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剪-13白龙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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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皮?你问这个干什么?”叶子一脸的惊讶,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这你就别管了,我有用,急用。”我一看叶子的表情,这事儿八成有戏,要是真不知道白龙皮是什么,脸上肯定是迷惑,而不是现在的惊讶。

    “我知道你是魇镇门的高手,这个白龙皮对于魇镇门来说,可是非常凶险的东西,喂喂,你不会用它来害人吧?”叶子一脸戒备的看着我。

    “怎么会?你来之前,郝胖子肯定跟你说过我做的事情了,今天你也看见了,你觉得我会害人吗?”我还是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龙缠身的事情,还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那倒是……算了告诉你也没关系,白龙皮,其实就是柳仙的皮。”叶子停了一下。

    “柳仙?长虫皮?”我一听高兴了,我们老家方言管蛇叫长虫,五大家仙里面,狐黄白柳灰,估计就长虫和耗子最常见了,如果是长虫皮的话倒是省事了。

    “没错,是长虫皮,不过不是一般的长虫。”叶子的话如同浇了一盆冷水过来,“寻常的柳仙皮,是不能带这个龙字的,必须得是两丈以上,五寸粗的柳仙,才能带这个龙字。”

    “哪有这么大的长虫?”我一听就愣了,我在华北农村,冬天很冷,蛇的种类数量原本就不如南方多,一米多的常见,长到两米多的就算大蛇了。

    两丈,也就是六米长的蛇,在南方或许还能见到,在华北农村太少了。

    “不止是大小,你这问的是白龙皮,还得是白蛇,寻常的麻杆儿、青竹、乌松、野鸡脖子可不行。”叶子又补充了一句。

    “白蛇?郦城有白蛇吗?最有名的白蛇在雷峰塔下面呢吧?”我一听更愁了。

    “别扯远了,雷峰塔早倒了。郦城还是有白蛇的,我记得县志上就提到过,万历年间,县城的紫金山就曾经发现过一条白蛇的尸体,好像是被雷劈死的,长度有两丈五,换算一下差不多八米了。”叶子也不知道哪儿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那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叶子的话丝毫没有安慰到我。

    “还是有机会遇到的,白蛇其实就是其他长虫白化,身体褪色。总会有那么几条放荡不羁、得了白化病的长虫,顽强的长到两丈以上的。”叶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这算安慰吗?怎么听了更发愁了……”我算了算时间,黄皮子到手已经有两天了,要压制龙缠身,剪双龙会,要用七天之内的新鲜黄仙皮,也就是说我还有五天时间找白龙皮。

    这还不是最惨的,龙缠身是大伯为了替代我十八岁生日的劫难,向我下的咒。今天是农历六月初八,再有三十几天,就是我的生日——农历七月十五。

    算算时间,刚好是龙缠身四十九天,大劫将至。

    晚上冲凉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身上的龙缠身,虽然水泡已经变成暗红色,不再刺痛,但是胸口的雪山虎痕迹却变淡了,看来雪山虎已经要压制不住龙缠身了。

    想起刚中龙缠身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就坐立不安。

    “白龙皮,白龙皮,我到哪儿去找白龙皮啊?”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叶子晚上是在大队睡的,早上也过来道别。

    小杰一家人都舍不得我,婶子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让我多住几天。

    在小杰家住的很开心,一家人都拿我当亲人一样,也很对脾气,就连二坏都越看越顺眼,但是我身上的龙缠身,让我没有办法再安心住下去了。

    见到我态度坚决,小杰一家也不强留,小杰爸去村里有拖拉机的人家打听,帮我找顺风车。

    小杰妈收拾了一堆吃的,山里的蘑菇、榛子、用红疙瘩(一种用大酱腌制的萝卜)炒的野兔肉、家里晒的苹果干什么的。

    临走的时候,我拿出昨天晚上剪好的一幅剪纸——一只精美绚丽的蝙蝠,嘴里叼着一枚古钱,端端正正的贴在小杰家的房门上。

    蝙蝠在一般人看来有点神秘,多少还有些吓人。但是在阴阳剪的祝字术当中,却是一种特别吉祥的图案。

    这幅阴阳剪福在眼前,蝙蝠寓意幸福迹象,古钱寓意财源广进,取谐音,是一个相当美好的祝愿。

    反正小杰这一家人阳气重,生气旺,生猛无比,只要二坏不折腾,什么妖邪阴物也不会找上这一家人的,就祝他们幸福发财好了。

    叶子蹭我的拖拉机,一起到了镇上,互道珍重之后,他回了县城,而我则又回到了自己家中。

    大伯走后,家里冷冷清清,我索性静下心来,仔细研究《龙裁阴阳六道》,同时留意打听附近有没有关于白蛇的消息。

    又过了三天,我觉得身上龙缠身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痛,加上托人打听白蛇的事情一点消息都没有,火急火燎的,嘴上全是泡。

    看书也看不进去,本来《龙裁阴阳六道》就晦涩难懂,心里焦急,加上村里山上的采石场不停的炸山放炮,时不时的咣咣直响,让人心慌。

    我把书一合,索性爬上房顶(老家农村的房子都是平顶,方便晾晒粮食),吹吹风、透透气。

    采石场的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我在房顶一直呆到晌午,吹风吹够了,正想下梯子回屋做饭,远远看到几个人往山上跑去。

    路过我家房边的墙壕(两边夹着院墙的道路叫墙壕,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的叫法),我看到其中有熟识的人,就扯着嗓子问了一句,“二叔,着急忙慌的这是干啥去?”

    “鹞子啊?山上的石子厂炸山的时候,炸出一条白长虫,老大了,听张大白话说有五讨(老家方言的长度单位,人手臂张开,两手间的距离,一讨大概五尺,五讨接近八米)长,海碗那么粗,去看看热闹。”

    我一听一个激灵,“靠,天不绝人之路啊!”我恨不得立刻跪下来给老天爷磕几个头。

    我什么都顾不得了,飞快的从梯子上三两下蹦下来,惊的乡亲大喊“鹞子你小心点儿!”

    出门的时候,我没忘带上自己的剪刀和红纸,跟在人群后面,一路小跑,冲向采石场。

    采石场的位置在山腰,我老家的山不算高大,山腰的位置也没多远,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采石场的碎石机已经停止工作,厂里的小工和村民围了不少人。

    我挤过人群,很快就在一片碎石中,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

    没想到村里的张大白话(白话有吹牛的意思)这次居然没有吹牛,这条白蛇被炸成了两段,长的那一段就有一丈五左右,短的那一段也有两米长,碗口粗细。

    “白龙皮!”我心里狂跳。

    但是我现在肯定不能冲上去剥皮,会被人当成疯子,况且矿主也不肯。

    说到这个矿主,不是本村人,据说是县里一个老板,给了大队一笔钱,给了村干部一点股份,这个采石场就开起来了。

    虽然说,采石场也给村里人打工带来了一点收入,但是这好好的山,愣是被炸出一个丑陋的伤口,青灰色的岩石裸露着。

    炸山和碎石机巨大的噪音,让村里每天都笼罩在一种让人烦躁不安的环境里,山里很多动物都被吓跑了。

    采石场的老板姓方,平时很少来,今天难得也在现场,正指挥着人群,要把这条白蛇从碎石当中搬出来。

    一个外地来打工的老头,带点犹豫的说,“方老东(方言里对老板的称呼),这大长虫动不得啊,咱炸山炸死了人家,得买个猪头祭拜一下,要不然恐怕要出事情。”

    方老板挺了挺肚子,扬了扬手,露出不太合身的西装袖子上的商标,“停工?损失算谁的?赶紧给我继续碎石,这批清理干净赶紧接着炸山!”

    “不行啊老板,得罪了白蛇娘娘,我们是要遭报应的。”老头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什么白蛇黑蛇的?我只知道这厂子我出的钱,停工了没产出,你们都去喝西北风吗?今天谁不开工,趁早滚蛋,老子厂里不缺人!”方老板丝毫不松口。

    听着方老板趾高气扬的话我就来气,好好的青山绿水,都被炸烂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炸炸炸,你咋不原地爆炸呢。

    实在忍不住,我站了出来,“别光顾着赚钱,至少得安抚一下工人的情绪吧?大家这么担心,就这么开工多危险。”

    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采石场可是高危场所,每天炸山之前都得敲钟警告,山上的人都要找地方躲起来,不然炸药巨大的威力会把石头炸出上千米远,落下来会砸死人。

    除了炸山,其他的工作也都挺危险的,刚炸完的山石很松动,不一定什么时候滚下来一块石头,就能砸死人,外加碎石的、装车的,都不是什么好活儿,脑袋别裤腰带上赚钱的营生,得随时打起精神来。

    白蛇一出,人心惶惶,精神不集中,确实容易有危险。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方老板被我呛得找不出理由,“停工了你们这些村民吃什么喝什么?”

    另外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也传过来,“就是就是,你是老板还是我爸是老板?一条破长虫有什么好怕的?就这些南蛮子(方言里对所有比我们县位置靠南的地方的人,统称南蛮子,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蔑称)和乡巴佬讲究这个!”

    “方志平?”我一听,居然是我班上的同学。

    按理说,听到同学的声音,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听到方志平的声音,我丝毫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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