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说陇南-赵元叔鞭笞时弊,作辞赋声压东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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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海云:赵壹,东汉辞赋家。字符叔,汉阳西县(今甘肃天水西南)人。灵帝时以上计吏入京,为袁逢、羊陟等所礼重。曾作《刺世疾邪赋》,对世族豪强垄断政权,专横肆虐,以及官场中腐败丑恶的现状,表示强烈的愤慨。原有集,已失传。天水西南即今礼县、西和之域。

    《后汉书》说,赵壹“体貌魁梧,身长九尺,美须豪眉,望之甚伟”,是一位魁丽的美男子。愽学出众,恃才倨傲,为乡党所不容而累遭摒斥。他写了《解摒》以回敬这些地方恶豪对他的排斥,颇有些我行我素,把豪强们不放在眼里。只作得汉阳郡计吏,管理一郡的户口、田地、税赋等事宜。据《中国古代官制讲座》:“每郡设太守一人,二千石。丞一人,掌民治”。年终,太守“使郡丞至朝廷上计”。朝廷以此可通下情,知外事。

    灵帝时,全国郡计吏聚集京城洛阳,上计的大司马袁逢接见时,计吏数百人皆拜伏庭中,莫敢仰视,惟赵壹作揖不拜。赵壹说:“汉朝的郦食其见了汉王刘邦也不过作了个大揖,我今天给司徒作三揖,有何大惊小怪”?袁逢以为此非常人。“敛衽下堂,执其手,延置上座。”问及西方之事,只数语而大悦,谓客曰:“此人汉阳赵元叔也,朝臣莫有过之者,吾请为诸君分座”。赵壹拜访河南尹羊陟。羊陟为东林党首脑人物,以禁制豪强而闻名。几次未得相见举声痛哭,门下皆惊。羊陟与赵壹数语,被他的言谈所惊。第二天羊陟去回拜赵壹,各郡计吏都有装饰华丽的车马,只有赵壹是简陋的柴车,车门悬着草帘,自己就在车上露宿。羊陟与赵壹畅谈竟日,说:“良璞不剖,必有泣玉以相明者”。事后,羊陟和袁逢共同举荐了赵壹,赵壹名声为之大震。“名动京师,士大夫想望其风采”。

    在返归途中路过弘农(今河南灵宝北)时,赵壹去拜谒太守皇甫规。皇甫规,安定郡朝那(今甘肃灵台西北)人,视为至乡,又以平定叛羌而闻名朝野,能礼贤下士,不避权贵。赵壹敬重他,可是门下无人回报,毅然离去后,皇甫规写信派主簿追赶以示歉意,请他回府,他以脚疾为由回信告辞,扬长而去。回郡后闭门在家,无视官事。州郡曾十次征聘他任职,均被辞绝,一直闲居在家。后来屡次犯法,几乎被杀,均被友人搭救。他因此写《穷鸟赋》,以答谢他的友人,可见他落拓不羁的性格。

    赵壹所处的时代是东汉末期,外戚专权,宦官拔横,党锢之祸愈演愈烈,朝政极其腐败。他才气自负,倨傲不躬,敢于大胆地揭露批判当时的黑暗现实,在东汉之末颇具影响。著述有赋、颂、箴、诔、书论及杂文共十六篇,总为《赵壹集》二卷。宋之后失传。现存有《穷鸟赋》和《刺世疾邪赋》《报皇甫规书》《非草书》等。《穷鸟赋》和《刺世疾邪赋》是他的代表作,文学成就极高,赵壹因此而登上中国文学史的魁座,成为我国文学史上著名的辞赋家、诗人和书法评论家,与蔡邕等著名辞赋家齐名。《刺世疾邪赋》曰:

    五帝之不同礼,三王亦不同乐。数极自然变化,非是故相反驳。德政焉救世乱,赏罚岂惩时浊?春秋祸败之始,战国愈增荼毒。秦汉无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宁计生民之病,唯利己而自足。

    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佞谄日炽,刚克消亡。舔痔结驷,正色徒行。妪竬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感,孰温孰凉。邪夫显进,真士幽藏。

    原斯瘼之攸兴,实执政之匪贤。女谒掩其视听,近习秉其威权。好则钻皮出羽,恶则洗垢求瘢。虽欲竭诚尽忠,路绝险而靡缘。九重既不可启,又群吠之狺狺。安危亡与旦夕,肆嗜欲于目前。奚异涉海失舵,坐积薪而待燃。

    荣纳由于闪榆,孰知辩其媸妍。法禁屈挠势族,恩泽不逮贫寒。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不饱暖于今日之丰年。乘理虽死非亡,违义生而匪怜。

    秦客闻之叹,为诗留心言:“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贤。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伊优北堂上,抗脏依门边。”

    鲁生闻此辞,系作歌答还:“势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被褐怀金玉,兰蕙化为刍。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哀哉复哀哉,此是命矣夫。”

    《刺世疾邪赋》,充分暴露了东汉末年社会的黑暗混乱,世态的邪恶败坏,表现了作者愤世嫉俗的反抗精神。

    《刺世疾邪赋》是一篇短赋。辞赋的兴起是为了“润色鸿业”,以歌颂汉朝皇帝贵族们的生活,多为空虚铺排的谀美之辞,鸿篇巨制,洋洋大观。东汉末年,社会日趋腐败,人民苦不堪言,没有多少“鸿业”可颂,于是出现了像赵壹这样以咏物为主要内容的小赋。这种小赋,摒弃了以往那种“铺采摛文”“侈丽宏行”的文风,以自己的真情实感写自己的所见所闻。赵壹就是利用小赋武器,对他所痛恨的社会作了痛快淋漓的揭露和批判,以发泄对当朝的不满。

    作者开门见山,一针见血,首先对他以前的整个封建社会作了揭露和批判:

    “五帝不同礼,三王不同乐,天数走向极端,自然发生变化,是非所以相对立。德政不能救世之混乱,赏罚岂足以惩治时政的污浊。春秋是祸乱之始,战国更加其苦涩,秦汉无法逾越,更增其怨酷。难道还计较生民之命运,唯利己而自足?”

    赵壹以为,这种罪恶的封建社会制度,并非自今日始,已根深蒂固,愈演愈烈,而今日“更加其怨酷”。他的本意是揭露当今社会的种种不合理弊端,痛而斥之。他对当时的社会现象是这样描述的:

    “于今弊端万方,奸巧献媚日炽,刚强正直消亡。舐痔者结驷乘车,正色者徒步涉行。卑躬屈节者有名有势,拍马讨好者成为豪强。洁身反俗,立致灾殃。急惧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谁温谁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作者历数了“舐痔者”“正色者”“卑躬屈节者”“拍马讨好者”四类社会现象,并由此而揭露了官场奸佞得势,贤良受欺,“邪夫显进,直士幽藏”的昏暗腐败。究其原因,后妃掩其视听,宦官秉其威权。喜欢的人钻破其皮使他长出华羽,厌恶的人为他洗垢执其瘢痕。正直的人,虽欲竭诚而尽忠,路远阻而无缘。皇帝的九重门本不可开,还有群小像犬一样狂吠。

    作者指出,这种邪恶之气必将引起严重后果:“社稷将亡于旦夕,仍逞志纵欲于目前”。这与渡海之失舵,坐于积薪之上而待燃有何异。倾佞献媚而荣宠纳用,谁还知辨别其美丑。作者义愤难却,异常激烈地喊道:法禁不能在势家豪族中贯彻,恩泽也不达于平民百姓。

    最后,作者愤恨地表达了决不愿与邪恶势力同流合污的态度: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乘理虽死而非亡,违义虽生而非存。

    赵壹也是诗人。大赋的衰败,代之而起的是咏物寄情的五言新体诗。他在《刺世疾邪赋》之末的二首诗,可与该赋相参照而赏析。这两首诗有真情实感,通俗流畅,假托秦客和鲁生所作,愤世嫉俗,激昂慷慨,不失为五言诗中佳作。《穷鸟赋》(并贻友人书谢恩)曰:

    昔原大夫赎桑下绝气,传称其仁;秦越人还虢太子结脉,世着有神。设曩之二人不遭仁遇神,则结绝之气竭矣。然而糒脯出乎车令,针石运乎手爪。今所赖者,非直车令之糒脯,手爪之针石也。乃收之于斗极,还之于司命,使干皮复含血,枯骨复被肉,允所谓遭仁遇神,真所宜传而着之。余畏禁,不敢班班显言,窃为《穷鸟赋》一篇。其辞曰:

    “有一穷鸟,戢翼原野。罩网加上,机穽在下,前见苍隼,后见驱者,缴弹张右,羿子彀左,飞丸激矢,交集于我。思飞不得,欲鸣不可,举头畏触,摇足恐堕。内独怖急,乍冰乍火。幸赖大贤,我矜我怜,昔济我南,今振我西。鸟也虽顽,犹识密恩,内以书心,外用告天:天乎祚贤,归贤永年,且公且侯,子子孙孙!”

    《穷鸟赋》,作者以穷鸟自喻,表达自己在宦官秉其权威,奸巧献媚日炽,刚强正直消亡,群小像犬一样狂吠的黑暗社会,自己遭人陷害,几乎被杀,亏有知己营救而幸免的愤慨,以及对知己们的诚挚感谢。

    穷鸟的处境是极其险恶的,“罩网加上,机阱在下,前见苍隼,后见驱者。缴弹张右,羿子彀左,飞丸激矢,交集于我。思飞不得,举头畏触,摇足恐堕”。危机四伏,万般无奈,达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这是对朝廷宦官专权,德政混乱的社会现实的愤怒控诉和呐喊。

    对那些营救了自己的知己和朋友,所表达的感情又是那样的真挚和深沉。“幸赖大贤,我矜我怜,昔济我南,今振我西。鸟也虽顽,犹识密恩,内以书心,外用告天:天乎祚贤,归贤永年,且公且侯,子子孙孙!”赵壹并不是那种玩世不恭之徒,他能够做到襟怀坦白,爱憎分明,不为权势所折腰。反映了当时中下层知识分子不满现实,勇于反抗的可贵性格。

    《非草书》是一篇论文,是对那些因习草书而废寝忘食的人的非议。赵壹说:“盖秦之末,刑峻网密,官书烦冗,战攻并作,军书交驰,羽檄纷飞,故为隶书,趣急速耳”。东汉时张芝创草书,一笔而成,气脉通达。一些草书爱好者,“慕张生之草书,过于希颜孔焉”,“忘其罢劳,夕惕不息,仄不暇食,十日一笔,月数丸墨,领袖如皂,唇齿常黑,虽处众坐,不遑谈戏,展指画地,以草秽壁,壁穿皮刮,指爪摧折。”简直到了疯狂的程度。这种“背经趋俗”的行径,有什么用处呢?“乡邑不以此较能,朝廷不以此科吏,博士不以此讲试,四科不以此求备,征聘不问此意,考绩不课此字,徒善书不达于政,而拙草无损于治,推此言之,岂不细哉!”因之,他要“非草书”。书法是为实践服务的,一批“草书发烧友”,不事工作,专营此务。赵壹把这种“草书热”现象同汉末的衰败社会风气联系在一起看,因而就对这种《非草书》痛而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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