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风云-第五十章 倭寇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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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余骑护送着两辆囚车,不敢走水路,而是沿运河一侧的官道火速南下。

    从扬子津到南京约一百五十里,怎么也得走个两三天,三十余骑全力戒备,不等天黑便寻了一处寺庙,借用了寺后的院子露宿过夜。

    新月之夜,在寺后高处俯瞰大运河,但只见水天一色,弯月皎洁,滔滔江水一阵阵拍打着岸边,夹杂着风吹竹林的声音,白天的燥热全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透人心脾的清凉。南北方隐约显现的绿野,笼罩在凄迷的月色下,静谧无声。

    “青阳老弟。”

    李青阳听到这声音,便命人搬了两把藤椅出来乘凉。

    郭槐用力挥着一把蒲扇,笑道:“这入夜时分,老弟还在寺后乘凉,到底是将门出身,,不比咱们这些夯货。”

    青阳微微一笑,道:“不敢当,我并非将门出身。”

    郭槐微一错愕,却大咧咧道:“就算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青阳老弟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青阳又是从容一笑,这才低声说道,“虽说咱们反复核过倭人的口供,但我还是觉得此事蹊跷。”

    郭槐也凑过来,低声道:“如何蹊跷了,不就是汪直勾结倭寇,里应外合,欲掳掠扬州抄关么。”

    青阳正色道:“既是里应外合,咱们的处境便十分危险,咱们的行踪,怕是早就落在奸细眼中了。”

    郭槐生生打个寒噤,抖了抖,琢磨着还真是极有可能。

    “不成,我得加几个暗哨。”

    郭槐急吼吼的走了,青阳看着他背影释然一笑,撩长袍大咧咧坐在藤椅上,一杆鸟铳就横在腿上,散发着摄人的金属光泽。

    闭目沉思,勾结倭寇袭扰大明的内奸,左右跑不出几家做走私生意,与海寇勾结的海商,大明朝的海商胆子可大的很,也厉害的很。大明海商就是民间所称的彰寇,与倭寇,西洋人沆瀣一气,为非作歹。

    李青阳从未如此深入的考虑过一个问题,大海匪汪直,真的和倭寇一条心么。汪直对祖宗,母国的的态度事关重大,直接关乎大明近海的安危,大明近海被这样一群海匪牢牢掌握,连家门口都出不了,长期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想着想着便又叹了口气,这些军国大事,不是他一个落难秀才能解决的。

    翌日,清晨,鸟语花香。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一夜平安无事,让大家伙都松了口气。

    大佛寺后院,兵丁开始取些清水,豆饼喂马。又取出一锭银子,拜托寺里火头僧做了些可口的斋饭,大家伙围成一团呼噜呼噜的吃着,商量对策。一行人不起早,不贪黑,保护着囚车徐徐前行,每天只走三十里,便停下来扎营布防。

    郭槐兄妹心领神会,等到日山三竿了,才护送着囚车出了大佛寺。出了寺庙,郭槐率巡检司兵丁沿官道两侧展开,步步为营。李青阳则率领登州精兵保护囚车,徐徐跟进,一派戒备森严的气象。

    好事多磨,午后,盛夏的江南又下起雨来,车队不得不避进驿站躲雨。

    三十余骑兵器不离手,衣不解带牢牢护着囚车,只等着雨一停便继续上路。

    李青阳,郭小妹两人身材瘦长些,便责无旁贷钻进囚车,看着那两个戴着枷的倭寇。东南风劲,马车右侧承受的雨点尤急,车窗是早就关上了,噼哩啪啦密集的敲打声中。还是有细小的雨沫飞入车厢,这一侧正是李青阳坐的位置。

    “你坐这边吧。”

    郭玉茹有些不忍,欠身要他交换位置,青阳道:“一点雨不妨事,你好好坐着吧。”

    一路人两人少有单独相处,平日里也都躲着对方,如今身处险境,倒是顾不上避嫌了。

    乌云似乎就压在马车顶篷上,车厢里昏暗如夜。车里气闷的紧,郭玉茹将车窗开了一隙。凑着缝隙看外面的狂风暴雨,一身劲装尽显婀娜的身段,仿佛一朵黑牡丹,映得脖颈莹洁如冰雪。

    青阳正想说话,风雨声中,听得车厢外戚继美大声道:“囚车重地,来人止步!”

    不远处,传来一个央求的声音:“小军爷莫怪,这暴雨实在太急了,坐骑都被雨水迷了眼。”

    戚继美稍一犹豫,警觉道:“停在十步外,咱们各占一个雨棚!”

    那伙人唯唯诺诺的应了,青阳掀开门帘一角往外面看,便瞧见几个行商打扮的行人,带着一些孔武有力的护卫,长随,翻身下马进了雨棚。雨太大,看不真切,青阳偷偷取出火石,点燃了火绳。

    黑暗中火光一闪,玉茹凑了过来,低声道:“倭寇?”

    青阳将火绳一缠,瞧着她雪白的脖颈,耳语道:“倭寇,带着弩呢,看家护院可不用这个。”

    玉茹一呆,心服口服的点点头,本能的攥紧了手中的弓。瞧着马背上一只弩匣,青阳识破了这伙倭寇的身份。有明一朝,民间都是禁弩不禁弓的,不禁弓箭,却严格管制以机械之力驱动的强弩。

    倭寇哪里晓得这些,大白天带着弩匣在驿站里招摇过市,自然难逃李青阳的法眼。

    在驿站歇了小半个时辰,雨渐渐小了,隔着门帘,青阳低声吩咐道:“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天黑了,这是临行前大家伙商议的暗语,用来传递警讯。外头戚继美,十余个登州兵同时警觉,暗中取出兵器戒备。一行人离了驿站重新上路,细雨淅沥,道路泥泞,车马行得颇慢,待看到远处的驿站时,暮色已沉沉而下,这时雨停了。

    才出驿站,那伙倭寇竟尾随而至,若即若离,让李青阳胸中无名火升腾了起来。

    这伙倭寇,勾结彰寇,竟然在南京西北方的腹地来去自如,如此嚣张,这还是大明的江南么。昏暗中暗红色的火光隐隐闪现,不下三个登州精兵,瞧见了火绳燃烧时明灭不定的火星,纷纷滚鞍下马找掩护。

    几声铳响,血花飞舞,一匹挡住射界的驮马轰然倒地。

    登州兵精锐,早有防备,用马匹挡住横飞的铳子,弩箭,纷纷滚进路旁的田埂里,用火铳弓箭还击。

    砰!

    囚车里火光一闪,硝烟弥漫,数十步外一寇惨叫着栽倒。

    青阳扯着郭玉茹跳下马车,一个翻滚躲到车后,低喝道:“继美,冲!”

    正在外围游弋的戚继美四骑夜不收,拔出战刀便轻夹马腹,朝着刺客发起冲锋。四骑并行,马上骑兵不时的左右闪躲,以极高明的骑术人挂在马腹,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侦骑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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