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手术室里，取子弹，缝合，输血。一排同事，在排着队献血，老刘的血流太多了，血库那点儿储备，根本就不够！李队在外面焦急的等待，捂着脑袋，一车十二个，来了就躺下两，真他妈的！我怎么和人家里交代啊！还有个手筋被砍断了，幸运的是左手，这会儿缝合后打完了石膏托着胳膊在旁边转圈。
“你坐会儿！”
“李头儿，是我反应慢了，我如果快点儿从那屋过去，老刘不至于又挨一枪的！”
说话的是杨礼，队里的神枪手。最后给歹徒一枪爆头的就是他。李队看着他的左胳膊，又是一阵闹心，他曾经也断过手筋，复健的痛苦，他很清楚。
“不要再自责了，你们都是好样的！尤其是张爽，我没想到他这次能这么勇敢，在我的眼里，一个文转武，早就把警校那点儿东西就饭吃了。我不应该拿有色眼镜看他，这一路上，他哼都没哼，是条汉子！没给咱们队丢人！是我失职了！村口那家我应该最先查，而不是从右向里走往回兜！他妈的，这群畜生啊！老太太被乱刀砍死了，老头儿都不想活了！谁没有妈啊？怎么下的去手！上面给了指示了，看到暴恐分子不需要再仁慈，一律击毙！不能让我们的同事和无辜的百姓再做无谓的牺牲！明天有直升机过来，你和张爽先回去，还是家里的医疗条件好。老刘看情况，只要脱离了危险期，也马上回去！”
杨礼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红灯，缓缓的坐在了休息椅子上。几个队里的同事，献完血也过来了，有的血型不匹配，就像没帮上忙，内疚纠结着，急切的看着手术室的门。
“都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排查，上山的人还要替换的，我守着就够了。杨礼，你赶紧回病房打针去！”
“我告诉护士了，配好药过来给我打，老刘还在里面，我怎么躺的住啊！”
“是啊，李队，回去也睡不着啊！”
几个人附和着。李队也没办法。张爽的手术室先打开了，脸色苍白的被推了出来。
“他怎么样！怎么昏过去了！”
“他不让全麻，打钢钉疼晕了。念叨着老刘，我只好给他推了针安定。让他休息。”
“谢谢你大夫，你们去个人，跟着看护他！”
李队看着都不动，气的一跺脚，
“要我去啊！”
“我去吧，老刘有信了告诉我。”
和张爽一个宿舍的程裴，主动跟着护士推着张爽去了病房。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护士衣襟上都是血，跑着出来，
“谁是家属？签字！病危通知单！”
李队赶紧过来签字，平时握枪那么稳的手，拿着笔不停的抖。
“签哪儿？”
护士指指右下角，
“还在抢救，情况不乐观，肺被打穿了。”
护士拿了单子又跑了回去。门再次关闭，李队站着愣了半天，杨礼拽了拽他，
“还在抢救，就是有希望！医院必走的程序，怕医闹，每走一步都签字，别紧张。”
李队摸出口袋里的烟，手抖着放到嘴里，看到墙上大大的禁烟标志，又拿了下来。
没一会儿，一个本地武警跑了进来，看到他，
“李队长！”
“出了什么事？”
“本地民众因为库布大叔家里的事儿，自发组织起来了，全村的男人都拿着棍棒围了山，控制不住了，实在缺人，上面下令每十米必须派一个武警跟着，怕老百姓真的碰到暴徒会有危险。你们队……”
“马上去！其他人，全体都有！集合！”
八个人站成一排，速度靠拢站齐。
“保护好民众，就是你们的任务，不放过一个暴徒，是你们的职责！向右转！跑步走！”
过来通知的本地武警是个维吾尔族，他回头看看李队，眼睛红了，
“听说京里派过来支援，我们有的同事还说，你们只是过来做做样子，走个形式，不会真心实意的去保护我们这些少数民族，可是今天，最先受伤的是你们的人，上山冲在最前面的还是你们的人！我代表我的同事跟你们道歉，代表我的族人，向你们致谢！敬礼！”
李队和杨礼同时敬礼回敬他。
“我李牧升，从来没有种族歧视，都是我的家人，我的兄弟姐妹！保护好家人，是我的责任！不用谢！不管是京里还是山区，都是祖国的土地，我们都只是普通警察，没有区别。快去吧，我等同事出来，马上就过去！”
杨礼看着小武警跑着离开了。手腕部的麻药劲儿过了，突突突的跳着疼。一个护士走过来看到他，
“杨礼？”
“是我！”
“你不在病房呆着等着输液，跑这来了！让我这通找！药都兑好了！快回去！”
“我这等着同事呢，还没出来呢！要不你拎过来，拿个点滴架，我在这打，行吗？”
“可你需要休息！”
“里面还躺着一个没下手术台，我怎么可能休息？”
护士也听说了今天的事儿，对他们的敬佩是由心而发的，也是真关心他们。想想也是的确叫不走他，只好又跑回去拿药和点滴架。
杨礼看着她远远的一只手拎着药，一只手拖着点滴架走过来，赶紧快步过去接，
“我来吧！”
“不用，不重，你还有伤呢！”
“右手没事儿。给我。”
杨礼执着的把点滴架拎过来放在椅子旁边。小护士示意他坐好，挂好了药液袋，才把止血带给他扎上，轻轻拍了两下，摸了摸手背上的血管，消好毒，一针见血。杨礼看着她熟练的调节滴速，整理输液管。
“你这技术真牛，我姑姑在医院叫杨一针，就是说她给人打针从来不用扎第二下。你也可以叫这个名儿了！你叫什么一针啊？”
“阿依木·萨迪尔。”
“……”
小护士看着杨礼卡壳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估计他连哪个是名哪个是姓都分不清楚。
“你回去休息吧，很晚了。我快打完了自己能拔掉。”
“你左手打着石膏，怎么拔？而且不是一袋，还有两袋呢！我不走，是看你有没有输液反应，放心，十五分钟后我走，病房那边儿还有人呢！”
正说话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李队腾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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