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追凶-第1章 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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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到市区,有大概20公里的样子,中间是七八站地铁站,但这里当然不是最远的一站,直直的地铁线往北继续延伸,一直到再有四五站的尽头,矗立在田野之中,距离就不知道有多远了,因为他从来没去过那里。

    他每天早上起来,走下昏暗的楼道,到外面熙攘的街道上去喝碗粥。然后去挤上班的地铁。他挤上将近一个小时,在市中心那一站下车换乘,改为往西走,经过五站,就到了他上班的地方。

    他的公司在一幢大厦的六楼,他混在那里的市场部门,业绩平平,每月的工资将将能够花,但好在他也没什么花的地方,竟然一点一点也攒了不少钱。

    那幢大厦在早上电梯非常挤,他一般要在人声喧哗的大厅里等两班才能上去,偶尔人太多了,像周一的早上,他就直接爬楼上去,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司门口去打卡。

    他到公司跟熟悉的同事打几声招呼,大家嘻嘻哈哈贫几句,然后就开始一天的工作。中午,他一般是跟同事到大厦旁边的一条小街去觅食,面条、米饭胡乱吃点什么,然后再回到公司,一直捱到下班。

    他几乎很少参加同事的活动,像聚餐,唱歌,因为这样的活动太频繁了,他都有些腻歪。但每隔一两个星期,他总还是会混一通的,要不然会让公司的人觉得自己太不合群了。

    他下班一般坐公交车回家,这样可以省两块钱,虽然路上有点堵,但他又并不赶时间。通常,他回到家也是在外面吃,喝粥的多,或者吃面条,要上几串羊肉串,他几乎很少做饭。

    他就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平淡安稳,又透着几许无聊。他有时候想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但变故倏忽就发生。

    一切都是从那个下班的周五开始的。

    十月十七日,周五,姚舟之下班后,从那幢大厦里出来,随着人流,在凉爽的初秋天气里走了一段,到一个公交站牌等车。那时候天还很明亮,楼群间能看见西边金色的云彩。夏天的炎热渐渐远去,气候变得凉爽怡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情愿多走一会儿,不愿立即就钻进地铁和公交车的车厢里去。

    姚舟之等了几辆车,见人很多,就决定再随意走一会儿。他沿着公车的线路往前走,看着两边嘈杂的小店,感觉很惬意。偶尔走过路边的草丛,他还听见了几声蟋蟀的叫声,唧唧——唧唧唧——那个每天经过的小桥,下面的流水也缓慢而平静地淌着,没有了夏天时的躁动。身旁的人流还是那样行色匆匆,但却多了一份平和,眉间没有了不耐烦的焦灼。

    他这样慢慢地顺着柏油路向前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来到了站点,他看看站牌下三三五五的人群,提起了兴致,又继续往前走,还不时拿出手机,停下来拍下电线、楼房割裂的天空。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下一个站点。这时他走的有点累了,就停下来,等他的车来。晚高峰的发车间隔很短,没一会儿,他的车就来了,车厢里的人果然少了很多,最高峰的时间已经过去。他就排着队,从前门上了公车。那个司机“咣”的一声关上前后车门,轰隆隆地向前开动了。

    他到地铁那边的公交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上方的高架桥上,地铁轰隆隆地驶过,不一会儿,两侧楼梯就黑压压地涌下来一群人,散没在下面的灯火喧哗中。他下了车,沿着马路走到街角,向右转进那条小街,看见人正多。他瞄了眼对面的那家烤鱼店,见外卖的窗口那围了一堆人,顿时打消了买几串羊肉串的念头。可是现时的天气实在太好,又是周五,他想着总应该吃点什么庆祝下。他一直往前走,过了一个路口,再往前走,过了自己租住的那个小区,向左拐,到了一条比较寂静的街上。

    他平时很少来这边,只是有几次坐过了公交车,从这边走路回去。这条街上人很少,即使是周五,也一点不吵闹。他想起这条街上有个羊肉馆子,白切羊肉很好吃,就想去再吃一次。他上次吃还是初春,天气很冷的时候,现在吃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确实想吃了。

    沿着这条街往前走,走到一个丁字路口,那个羊肉馆子就在路口的过去一点。那个馆子门脸很小,外面挂着一挂串珠的帘子。他拨开帘子,哗啦啦地响了一阵,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开着空调,凉丝丝的。他坐下来,喊了句“三两羊肉一碗面”,想了想,又叫了瓶啤酒。

    冰的吗?老板问。

    常温的。他说。

    他坐下来等面的时候,环顾四周,见只有两桌客人,在嚷嚷着喝酒,有一桌已经杯盘狼藉额,满桌碎骨头,两个人满脸通红,其中一个很大声地嚷:

    就是这么个事!狗日的!

    他兴趣盎然地听着那两人嚷嚷,一时自己的面跟羊肉都端了上来。面是细长细长的银丝面,盘缠在撒了葱花香菜的清汤中,腾腾冒着热气;肉是切了排在一个长盘子里,浅褐玉白,闪着光泽。他看着那盘肉和那碗面,不觉咽了口口水,拿过一个小碟子,倒了黑红的酱油,开始大吃。

    他呼噜呼噜地吃完肉和面,满头大汗,很舒爽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结账离开。他看看表,才八点多一点,正好可以散散步消消食。

    他沿着那条街在往前走,想看看它通到哪里。初秋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两旁蟋蟀的唧唧叫声愈加繁复,各种虫子好像都在暗处的草丛、树叶、藤蔓间活动,一片沙沙地响。他慢慢地走,在越来越凉爽的空气里,某种甜甜的香气不时飘来,沁人心脾。那条街的两旁都是老式的小区,一直到很远处,才变成了一些机关单位。再往前,就显得空旷起来。于是他就折返回来,又走到了那个丁字路口。

    他又看了看表,不到九点钟,他散了有半个多小时的步。

    可是他还是不想回去,今天是周五,为什么不再放荡一下呢?他想到此,有些兴奋,就在丁字路口那儿拐向右去,决定再去网吧打会儿游戏。

    他常去的那个网吧在一个非常热闹的路口,交叉的那条街道,就是他这边最热闹的一条街道,在夏天和秋天,即使到了凌晨两三点钟还是人声喧嚷。网吧所在的街道横在那条街的中间,路口那刚好沾染上一点喧嚣,但又不至于太吵。那个网吧在二楼,外面是一串的霓虹灯编织的两个字。他上到二楼,开了一台机器,决定好好玩一玩。

    十二点多的时候,他从网吧里走了出来。

    他在里面玩得有些头昏脑涨,出来呼吸一下凉爽的空气,觉得胸中清明了许多,然后看见那个十字路口,人声鼎沸,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穿过那个路口,往两边望去,见两条蜿蜒的火龙,一直延伸到很远。他快走几步,声音减小,两旁重归宁静。走到十字路口,往左拐,他就回到了自己小区所在的那条街道。他刚好转了一圈。

    那个路口那儿有个烧烤的小摊,有两个人坐在小马扎上喝酒。他闻了闻羊肉串的味道,嘴里有些流水,就坐到一个小马扎上,要了十个串。他等了很长时间,因为旁边喝酒的那两个人要得很多,在烤串网格上挨挤得满满的,有肉串、韭菜、板筋、蘑菇、大蒜、馒头乱七八糟的,吱吱吱吱地响着,冒着一股股白烟。

    等他吃完老板用铝盘子端上来的烤串,差不多已经一点多钟了。他这才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他所在的那个小区在路的东边,是个很老旧的小区,有大概十几幢楼,不是很大,但往东面斜延过去很深,一直到更东边的街道。

    姚舟之回到小区里的时候,一片寂静,蟋蟀躲在角落里正唱得欢,各幢楼里,偶尔有几家窗户还亮着灯。他所在的那幢楼在东南的角落,有点偏僻,他需要沿着小区的主路往东走过三幢楼,向南拐,在两幢楼之间走一段,再向东拐,右手边就是他所住的那幢楼。

    他听着唧唧唧唧的蟋蟀叫声,穿过两幢楼间那条过道,拐到向东的那条小路上,走到自己那幢楼前,掏钥匙开门,走了上去。

    姚舟之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天气有点热,重有了夏天的样子。他慵懒地起来,感觉浑身粘腻,就去冲了个澡,然后刷牙剃须,磨蹭了半天,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往外看了看,感觉阳光刺眼,吱——吱——地蝉声又聒噪地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但敌不过肚子咕咕地叫,还是决定下楼一趟。他套上一件浅灰色的棉T恤,兜上一条米色的七分裤,穿上一双浅蓝色的帆布鞋,再背上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就锁上了门。他决定吃完饭就直接去图书馆,借上一本书,在那里或随便哪个公园,消磨掉一个下午。

    外面果然很晒。他出了楼门,站在阴影里,眯着眼睛,见周围白晃晃的一片。在远处的一片树荫下,有两个老婆子坐着竹椅在择菜。他低着头往小区的西门走,刚拐了一个弯,就发现北面一幢楼的下面围了很多人,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议论些什么。那幢楼的楼门大开,一个穿制服的人守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人群。

    他走到近前,不觉放慢脚步,望望楼门,又望望那群人,心中突然有一股沉重的预感,他听见站在最近的那两个人的谈话。

    啊呀,就是在昨晚吗?

    谁知道!都说就是在昨晚,我可是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哎,年纪轻轻的……

    哼,不学好……

    他听了这几句谈话,待在太阳底下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动静,就走开了。

    他走到小区外的街道上,人群和往常一样熙熙攘攘,都是买菜的人和车流。他到街道对面一家小店要了碗馄饨和一屉蒸饺、一笼包子,不紧不慢地吃完,然后散着步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他过得很惬意,在图书馆借了书,跑到附近一个树木葱茏的公园看了会儿,等太阳不那么晒,天完全凉爽下来的时候,就到一条人流如织的小街上逛荡了会儿,然后和许多人排队吃了几串烤鱿鱼和油炸臭豆腐,最后乘车回到了家。

    他洗了澡,就决定不再出去,打开电脑看一部电影,一直看到很晚,困意袭上来,就爬到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差不多仍然过得很惬意,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请他去打麻将,然后又吃饭,席间他喝得有点多,醉醺醺的,很晚才回家。

    周一他挤地铁上班,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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