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第十九章 谋划布局 初遇贺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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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儿姓江,但宫里对亲近宫女的称呼都唤小名,比如碧儿团儿萝儿之类的。她的祖父是长安城的一名小吏,算是良人家,不然也不可能选入宫。但到了父亲手落了。

    两名哥哥一个叫江全,一个叫江郴,也因为家贫寒,一个二十八,一个二十二岁,直到今年正月,才勉强凑出一些钱买了两个灾民的女子为妻,平时就在东市作坊里做工谋生。

    一行人在碧儿带领下,进入东市的巷子里面。东市沿街全部店铺,很是光鲜,但里面却是作坊,十分肮脏零乱。李贤不停地摇着扇子,强行忍受着,李显、李旭伦与李令月早就将鼻子捂了起来。

    找到了那个作坊,将哥哥喊了出来,大哥江全惊诧地问道:“碧儿,你怎么出宫了。”

    碧儿低声说道:“是太子。”

    江全这才看到她身后一群人,也不知道那一个是太子了,急得要跪下来,李威上前一把扶住,说道:“我们是便服而来的,不要惊动其他人。”

    “喏,”应了一声,李威这才打量了一下,两个哥哥大约因为营养不良,长得很瘦弱。他向碧儿使了一个眼色,碧儿找到了行头,说道:“我替两位哥哥请放一下假。”

    行头十分不悦,忽然看到后面一群人,江家兄弟站在哪里都十分不安,猛然想起这兄弟俩家这个妹妹的身份,悚然一惊,反应过来,立即带着微笑,点头哈腰地说道:“小娘子之命,敢不遵从。”

    看着他们离开,一名工匠抱怨道:“刘行头,活那么紧,大白天的,你为什么将他们放回去了。”

    “知道个屁,看到没有?那后面一行人的衣着打扮,我猜测很有可能就有太子在里面。”

    “太子?”

    “是啊,江家的女儿在东宫里面侍候太子,听说她母亲重病,太子还拿出一些钱赈济过。江家要一步登天了。”刘行头喃喃道。

    跟着江家弟兄,穿过东市南坊门,到了昇平坊,是一个小高原,是长安城最高的地方,有一个乐游园,每当三月上已与九月重阳,长安城仕女都喜欢来此地登高游赏。不过江家却在东北隅的贫民窟里。

    一排排高矮不等的房屋,大多是两层小阁楼,拥挤在一起。巷子口还堆放着一堆堆臭不可闻的拉圾。

    江全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我们这里太简陋了。”

    “无妨,二弟三弟四弟,还有小妹,你们先呆在这里,我去江家看一看,就回来。”说完了,李威心暗喜,没有想到这个环境,却成了他打几个尾巴的最好借口。

    这一回连李令月都直点头了。不敢进去!

    走到了江家,一个清瘦的老妇人正在往泼水,看到女儿回来了,惊喜地道:“碧儿,你怎么回家了?”

    “母亲,是太子,”碧儿走过去,替她将水泼到阴沟里,然后低低说道。

    “太子啊,”妇人急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是搓。

    让碧儿一下捂住嘴巴,拉进屋。李威也跟着进去,屋里很简陋,碧儿的父亲还有两个嫂嫂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大约也去了什么地方,做工养家。

    碧儿母亲要伏倒行礼,让李威用手拉住,在他心,已经将碧儿当作未来必不可少的女人之一,好歹也是丈母娘,这个不大好。

    摸了摸鼻子,说道:“你们都坐下。”

    心里想道,搞得我倒象是主人。

    让侍卫出去,留下刘群,李威说道:“碧儿,你也看到了,城有许多灾民。”

    “嗯,可殿下,灾民太多了,就是将东宫财物一起搬出去,也救不了。”

    “孤说的就是此事,不但救不了,如果旱灾继续延续下去,连国库里财政也会紧张,东宫的支出必定会压缩。”从这一点上来说,还是佩服自己那个便宜老爸老妈的,如果换了隋炀帝,不顾百姓死活,然后再来个出兵吐谷浑,再加上数年来历史上罕见的大灾大害,国家非得会垮解。很不容易的。

    “但看到灾民的情况,孤于心不忍。”

    “可是,太子,就是你将内宫整治了,内宫也拿不出多少钱帛。”

    “所以孤将两位兄长喊来,就是商议一件事的。”

    “太子,仆不也当。”江家兄长吓得脸都白了,他们那有资格做太子的兄长。

    “两位兄长不必害怕,在宫我将碧儿当作了亲人。”

    “谢太子,”江夫人这次动作很快,李威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跪下了,但脸上闪着喜悦。李威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

    李威也晕,这不是清朝,动不动就跪头干嘛。将她再次扶起,继续说道:“还知道那个奶糖吗?”

    碧儿与刘群同时点头,这几天因为小公主嘴馋,熬制了三次奶糖了。

    “孤想将它推向市场销售。”

    “可是……”

    “碧儿,孤知道你想什么。当然孤知道,连官员都禁令经商,况且孤本人。所以孤不能出面,借助两位兄长帮助。当然,孤会从拨出一部分收益,划到两位兄长名下。这只是一个开始。孤现在没有权利给你家人大贵,但却能用这个方法,使你家过一个小康富裕的生活。”

    “谢过太子。”碧儿高兴地说着。小康富裕不知道,但能帮太子做事,等于将家人都与太子拉近了关系。刘群在一旁十分艳羡,李威看到她的表情,说道:“孤昨晚问过你,你家也有一位兄长,过来一道帮忙吧。”

    内宫宫女大多数来自长安本城。但这个人头不大好选,毕竟一开始规模不会很大,又担负着一个贱商的名头。因此昨天晚上盘问了一下几名“信得过”宫女家人的大约情况。倒是刘群家情况适合,同样是沦落贫困,因此那天才讨好李威,通知消息的。家还有一个哥哥,倒也识几个字。这是做一个帮手,江家兄弟因为碧儿的关系,十分适用,可不识字,终是缺陷。

    刘群同样激动地道谢。

    但那种东宫的制作方法是不行的,李威拿出一张纸头,上面写了大规模制作的程序,以及晶糖基提炼方法。可是李威对提炼后的晶糖基质量还是抱着怀疑,一是没相关的机械,二是他自己儿也不是十分内行,只知道大约的过程。最主要就是没有质量上成的蔗糖。

    想要好蔗砂糖,必须到源头,就是季节适合了,牵涉的东西多,李威只能望洋兴叹。

    其实自从了解得越多,这种无奈就刻到了内心。这个太子之职,还不如穿到一个平民身上,懂得不是很多,但足以家致富了,也不会象这样处处受到掣肘。看看那位羽郎君多好,居然想起玩洋妞的主意。

    将纸头交到刘群手上,说道:“以后孤会安排一些借口,让你出宫,你与江家两位兄长,以及你哥哥合作,替孤将此事办好。”

    “喏,”刘群都感到一步登天的感觉。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们替孤办一办。”

    “殿下请吩咐。”

    “造纸。”

    一起感到愕然,李威又说道:“一种新纸,如果成功的话,会使纸成本降低十倍。”

    竹纸历史一直混淆不清,刚才李威特地到那家规模很大的纸店,就是看有没有的,有可能出现了,但技艺不成熟,连这种可能性都很小。好的竹纸有七十多道工艺,李威同样不清楚,侥幸他看过《天工开物》,尚能明朝竹纸制作的方法,先用嫩竹浸泡百日,槌洗粗壳青皮,石灰汁涂浆煮天,分解竹纤维舂浆,荡料入帘,覆帘压纸,透火培干。

    肯定有缺陷,可毕竟是明朝成熟的工艺,想来最少比现在的纸张,不会差到哪里,况且最大优点,便宜啊。

    终南山上就有竹,但最好是闽浙地区的毛竹。对于这个竹纸,李威并不贪心,是送给母亲做功劳的,一旦纸张成本下降,意味着更多的人能使用纸张,读书写字,王化会迅普及,会对父母亲有什么影响,李威也无算估算,但知道多少会挽回这位母亲眼下困窘的局面,增加一份大义。

    这个功德太大了,如果独家经营,未必不可,只是自己是太子,一旦竹纸面世,会引起很大的轰动。有心一查,就会查到与自己有千连万缕的关系。就算父母不计较,得罪的人太多了,全国有多少造纸的产业,背后又有什么样的背景,又会鼓动多少言官?这个后果李威承担不起的。而且这样一做,代表着自己有私心了,父母真不计较?

    不如让朝廷头痛去。

    当然,如果有可能,也可以让江家兄弟扩大这个作坊。

    或者再来个活字印刷术?想了想,断绝了这个念头,一下子推出太多,无疑证明自己是“不务正业”,会成为那个明朝的啥,木匠皇帝。反而画蛇添足了。

    碧儿与刘群不傻,一听会节约十倍成本,同样知道其的意义。

    李威大约又做了一个讲解,然后威严肃地说道:“无论如何,工艺不得外传。”

    几人点头,李威这才将绢拿出,在江家母子千恩万谢下告辞。

    这时候天色临近黄昏,高坡上的乐游园葱葱郁郁的树木鹅黄转绿,在柔和晚阳照耀,笼罩在一片光晕里。只是天气干燥,空气里都扬溢着一些尘土,有些灰蒙蒙的。

    看了看天,李威对李贤他们说道:“你们回去吧。”

    大哥要拜望岳父岳母了,自然不好跟去,不过李令月仍然做着不知趣的小尾巴。

    杨府却在西市南边的长寿坊,好在一条大街上,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马车也没有用多久,就到了。

    杨思俭夫妇早就在等待,看到他来了,立即迎到大门口。倒是杨敏害羞,躲在家里没有出来。迎了进去,立即热情款待,倒茶递水。杨夫人也在细细打量李威,脸色苍白,人也很瘦,但长得倒也清秀,脸上略略有些血色,也不是想像那么不堪,加上李威温润的性格,倒也三分欢喜。

    坐下来交谈,到现在李威还没有做太子的自觉,言语十分随和,越谈杨思俭夫妇越欢心。

    正准备就餐时,忽然外面进来仆役禀报:“周国公拜见。”

    李威皱了一下眉头。他只闻其名,还没有见过其人。但通过碧儿说过的种种事情,此人对自己不是很友好。那也与他无关,而且此人是母亲外戚唯一的传人,不知道后来生什么事的,母亲将他处死,但自己没有必要与此人交恶。于是静观其变。

    一声清扬的笑声传来,与杨承祐说着话,显然经常走动。这也不奇怪,两家算起来,还是亲戚,走动也是正常的。李令月从他下站了起来,迎过去,大声喊道:“表哥。”

    “哦,小公主啊,快来让我抱抱。”一声说完了,一个面如冠玉,长相清秀,都比女子还要秀美的青年,抱着李令月走了进来。

    看到了李威,惊讶地将李令月放下来,说道:“姨父啊,你家来了尊客了,这不是那个诗余太子吗?”

    李威性格温吞,可不代表着软弱,都找上了门了,但他不急,坐在哪里,缓缓道:“是谁在与孤说话,难不成那个在居丧期间,还招妓玩乐的周国公吗?”

    他作诗余,顶多会引起一些争议,就象崔融对他的评议。但自汉以来,一直重视孝道,招妓作乐亦无不可,甚至许多人认为是雅事,但在居丧期间招妓作乐,那是不孝,这一条罪名加上去,这个人的道德就败坏到了极点了。

    没有动用太子的地位压迫,没有用拳头反击,甚至斥骂都没有,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狠狠地击了贺兰敏之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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