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这样的少爷，脾性就是这般。
以前阮相宜愿意围着他转的时候，也觉得他脾气不算好，但说实在的，他人是真的不坏，有点心口不一的味道。
因为是高中阶段，学校期末考和补习放在了一起，阮相宜在那之后忙于学习，压根没空再去管何煦以的事情了。
关于未来报考的学校，她想圆一个自己的梦，不是模特也行，有关创作和编曲的专业，也是她之前向往的第二打算。
但是艺术类的院校，即使是不需要走艺考途径的那些专业，一年的费用也都比普通本科要来的贵些。
阮相宜起初考虑了自己的家庭状况，随后她发现，自己可以申请国家级别的助学奖金。
那既然这样，她就更需要有所把握，有所努力，争取自己在高考中脱颖而出，她不仅需要考上，还需要用优异的成绩来证明，她有这个资格去申请奖学金。
阮相宜从未被家里的状况所打击过，脊背挺得直，自然不怕别人的眼光。
她家现在是这样，但一切有变数，谁能决定，她们家真的就能，一辈子这样了吗？
阮相宜从小就很有想法，也很能扛，妈妈去世，爸爸腿坏的时候，她再难过也真的渡过来了。
她骨子里有份不怕输的倔劲儿，谁都阻拦不了她。
阮父也和自家女儿沟通了一下想法，也是十分支持她。
既然有想法，敢拼，就是好事。
年轻人想法多，明明有朝气自生的潜力，却总是顾及太多。
而那些所谓的顾忌，多半是为自己找的借口。
穷不是原罪，但也不会是阻挠你前进的一切源泉。
阮相宜想要报考Z大音乐学院的事，除了阮父，她谁也没告诉。
包括何煦以。
她之前会因为他的关系，考虑去往首都。
但那远远不是她所向往和喜欢的，最近发生的事也清晰地给了她一巴掌，叫她看清了现实。
再者，两人也没互相承诺过什么，阮相宜没纠结太久，确认好以后，就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了。
……
期末考以后，阮相宜迎来了暑假。
高中生找不了兼职，但是她可以家附近的小店帮帮忙，赚点零花。有事没事在自家后院里帮阮父打理那些花花草草，更多的时候是在前厅学习。
这天她在小店里帮忙的时候，出现了好久未见的何煦以。
他买了不少的东西，阮相宜算钱的时候，少年缓缓开口，“我这阵子去首都参加了竞赛，所以不在。”
“啊……”阮相宜后来没关注他的近态，只感慨了一声。
见她不怎么说话，何煦以一口气揣着，不上不下。
“你不问我竞赛拿了什么奖？”
阮相宜点点头，“你一向很厉害，金奖？”
“嗯，等会儿我请你喝……”何煦以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阮相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共两百零七，零头帮你抹了，七块钱算我账上。”
他顿了顿，利落地翻钱包，随后看着忙碌的阮相宜，一字一句道，“我等你忙完。”
见阮相宜的视线看过来，何煦以解释道，“你帮我垫了七块钱，我请你喝奶茶。”
“也行啊，就是你得等一会儿。”阮相宜说完，继续收账。
何煦以拎着购物袋，就站在小店门旁，看着阮相宜。
他看到她和住在附近，来来往往的人们打招呼。
看到她帮街对面的叔叔搬运车上的东西。
看到她扶着一些行走不便的爷爷奶奶。
不知不觉中，少女也成长了。
那么动人，那么明媚。
可是在他心底，一直忘却不了的。
是初一那年，她眉眼青涩，冰凉的医院走廊里，就这么靠在他的肩头，低声哽咽。
在那以后，他就没见她哭过。
后来倒是笑的时候比较多。
阮相宜忙完以后，两人一起并肩走在街上。
夏夜晚风吹过，热晒被抚去，地面却仍旧氤氲着热意。
何煦以买了两杯奶茶，自己的那杯拿在手上，没有喝。
少年沉默了好久，有太多问题想说出口，兜兜转转，也不知道如何描述开场白。
他再次鼓起勇气的时候，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试探着开口，“今年我的生日礼物，你是不是太忙了，忘记放了。”
阮相宜嘬了一口珍珠，下意识回复，“没有啊，我袋子装好了放过去了。”
她以为何煦以没收到自己买的钢笔，继续问道，“你没收到钢笔吗？”
何煦以脚步顿住，直愣愣地看着她，“只有钢笔？”
阮相宜跟着停下脚步，没吭声。
“每年一个的小熊布偶呢，没了？”何煦以见她这样的反应，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我要忙学习，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做这个，以后也没有。”阮相宜抬眸看他，“如果你觉得我生日礼物还不到位的话，我可以再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好多句话堵在胸腔，震得他心神发颤，繁杂的心绪顿时萦绕着，挥之不去。
他不喜欢这样。
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们俩还和之前一样不行吗？”何煦以手中的奶茶冰都化了，杯沿上都是水珠，顺着他明晰的指尖落下来。
如此这般，他也浑然不觉，固执地等着她的回答。
“我们现在也和之前一样啊。”阮相宜朝他眨了眨眼，以前就是她想多了，两人本来这样的来往，也很正常啊。
说完，她再次迈出步伐。
何煦以过了好久才勉强接受以后都没有小熊布偶的事实，紧跟着上去，而后略微点点头，“我理解，做那个是挺累的。”
其实在他看来，小熊布偶和其他的礼物相比，寓意大有不同。
只是每年这样的寄托没了，之后呢。
是不是代表着牵引着两人的那若有若无的风筝线，也随之断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阮相宜的嗓音再次响起。
“是啊，所以以后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什么，可以直说。”阮相宜望着他，轻声开口，语气很认真。
何煦以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嗯。”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南巷口。
何煦以拦住她，把那一大袋零食，连同着那杯奶茶都递到她面前。
“你干嘛呢？”阮相宜下意识往后一退。
何煦以耳垂通红，面上却格外淡定，“我不怎么喜欢吃，都给你了。”
不喜欢他还买？
这人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阮相宜觉得何煦以这阵子不仅仅是不对劲，是太不对劲了。
尤其今天。
是不是拿到竞赛金奖以后，这脑子也跟着学傻了啊。
“你是不是想以此贿赂我，然后从此不让我在你眼前出现啊？”阮相宜径自把袋子推了回去。
“我没那意思，你拿去。”
“何大少爷，你这样真的很奇怪诶。”阮相宜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弯了弯。
少年的别扭，连她都看出来了。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了，总归还是朋友。
“心意领了，东西我不要，你以前也没这样过，突然这样，我有点受宠若惊。”
何煦以黑漆漆的眸盯住她，双唇紧紧抿住。
两人面对着面，几乎是对峙着，空气中的气氛登时就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两声车喇叭响，随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在巷口停了下来。
车后座的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呦，煦以和相宜在聊天啊。”
阮相宜率先反应过来，“阿姨好。”
“嗯，你也好。”何母笑起来，看了一眼何煦以手里拎着的购物袋和奶茶，朝着他说，“煦以，快回家，你拿了奖，妈妈请人来家里聚餐，我们好好地庆祝庆祝。”
阮相宜听了，朝着何煦以摆了摆手，“你回家吧，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好了。”
说着，她转头就跑，很快身影便消失在家门口。
何煦以在原地站了半天，还是何母唤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你手里拎着的什么东西，自己买的？”何母视线一直落在上面，打量了许久。
“没什么。”何煦以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没等何母下车，转身朝着自己家走。
……
开学便是高三了，这就意味着高考的临近。
这阵子何煦以一直约她中午吃饭，她要是不赴约，他还会特地来到她班级门口堵人，班里都起哄过好几次。
和她同班的许恬，看她的眼神也和以往不一样，不加任何掩饰，带着羡慕，敌意和不屑。
阮相宜拒绝他好多次，奈何他一点没有自知之明，收敛几天，便又复态重现。
可是她觉得自己也有问题，她能在之前明确地拒绝程冽，却好像做不到完全这样地对待何煦以。
之前程冽暑假里老是来烦她，被她拎着扫帚从家门口赶了出去，之后来的次数才少了些，不过还是雷打不动，一星期肯定要扰她一次。
想起今天许恬的眼神，阮相宜决定今天要和何煦以把话说清楚了。
“以后中午你别来找我了。”她停在学校食堂门口。
“为什么？”何煦以敛眸看她。
“我要忙学习。”阮相宜拧着秀眉，“何煦以，其实我脾气不太好你知道的吧？现在我要忙学习了，而且你之前这样的做法对我造成了困扰，我不喜欢这样。”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那我不去你班里找你，我们中午还一起吃饭。”何煦以对于阮相宜态度的转变一直没适应过来，就好比现在她有点生气的样子。
“……”
阮相宜觉得自己白说了。
她看着何煦以清隽的脸，记忆却飞向很远的地方。
她一直以来都追随着他，一心一意。但是这个少年之前对待她的刻骨温柔，是不是也曾给了别人。
阮相宜强稳住心神，态度很坚决。
何煦以败下阵来，“那今天总还可以一起吃饭吧？”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是最后一次了。”
就在阮相宜转身，即将踏出步伐的的时候，何煦以唤住她。
“阮相宜。”
“你还有话要说？”少女转过来，明艳的脸一股子不耐烦。
她之前对他，可没这样过。
这样生动又活泼。
“我之前说过，我大学会去首都，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啊。”阮相宜回应得很快。
“记得就好。”何煦以嘴角微勾，“那我们一起？”
阮相宜以为他说的是现在一起进食堂吃饭，随后点了点头。
何煦以眉眼都温和了不少，语气不免愉悦起来，“那就，提前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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