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美尔-来之不易的功勋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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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7年底,德皇威廉二世终于将一枚至高无上的功勋奖章授予了隆美尔。这是一种镶金的灰蓝色珐琅质地的十字勋章,它闪动着耀眼夺目的光彩,系在一根银灰色的绶带上。在德国,曾经获得过这种勋章的大多数人,都是曾在时代背景下显耀一时的英雄人物。所以,隆美尔对这枚奖章十分重视,他恭恭敬敬地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此后,在隆美尔的一生中,他几乎从没有将这枚勋章摘下来过。

    “体格相当糟糕”的军人

    五月的阳光满带笑意,慷慨地洒落在阿伦城外的这片田野上。一条不算宽广的土路将田野一分为二,蜿蜒曲折地向远方游去,一直游向远方的另一座更为有名的城市——乌尔姆,它地处德国南部、邻近斯图加特的交通要塞。

    田野里百花盛开,芬芳四溢,引得蜜蜂和蝴蝶悠闲自在地在这片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绿地里飞舞。忽然它们被什么惊动了,不约而同地慌忙向远方逃走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二人脚步忙乱,眼睛紧盯着天空。原来,在他们头顶几米高的低空中,一个长着翅膀的盒子似的东西正在慢慢地滑翔着向地上落下来。

    “成功了,成功了!”两个孩子喊着。

    这一年是1906年,两个孩子正在试验他们自己亲手设计并制作的滑翔机。虽然在今天看来,这种试验算不了什么,但想一想当时的年代,莱特兄弟在1900年才制做出世界上第一架滑翔机,到1903年短距离载人飞行实验才首获成功。这样看来,这两个孩子当时做的实验的确是紧随着科学发展的步伐了。

    在迈入20世纪最初的这几年里,世界正在飞速地发展着,除了莱特兄弟的飞机技术正走向成熟,居里夫妇于1903年因发现了镭元素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奖,爱因斯坦于1905年发表了他的狭义相对论,以对条件反射的研究著名的巴甫洛夫第一次发现了大脑皮层机能的活动规律。在政治领域内,德国已在1905年制定了旨在发动大战的“施利芬计划”,欧美强国正大肆地在东方地区拓展殖民地,而俄国与日本则刚刚在中国的旅顺打了一场大仗。

    在世界如此风起云涌的变化中,这两个少年却狂热地爱上了机械学,但后来他们谁也没成为科学家。尽管走在前面的那个少年还与他们制作的这架盒式滑翔机合了一张很小的影,并一直将其保留到他离开这个世界,而且后来他还经常向别人夸耀他少年时的这项发明。

    这两个少年都是阿伦一所拉丁学校三年级的学生。落在后面的那个较高一点的少年名叫汉斯·凯特尔,跑在前面那个面色苍白、看起来体弱多病的少年名叫约翰尼斯·埃尔温·尤金·隆美尔,这是他的全名,平时人们称他为埃尔温·隆美尔,就是后来那个叱咤非洲的“沙漠之狐”。

    通过对待滑翔机这件事,隆美尔性格中的很多主要特点已经体现出来了。对新奇的东西兴趣强烈,勇于创新,大胆摸索,一旦做出成绩,就会不断地向别人炫耀,更为要命的是,喜欢将别人的功劳忽略不计,统统地算在自己的身上。当然,凯特尔对这些却并不太在意,尽管他是这架滑翔机的更主要的设计者。

    年少时的共同爱好使这两个人保持了终生的友谊。虽然隆美尔年少时对做一名飞艇技师曾抱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渴望,而且他多病的身体使得他从未曾下定决心走上军旅生涯,可他父亲一次固执的决定却让世人记住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有过一位军事奇才,名叫隆美尔。隆美尔1891年11月15日出生于符腾堡州斯瓦比亚地区一个叫海登海姆的地方,受到的教育很少,在他七岁那年本来应该上小学,却由于他父亲由海登海姆的小学校长提升为阿伦的中学校长而取消了当地小学,隆美尔不得不从私人教师那里学习必要的知识,直到两年后才考进一所拉丁学校并在那里读了五年书。1908年起,他进人格蒙登皇家现代中学又读了两年。这就是他终生所受的全部教育。由于1907年他在跳过一条小溪时不幸摔断了右脚踝骨,便不再喜欢任何活动了,他把空闲时间全都用在做家庭作业和读书上,他最感兴趣的学科是数学和科学。

    就隆美尔的家庭来说,他的父亲毫无显赫背景,与他祖父一样,都是中学的校长。倒是隆美尔的母亲海伦还算是有点地位,是曾任符腾堡州州长的冯·鲁斯的女儿,隆美尔家的四个孩子对家庭的感觉基本一致:喜欢他们的母亲,讨厌他们的父亲。

    隆美尔在家里排行第二,最小的孩子名叫海伦,与他母亲同名,是个女孩,后来步其家族的后尘成了一名教师,终生未嫁。他的哥哥名叫卡尔,因对学校的考试极为恐惧而自愿参了军,后来成了一名陆军侦察机领航员,曾到过埃及、北非等地,后因染上疟疾,年纪很轻时就去世了,这也是隆美尔家第一个走进军旅的成员。他的弟弟名叫杰哈德,自幼喜爱音乐,后来成了一名歌剧演唱家,去世于1977年。

    而那个遭到他们一致讨厌的父亲,总是留着一头短发,并时髦地在脑瓜顶来个中分,光滑地垂向两边,一副夹鼻眼镜总是紧紧地架在高耸的鼻梁上,一见到几个孩子就抓住时机问他们一些偏僻怪诞的问题,如这个建筑物叫什么名字?那种花是属于什么科目的?那种讨厌劲谁见谁烦,甚至有一次气得最害怕考试的卡尔用椅子砸了他。

    德军士兵正在工事内向登陆的盟军射击。好在这个烦人的父亲活得并不长,在1913年就去世了。但在去世前,他却做了一件大事,以一位校长的身份将隆美尔推荐给了附近的伍尔登堡军队。他在推荐信中极尽胡说八道之能事,说隆美尔“健壮、可靠,是一个很好的体操运动员”。他的这番做假之举连遭炮兵和工兵的拒绝,最后还是伍尔登堡的第124步兵团心地善良一些,同意接收隆美尔。可在体检过程中,医生却发现隆美尔患有腹股疝,隆美尔的父亲无奈,只得答应给隆美尔做一次必要的手术。1910年7月19日,18岁的隆美尔在离开医院后的第六天,终于挤进了军人的队伍。根据当时德国的军制,隆美尔在3个月后理所当然地被提升为下士,6个月后又成为军士。1911年3月,他被送进了德国东北部的但泽皇家军官候补生学校进修。

    但泽是当时德国最美丽的港口城市,到处都是宏伟的建筑,街道繁华,人潮如涌。这个城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根据《凡尔赛条约》割让给了波兰,也就是今天波兰的格但斯克。德国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君特·格拉斯就出生在这里,并写下了著名的“但泽三部曲”:《铁皮鼓》、《猫和鼠》、《狗年月》。但在1911年,这里却是很多德国人都想去居住的本国国土,铁血宰相俾斯麦统一德国后给德国人带来的安定与富庶,使得但泽的上层社会更懂得享乐了。礼节繁复的盛大舞会是但泽的一大特色。军事院校的军官团体也经常组织各种各样的大型舞会,而被邀参加的女人们几乎都是当地很有教养的中上阶层市民家的女儿。

    尽管隆美尔既不喝酒也不吸烟,而且一生都奉守着禁欲主义的原则,几乎不与任何女人来往,但在周末时也偶尔到舞会上来坐一会儿,看看热闹。正是在但泽皇家军官候补生学校接受培训期间的舞会上,隆美尔找到了他的终生伴侣。这是一位别有风姿,长相漂亮、体态苗条而且非常擅长舞蹈的女子,她的名字叫露西·莫琳。露西有着意大利和波兰的混合血统,她已去世了的父亲和隆美尔的父亲一样,曾任过中学校长,相似的家庭背景让两个人认识后有了很多共同的话题。有时候露西觉得隆美尔过于严肃了一些,可有些时候她却被隆美尔严肃中显露出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在那个时期,隆美尔就开始表现出对眼镜的极大爱好,虽然军校里规定军官候补生不准戴眼镜,可隆美尔还是要偷偷地打破这条限制,出了学校他就会神气十足地戴上眼镜,而一旦碰到一个上级军官从对面走来,便马上会手忙脚乱地把眼镜藏起来,这种从神气十足到惊惶失措转变的狼狈过程,是最令露西发笑的经典场面。两人不约而同地陷人了爱河,而且越来越深。

    1911年11月,经过了8个月的培训,隆美尔顺利地从军官候补生学校毕业了,校长对他评价很高,说他“相当出色”,在体操、击剑和骑马等科目中做得很好,而且“性格倔强,有极大的意志力和满腔的热情,守纪律,时间观念强,自觉、友善,智力过人,有高度的责任感,是一个很能干的军人,只是体质方面差了点,身材中等,瘦弱,体格相当糟糕,而且很虚弱”。

    1912年1月,隆美尔被授予中尉军衔。他又回到了124步兵团,在此后的两年里,一直负责训练新兵的工作。

    离开了自己深爱的露西,隆美尔开始每天都和她通信,因为当时他还没有正式求婚,所以他总是将信秘密地转交给露西所在地的邮局,以防止信件被她的母亲中途截获。露西经常将自己的照片给隆美尔寄来,但隆美尔总是不满足,不断地催促露西寄更多的照片来。两个人都深深地沉浸在这种书信频繁往来的热情中。这段经历使隆美尔养成了一个不可变更的日常习惯,终其一生,只要一离开露西,就会坚持每天给她写一封信,即使在战火纷飞的沙场上也是如此。

    白天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新兵的工作中,晚间回来又沉浸在与露西的书信往来里,这对隆美尔来说,的确也算得上是一种充实而又幸福的生活。但这种生活仅仅持续了两年,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打断了隆美尔的充实和幸福,同时也第一次带给了他一个展现其军事天才的大舞台。

    走进第一次世界大战

    1914年3月1日,隆美尔,这个已担任新兵训练员1年多的中尉军官,忽然得到一个机会暂时离开了他那种日复一日、无所变更的训练工作,根据高层的决定,他被派往附近的乌尔姆第49野战炮兵团的一个炮兵连服役。

    这并不是简单的调动,因为在当时的德国背景下,德军对炮兵的建设非常重视,虽然其炮兵训练水平不是世界第一流的,但德国的榴弹炮兵和重炮兵在当时比任何国家都强。德军中每个步兵师都编制有一个105毫米榴弹炮营,每个军又都编制有一个150毫米榴弹炮营,而在集团军中则配备有独立的重炮兵营。所以,隆美尔能够到炮兵团中去服役,多少也说明他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视。

    此时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几个月的时候,欧洲的上空早已是战云密布。对经济利益的追求,使得德、英、法、俄等国家之间剑拔弩张,个个摩拳擦掌,正在四处寻找新的借口,以便开战。在此期间,野心最大的当然就是德国了。

    德国由于到19世纪后半期,才由当时的宰相俾斯麦以铁和血完成了统一,所以经济发展起步较晚一些,但进人20世纪后却保持了惊人的速度。

    在1870年,德国的煤、铁、钢的产量还分别是英法两国总和的21%、18%和26%,但到了20世纪初,德国的经济已飞跃式地超过了欧洲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英国,位居世界第二位,仅次于美国,成为了欧洲经济上的老大。到1913年,德国的煤、铁、钢产量更是猛增到英法两国总和的57%、123%和152%。经济实力的增长,推动着德国对外政策的改变,原本德国的目的只是力求在欧洲获得霸主地位,进入19世纪90年代后,这一目的已基本达到,于是,德国又开始推行“世界政策”,提出了重新瓜分世界殖民地的要求。

    当时,德国的首相皮洛夫就曾公然在议会中宣称:“让别的民族去分割大陆和海洋,而我们德国人只满足于蓝色天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也要求日光下的地盘。”可问题是,到了这个时候,由于德国来晚了一步,全球主要殖民地都已被英、俄、法等国抢占完了,尤其是英国,更是眼尖手快,到1914年时,英国侵占的殖民地面积高达335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英国本土面积的130多倍,沙皇俄国也侵占了1700万平方公里,约为其本土面积的3.2倍,法国位居第三,侵占了1060万平方公里,约为本土面积的21倍,可德国却“仅仅”在非洲夺得了多哥、喀麦隆和西南非洲,此外在太平洋新几内亚等地强占了一部分小岛屿。

    德国极为不满意,觉得世道不公,堂堂新晋欧洲霸主,怎么在海外只有这么一点点殖民地呢?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侵占的殖民地早已被英、法、俄各国抢光了,德国想要更多的殖民地,只能从它们手中夺取了。于是德国与英国、法国和俄国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了。

    相比较而言,德国与英国的矛盾显得更激烈一些。英国由于起步早,它依仗自己的实力,打荷兰、战法国,特别是1813年最终战胜拿破仑后,成为了一个地跨五大洲的“日不落”殖民大帝国,它的殖民地遍布全球,只要有阳光照到的地方,就有它的殖民地存在。

    德国想要成为新的霸主,只能第一个向英国伸手了,谁让英国那么富有呢?所以,德皇威廉二世执政后,就开始大肆叫嚷德国的空间太少了,领土不够用,要与英国一决雌雄。两国的矛盾焦点集中在中近东地区,也就是欧亚非三大洲交界地区的交通枢纽地带,特别是20世纪初,中东发现了丰富的石油资源后,这种矛盾更加突出,而英国除了要保住自己的地盘外,当然也想夺取德国在非洲等地的殖民地,并压制住德国,所以两国在欧洲几乎出现了一山容不得二虎的局势。

    同时,德国和俄国的矛盾也在激化,特别是在巴尔干半岛和土耳其地区,这里被德国看成自己的南邻,可地处东北的沙皇俄国却把脚踩到了这里,德国心里不舒坦。1903年,德国和土耳其签订条约,取得了巴格达铁路的建筑权,一旦这条铁路建成,将使德国的柏林与中东的巴格达联成一线,德国可以很方便地控制土耳其和小亚细亚,沙俄对此极为不满,当然,旁边的英国也不愿意了,因为这也威胁到了英国在西亚和印度的利益。

    而德国与法国的矛盾更是由来已久。1871年,俾斯麦在统一德国的过程中,与法国打了一场大仗,也就是著名的普法战争。在这次战争中,法国战败,所以根据《法兰克福和约》,法国被迫割让了阿尔萨斯和洛林,并向德国赔款五十亿法郎。因此,法国一直在准备着向德国复仇,不仅想收回被德国占领的阿尔萨斯和洛林,还想夺取德国的萨尔区。另外,德法两国在重新瓜分殖民地问题上也存在着较深的矛盾。1905年和1911年,德法两国为了争夺摩洛哥引起了两次摩洛哥危机,只因双方还没有为战争做好充分的准备,所以才没有最终导致世界大战。

    正是由于危机重重,各国为了在争夺霸权、瓜分世界的角逐中击败竞争对手,根据各自的利害关系先后结成了军事同盟。1879年,德国与奥匈帝国结成针对法国和沙皇俄国的军事同盟;1882年,意大利因在北非扩张中与法国发生冲突而加入德匈同盟,最终形成了三国同盟,即同盟国。为了对付同盟国,1892年,沙俄与法国签署了与之相对抗的军事同盟条约;英国为了对付德国的挑战也先后于1904年和1907年分别与法国和沙俄签署协定,形成了三国协约,即协约国。两大军事集团形成后,为了争夺巴尔干地区和地中海沿岸等地区的战略要地,开始疯狂地扩军备战,各国军费急遽增长。如果拿1912年的军事预算与1872年相比,英国增加了180%,法国增加了133%,沙俄增加了214%,德国增加了335%,奥匈帝国增加了155%。从1905年至1913年,双方的争夺和对抗引发了一系列严重的国际危机,并导致了意土战争和巴尔干战争的爆发。

    为了筹划最终的双方决战,德、法、俄等国都悄悄制定了军事进攻计划。其中,德国的计划最早。在1905年,德奥集团的军事战略计划就已由当时的德军总参谋长施利芬基本上拟定好了,所以这个计划也称为“施利芬计划”。这个计划设想大战爆发后,德军将在西线面对英法两国军队,同时在东线又要面对俄军,根据德国总参谋部的估计,由于俄国经济落后,政治腐败,军事机构较为臃肿,动员工作将会十分缓慢,因此,在战争初期,德国可以用大部分兵力来对付法国,并采用闪击战的方法,用四到六个星期的时间迫使法国投降,然后把主力移到东线,再用三至四个月的时间击败俄国,结束战争。

    根据这个“施利芬计划”,德军准备在战争初期在西线配置78个师的兵力,而在东线配置9个师。西线的德军又将分成两部分,左面一部分8个师,固守在德法之间275公里长的边界线上,以抗击法国右翼军队的进攻,而右面一部分的70个师,则组成强大的突击包抄部队,担负包围歼灭法军主力的任务,并割断英国与欧洲大陆的联系。这个计划后来在实施过程中,因实际情况的变化,由德军统帅毛奇做了部分修改。

    法国为了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取胜,先后制定了16个作战计划,但在1914年却出台了一个新计划,叫做“第十七号计划”。这个计划的主要战略思想是把军队主力集中在洛林一带,用全力进攻德军的莱茵河防线。但这个计划有很多失误,比如,法国认为德国会把主力放在德法边界上,而且德国用于西线的兵力不会超过68个师,更为致命的是,法国没有在与比利时的边界上建立防御工事和部署兵力。战争开始后,德国正是从比利时攻入法国的。

    沙俄也制定好了一个“第十九号计划”,它把欧洲的东部战线分成两个作战区,北部战区的任务是击破德国军队,占领德国东部,进攻柏林;南部战区的主要任务则是击败奥匈军队,占领喀尔巴阡山隘口,切断奥匈军队的退路。

    到1914年,双方在军事筹划上基本已是万事俱备,只等着东风吹来了。而这阵东风恰恰就历史性地选择了萨拉热窝刺杀事件。

    1914年6月,奥匈帝国的军队在邻近塞尔维亚边境的波斯尼亚举行军事演习,并把塞尔维亚作为假想的敌人。奥国皇储弗兰茨·斐迪南决定亲自检阅这次演习。他是一个极端的军国主义分子,从小在军队里长大,在奥匈军队中有较大影响。他主张用武力吞并塞尔维亚,以扩大奥匈帝国的版图。

    塞尔维亚对奥匈帝国的宿怨,再加上奥匈帝国公然将塞尔维亚作为演习的假想敌,引起了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的极大愤怒,一个名叫“黑手党”的塞尔维亚民族主义秘密组织决定以刺杀斐迪南的方式向奥匈帝国报复。

    6月28日,斐迪南在观看了三天的军事演习并检阅了军队之后,到达波斯尼亚的首府萨拉热窝访问。当斐迪南夫妇参加完在市政厅举行的欢迎仪式,乘车走到一个街口的转弯处时,塞尔维亚的爱国青年加夫利洛·普林西波当场用手枪将二人击毙。

    斐迪南夫妇被刺后,扩张主义者们将此作为他们期待已久了的战争借口。德皇威廉二世异常兴奋地说:“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奥匈帝国的外交大臣也叫嚷道:“现在是到了解决塞尔维亚问题的时候了。”奥匈总参谋长立即进行了军事总动员。7月23日,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塞尔维亚严厉取缔一切反奥组织,并按照奥匈政府提出的名单从塞尔维亚军队和政府中肃清反奥的文武官员,奥匈还要求派出代表到塞尔维亚境内追辅和审判涉及行刺案的凶手。

    针对这些苛刻无理的要求,塞尔维亚给予了断然拒绝,这种态度得到了俄法两国的公开支持,英国虽然未公开表态,但私下里也鼓励俄国备战。

    7月28日,奥匈帝国以没有得到满意答复为借口,向塞尔维亚正式宣战。

    8月1日,德国对俄国宣战。8月3日,德国又对法国宣战。8月4日,德国入侵比利时,同日,英国以德国侵犯比利时为借口,向德宣战。8月23日,日本对德宣战,8月25日又对奥匈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这样爆发了。

    这个时候,隆美尔正在乌尔姆的炮兵团中服役。当时,德国早已笼罩上了战争的气氛。7月31日,隆美尔已敏锐地嗅到了战争的气味,他觉得德国农村要想摆脱战争灾难的威胁实在是不容易,德国到处都是忧心忡忡的面孔,古怪的谣言以光一般的速度向四处传播,天刚一放亮,那些关心自己命运的人们就已一个接一个地拥挤在报摊的周围,希望能尽早地看到最确切的消息。

    这是在隆美尔的记忆里刻下了很深印象的一天。在军队里边,情况变得比外面更加紧张。清晨七点的时候,隆美尔所在的第49野战炮团第4连正走在这座城市古老的鹅卵石路上,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队列前头是团队的军乐队,高声鸣奏着《保卫莱茵》的乐曲,这首乐曲在狭窄的街道上空回响,路边所有的窗子都打开着,街区内的男女老幼都一起随着这首乐曲而唱和,那种场面和气氛使得这首乐曲更加雄壮。

    当时,隆美尔正骑在马上,走在马拉大炮队列的最前面,他还仅仅是一名排长,正在迎着朝阳从训练场地上归来,在万千欢腾的人群的陪伴下返回营房。这是隆美尔在炮兵队伍中的最后一次操练。他已决定要返回到他原来所在的124步兵团去。

    当隆美尔在勤务兵的帮助下,收拾好自己的全部家当,乘着夜色返回到124步兵团时,营区内正是一片非常严峻的氛围。

    8月1日,124兵团就像一个繁忙的蜂巢,士兵们全都穿上了土灰色的军装,大家都在准备着开赴前线,参加战斗。当天下午6点,全团搞了一次检阅活动,团长汉斯少校在检阅了这个团队后,向全团作了一篇热情洋溢的演说。随后,德国的全军动员令下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这样在他们不知所以然的情况下开始了,士兵们士气高昂且兴高采烈的欢呼声在营地历尽沧桑的四壁内回荡,他们以共同的声音向上级保证,他们将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们要忠于祖国且至死不渝。

    第二天,当夜幕悄悄降临的时候,124步兵团接到上级的命令,乘火车前往德国的西部边境。在他们出发的时候,乐队为他们奏起了乐曲,前来欢送的德国平民聚集在一起,人山人海,欢呼雀跃。但隆美尔没有加入这个行列,他有自己的事情不得不去办理。所以直到三天后,隆美尔才处理完一切,登上行程,并很快赶上了队伍,他们穿过斯瓦比亚那些美丽的河谷和草原,一路前行,沿途的迷人景色令他难以忘怀。

    所有的士兵们在行程中都喝着高昂的歌曲,并一路受到了沿途群众的热烈欢送,每到一个车站,人们都拿出最精美的水果、巧克力和面包欢迎他们且鼓励他们为了德国的事业做出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贡献。群众这种不可抑止的热情极大地鼓舞了隆美尔。

    火车到达科威汉姆的时候,隆美尔看到了他的家人,他的母亲、两个兄弟和妹妹,都来送行。但这次会面却只有几分钟,火车在此只停了一小会,便很快鸣笛起动了,隆美尔不得不与他的家人告别了,他永远地记住了和家人的那最后一瞥和最后一次的握手。

    当天夜里,火车跨过了莱茵河,德国的探照灯光柱划破了夜空,正在搜寻着敌人的飞机和飞艇。火车上的士兵已渐渐疲乏了,他们不再唱歌了,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在座位上,有的在地板上,渐渐地进入了梦乡。但隆美尔却无法人眠,他一直站在机车的脚踏板上,凝视着机车锅炉敞开的炉膛,或者是盯着窗外宛如正在窃窃私语的夏夜,他在想,他还能在这次大战中活着回来么?他还能再见到母亲和家人么?

    8月6日天很晚了的时候,火车终于停下了。隆美尔走出狭小的车厢,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终于到目的地了。这里是靠近法国边境的但登霍芬,隆美尔跟着队伍从那里下车,又一路奔走,来到克鲁斯维勒。隆美尔不太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街道和房屋都很脏,当地的人对这些前来“为了祖国而战”的士兵们也不太友好,但隆美尔他们并未在此停留,他们只是向前行走。8月7日,隆美尔跟随着队伍已整整走了一天,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士兵们的衣服都淋透了,身上的背包越来越重,甚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已经离德法边境不远了,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在不超过几公里外的边境线上正传来零星的枪声。

    伤痕与勋章

    德国在一战初期的战略部署基本上是按1905年所制订的“施利芬计划”展开的,但由于西线法英两国的军事实力已非昔日旧状,而沙俄军队的力量更是超出了当初施利芬的想像,所以,德国总参谋长小毛奇不得不对“施利芬计划”做出部分修订,他将东线对付俄国的军队由9个师增加到14个师,同时还有并肩协助作战的奥匈军队28个师;在西线,小毛奇则将挺进德法边界的左纵队力量由原计划的8个师增加到了15个师。这样部署后,由于德国的总兵力有限,所以,西线负责主要进攻任务的右纵队受到了很大削弱,只剩下了52个步兵师和7个骑兵师,比“施利芬计划”的设想整整少了11个师。这样的部署不仅分散了力量,而且对西线右纵队的削弱严重影响了德国侵略行动的力度和速度。

    8月4日,德国首先向中立国比利时发起进攻,20日,德国拿下比利时后,兵分五路,直指法国北部。法英两国原本也研究过如何防止和阻挡可能发生的德军从比利时进攻法国的问题,但直到战争爆发后,也没有采取具体措施,所以,德军选择这一进攻路线,一路畅通。到9月3日,法国政府被迫撤出巴黎,迁往波尔多,英国军队也紧随其后,步步后撤。就在此时,德军总参谋长小毛奇的指挥再次出现失误,他再次削弱了西线的右纵队,从中调出两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前往东线抵御俄军,又留下四个师防守在比利时,并将另三个师调往法国边境执行封锁任务。

    法军总参谋长霞飞抓住了这一有利战机,于9月4日向德军发起反攻,双方在马恩河一带展开了不足5天的短暂决战,德军最终全线败退。这就是著名的马恩河第一次战役,双方共有152万人参战,结果法军以死亡21000人、受伤122000人的代价换取了德军43000人死亡和173000人受伤的胜利,更为重要的是,它扭转了德进法退的战局。德军总参谋长小毛奇因在此次战争中指挥失误而被解职,继任者是法尔肯海恩。此后,双方又进行了“奔向海岸”战斗,也就是争夺多佛尔海峡沿岸地区的战斗,但德军未能达到切断英法军队交通要道的目的。从12月起,西线战争进入了胶着状态,双方筑起战壕,由运动战转入阵地战,或你攻我守,或我攻你守,陷入了不能进也不能退的对峙僵局。这种僵局在西线战场上一直持续到1917年,到了1918年才完全打破。

    隆美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法国战场上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他曾为德国侵略军的一路前进而振奋不已,也曾为德军被迫败退而扼腕叹息。但他一直坚信,服从指挥、忠于德皇是自己不可推脱的职责。

    1914年9月,正是法国向德国发起反攻的时候,隆美尔曾经使用一支空步枪与三名法国士兵孤身奋战,这一英勇行动使他获得了平生第一枚战斗勋章:二级铁十字勋章。但他也为自己的英勇付出了代价,自己的左腿被一颗步枪流弹打伤,并且不得不住进医院。直到1915年1月13日,他才从医院里出来,重新回到了124步兵团。这时候,德法双方已进入了阵地战。124步兵团正陷在阿恭纳斯森林里,与法军进行着难解难分且疲惫不堪的堑壕战。两个星期后,隆美尔带着一队士兵主动向法军发起了进攻,他们爬过了一百码带刺的铁丝网,闯进了法军的主要阵地,并一口气攻占了法军的四个地堡,随后,他们又凭借着这四个地堡打退了法军一个营的反攻,惹得法军愤怒异常,组织了一次更大规模的反攻。隆美尔知道自己不敌,便在法军新反攻开始之前,带着手下的士兵顺利撤回了。在整个过程中,隆美尔的损失不足12个人。他的这一勇敢行动让他获得了另一枚更高的勋章:一级铁十字勋章。在124步兵团里,隆美尔成了第一位获得如此高荣誉的中尉级军官。

    随后不久,隆美尔再次负伤,还是伤在腿部,但这次是被弹片打伤的。此时正是1915年初,土耳其战场上的战争进行得尤为激烈,英俄军队与德土军队正打得热闹非凡。隆美尔很向往那样的战场,他不愿意总在西线这样的僵持状况下的战争中浪费光阴,他希望自己能够前往土耳其,并为此做着积极的准备,甚至开始学起了土耳其语。但最终他却未能如愿以偿。1915年10月,隆美尔被派往伍尔登堡山营担任连指挥官。这是一个新建的营,为了适应战场的需要,这个营足足训练了一年的时问。因为随后东线战场上德军吃紧,俄军在1916年夏季进攻战役中,突破了德奥联军防线,向前推进了50至150公里,德军被迫从其他战场上再次调动兵力支持东线。于是,隆美尔所在营全营的六个步兵连和六个山地机枪排终于被调离了西线战场,他们去了罗马尼亚。到1917年1月的时候,隆美尔因其勇敢的作风被授权指挥一支执行冲锋任务的先遣队。这个先遣队是从各个山地连队中抽出三至七名士兵组成的。正是由于德军从其他战场上调来了增援力量,所以德奥军队在东线的情况得到了好转。

    1917年3月,俄国内部发生了武装起义,沙皇统治被推翻,虽然新上台的资产阶级临时政府没有停止战争,但俄军的士气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因此,在俄军1917年6月进攻战中,俄军仅取得了极为有限的突破,并随后在7月19日德奥联军反攻时被击退。德军在东线的临时胜利,使得先期前来支援的德国军队得以部分的撤出,隆美尔所在营又回到了法国前线。但德军很快又加大了对俄国的战争野心,准备从9月起,向里加方向进攻,直逼圣彼得堡。于是,隆美尔所在营很快又回到了俄国前线。8月10日,隆美尔重新走上德俄战场的第三天,一颗子弹从他的背后穿过了左臂,隆美尔又受伤了。但这次,他没有去医院。他舍不得离开战火纷飞的、真正意义上的战场,因此,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坚持战斗了两个星期。也许正是由于隆美尔对战争的渴望感动了上天,所以上天给了他更多的战争机会。

    1917年9月26日,隆美尔所在营被调往了欧洲战场上更为激烈的地区,即意大利北部。

    最高荣誉

    意大利参战的时间相对较晚,它是在1915年5月23日才向奥匈帝国宣战的,其参战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乘机瓜分奥匈帝国的领土。意大利参战军队共有4个集团军,共计35个师87万人,卡尔多纳任总参谋长。战争开始后,意军在西北部沿着阿尔卑斯山组织防御,而在东部的伊松佐河地区对奥军进行大规模的进攻。奥匈帝国对待意大利主要采取防御态势,以20个至25个师的力量防守在伊松佐河一带。意大利因为作战区域少,不用分散太多的兵力,所以将重点放在了对奥军的进攻上,而且其兵力逐渐增加,最多时达到了51个师,从1915年6月至1917年9月先后在伊松佐河地区向奥军发动了11次进攻,攻占了奥匈帝国的卡波雷托、普拉瓦、戈里齐亚等大片土地,而且其进攻规模越来越大。奥匈帝国招架不住,只好向盟友德国求助。1917年10月至12月,德奥联军对意军进行了伊松佐河战役的最后一战,即卡波雷托战役。

    在这次战役中,奥军原有8个师,德军援助了7个师,15个师合编为第14集团军,由德国将军奥托·冯·贝洛指挥。隆美尔正是随着德军援助的7个师来到了意大利战场,并铸造了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大的一次辉煌。

    意大利战场是个典型的山地战场。这里到处是高耸的山峰、无底的深谷、陡立的峭壁、盘旋的迷雾和湍急的河流,令人望而生畏。德奥联军的第一目标是攻陷伊松佐河南岸的意军防线。这条防线的制高点是由高耸入云的蒙特山、库克山、科罗弗拉山脊和1114号高地构成的。每个制高点上都有几万名意大利上兵和构造精良的大炮控制着。根据贝洛将军的许诺,在夺取这些制高点的过程中,如果表现得好,可以获得普鲁士军队的最高勋章,也就是人人艳羡的功勋奖章。这绝不是一级二级铁十字勋章可比的,有无数的德国军人可能终其一牛也没有获得这种奖章的机会。所以,每一个德军指挥官都跟疯了一般,为了这个最高荣誉而不惜一切代价。当然,隆美尔也是其中一个,而且他的欲望尤为强烈。

    在隆美尔看来,这场战役中的第一枚功勋奖章本来就应该属于他。为了突破科罗弗拉阵地,德军进行的战斗异常剧烈,在进攻发起的那天夜里,隆美尔仔细侦察了意军的防御工程,并发现了一个突破口。第二天拂晓,隆美尔的先遣部队迅速插入了意军布防阵地的前沿,接下来仅用了三个小时,隆美尔攻占了库克山。其速度之快,使得意军发现德军出现的时候,顿时陷入一片恐慌。随之,意军的整个防线开始崩溃,德国步兵乘势从突破口一拥而入,占领了意军的这片阵地。

    被俘的年轻的德军士兵。这样决定性的战斗贡献,隆美尔当之无愧地应得到一枚功勋奖章,但这枚奖章却落到了费丁南德·舒尔纳中尉的手中,并且他还由此而荣升为上尉。舒尔纳拿到奖章的原因是由于他率先攻占了1114号高地。但隆美尔对此种说法极其愤怒,不仅因为夺取1114号高地对战役没有决定性作用,而且他也不承认舒尔纳的才能,在攻占库克山的过程中,舒尔纳的部队在意大利的防御工事面前无能为力,而他隆美尔却仅仅用了三个小时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德军高层这种不公正的做法,极大地伤害了隆美尔。他几乎要为此事而疯狂。

    在战争结束后,隆美尔曾强烈要求官方军史家对这一段的军事记载做出适当的修改,他甚至主张有关的军史记载在以后的版本中提到舒尔纳时应写为“中尉”,而不是“上尉”,他认为舒尔纳根本就没有资格获得荣升。同时,他还建议德国政府对这段历史应该印制一份14页的补充说明,对他的功劳做出全面详尽的描写,要阐明40名意大利军官和1500名士兵是怎样向他隆美尔中尉投降的,以及意大利士兵又是怎样抢着拥抱他,怎样把他扛在肩上为了隆美尔使他们脱离了战争而欢呼。

    但愤怒终归是愤怒,隆美尔很快就清醒地认识到,既然奖章已经决定颁发给舒尔纳,就决不会再给他隆美尔了,所以,他最理智的行动就是一定要夺得下一枚奖章。这一次,贝洛将军已明确做出了承诺,第一个登上意大利军队最高点的军官将获得下一枚功勋奖章。这个最高点就是高达1600米的蒙特山。

    隆美尔已从俘获的意军士兵口中得知,在蒙特山上还有至少一个团的防守力量。隆美尔带领着自己的士兵全速行军,经过几个小时的连续激战,在黄昏时分,隆美尔终于来到了蒙特山最后一个山峰的脚下。意军在这里的防守十分严密,几乎每块岩石后面都埋伏着一名意大利士兵和一挺机枪。而此时的隆美尔已全速行军了53个小时,他的部下早已疲惫不堪。但隆美尔坚持让大家悄无声息地爬近了意军的阵地,随后进行了一阵突然且猛烈的机枪扫射,这阵扫射来势凶狠,连同在岩石上激起的碎片,在本来就充满着紧张的寂静里,真的把意军士兵吓住了,他们不知来了多少人,吓得本能地向后撤逃,事先就乱了阵脚,但当他们看到隆美尔已冲到他们面前时,也就只好一个接一个地投降了。

    趁着这场胜利的余威,隆美尔一路往上攻,直到第二天上午11点的时候,盘踞在最高峰的最后120个意大利士兵也投降了。10分钟后,隆美尔中尉无比神气地站立在蒙特山的顶峰上,命令旁边一名士兵打出一发白色、三发绿色的照明弹,宣告自己已胜利地占领了蒙特山。在这次更为神速和巨大的胜利中,隆美尔只牺牲了一个士兵的生命。他为此而自豪,并且掏出手帕用力地擦了擦自己沾满战争风尘的脖子,他知道,这将是即将颁发的那枚功勋奖章配挂的地方。

    可这一次隆美尔又落空了,第二天上级下达指示说,蒙特山是由另一名指挥官瓦尔特·斯奈伯攻克的,并因此而将第二枚功勋奖章授予了斯奈伯。

    隆美尔听到这个指示时,气得几乎当场背过气去。随后,他向自己所在的营指挥官斯普诺塞诉说了自己的不满。斯普诺塞也证实说,的确,当隆美尔的先遣队在蒙特山顶峰停留的那一个小时之内,连斯奈伯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可斯普诺塞的承认并不能消除隆美尔的怒火,他紧接着又直接向阿尔卑斯军司令官写了一份正式的控诉书,声称那枚功勋奖章的所有权是属于他的。这份控诉书投出后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但失望和不满没有打消隆美尔的战斗热情,隆美尔是一个一冲到战场上就忘了一切的人,是个天生的战争机器。德军攻破意军的防线后,迅速地进入了追赶溃败的意军的战斗中。由于隆美尔所在营是第十四军团的先锋,而隆美尔指挥的先遣队又是他所在营的前锋,所以他一直冲在整个战场的最前方。1917年11月4日,隆美尔越过了泰格尼门多河,正式开始了追踪意军的战斗。

    11月7日,隆美尔所在的部队攻克了一座高达1400米的山峰,并连续抢占了几个重要隘口。之后,他们沿着一条又窄又深的沟壑杀向隆格诺恩镇,也就是整个意大利军队山地防御系统的中坚部分。他们攀过陡直的山岩路,跨过架在150米深的深壑上摇晃的桥梁,并清除了桥上每一个看得见的爆炸引信。当他们最后终于冲出了沟壑,直奔向隆格诺恩时,他们遭到了从对面扫来的步枪和机枪的猛烈射击。

    在他们与隆格诺恩镇之间,横躺着一条名叫皮尔弗河的河流,意军发现他们到来时,一面猛烈向他们射击,一面迅速地炸毁了皮尔弗河上惟一的一座桥。隆美尔举起双筒望远镜,看到河对面大批的意大利军队正在向南溃逃,整个城镇都被意军的部队和装备挤得水泄不通。

    隆美尔当机立断,带领一个连和一个机枪排迅速地顺流而下,勇敢地渡过了皮尔弗河湍急的河水,他们与后来跟随着渡过河的部队在离隆格诺恩镇南端不远的岸边上迅速地构起了阵地,并设好了埋伏圈。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他们这支小小的部队先后解除了八百多名闯入这个埋伏圈的意大利士兵的武装。

    夜幕降临后,隆美尔带着一小部分人冲进了隆格诺恩镇,不料却误入了意大利机枪手防守的街垒。当时镇里一共驻有一万名意大利士兵,而隆美尔的小部队,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只有二十五个人,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意大利人果断地向隆美尔开了火,隆美尔只好下令撤退,但已为时太晚,他的所有手下全部被俘,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很快,他与前来接应的先遣队后续部队重新会合了,意大利士兵对他们发起了六次反击,但都被隆美尔的机枪手打回镇里去了。为了防止意军趁着黑夜进行翼侧包围,隆美尔放火烧了沿路的所有房屋,把整个战场照得一片通明。深夜时,斯普诺塞带着整个营赶到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奥地利师的援军。隆美尔决定天一亮就发起总攻,但这次总攻却没有发成。

    隆美尔带领先遣队出发不久,迎面却走来了昨夜被俘的舒菲尔中尉,他的后面跟着几百名意大利士兵,手中摇动着各式各样的旗子,舒菲尔带来了一条喜讯,意大利司令部已签署了投降令,隆格诺恩镇周围整整一个师的意大利部队全部投降了。战争莫名其妙地中止了,整个卡波雷托战役结束了。

    德军的胜利使得意大利的总参谋长卡多尔纳被撤职,同时,协约国吸取了这次战役失败的教训,成立了联合指挥部,即最高军事委员会,以协调协约国在各个战场上的军事行动。进入1918年后,协约国协调一致,发起了大规模的全方位大反攻,德国很快就变得无力反抗了,最终只好投降。

    但隆美尔那个时候已不在前线战场上了。隆格诺恩镇战斗成为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最后一战。在这场战斗结束后一个月的时候,也就是1917年底,德皇威廉二世授予了他渴望已久的礼物,至高无上的功勋奖章。嘉奖令上说:这是对隆美尔突破科罗弗拉防线、攻克蒙特山并占领隆格诺恩镇的奖赏。隆美尔对获得这枚实在是来之不易的奖章惊喜无比。

    这是一种镶金的灰蓝色珐琅质地的十字勋章,它闪动着耀眼夺目的光彩,系在一根银灰色的绶带上。在德国,曾经获得过这种勋章的大多数人,都是曾在时代背景下显耀一时的英雄人物,所以,隆美尔对这种奖章十分渴望。如今,终于如愿,他恭恭敬敬地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从此以后,在隆美尔的一生中,他几乎从没有将这枚勋章摘下来过。

    1918年1月7日,隆美尔奉命离营休养,作为一位凯旋的英雄回到了德国。不久,他被派往第64集团军司令部担任参谋。这个军驻守在佛日山脉的东面,主要任务是防守阿尔萨斯,所以整天坚守在堑壕里。尽管这意味着是对隆美尔的提升,但他对这份工作很不满意,他最希望的当然是在战场上拚杀了。可上级部门偏偏把他派到了司令部工作,他怀着极不愉快的心情恨恨地看着别人在战场上驰骋,看着德国成为战败国,看着威廉二世最终被赶下了德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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