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心-与凤千朔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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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青丘国主召天曜去王宫,烛离来传话时说国主交代,让雁回也要去。

    雁回闻言一愣:“我?”她现在虽入了妖道,但术法仍未修得精深,青丘国主唤她去见是几个意思,难道青丘国当真缺人缺到连她也不放过了吗……

    天曜闻言也蹙了眉:“她伤未好。”

    烛离点头:“国主知道,所以着飞狐来接了。”他话音刚落,一道光影划过,一只五尾白狐落在雁回床榻旁边,弯了前腿,匍匐于地,等待雁回坐上它的后背。

    雁回见状一默,便也就坐了上去。

    一行人到了青丘王宫,却只有雁回与天曜进了巨木之中的宫殿,连烛离都乖乖守在了宫殿之外。

    青丘国主如之前一般依旧坐在殿堂之后,只手轻轻撑着脸颊,静静垂着眼眸,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小憩。弄得雁回一时也不知是开口好还是不开口好。

    在这样清冷得几近与仙人的大妖怪面前,不只是雁回,只怕极少有人会不显得局促吧。

    而天曜,或许便是这极少人当中的一个:“国主。”他打了声招呼,喊的虽是这两个字,但却与平时与其他人打招呼并没什么两样。

    青丘国主这才睁开眼睛,目光扫了天曜一眼,随即便落在了雁回身上,将她打量了一番。这一眼看得雁回觉得甚是奇怪,明明先前,她与天曜一起来,青丘国主都是没怎么打量她这个“闲人”的。

    “烛离给了你《妖赋》,而今修得了几重?”

    青丘国主开口却也是先问的雁回,雁回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已经到第二重了,勤加修炼,隔几日或许能到第三重。”

    “你进展倒是快,难得之材。”

    能得到青丘国主的夸雁回更是有几分受宠若惊,不过话既然说到这份上,雁回打算顺杆爬一下:“敢问国主,那《妖赋》据烛离说是在王宫藏书阁里发现的,而现在《妖赋》只到第九重便截止,后面未完的功法,国主可知存在何处?”

    青丘国主沉默了片刻:“《妖赋》修炼至第九重足以。再多,与你而言,并非好事。”

    雁回怔神,听他这话的意思,明明是知道《妖赋》接下来的有几重功法,且知道功法具体内容的,但他却这般说……

    “你的身体已经找回完整了吗?”青丘国主挪开目光,转到了天曜身上,同时也将话题带开了去。

    而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在雁回看来似乎已经很显而易见的问题,雁回奇怪青丘国主怎么会看不透天曜身体完整与否,而更奇怪的则是天曜也是默了一瞬。

    “已经完整了。”天曜这般回答。

    青丘国主听了,却是站起身来,缓步向天曜踏来:“中原传来消息,说你血洗广寒门?”

    雁回闻言,有几分错愕,她转头看天曜。雁回是不知道当时广寒门具体发生了什么的,但光是从那日她被天曜从泥土之中挖出来时,广寒门的寂静无声便能推测出来,广寒门的情况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但她却没想到竟然是……血洗二字?

    “呵。”天曜闻言勾了唇一声淡淡冷笑,“那便算血洗?中原仙人口中的杀戮都太容易夸张了。”天曜淡淡道,“他们死不了多少人。”

    青丘国主的眼眸似天生带着寒光,他眸中寒光微微一凝,即便他不是盯着雁回,可也看得雁回心底微微一寒,手脚一凉,青丘国主声色薄凉道:“千年妖龙之力,便仅是如此?”

    雁回一愣,青丘国主这是什么意思?

    天曜刚找回龙心,以一己之力压制了广寒门所有守山弟子,这本已是惊世骇俗之举,而在青丘国主眼里看来,却是——不过如此?

    然而被如此质问,天曜却没有答话。

    这两人的一问一答弄得雁回是一头雾水,雁回不由对青丘国主道:“天曜刚找回龙心,身体之中法力未复……”

    “雁回。”天曜先打断了她的话,他转头看她,“你先在外面等我。”

    这还是……天曜第一次对她提这样的要求。从来他们两人之间便是信息共享的,她知道的事情天曜一定知道,而天曜知道的,她便也一定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那么了解彼此,她那么信任天曜的理由。

    而现在,雁回却恍然发现,原来,天曜或许还是有什么事瞒着她的。

    不能告诉她的秘密……

    雁回只望了天曜一眼,也并未纠结太久,道了声“好”便一扭头就出了门去。

    出了巨木王宫,烛离也不知忙什么去了,没再守在巨门门口,雁回等了一会儿,闲得无聊便散步一样在道路交错的王宫外闲闲散步。

    心口上的伤没好,她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不管自己走了多远,她也不记路,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有时有小狐妖从她身边跑过,雁回便好玩的摸上一把。可即便身体动着,但雁回心里还是在不由自主的想,天曜会蛮她什么事。

    从刚才那番话来看,青丘国主无非就是说天曜其实并没有把身体完全找回去吧,但除了她心口的这块护心鳞意外,还有什么是漏下的呢?

    难道说,她心里的这块护心鳞却是天曜身体上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吗?必要到会影响他的法力发挥?

    雁回想了一会儿,毫无结果,毕竟关于龙的身体的事,天曜既然想要瞒她,那她便什么很难从其他地方知道些什么了。

    不过想归想,猜归猜,雁回始终还是相信,天曜不会害她的。

    至少在方才青丘国主问他身体有没有找完整的时候,他的回答是找完整了。

    他并不想拿回雁回身体里的这块护心鳞。

    一边想一边走,雁回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一座小宅子前。

    雁回望着这王宫巨木林深处的宅子有几分愣神,她左右看了看,青丘王宫的山头上所有的妖怪都住在树里,连青丘国主雁回也没看见他去过别的地方,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座宅子,难道说……这是青丘国主住的地方?

    “不要过去啦。”雁回心头还在猜测,便有白色的小狐妖蹿到她脚边,有的不会说话的狐妖咬住了她的衣摆,有的就拦在了她的身前,奶声奶气的说:“前面是云曦公主的院子,国主不喜欢别人进公主院子的。”

    雁回愣神,这就是那被素影杀害的九尾狐公主的宅子?

    看来青丘国主是当真很疼爱这个小女儿啊,别的王爷都打发去了山下,只留女儿在山上住着,陪伴自己,结果现在……

    雁回抬眼望院子里一看,却见一个男子身形在院门口一晃而过。

    再定睛一看,那竟是昨日被烛离带走了的陆慕生。

    “你怎么会在这儿?”雁回脱口问出。

    那方拿了扫帚正在扫门前落叶的陆慕生闻声抬头,见了雁回微微一怔:“姑娘?”他目光似有些困惑的在雁回心口处一扫而过,“你的伤可好了?”

    “没什么大碍了。”

    陆慕生点头笑了笑:“这便好,你们妖族人的身体受了伤倒是都好得快。”

    “我不是妖族人。”雁回顿了顿,正色看着陆慕生,“个把月前,我也还是个修仙的人。”

    陆慕生闻言一怔,他看着静待下言,雁回想了想:“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也是个妖,与你一样,比起中原,我更想待在青丘。”雁回指了指陆慕生身后的宅子,“青丘国主让你住在这里的吗?”

    “是我求国主让我呆在这里的。”陆慕生也回头看了看院子,唇角挂着浅浅的笑,“这是云曦以前住的地方,想着她以前曾在这里笑,在这里闹,我便不想再离开这个地方了。她以前与我说过,若是以后再能回青丘,便要在她的院子里种花种草,因为以前她都太贪玩了,根本没时间打理自己的院子,现在我终于可以帮她打理了。”

    雁回能看得出,这个书生大概是真的很爱那九尾狐公主吧,因为他提到云曦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闪闪发亮。

    而此刻他的眼神越是闪亮,雁回便能想象得出,呆在广寒门的陆慕生,有多么颓败。

    雁回忽然想到在她与天曜一起去天香坊取龙角的时候,她用天曜教她的法术窥探素影的行踪却被素影发现,而那时是有奴仆来向素影禀报了有关陆慕生企图自尽的消息,这才将素影带走。

    说来,他也算是用生命间接救了她与天曜一命呢。

    因为那时的天曜若被素影发现,这之后的事,都不可能再发生了。

    而这陆慕生在素影的掌控下明明恨得生不如死,却偏偏又求死不得,想来,他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真是要谢国主宽厚了。”陆慕生道,“我本做好了此一生都再见不到与云曦相关的事物的准备了。”他轻笑,“谢谢你与那位公子将我从中原带到这里。”

    雁回只有沉默。隔了半晌,她才道:“你是制约素影的一个巨大因素……青丘,不会一直放任你在这里为云曦公主打扫院落的。”

    “我知道。”陆慕生转身继续清扫墙角枯叶,“做青丘的棋子对付素影,我求之不得。自从得知云曦被那般残忍的……”他是一介书生,从未握过刀枪,手指净白,但此刻握着扫帚,他却用力得让关节泛白,“陆慕生在那时便死了,从此之后过的皆是非人的日子,而今能入得青丘,即便只是做一枚棋子,也觉是偷来的性命。”

    “青丘要利用我,尽可利用,我这条命,便是送与青丘又有何妨。”他声音之中,皆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我只求让素影……不得好死。”

    天曜在广寒门取回了龙心,但前线的妖族与素影带领的仙人争斗摩擦依旧在继续,素影挖了不知道多少妖的内丹。是日傍晚,那方终于传来了消息,素影接到了中原传来的消息,广寒门被偷袭,她这才收手撤退,连夜赶回了广寒门。

    但随着这个消息一同被使者带回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

    被派去前线的九尾狐储君之女弦歌,在战场上被素影抓走了。

    然后便没了弦歌的消息,没人知道素影有没有杀掉弦歌,有没有剖取弦歌的内丹,因为没人看见弦歌的尸体,素影也暂时没有丝毫关于弦歌的消息放出来,她便这样悄无声息的捉了她。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雁回便想,素影定是知道天曜将陆慕生带来了青丘,于是她才做了这样的事,在制衡青丘呢。

    九尾狐几位王爷太厉害捉不了,于是便捉了弦歌,极重血缘关系的九尾狐必定不会置弦歌于不顾。

    素影这一步走得不可谓不聪明。

    雁回从烛离那里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天曜也在旁边听着,他侧眸看雁回:“你可想去救弦歌?”

    “想。”雁回坚定的吐了这个字,紧接着便摇头,“可我不能去。”她转头看天曜,“你现在不一定能战得过素影,对吧。”

    天曜沉默着作了默认。

    雁回又瞥了眼在一旁皱着眉头不说话的烛离:“九尾狐们也尚未表态,对吧?”

    烛离闻言,立即道:“我自是想奋不顾身的将皇姐救回来,但是……”烛离一顿,眼眸微垂,“国主并未有所表示。”

    说到底情况,便还是如雁回所说,九尾狐一族在保持沉默。

    雁回道:“而现在陆慕生只要在我们手里,素影便不敢对弦歌怎样。”她垂了眼眸,“唯今之计,只有等,且看素影要玩什么把戏,我们只需以静制动。”

    听雁回说话之时天曜未曾发言,直至此时,天曜才轻轻叩了两下桌面:“你倒是成长不少。不再那般冲动。”

    雁回勾唇,笑容略有几分涩:“若这便是成长,那我情愿此生,上天从未给过我成长的机会。”

    天曜不再开口,雁回望了望远方,心道,素影既然捉了弦歌,那极大的可能便是要用弦歌来换陆慕生,而对青丘而言,陆慕生是可以制衡素影,但或许并没有自己的子孙来得重要,弦歌或许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吧。

    夜深时分,月色正明,素影立于广寒山脚已化为废墟的祠堂之上。

    凌霏的尸首被白布裹上停放在她身前,素影拉开凌霏面上的白布,这是她回广寒门,第一次见到凌霏,但见凌霏一脸狰狞的伤口,一身狼狈,心口斑斑血迹,而她还睁着眼睛,在她未闭上的眼睛里面,素影看到了那么多的不甘与仇恨。

    梦云仙姑静立在素影身旁,但见素影撵着白布的指尖有些许轻微颤抖,梦云垂着头沉痛道:“……当时凌霏真人入祠堂结界中时,我本也想跟去,欲助她一臂之力,奈何妖龙守在结界入口处,我等近身不得……”梦云神色哀戚,“真人……且莫要太过伤心了。”

    素影默了许久:“莫要太过伤心?”她重复呢喃了一句梦云的话,声色似带着寒气:“我一生寡极亲缘,父母早早仙去,唯有素娥乃我至亲,我以为修得至高仙法,便可护她一生安然无虞,却如今……”她声色一顿,“你却让我如何,不要伤心。”

    “我此离开广寒门,不过几日光景,门中半数门徒经脉重损,或再不能修仙,慕生被妖龙带走,生死未卜,而我妹妹遭此劫难死不瞑目!”

    语至最后,素影似天生寒凉的声音已带了几分沙哑颤抖,她眼底暴风雪在她眼底堆积,杀意浓郁:“那叛仙的雁回、 恶贯满盈的妖龙还有那青丘之妖……”她唇齿咬紧,有几分切骨之意,“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梦云只觉一阵狂风卷着素影,霎时便将素影带去了天际,化为一道月白的光,向着青丘方向而去。

    猜到痛极大怒的素影要做什么,梦云连忙在后追赶:“真人!不可冲动!”可尚且有伤在身的梦云哪里追得到素影的脚步,眼看着素影身影的白光消失在视线里,梦云一转头回了广寒门,立即传召了弟子:“快!快去辰星山请凌霄道长前来!门主她哀恸至极,只身去了青丘了!”

    身在青丘的雁回正在为弦歌被捉的事情夜不成寐,她习惯的踏到冷泉边,也是习惯一般的遇见了化作龙身在冷泉之中沐浴的天曜。

    天曜脑袋搭在岸上,听见雁回的脚步声有远至近的踏来,只在她走进的时候睁了一只眼睛瞥了她一下,随即又习以为常的闭了上。

    龙头往旁边挪了挪,他搁置龙头的那块地被他的下巴捂热了,雁回习惯靠着他的脑袋坐下,而她做的地方便正是被天曜捂热的地方,秋夜寒意渗人,可雁回坐下也不觉得冷。

    “天曜。”

    “嗯。”

    “若是青丘不愿用陆慕生去换弦歌。”雁回一顿,“你说素影会杀了弦歌吗?”

    “不知道。”

    “你说我成长了。”雁回道,“可脑袋一空下来,我便会忍不住的想,素影大概会像杀其他妖怪一样,先杀了弦歌,然后再剖了她的内丹……一想到这个,我便快要坐不住了呢。”雁回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望着夜空道:“不过坐不住,我也无可奈何。”

    天曜沉默。

    “不想这个了。左右现在也想不出个什么结果来。”雁回拍了拍脑袋,沉默的望着天空静静坐了一会儿,倏尔脑中闪过了一个问题,她转头看天曜,“天曜。”

    她声色比平时正经了几分:“说来,你的内丹呢?”

    闭眼的天曜倏尔睁开了眼睛,他龙头微微一动,盯住了雁回。

    “妖都有内丹,你也不例外吧。”雁回望着他,“可我为何,从来未听你提起过你的内丹呢?”

    天曜没有答话。

    便在这相望沉默之际,天空之中倏尔传来一道慑人寒气,周遭气温骤降,林间草木霎时结霜凋零,宛如瞬间步入了冬季,林中野兽慌张奔走发出声声哀嚎。

    冷泉之中的天曜倏尔身形一变,霎时化为人形。

    天空之中白光划来,天曜眉头狠狠一蹙,连话都没有机会说,他一伸手要拉雁回躲向一边,可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阵冰针簌簌而下,天曜只堪堪在周身撑出了一道火光结界将冰针尽数溶解,可或许真是法力不够,不肖片刻,天曜撑出来的火光结界开始在冰针密集的攻击之下变得稀薄。

    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破洞,眼看着结界告破。

    天曜身形一闪,径直将雁回抱进怀里,以身做盾,用他的脊梁挡住了所有刺来的针尖。

    天曜的怀抱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弱,他臂膀有力,胸膛宽阔,怀抱里是烫人的温暖,雁回被他护在怀里,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她不是看不清这情势,她知道冰针来得多急多猛,所以她知道,即便是找回了所有身体的天曜,现在也依旧是用命在护着她。

    所有冰针在离天曜背脊三寸之处尽数被灼化为水,落在地上,愣是没有一根针刺中了天曜的背脊。

    天际上的白光已经落下,立在茂密的树林之上,素影看着相拥而立的两人,面色如霜,见冰针未伤得了天曜二人,手上动作根本没有停歇,又是一记法力送上天空之中,天上积云密布,一道天雷挟带着撼天动地之势力,仿似自九重天上落下。

    狠狠的击打在了天曜与雁回身上。

    天曜积聚法力,所有的力量都护在了雁回身上,而他不曾想这一击震耳欲聋的雷击之后,根本没给两人喘气的时间,斜里一道寒剑带着刺目光芒向他两人中间恶狠狠的刺来。

    天曜被迫只好放开了雁回。

    素影眼睛都未眨一下,身形一转,对准雁回便一剑砍去,作势是要将雁回劈成两半。

    而在剑尖落在雁回身上之前,只听得一声龙啸,青龙之尾一猛地击打在素影身上,素影生生接下化为原型的天曜这一击。

    被这大力打入了树林之中,不知撞断了多少棵树才堪堪停了下来。

    巨大的青龙护在雁回身前。

    树林之中尘埃落定,而素影却毫发未伤的顶着清亮月光从那方狼藉之中踏了出来,她面有寒霜,眸带杀气,整个人恍似那天界踏下来斩妖除魔的清贵的仙,冷得让人心肺皆冻。

    两方对峙。

    雁回心里却明白,方才那几下攻击,对于素影来说或许根本不算什么,而天曜已经被逼得化为了原形。

    形势在明显不过,现在的天曜果然还不是素影的对手。

    “妖龙天曜。”素影手中三尺寒剑一振,“以你如今之力,休想阻我杀此害我至亲之人。”

    然而虽然形势如此,天曜却丝毫不慌乱,他只将雁回卷在自己龙尾守护范围之内,盯着素影,声色浑厚,道,“青丘国境内,你便是广寒门主又如何?”

    他话音一落,四方妖火大亮,不过片刻,九尾狐一族的王爷尽数到场,而天空之上,九尾狐妖的妖力倾天而下,给在场之人尽数施加了震慑。

    雁回抬头一望,竟是青丘国主,亲自来了。

    她转头看孤立于众妖之间依旧神色清冷的素影。

    雁回倏尔不适时宜的想,此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雁回从未想过素影会为了她妹妹凌霏的死,怒极而只身独闯青丘,不过一转念,雁回便又想通了。

    这是一个为了救自己所爱之人,愿魅惑天曜,然后将他拆筋剥骨之人,她是一个为了得到爱人的心,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她对自己所爱之人倾尽所有的好,甚至不管自己爱的人到底是怎么想。

    她爱得那么自私又偏执,她修的是冰雪法术,然而心却是炼狱熔岩,为了自己的爱,可以摧毁一切。

    这样的人,最可怕,也最可悲。

    狐火烧亮了青丘整片夜空,掩盖了月色,山间树林之中无人说话,但气氛却格外凝重。

    青丘国主与上空之中冷声问道:“你便是素影?”

    素影一抬眼眸,望上天空之中,青丘国主周身的光华耀眼得刺目,而素影却未眨双目,只盯着他道:“是又如何?”

    她四字一落,空中似有巨大压力狠狠的压了下来,雁回现今虽已修要,但如今她的修为与在场之人相比实在弱了不少,当即便觉得胸闷气虚,连哼都未曾哼一声,便腿脚一软,被这气压压得径直往地上倒去。

    天曜龙身一转,再次化为人形将雁回,毫无犹豫的将雁回抱在怀里,双手捂住她的耳朵,给她温暖的同时也帮雁回挡住了不少压力。

    素影一身仙法瞬间得到了压制,她周身立即推出了一个寒芒结界,将她护在其中。

    “只身来我青丘,你还想全身而退?”青丘国主声色冷冽,“不知死活。”

    青丘国主言罢,天曜立时抱着雁回往后一跳沉入冷泉之中,而便在他与雁回的身影完全没入冷泉泉水之际,一道白光自青丘国主袖中拂下,落在地上,宛如清风拂地,遍野草木尽数折腰。

    素影眸光大寒,周身护体结界光芒暴涨,与青丘国主的力量相扛,巨大仙力与妖力的冲击在空气中擦出灼目的光芒,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草木尽毁,万顷树林瞬间灰飞烟灭,化为一片荒芜之地。

    强大力量的撞击便是如此,宛如有动天撼地之力。

    光芒与巨响之后,四周再次恢复寂静,素影所立之地沉下去了一个大坑,土石龟裂,她立于中心之地,背脊挺得宛如一根刺一般笔直,只是唇色比之方才,难掩苍白。

    “我既敢来,便已想到全部后果。”素影开口,她转了目光,盯住天曜与雁回方才藏身的冷泉,“无论后果,我皆不会放过此人。”

    她说着,冷泉岸边猛地覆上一层白霜,根根冰晶在泉水之中凝结。

    天曜护住雁回,在化为冰刃的水中躲避困难,只有被逼破水而出,而刚出水的一瞬间,巨大仙气便铺天盖地而来,直取天曜与雁回首级。

    便在这仙气飞去之际,斜里猛地横来两人,衣袖轻抚,将素影凛冽杀气尽数化去,来人正是青丘的两位王爷,他们挡在天曜身前,望着素影冷笑:“当真欺我青丘无人?”

    见此情势,天曜怀中的雁回心道,素影先前杀了云曦公主,在场王爷以及青丘国主怕是无不对她恨之入骨,今夜她只怕是要为了自己的一时偏激冲动,而付上惨痛的代价了……

    可她心头这个念头尚未落实,天空边际一道仙气急速往这边而来。

    若是别人,雁回不一定能感觉得到,但这气息她实在太熟悉不过,在天曜怀里一转头,她望向那方,没有片刻,白衣广袖的仙人便御剑而来,转瞬便落至素影身旁。

    雁回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怔了好久的神。

    凌霄……

    他竟是来了,而且还是只身前来,身侧无人跟随。不过想来也是,除了他们这样能力的人,还有谁能不受干扰这么快的跃过三重山,深入青丘之中。

    素影一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动,似有几分动容:“素影冲动行事,凌霄何必跟随我来……受我拖累。”

    是呀,这样的情景,凌霄竟然赶来了……

    为了救素影。

    “素影真人不需客气。”凌霄说的话是这样,但这句话本身便在与素影客气,他没寒暄太多,眸光在空中一转,看清而今形势。

    空中除了青丘国主和几位王爷,便只有天曜与雁回了,毫无意外的,凌霄很快便看到了雁回,只是他的目光只在雁回身上一顿,下一瞬间便挪开了去。

    便像是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

    雁回握住天曜手臂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紧,天曜垂头看她,只见雁回唇瓣有几分不由自主的颤抖,不知是周身寒凉,还是心绪激动。

    天曜眸光一垂,只催动法力,让自己的怀抱更暖一些,让雁回颤抖更轻一些。

    “九尾狐储君之女弦歌与先前战斗之中被俘。”凌霄眸色薄凉,开口没有一句废话直奔主题,行事风格依旧是他以前的模样,但雁回听他的话却只觉得周身寒凉更甚:

    “我来之前已着人将其看住,若一个时辰内,我与素影真人未出现在中原境内,则我手下之人,将剖其内丹,剜其心,放其血,以其尸身,示与天下。”

    他这话话音一落,青丘众位王爷皆是一默,空中气氛有几分躁动,有人望向储君,有人则看向青丘国主。

    就这样放素影走,没有人会甘心,可弦歌性命着实被捏在对方手里……

    凌霄说完这话,扶了素影,未在多开口说一句,转身便又要御剑要走。

    雁回却是未忍住心绪激动,冲口而出:“以青丘九尾狐重血缘亲情相要挟,这便是你凌霄真人所谓的仙道正义?”

    听闻雁回此言,凌霄身形微顿。

    素影眸光一转,轻轻瞥了凌霄一眼,却见凌霄神色未有半分波动,连看也未看雁回一眼,御剑已起,腾在了空中。见两人要走,雁回牙关一紧,那方青丘王爷们还没拦,素影却自己摆了下手,让凌霄停了下来。

    “慢着。”她回身,看着青丘国主,“我欲以你九尾狐妖弦歌一命换取被掳来青丘的陆慕生,青丘国主应是不应?”

    场面一时沉默,众王爷虽是心头激愤非常,然而却皆是没人敢冲动出言,全部在静待青丘国主开口。

    此情此景别说九尾狐一族的人,便是雁回也有几分暗恨与不甘。

    许久之后,空中终是传来青丘国主的声音:“三日后,三重山前换人。”

    言下之意,便是放任他们今日离开,随后还要将陆慕生交给素影,以换取弦歌生机。

    素影点头,再没说别的话,这才随凌霄遇见而去,他们身形渐远,只在空中滑下一道渐渐消失的光芒。

    “儿臣!”储君在青丘国主面前一跪,面色极是沉痛愧疚,“儿臣有罪!令青丘蒙羞!”

    青丘国主望了下方冷泉一眼,他手一挥,冷泉之处被妖力撞击催折的草木便像是枯木逢春一般,又从地里长出了新芽,树枝也以惊人的速度重新长了起来,冷泉之水光华潋滟,仿似刚才那剧烈的冲突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什么也抵不过我九尾一族的血脉。”青丘国主声音浅淡,对储君并没有丝毫责备,身影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紧接着几位王爷简单问过天曜与雁回,便也相继离开。

    天曜这才将抱着雁回,重新落在冷泉周围。

    雁回垂头静静站了许久,在天曜都以为她会沉默着不再说话之时,雁回倏尔一声干笑,又冷又涩:“天曜你知道我以前有多么爱凌霄吗……他是我在千千万万人当中能看见的唯一。”

    天曜听得这话,毫无防备的,只觉心头一抽,分明没有任何攻击,但那抽搐的地方却一直有隐痛传来,随着一声声心跳,撞击他的胸膛,刺痛他胸腔的每一个角落。

    他沉默的听着,隐忍这样的疼痛,一如他以前隐忍过的所有疼痛一样,按下不发,像是毫无所觉。

    “在大师兄遭受那般痛苦也要护着我的时候,我几乎是跪在地上渴求,希望他能来救救大师兄,救救我,救救我心里对他仅剩的那几分期待,然而他没来。

    “可今天,他不远千里而来,不计手段的救走了素影……”雁回冷笑,“天曜,原来我曾经爱慕的人,竟然可以让我失望到这个份上。”

    天曜看着垂着头的雁回,手臂几乎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他轻轻抱了一下雁回的后背,雁回的头便抵在了他肩头之上。

    “你不要再爱慕他了。”天曜道,“甚至不要回忆爱慕过他这件事。”

    雁回苦笑:“那是我过去十年几乎全部的回忆,你要我怎么不想起。”

    “以后你生命里还有许多的十年。”

    雁回摇头:“可都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了。”

    “有我。”

    冲口而出的两个字惊愕了两个人。

    雁回倏尔抬头望向天曜,只见天曜也是双目睁大,像是被他自己说的话吓到了一样,而在天曜的黑瞳之中,雁回看见自己的表情,也是那般的错愕。

    “天曜……”雁回微微往后退一步,“你……”

    眸中的慌乱不过出现了一瞬,天曜便立即镇定下来,沉着道:“由我来给你找。由我来教你,如何忘掉过去十年的记忆。”

    雁回怔愕的眼神便平和了下来,她眨巴着眼睛看了天曜许久,心头本不太舒爽的情绪霎时便纾解了许多,她拍了拍天曜的肩膀:“好,我看你现在撞见素影也没有以前那么大的恨意了,想来对于放宽心这件事,你还是有点自己的门道的。那这事便也算在你帮我治愈我的伤口的疗程里面。”

    雁回笑了笑,“闹了这么大一通,便先回去睡了吧。”她转身离开。

    天曜在雁回身后默默的看了她许久,不知为何,此刻却忽然有一种沮丧得想叹气的冲动……

    素影夜袭青丘的消息很快便传得天下皆知,雁回醒来的时候烛离府里的小妖已经就昨夜的事情窃窃私语的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其中不乏辰星山的凌霄爱慕素影真人多年,见素影真人落难舍身来救的言语。雁回听了只默不作声的吃着嘴里的东西。

    睡了一晚,雁回冷静之后心里也想得明白,凌霄来救素影真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过错,他以弦歌的生命相要挟,那是因为在他眼里弦歌是妖,是与他敌对之人,而素影是整个修仙界的象征,为了救素影的命,他这样做自是无可厚非。

    雁回昨天之所以那么接受不了,一则是因为弦歌是她这些年为数不多的挚友,凌霄要杀弦歌,她自是气氛非常。二则,是因为失望……

    失望于凌霄赶得及来救素影,而当时却没来得及回辰星山救下大师兄。

    她这是迁怒,雁回知道,她能理智的分析自己的情绪,但她却控制不住的迁怒于凌霄。

    心里正想着,雁回一口吃进嘴里的东西却有奇异的触感,口中一热,一句话倏尔在她脑海里浮现:凤千朔于东南三里密林处请姑娘一叙。

    雁回眉梢一挑,这竟是凤千朔传来的消息。他在青丘竟然也安插了死忠的探子,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给她传信!这七绝堂当真是不简单。

    但雁回转念一想,凤千朔是凌霄一手扶持起来的,他帮凌霄做事,凌霄这些年来,不知也掌握了多少江湖消息。这次见她……雁回一垂眸,倏尔回忆起先前听幻小烟说,凤千朔在中原以为弦歌死了,抱着她的”尸身“疯疯癫癫不让人碰。那他这次前来……

    雁回将筷子一放,起身便出了门去,刚踏出门口便碰见了天曜。

    他看雁回一副要出门而且不打算叫上他的样子,眉眼微微一动:“今日不修炼功法?”

    雁回眼珠子一转:“今天要去冷泉沐浴,我打算先调理一下身体,你别跟上来了。”雁回说完就走,也没看天曜一眼。

    天曜瞥了她背影一眼道:“嘴里法术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呢,路上别与他人说话。”

    “啧!”雁回一回头,只得撇嘴道,“跟着吧,别被发现啊。”

    这次见雁回扭头离开,天曜便在她身后轻轻勾了嘴角。

    是啊,他就是想跟着她。

    行至凤千朔说的地方,雁回站定,不肖片刻,前方粗壮树木背后便踏出来一个穿着斗篷的男子,见了雁回,他嘴角习惯性的一笑,只是现在的笑容相比于之前的风情万种,少了几分风淡云轻,多了几分忧虑沉重。

    “雁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有恙,已经好了。”雁回简短的应答了一声便直奔主题,“直说吧,你所来何事。”

    凤千朔眉眼一沉:“为弦歌之事。”

    雁回一听,背脊更加挺直了些许。

    “素影与九尾狐的约定我已知晓,三日之后,弦歌会与陆慕生交换,回到青丘,彼时我想让雁姑娘帮我一个忙。”凤千朔道,“姑娘肯是不肯?”

    “你先说,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让弦歌回到中原,在我的庇护之下度过余生。”

    雁回一听,沉默了片刻,她捏着下巴一边沉思一边道:“凤堂主,我不妨与你直说,在天香坊一事当中,你是帮过我的忙,对我来说也算有恩,但比起弦歌,你并不是我的朋友。我是弦歌的朋友,考虑事情自然是站在她的角度上。三日后弦歌与陆慕生交换,回到青丘,这对弦歌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坏处。而你让我三日后帮你,把弦歌交到你的手里,让她回到你七绝门中,这对弦歌来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好处。”雁回盯着凤千朔,“还请凤堂主告诉我一下,我为何要帮你?”

    “因为弦歌,已经做过背叛青丘九尾狐一族之事。”凤千朔眸中寒光凝结成一柄剑,让人望而竟有几分生寒,“再回青丘,与她而言,绝无好下场。”

    雁回闻言愕然了许久:“弦歌……”她急得上前一步,“弦歌何时行了背叛青丘之事?”

    “九尾狐公主云曦在中原失踪,随即被素影杀害,此消息七绝堂早已知晓,而九尾狐烛离入中原寻找云曦之事,七绝堂也接到了消息。忘语楼乃是我七绝堂之中最重要的情报机构之一,弦歌身为忘语楼的掌门人,除了我身上的消息,其他事情,尽数经过弦歌之手,这样的事情她不会不知道。

    “弦歌若不是九尾狐一族之人,这样的事情知而隐瞒,不将其公之于众,以免饶了修道者的面子,这自是无口厚非,然而弦歌却生而为九尾狐妖,极重血缘的她却没有将此消息传回青丘,甚至在烛离与他老仆去七绝堂门下查找消息之后也未曾将云曦的事情透漏半分。”

    随着凤千朔的话,雁回的双眸越睁越大。

    是的,她怎么想漏了这一层。

    当初她与天曜遇到烛离的时候,烛离可不就是在那靠近边境的小镇七绝堂门里查找消息么,弦歌隐而不报,虽然彼时云曦已经被素影所害,性命救不回来,但至少可以将这个消息早些传回青丘让众妖知晓啊。

    她却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

    雁回望向凤千朔,看着凤千朔,雁回倏尔明白了。弦歌原来竟是那么爱凤千朔了吗,竟是为了可以多在他身边待一段时间,竟然敢背逆自己的身份,将这样惊世消息掩盖下来。

    若不是云曦公主之死被捅了出来,青丘与修道界之间便不会那么快变成这样誓不两立的局面,至少表面上,还是可以保持和平。弦歌也不会被储君以数道急令召回……

    弦歌她……

    看着雁回怔愕不言,凤千朔眸中光芒微微暗淡,他垂下眼眸:“想来不必我多说,你也知道弦歌做的事意味着什么。”

    对,雁回知道,这意味着,弦歌爱上了一个帮修道者做事的凡人,并且隐瞒了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姑姑的死。

    她背叛了青丘,背叛了九尾狐一族。

    血缘的背叛,这或许是九尾狐一族最不能忍受的事了吧。

    “这下你还能说,留在青丘,对弦歌没什么坏处吗?”凤千朔道,“若青丘之人都是傻子,此事他们用不知晓,呆在青丘自是对弦歌没有坏处。但雁姑娘,你可知,这次素影迈过三重山突袭妖族边境,为何九尾狐一族派了两个王爷与弦歌一同上前线战场?青丘护犊,小狐妖皆是在青丘国主的庇护之下长大,你可听说过青丘国的世子与郡主,谁被派去了要面对素影这样的仙人的地方?”

    雁回愣神摇头。

    “没有。”凤千朔声色一寒,“九尾狐妖们对弦歌生疑了。更别说此次青丘国主为了换回弦歌,竟放走了重重包围内的素影与凌霄……”

    难怪!

    难怪那日弦歌的接风宴上气氛那么奇怪,难怪弦歌回青丘之后,在别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她却无所事事。难怪昨天素影与凌霄走了之后,储君会那般沉痛的与青丘国主说“儿臣有罪”。

    青丘所有的王爷都将弦歌当做了叛徒,青丘国主为了换回一个“叛徒”竟丢失了斩杀两个修仙界,执牛耳般人物的机会!

    雁回惊骇难言,此时才将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细节连起来,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竟有这样的原因藏在背后。

    “雁姑娘,你若是弦歌的朋友,便才该在这种时候出手帮帮她,不能让她再回青丘了。再回来,即便留一条命,她后半生,可能安好?”

    雁回沉默了许久,终是咬了咬牙:“你呢?让弦歌与你回去,你可能让弦歌后半生安好?”

    凤千朔盯着雁回看了片刻,倏尔却是一笑:“雁姑娘可知我此一生最讨厌何事?”

    “弦歌与我说过,你最讨厌背叛。”

    “是啊,然而,在得知弦歌是九尾狐妖,她是青丘派来潜伏在中原的探子的时候,我心里却是那般的欣喜若狂,她还活着,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消息。”

    雁回默了一瞬:“你若截走弦歌,素影不会放过你,青丘亦不会放过你,你又能如何在之后的日子里护弦歌安好?”

    凤千朔眸中精光一闪而过:“这便需要雁姑娘的帮助了。言尽于此,雁姑娘,现在可愿在两日后,助我一臂之力?”

    雁回盯着他:“你会把你那一百房小妾给清理妥当吗?”

    凤千朔失笑:“那不过是这些年来,为了在我那已死的叔父眼皮子地下发展势力,而铺下的棋子吗。”

    听得此话,雁回基本已经答应了,她头点了一半,倏尔又想到一事:“要我救弦歌我自是愿意,不过,现在是你来求我,我要你再答应我一事,两日后我才尽心尽力的帮你的忙。”

    “哦?”凤千朔挑眉,“雁姑娘不妨直言。”

    “我知道你在帮凌霄做事。”雁回道,“他到底在谋划什么?你可能告诉我?”

    凤千朔眸色微微深了一瞬:“此事……说来话长。”他顿了顿,“若是弦歌安然入了我府,彼时,凤千朔必定将我所知道的事,前前后后细细书而来,交与雁姑娘。”

    “好。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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