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在上面头头是道的讲得正起劲，下面的人也听得很认真。如此一来但凡若有一个不听讲在开小差水儿自然便都会瞧得分明清楚，因此楚心玥心不在焉的样子早就被水儿瞧见了。
刚开始水儿还疑惑楚心玥一个一等丫鬟怎么会跑来听这种无聊的礼仪会，总不能因为养伤无聊吧，但看她一副并未真心听讲的模样水儿便明白了七八分，二姨太刚跟也建立了合作的关系，但碍于明面上二姨太和大夫人水火不融的局势，估计真有什么事楚心玥也只能想法另辟奚径告诉二姨太了。
当下水儿便明白了，楚心玥来这里只怕是冲着自己来了。
很快，丫鬟礼仪会结束了，大家都鱼贯而出很有规矩章法的离开院落，楚心玥是假装收拾着自己面前桌上的纸笔，漫不经心又动作缓慢。等到丫鬟们都走完了，楚心玥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离了，她站起身看向上前的水儿，却不想水儿不知何时已向她行了来——
“水儿姐姐。”楚心玥一声姐姐叫得极甜，行礼时也极为端庄。
水儿淡淡点了下头，二姨太虽是眼她有合作，但是碧螺带来的那个消息也叫二姨太心里有所疑惑，所以要不要信任楚心玥还在二姨太的考量之内，能不能用是一回事，即便能用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所以水儿倒还不把楚心玥真当回事。
“没想到你一个一等丫鬟竟也来听这无趣的丫鬟礼仪会？”水儿轻笑，“倒叫我意外。”
水儿既自己找了来想必之前授课之时便已发现了自己，那自己瞌睡的模样自然也被她看到了，若此刻拍马屁说是因仰慕水儿而跑来听课那就太假了，更何况同为一等丫鬟楚心玥还没这个非要贴着水儿的必要，不过是因着二姨太的关系罢了。
因此楚心玥也不多话看了看四周见丫鬟们早已走得七七八八，余下几个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交谈着，她立刻从袖中拿出昨夜写好的信塞到了水儿手中，她压低声音笑道：“还望姐姐务必亲手交到二姨太手中。”
水儿愣了愣，这是……？还以为楚心玥是要说什么事没想到一上来就塞了封信，什么大事不好直接说出来还要这般躲躲藏藏。
见水儿愣了下，楚心玥忙道：“事关重大，望二姨太早早决断才好。”
楚心玥知道有些事不易说太多，她也不能中水儿这么一直亲密的贴在一处，说罢这一句她便拿着自己的纸笔离开了。
水儿在听了楚心玥的话也当下明白过来，不管是什么事先把信收入袖中放好才是。见楚心玥急匆匆离去也没有再追上去问，这种蠢事她自然也不可能做。装做无所谓跟几个下等丫鬟又交流了几句便独自回了二姨太那边。
回去第一件事自然是把今天在礼仪会上遇到楚心玥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然后将那封交给了二姨太。
二姨太一面展信一面无谓的冷哼：“她居然倒还先找上我了，听说她昨天才跟步管家吵了一架，这丫头不会是后怕了想找我撑腰吧。”
“若她只一味求二姨太您相帮，您也大可不必理睬她。”水儿在一旁斟着茶也是轻悠悠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又不傻。”二姨太甩了甩信看了起来，二姨太轻松的神态却在看到楚心玥的信后猛然变色。
从无所谓到一脸震惊再到脸色变青变白变紫变红变黑……那渐渐愤怒害怕的神色几乎都要扭曲了，拿着信纸的手也开始发抖起来，起伏的胸口一下连着一下，就连气息也开始变得沉重。
水儿倒好的茶水递送到一半瞧着二姨太这突变的神色也是怔了怔，正在犹豫这茶水还要不请二姨太饮的时候，二姨太突然起身三下五除二的撕碎了信纸，转身看见桌上那盘精致的厨房刚送来的水晶糕，她柳眉倒竖猛的伸袖将其掀翻在地。
‘嘭’‘铛’——
随着水晶糕洒了一地，那漂亮的青花盘子也碎成了渣。
水儿从未见二姨太生气成这样过，放下茶水赶紧双膝跪地伏首：“二姨太息怒，不管那丫鬟在信上说了什么令你生气的事，都是自己的身体重要啊。”
二姨太却似听不见她的话，提脚猛的踩在那些晶莹剔透的糕点上，一脚两脚三脚，她把这些糕点当大夫人一般发泄着，恨恨道：“贱人贱人贱人，居然敢如此害我，你这个贱人，看我不弄死你。”
二姨太怒火中烧正是气头上，瞧着铁青又黑的脸水儿竟一时不敢相劝，只能躲到一边时不时皱着眉劝解：“二姨太息怒啊，若气坏了身了可不值。”
这个楚心玥真是个妖孽到底跟二姨太送了封什么信，怎么会把一姨太搞得如此生气。要知道自二姨太入了府她被送来伺候二姨太之后，记忆里似乎还没见二姨太这般生气过。
二姨太把那一地的水晶糕全都踩了个稀巴烂才停下，估计也是因为确实踩得累了，她喘着气复又坐回了椅子里抚了抚胸口水儿也迎了上来一面跪下给她锤着腿一面小心翼翼地问：“二姨太何事生这样大的气啊？”
二姨太拿起茶水刚想要灌两口解刚才之乏，但一看到那飘荡的茶叶，青绿的茶水她皱了下眉又猛的将茶杯掼回了桌上，她冷声：“你起来吧。”
水儿这才起身，躬立在一旁却不敢再多话了。
二姨太眯了眯眼手里捏着楚心玥送来的那封信的信渣，她的手紧了又紧，望着门外天光正好，一片好晴之色，蓝天如湛，白云悠悠。但是朗朗乾坤二姨太却觉一身冷汗，无比的后怕。
“水儿，你听清楚，从今天开始我所有的饭食都由你亲自去厨房端来。”二姨太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水儿虽疑惑满满但也赶紧恭声称是。按说端拿饭菜这样的小事根本轮不到水儿这样的一等丫鬟来做的，但既然二姨太亲自下了这样的命令她也只能应下。
只是她倒对楚心玥那封信越发的感兴趣了。
“不。”二姨太突然又道，“你要记住每天去端饭菜的时间尽可能早点，越早越好。”
二姨太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对水儿说的，水儿连连应是不敢有所违拗。
二姨太呼了口气甚是头痛的拿手撑着额头斜倒在桌上，她扬了扬手有气无力地道：“我现在烦得很，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这样大的事她确实需要好好静静。
水儿恭敬的行了礼便让小丫鬟进来把地打扫了，接着便离开给二姨太关了门。
屋里沉静下来也幽暗下来，二姨太面目如冰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哼，王府……？！大夫人？！好，好得很。
二姨太紧抿着嘴似要咬着血来一般，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肚皮上，不行，不能这样，她一个人很多事根本无法顾及也做不全面，终究还是要水儿帮忙撑着的。
水儿跟了二姨太多年，事事尽心如意倒也让二姨太十分放心。且看刚才水儿的表现显然并没有看过那封信里的内容，她信得过水儿自然很多时候也需要水儿帮她去做一些事情。
思及此二姨太的心情慢慢平缓下来，刚才看了信自己实在怒极做什么事都未曾考虑，看来是得好好冷静一二才行。
而水儿出了二姨太的屋便独自回了自己的下人屋，关上门她也是满用的疑惑，二姨太不像那么装不住情绪的人，今天看了信怎么就怒成寻样，打骂下人也就罢了竟也不怕沈王爷突然来，若被撞见二姨太刚才那神情，只怕多年盛宠也要毁于一旦。
所谓主子的荣耀便是下人的荣耀，水儿跟了二姨太多年，早已连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她自然也是不希望二姨太出什么事或是失宠什么的了。
但如今她连二姨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自然帮不上忙也不知如何分忧，若是二姨太说出来还好些但若是一直不说，这要怎么是好？
正在水儿也疑惑纠结之时，她的房门开了，一个小丫鬟走进来说：“水儿姐姐，二姨太那儿正找你过去伺候呢。”
水儿起身应是便跟着出去了，心下想明明刚刚才把她支了出来，这才一会子工夫怎的又叫她回去，今天二姨太真真是奇怪。
压下心中各种疑惑水儿进了二姨太的正屋，屋里二姨太还倚在那桌边以手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水儿：“你知道楚心玥给我的信里说什么了吗？”
水儿摇头：“但不论什么事，还是二姨太的身子最重要，不要被那丫鬟气懵了头啊。”
二姨太冷哼，随之招手让水儿到近前来，水儿上前二姨太便拉着她的衣领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虽是几句但是水儿已是惊骇得脸色大变，跟之前二姨太的神呢一般无二。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