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

    见柳姨娘已经圆润的脸上露出惊慌与恐惧，一旁服侍的侍女们都惊呆了。

    她们想不明白。

    大公子封爵，这不是喜事儿吗？

    忠靖候府越发强盛，日后柳姨娘生的小公子才能得到更多的庇护啊。

    有顶天立地的长兄在，那日后的人生只会顺遂。

    “你们不明白，我完了，完了。”柳姨娘精神都有些惊悚了，流着眼泪低声说道，“大公子回来了，我就死到临头了！”

    她曾经在宋明岚面前说过那样猖狂的话，曾经信誓旦旦说要拿肚子里这个孩子跟宋明岚做交易，一副宋明河死定了的样子。

    她永远都记得宋明岚那时的表情。

    令人心生畏惧。

    如今宋明河回京，怎么可能不清算她？

    柳姨娘的这份惴惴不安，其实完全没有被宋明河兄妹放在眼中。

    宋明岚早就把柳姨娘给忘到天边儿去了。

    毕竟，一个野心勃勃的姨娘，说起来也不算什么。

    如今她有兄长陪在身边，还有相依相伴的爱人，哪里还记得一个什么姨娘。

    就算柳姨娘此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忠靖侯有多少庶子庶女，其实跟宋明岚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当宋明婉给送回来之后，宋明岚就挑了挑眉。

    宋明婉那张脸不知怎么都被打得红肿起来了，瞧着就可怜巴巴，狼狈落魄。

    她回府的时候，正是满府都在喜笑颜开宋明河封侯之事，因此从车中下来的时候满身都是凄凉与仓皇。

    她远远地看了长辈们一眼，发现除了宋明岚漫不经心地瞥了自己一眼，竟无人再理会自己。

    甚至忠靖候，看自己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三姐姐如今可满意了？”

    见宋明岚离席送了晋王出门，又回来更衣，宋明婉急忙追着她走过来。

    不过是连续两场大宴之后酒醉微醺，宋明岚面若桃花，目光如流水一般潋滟多情。那明眸流转妩媚娇艳的姿容，令宋明婉自愧不如，又想到宁王对自己的诸般厌弃，就含着眼泪质问道，“三姐姐觉得，得到了宁王的心，就能够伤害我了吗？”

    “难道你没有被伤害？”宋明岚就扶着贴身丫鬟惠心问道。

    她从未有过夺走宋明婉的心上人来报复她的这种想法。

    宁王会喜欢她，她也是措手不及。

    不过相信宋明婉是不会相信的。

    “三姐姐，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了。”见宋明岚哼笑了一声，一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宋明婉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意。

    眼眶红肿，脸颊青紫一片，高高肿起，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冷冷地说道，“鹿死谁手，尚未定准。”

    “呵……”宋明岚觉得自己的呼吸里都喷薄着酒气。

    “就算表哥不喜欢我，可他身边的女人也会是我。三姐姐，姨母那么厌恶你，若你有一点自知之明就该知道，你配不上表哥。”

    宋明婉见宋明岚不以为然，就咬了咬牙努力继续说道，“还有，三姐姐你如今的名声那样不堪，你怎么还有脸炫耀？”

    “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宋明岚懒得和宋明婉为了这点小事争吵。

    她的名声不堪，又怎么了？

    晋王喜欢就行。

    至于其他，她根本就不在意。

    什么名声清白，她自己的清白自己知道，难道还要别人来定义她的清白？

    她要嫁的又不是那些长舌妇。

    “还有，你以为大哥哥如今做了魏宁侯，日后你就可以骄狂了吗？只要有姨母在，你们永远都别想得到忠靖候府！”宋明婉见面前的绝色美人笑吟吟，戏谑讥讽地看着自己，不由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怎么了？

    “怎么，你不装了？”

    “什么？！”

    “从前还装着是个人的模样儿，如今我瞧着，你是装不下去了？”

    宋明婉对外的时候，总是一副年少青春，无辜干净的样子，就算是做坏事儿，也还有宋明月这个急先锋。只是如今她竟然公然口出恶言，就叫宋明岚觉得可笑极了。

    “你！”

    “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三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狠毒？！”见宋明岚戏谑地看着自己，宋明婉急了，上前沉声说道，“感情的事儿，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当初父亲喜欢母亲，那也是情之所至！前头太太因此没了，是自己的心里过不去，与我母亲有什么相干？你已经害了我的母亲，难道还要害了我们姐妹吗？！”

    宋明河兄妹要报仇，可是宋明婉觉得很冤枉。

    感情来了，谁都挡不住不是吗？

    “若前头太太能拢住父亲的心，就不会有我母亲在其中插足。你不去反思为何前头太太不能令父亲喜欢，为什么将一切都推到我的母亲头上去？难道就因为我们母女好欺负不成？”宋明婉越说越觉得有理。

    本就是。

    自己拢不住男人的心，令他喜欢别人去了，还有什么可不忿的？

    若自己能干，难道还能叫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宋明岚本笑吟吟的脸，在听到宋明婉这些无耻的话之后，慢慢地沉了下来。

    当小三还有理了？

    怨不得是李氏的女儿，母女两个都是一般的货色。

    低贱，无耻，活该。

    “这么说，你又来我的面前闹什么？”宋明岚不笑了，微微挑了挑下颚，傲然地问道。

    “三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都知道，拢不住男人的心是自己的错，跟别人没有什么关系。那宁王不娶你，你来我的面前闹什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宋明岚就想试试这个有趣的事儿，见宋明婉的脸苍白，踉跄地退后了一步，她就挑眉笑了。

    “若你有本事得到宁王的心，他又怎么会心悦于我？自己不止反思自己的无能与不讨喜，反过来在我的面前胡言乱语？宋明婉，我劝你。既然你什么都这样明白，那也不必再来对我说这样的话。去好好儿拉拢宁王，看看他会不会回头是岸啊？”

    宋明岚的话，一句一句，都叫宋明婉感到浑身冰冷。

    “这可都是你方才对我说的话，你没忘吧？”宋明岚声音冰冷地问道。

    宋明婉呼吸急促，颤巍巍，眼里都是泪花。

    “你怎么这么恶毒？！”

    “你来看不上我母亲的时候，就是理直气壮。如今我回报与你，就是恶毒？”

    宋明岚就笑了。

    她的眼底冰冷入骨。

    “你，我……”宋明婉畏惧地看着眼前目光寒凉的宋明岚。

    “看来，我加注在你身上的一切，你都并不无辜。”

    宋明岚声音冰凉，在宋明婉忽然拔高的呼吸里轻笑了一声。

    “既然你认为我母亲是活该，宋明婉，那么如今我也叫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活该。”宋明岚不知是不是因喝了酒，只觉得血脉的血液都在燃烧。宋明婉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令她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

    “可是，这都是因父亲不喜欢她了！”

    “你就好好儿看着。”宋明岚缓缓地说道。

    看她怎么亲手，把忠靖候送上西天。

    舍弃她的母亲，李氏固然该死，可是忠靖候却并不是全然无辜。

    这个造成了他们兄妹多年痛苦，生母含恨而亡的男人，她要他什么都失去，一无所有。

    月色之下，宋明岚的目光冰冷令人畏惧。

    宋明婉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转身就跑。

    “胆小鬼。”宋明岚就嗤笑了一声，看着前方慌不择路的宋明婉。

    “想要嫁给宁王？想要心愿得偿？做梦。”

    “小姐你是不是对宁王……”一旁的惠心就担心地问道。

    早些时候在京中，宁王就对宋明岚不同，他们之间的流言就有几分影子。

    这一次从边关回京，她再听宋明婉提及宁王，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慌乱。

    那样俊美深情的男子，她家小姐会不会……

    那可不行的啊。

    晋王强势，若知道她家小姐对宁王不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对宁王没有感情。只是我却见不得宋明婉得志猖狂的样子。她想要嫁给宁王，往后继续春风得意，那才是做梦。”

    宋明岚哼笑了一声，勉强扶住了身边欲言又止的惠心，轻声说道，“她的姻缘，我送去给咱们忠靖候大人做主啊？”

    “您这是什么意思？”惠心只觉得宋明岚的目光令人恐惧。

    仿佛是当宋明婉提到宋明岚的母亲，她家小姐就变了模样。

    仿若择人而噬一般。

    只看一眼，就能令人心中寒凉。

    “当初咱们侯爷能将大姐姐嫁给一个畜生，如今，我倒是想看看，曾经他放在心中的爱女到了花期，他会给她寻个什么样的婚事。”

    宋明岚的庶姐宋明依嫁入怀乡伯府，遭受了丈夫的苛待还有婆婆的欺负。

    据说是李氏给挑选的夫君。

    如今，这些苦难，也该还回来了。

    希望到那个时候，面对自己妻妾成群的丈夫，宋明婉还能有自己此刻的理直气壮。

    拢不住丈夫的心，是妻子的错，跟小三无关，是不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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