵、自动抽水马桶、小型渡轮和运河水闸等。”

    此时,最小的儿子查理正抚弄着手中的一棵三叶草,他望着父亲问道:“那祖父喜欢这种三叶草吗?”

    达尔文医生看着小达尔文天真的表情,说:“是的,喜欢,他不仅喜欢三叶草,还喜欢其他的一切植物,而且还写了一本《植物学》。在这本书中,他曾对各种植物的特性和所需要的养料,对应用生物学控制病虫害,对利用污水进行灌溉和建立自流井等都做了详细的论述。为了便于各种植物的生长,你们伟大的祖父还亲自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植物园,并且写了关于植物的长诗,深受欢迎,成为当时的畅销诗作,有的评论家甚至称他是比弥尔顿更伟大的诗人。”

    三女儿苏曾惊喜地问道:“真的吗,父亲?祖父曾经写过诗?”

    达尔文医生自豪地说道:“是的,你们天才的祖父曾经写过一首《自然的殿堂》,这首长诗证明他对地球的形成、生命的起源、万物的发展都有独到的见解。”

    说着,说着,罗伯特就情不自禁地背诵起了这首长诗:

    在混沌还没有燃烧的时候,

    许多火球就已经开始旋转;

    一些太阳在疾风中爆发了,

    许多其他球体无限地从那些火球里挣脱出来了。

    有机体的生命在海洋里诞生了。

    人,这一切野兽的帝王,

    夸耀自己的智慧和流畅的语言,

    骄傲地扫除尘土,

    自命是造物主的形象,

    从最初那些基础中发生的时候,

    他们全都毫无例外地

    从那些类型、触觉和生存的胚胎幼芽里产生出来。

    于是一切生物从卵或种子里诞生了,

    各处的森林、低矮的植物,

    蝴蝶和蠕虫——

    它们全都从水里出来了。

    胎儿在母胎里孕育着,

    一切于是在水中生活着。

    他们的父亲达尔文医生在朗诵这首诗的时候,小达尔文查理眼睛里有晶晶亮亮的东西,虽然他5岁的年纪还听不懂祖父的意思。

    但是,听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小达尔文快乐的成长。由于母亲苏曾娜时常处于病弱的状态,所以小达尔文一直就由极其聪明和蔼热情的二姐卡罗琳照顾着。卡罗琳对小达尔文的成长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她认为爱捉虫子爱搜集小物件的小达尔文太调皮,为此经常训斥他。

    “查理,请你立马到我的卧室里来!”二姐怒气冲冲地大声嚷嚷。

    小达尔文显然已经对这种怒火习以为常了,他一边往卡罗琳的卧室里走一边对自己说:“这次她又要责备我什么呢?我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论她说什么,我都不在乎!”

    在卡罗琳的卧室里,卡罗琳指着阳台上一堆一堆凌乱的贝壳和树枝,冲小达尔文喊道:“查理,你怎么可以整天这么游手好闲呢?那些东西把家里弄得如此脏乱。你能不能乖一点呢?……”

    至于二姐后来说的什么,小达尔文完全没有进见去,他望着窗外鸣叫着的小鸟出神,心想:“小鸟为什么要唱歌呢?”

    事实是,虽然一直饱受训斥,但小达尔文屡教不改,仍旧去搜集那些在家人看来极其无用的东西,将它们堆满了房间。卡罗琳认为小达尔文是在有意对抗自己,非常生气,二人甚至经常因此发生口舌之战。

    在卡罗琳和查理的关系恶化的时候,苏曾娜不得不亲自教育这个调皮的小儿子,教他认字、唱儿歌、讲故事。

    在苏曾娜气色较好的时候,她就带上小达尔文去外面转转。塞弗恩河河岸已经被达尔文医生修成了平台,平台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小路。小路旁边绿树成荫,其中有一株西班牙栗树特别高大,他的一根粗大的树枝长出后又弯曲回来,令人兴奋的是,长出的和弯曲回来的是互相平行的,这棵树因此成了孩子们特别喜欢的空中座椅。苏曾娜和小达尔文坐在树上,苏曾娜解答小达尔文提出的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说,树为什么会长叶子,水为什么不流到天上去,蜗牛为什么背一个房子,月亮为什么不跟太阳一块出来玩耍……

    不过,大部分时间,苏曾娜和小达尔文是呆在达尔文医生培育的花房里的,在那里有争奇斗艳的花和植物,也有树和灌木。想要活动活动的苏曾娜拿起铁锹,有时给树苗培培土,有时给花儿锄锄草。

    忽然,站在一边的小达尔文提出一个问题,“妈妈,您为什么要给树苗培土?”

    “我要树苗像你一样壮实地成长,”苏曾娜说,“别小看这泥土,它能长出青草,青草养育了成群的牛羊,我们才有了肉、奶、奶油和干酪;这泥土使花朵开放,蜜蜂才成群地涌来;这泥土滋养着燕麦和小苗,我们才有了粮食和面包。所以,我们应该感谢这不起眼的黑乎乎的东西。”

    苏曾娜似乎是想借此来培养孩子感恩的心。

    “妈妈,那泥土里为什么不长出小猫和小狗呢?”小达尔文听了苏曾娜的话,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妈妈,手里玩弄着一把湿润的泥土。

    苏曾娜是乔赛亚·韦奇伍德的女儿,韦奇伍德是斯塔福德郡的埃楚利亚地方的著名陶器制造家,因此苏曾娜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这个有见识有教养并且很有耐心的妇女,懂得爱护儿童们的好奇心,每逢孩子们提出稀奇古怪的问题时,她总是耐心地解答,从来不对他们提出的问题横加指责或者敷衍塞责。

    此时,苏曾娜笑着对小达尔文说:“哦,我可怜的查理,小猫小狗是它们的妈妈生出来的,不能从土里面长出来。”

    “那我是您生的,您是外婆生的,对吗?”

    “对啊,查理,你真是太聪明了。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妈妈生的!”

    “那最早的妈妈是谁呢?她又是谁生的?”

    “我们的祖先告诉我们,最早的妈妈是夏娃。不过,我只知道是圣母玛利亚,”苏曾娜是一个宗教徒,对上帝怀有极大的虔诚。她常常带着孩子们去教堂做礼拜,她用手指着远方的教堂对查理说,“就是教堂里的那个圣母玛利亚,可能夏娃和圣母玛利亚都是上帝造的。”

    “那上帝是谁造的呢?”小达尔文似乎已经透露出了对真理穷追不舍的特性。

    “哦,亲爱的查理,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对于我,对于你爸爸,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还是一个谜,我希望你长大了自己去找答案,做一个有出息有学问的人。”

    小达尔文冲着温柔的母亲使劲点了点头。

    苏曾娜爱怜地对小达尔文说:“走吧,我们到河边走走,我教你歌谣和单词。”

    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很快,苏曾娜在生完最小的女儿凯瑟琳以后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一天中很大一部分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达尔文医生疼爱自己的妻子,他把查理和凯瑟琳喊到苏曾娜的床边,说:“查理,凯瑟琳,我知道你们很热爱自己的母亲,而你们的母亲也是同样地热爱你们,但是为了你们母亲的健康,你们必须去学校。在学校里,你们将拥有玩伴和知识,像你们的哥哥姐姐一样。因为你们的母亲已经不能忍受你们琐碎的煎熬。”

    最小的妹妹凯瑟琳已经懂事了,她说:“亲爱的爸爸,我们真心希望妈妈能够康复,为了不打扰妈妈,我愿意跟查理哥哥去学校。”

    小达尔文也说:“那么,父亲,您什么时候送我们去呢?”

    达尔文医生说:“尽快吧。”

    于是1817年3月的一天,八岁的小达尔文和妹妹凯瑟琳被送进了施鲁斯伯里当地的一所私立小学。

    1817年7月,苏曾娜永远离开了她可爱的孩子们。在这段黑色的日子里,达尔文医生和孩子们沉浸在极大的悲痛中。

    从此以后,达尔文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害怕提起可亲可爱的苏曾娜的名字,因为任何一个人提起都会导致其他的所有人再一次陷入悲痛当中,那是多么令人绝望的悲痛。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苏曾娜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永远都不曾真正离开。

    在施鲁斯伯里的私立小学里,达尔文的成绩远远没有凯瑟琳好,他在许多方面都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那所小学的时候,达尔文对博物学特别是采集的嗜好大大地得到了发展。他试着给植物命名,并且采集各种各样的东西,如贝壳、印记、书信上的印章、钱币和矿物。随着年龄的增长,达尔文的收集欲越来越强,并且这种欲望显然是生来就有的,因为达尔文的兄弟姐妹们没有一个人有这种嗜好。

    这时候的小达尔文总是充满着稀奇古怪的想法,而且总是想告诉别人他的这些想法,甚至有时候他不得不因此撒谎。有一次,他对自己的好朋友莱顿(他后来成为一个著名的地衣学者和植物学者)说:“莱顿,你知道咱俩为什么是好朋友不?”

    “当然,你这是最愚蠢的问题,因为我们都爱好植物。”

    “好吧,我问你一个聪明点的问题。你知道怎么产生各种颜色的西洋樱草和报春花吗?”

    达尔文看见自己的朋友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得意洋洋地说:“哈哈,告诉你哦,我已经发明了一种带色的液体,把它浇在西洋樱草和报春花上就可以了。”

    莱顿睁大眼睛,有点质疑地问:“什么液体,给我看看。”

    达尔文摇晃着手中的玻璃瓶跑掉了,一边跑一边说:“这是秘密,不能给你看。”

    显然,这是一个谎话。八岁的达尔文曾精心地捏造过很多谎话,其目的无非是引得别人的注意,让别人为此激动。

    还有一次,达尔文从父亲的果园里采摘了很多贵重的果实,把它们藏在灌木丛中,然后拼命地跑去散布消息说:“我发现了一堆被偷窃的果实。”

    卡罗琳认为查理简直是糟糕透了,不仅说谎话而且偷东西。但是,他很聪明,因为他偷的方法很巧妙。

    达尔文医生家的园子在夜晚就要上锁,围墙很高。但是小达尔文常常爬上围墙边的树到达墙顶上,他把一根长杆子插入一个大花盆底部的窟窿眼内,挑着花盆在树冠里拉来拉去,于是树上的桃子和杏子都掉进了花盆里,使他轻松地获得了战利品。

    但是小达尔文是一个仁慈善良的人,这种品德完全有赖于姐姐们的教导和榜样,他往往将这些偷来的果实送给一些小孩和青年人,他们住在离达尔文医生家不远的村舍里。

    小孩们每次看到怀抱果实的小达尔文,总会赞叹说:“瞧,查理跑得多快啊!”

    另一些小孩儿会用惊奇的语气附和道:“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查理跑得更快的人了。”

    小达尔文每次听到小孩们的赞叹和惊奇,总是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喜悦。但是,他没有发觉,孩子们这样做都是为了得到他怀里的果实。

    小达尔文因为这样的训练成了一个飞毛腿。有一次,一只小狗盯上了飞奔的小达尔文,以为他偷了东西。

    伙伴们说:“嗨,查理,你身后有一只狗在追你,它要咬你。”

    达尔文非常气愤,他转过身来,捉住小狗就把它打了一通。

    不过,小狗并没有嚎叫,因为达尔文是仁慈的,下手并不重,出手打它完全是出于对权力的欣赏。但是,这种行为使他长久地感到不安。

    调皮的达尔文懵懵懂懂地在小学里过了一年,1818年夏天的时候,他被父亲送进了施鲁斯伯里的一所私立中学,这时达尔文九岁。

    刚进中学时,小达尔文还保持着小学时的天真童趣。他依然很喜欢搜集鸟蛋,但是一个鸟巢里只拿一个,从来不多拿。不过,有一次他把一个鸟巢里的鸟蛋全部拿走了,因为他想威胁一只黑乌鸦,它经常把鸟粪拉到达尔文头上。

    除了掏鸟蛋,达尔文对钓鱼也有着强烈的兴趣,他可以在河岸或池边坐上很久,专心地注视着水中的漂子,他从小就是一个极富有耐心的人。

    这所私立的中学是一所旧式学校,除了一点古代的地理和历史以外,别的一概不教。因此,小达尔文有大片大片空余的时间,他无事可做就出去溜达散步,养成了长时间单独散步的习惯,并常常陷入深深的凝思中。

    有一次,在回学校的路上,小达尔文调皮地走在施鲁斯伯里的旧城堡顶上,因为太专注地思考东西,他从上面失足跌了下来,这一过程完全是突然的、出乎意料的。虽然它只有六七尺高,然而在那一刹那间,在他心中涌现出来了无比丰富无比惊人的思潮。摔倒在地上的小达尔文忽然笑了,原来他又思考出一个道理:生理学家们业已证明的每一种思潮的发生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是错误的。

    这所私立的旧式学校作为教育机构,对达尔文一生来说简直是一个空白。因此,达尔文培养了多样强烈兴趣,非常热爱那些使他感兴趣的东西,并且非常喜欢思考复杂的问题和事物。

    强烈的求知欲促使他从家庭教师那里学习欧几里得几何学的论证,从舅父的父亲那里学习晴雨表上游标的原理。小达尔文常常抱着《世界奇观》如饥似渴地阅读,他喜欢里面的形形色色奇奇怪怪引人入胜的事物,他常感叹:“要是我有一次环游世界的机会,那么我这一生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周末或假期的时候,小达尔文通常会到麦尔舅舅乔赛亚·韦奇伍德家里玩,小达尔文极其崇拜舅舅,他是一个言行忠厚、颇有威信、知识渊博、极具亲和力的人。每次去的时候,小达尔文都会发现舅舅在书房里看一摞一摞的书。有一次,达尔文经过窗前,舅舅叫住了他:“查理,你到我书房来。”

    乔赛亚递给小达尔文一本书,温和地说:“查理,你不能天天到处掏鸟蛋了,否则会让人伤心的。这是一本莎士比亚的诗集,你看了会变得聪明起来的。”

    小达尔文看着儒雅渊博的舅舅,说:“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妈妈也说过让我要学习很多知识。”

    在舅舅家,最小的表姐埃玛只比达尔文大十个月,他俩产生了天真、纯洁的友谊。达尔文读书累了就停下来听埃玛弹奏钢琴,有时候,也会跟她一块儿朗诵拜伦、雪莱的诗。

    大人们的言传身教和自己的亲身实践使得小达尔文认识到,只有多读书才会有更深广的见识。

    渐渐的,小达尔文对阅读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阅读的书目中,不仅有科学方面的,还包括莎士比亚的历史剧、汤姆森的《季节》以及最新出版的拜伦和司各脱的诗集。当时,他把许多精力都花在背诵古老课程上,在晨间礼拜的时候背记维吉尔或荷马的诗,慢慢地,他阅读和搜集古诗的兴趣又发展为写诗。在这一学习过程中,达尔文尤其喜欢贺拉斯的诗歌。

    不经意间,达尔文读了怀特的“赛尔波恩”。于是,他就对观察鸟类的习性发生了极大的兴趣,甚至对不同鸟类的习性做过记录。渐渐地,他的这种兴趣又发展为打猎。

    有一天,在自家的花房里转悠时,达尔文发现工具房内有一间布置得很不错的实验室,哥哥伊拉兹马斯在里面忙碌。

    达尔文走上前,说:“哥哥,你在干什么?”

    “我在研究化学!”伊拉兹马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哦,太神奇了,”达尔文立马就来了精神,马上央求道,“仁慈的哥哥,你可以让我也参加吗?”

    “这个……嗯,好吧,不过你要用心地读这几本书,才能充当我的帮手哦。”伊拉兹马斯递过几本书,达尔文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最上面一本是《化学问答》。

    化学使达尔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和哥哥常常持续工作到深夜,在哥哥的指导下,他们俩做出了许多的气体和化合物。

    不知是谁通风报信,他俩研究化学的事情在学校里不胫而走。走在上学的路上时,不断有人对小达尔文指指点点,“瞧,那个得意洋洋的家伙就是查理,你应该知道他另外一个名字——现在大家都叫他瓦斯。”

    达尔文对这些同学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管低着头思考自己的问题。忽然,他看到面前有一只锃亮的大皮鞋,他抬起头来看,正好遇到布特勒校长严厉的目光,校长正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校长,您挡着我的路了。我要进教室。”

    “你这个二流子,你上的什么学?你不好好地学习学校里规定的课,把时间都浪费在无用的科目上。瓦斯是会爆炸的,你知道吗?天知道,你会不会把瓦斯带到我的学校里来。哦,上帝,现在你叫瓦斯,你已经在我的学校里引起爆炸新闻了。”

    “学校里的课太没有意思了,这您怎么不管?”

    “你,你,你这狂妄自大的家伙还敢跟我顶嘴,回去把你家长叫来!”校长已经近乎咆哮了。

    晚上,达尔文被叫到父亲的书房里。

    “查理,你又在外面给我闯祸了。”父亲愠怒。

    “亲爱的父亲,校长给您说什么了?”

    “校长说你是一个很平庸的孩子,智力远在普通水平以下。”

    “哦,爸爸,您也这么认为的吗?”

    达尔文医生没有说什么,顿了一会儿,低沉的男中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查理,除了打猎、养狗、捉老鼠以外,你什么都不操心,这样将来会玷辱你自己,也会玷辱我们整个家庭。”

    在父亲的训诫下,达尔文哭了,他知道父亲是一个最慈爱的人,但是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喃喃自语道:“爸爸,并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

    “不要再说了,既然你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那就提前离开那里好了,秋天的时候,你跟你哥哥一起去爱丁堡大学读医学。”

    “爸爸,可是我并不喜欢医学,我不愿意!”

    “查理,你要相信你以后会当一个出色的医生,这是一个体面的职业,你也将因此衣食无忧!”达尔文医生软语相劝。

    小达尔文此时已经16岁了,他再一次审视着自己亲爱的父亲。达尔文医生的慈蔼是无限的,因此受到了广泛而深切的爱戴。在智力方面,他虽然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很多东西,但是父亲树立的道德榜样对他和所有的兄弟姐妹们都起过很大的作用。

    达尔文医生看自己眼前的小儿子一动不动,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不禁困惑地问:“查理,你在想什么呢?这没有必要考虑了。你读医学,我会给你很大帮助的。”

    达尔文从千般思绪中回过神来,“亲爱的父亲,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您是如此值得爱戴,所以我不想做任何伤害您的决定。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给您答复,我想再考虑考虑。”

    达尔文万般惆怅地来到麦尔的乔赛亚舅舅家,姐妹们看见他来了,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准备出去玩。

    只有跟他惺惺相惜的埃玛看出了他的消沉,埃玛拉着达尔文的手,关切地问:“查理,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听到埃玛这么一说,达尔文更伤心了,他忧戚地说:“埃玛,你知道了会很失望的。因为我爸爸和校长都认为我是一个平庸而智力低下的人。”

    埃玛急切地说:“不,不。可怜的查理,你不可以这么消沉。你是一个如此活泼好动的人,你的一切行动都是卓尔不群的,那些守旧的人不能理解你。我相信你是最优秀的最聪明的。”

    达尔文听到埃玛的鼓励,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此时,乔赛亚舅舅走到孩子们中间,说:“查理,你一定是有话跟我说的,对不对?”

    “舅舅,我爸爸让我去爱丁堡大学读医科,可是我想学植物学。”

    “查理,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以后得有自己的事业。你父亲给策划得很好啊,继承他的事业对你和你哥哥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乔赛亚安慰道,“至于你的兴趣爱好,也不一定非要放弃不可啊。爱丁堡是一个自由的大学,你可以选修生物学和地质学的课程啊!”

    “真的吗,尊敬的乔赛亚舅舅?”

    “是的,爱丁堡有很多学识渊博的教授。最重要的是,你做什么决定都不可以让你爸爸伤心,你要知道,你妈妈正在天堂里关切地注视着你呢!”

    听了舅舅的一席话,达尔文望着远方的天空,若有所思,他说:“我明白了,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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