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喜-第52章 别挑战我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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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她所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更紧的抱着自己。那真实的触感,才能告诉她自己,你还活着,尚在人间。

    这便是那个小苏带给她的痛苦,小苏所在的门派,便是一个制毒的门派。被骗来捉来的人,便是用来施药。

    而如果人数不够,便是需要门中弟子来顶替。所以,这便是小苏骗人的缘由,只是为了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是苏渠来了,门吱呀的开了。

    被毒药折磨得奄奄一息,她睁开眼看过去少年月白流水的袍子,手中端着发出苦涩味道的药汁。

    她睁大眼,眼中满是震惊。

    后来,许是那滚进的日光太过刺目,那个姑娘竟然是缓缓地落下泪来。

    她没有说一句话,像其他人一般,顺从的喝下那些新的毒药。就像喝下所有的心伤难过,仿佛眼前的人,未曾出现在她的记忆,生命之中。

    她太过淡然,喝完就闭上眼,蜷缩着。

    这样沉默的顺从,倒是让那白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明就里的异样情绪。然后拿着空碗的手,那样用力到指尖发白。

    终于在那个晚上,他避开众多守卫,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居然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姑娘给偷偷救了出来。

    然后,便是马不停蹄的逃亡。

    苏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背弃自己曾经为之做了许多的生存之道。

    是那个姑娘曾经在满城灯火之中的笑容太过干净,还是在洒满月光的小巷里那奋不顾身的保护印刻在他的心里,抑或是白日里她眸中那寂寂而灭的波光,似细针极其缓慢的自他心上路过。

    总之,他终究是去做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背上的人醒了过来。

    她用力的推开苏渠,落在地上也不吭一声。

    那个姑娘,颤抖着身子,忍者疼痛站起来,望向那个曾经要好的,信任的少年。

    涩涩的,带着讥讽开口,“如此。”她轻笑,“我还该谢谢你,曾经还费心的骗过我。叶白苏,当真好幸运,当真好优待。”

    那少年嘴唇微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而晚上,在遇到那个白胡子老头的时候,他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角,求他帮帮他。

    老者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向他,“你凭什么要我帮你,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少年低下头,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指着地上病的糊涂的姑娘,抬眸定定的看着他,道:“她给你试药。”

    我一惊,看那个人,淡漠的说出那句话。

    完全跟我后来见到的苏渠判若两人,后来我见到的苏渠。博学,高雅,温和,仿佛世上的春光都因为他而明亮。

    哪里会想到,从前的他,是这般的模样。

    后来,苏渠终究是没有再辜负我。

    他为我治好了伤,背着谷里越送走了我,这也就是初见谷里越他说,我本该给他试药的缘由。

    他用了忘忧,让我忘掉了这段不堪的记忆。那时候,正是初夏,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没有一丝痕迹。

    他把我放在了太师府附近,他知道叶白苏是何人,是怎样的身份。

    大陈帝君失踪的消息自然是瞒着的,而就是我醒来也不记得,身边的人自然就没有再提。

    现在想想,某一个傍晚,我醒来居然觉得身子骨架似都散了一般,而小丸子看到我醒来,那一瞬,眼中包含着泪花。

    我奇怪的转过头,在门口看见杜想和太师的身影。

    那个奇怪的傍晚,便是我回到帝宫的第一天吧。

    苏渠抹去了我的记忆,是为何?

    是想着,留着重逢的一条小道。

    想着以最干净的过往,最美好的风姿再与我相见?

    我只觉得头疼欲裂,下意识的握紧了拳。

    我眨眨眼,滚下温热的泪水。

    想起苏渠在放我道太师府附近,小心的为我整理了衣衫,鬓发。

    他凑近我的耳边,那样轻,又那样深情的说:我愿我喜欢之人,一生安康,无病无灾。

    喜欢之人,一生安康,无病无灾。

    苏渠啊……

    我该如何再与你相见?

    我再醒来的时候,正是掌灯时分。

    屋内生着炭火,带着浓浓的暖意。

    我心上的难过萦绕不去,连带着头也生疼。整个人好似大病一场一般。

    我,“嘶。”的叫出声来,然后立马有个惊喜的女声道:“啊!阿月你醒啦!”

    然后有人急急的跑到我床畔,我朦胧睁开眼,看见的是大音那永远富有朝气的脸,她的裙子流苏上传来,“吱吱。”的叫声。

    正是耗子小白。

    它正用爪子抓着自家主子的裙子,不满的叫着。显然是刚才大音正在玩儿耗子,听到我醒来立马又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耗子也就悲哀的差点掉在地上,险险的抓着大音的裙子。

    看到大音,我是怔怔的坐着,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段年少时候,被遗忘的记忆。时光漫长廊重新拾起,居然就这样轻易的伤了我。

    那年的明月清辉,终究圈住了愁绪。

    我敷衍的打发走了大音,倒在床上正准备拉过被子,再遁入梦中,大睡三万场的时候。

    云战来了。

    我觉得他好烦,一点儿想理会他的心思也没有。

    他这次倒是不给我半阴不阳了,直截了当。

    他对着我,冷哼一声,语气森然道:“你居然想着利用大音?叶白苏,不要在我面前自作聪明了,你对于我来说。活着用和死了用,没什么区别。”

    他转身走出去,“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我心下一阵烦躁,抓起枕头,向他砸去,怒骂道:“混蛋!”

    我就这样天天窝在床上,无精打采。

    天亮等天黑,天黑等天亮。

    连大音带着小白来看望我,我也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大音大约是觉得我是在阵法之中受了刺激了,还甚是好心的开解我。

    然后说着说着,依着她飘忽的性子和大条的神经,居然又能很奇怪的扯到十万八千里之后了。

    末了,她喝一口茶,语重心长的,居然还能记得她初衷的开口总结道:“阿月啊,别想那些了。看,那些花儿……哦,不对,花谢了。那……”她顿了顿,显然她的文化水平也不高,说话也不能很文雅,举列子也很匮乏。

    那……了许久,她憋出一句。

    “月亮还是那么白,你别哀伤了,你……”

    大音视线回到我的脸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我哭了。

    她愕然的看着我,在她眼里,或许我永远都是那个快乐明亮的阿月,不会是有什么哀伤更遑论哭泣了。

    在她还未说出一句话来的时候,我一把扑进了大音的怀中。

    少女身上淡淡的杜若香味,似温软的日光将我笼罩。

    我放肆的大哭起来,狠狠地哭泣,将此间所有的痛苦哀伤狠狠哭出。

    一边哭着,我一边断断续续的,艰涩开口,“我……想……回家。”

    灯火在墙上投出我们的影子,窗外冬风路过,铜铃清脆声响散开涟漪,飘散在宫室。

    有种说不出的落落清欢。

    我难以提起兴致,也许是我厌倦了那种装的开心的生活。

    或许,我本不是一个快活的人。我的所有快乐,简单,欢笑,统统都是装出来的。

    直到有一天,大音羞红着脸,提着裙子跑来同我说,“阿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叫苏渠。”

    我身子一僵,看向大音的眼有些酸涩,我艰难开口,“他叫……苏渠?”

    我忽然觉得我的生活之中,快乐已经似乎远去了,剩下的都是无尽的怅然和迷惘。

    这对我现在的情形来说,真真是大忌讳!

    要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有多危险的敌人,怎样危险的境地,最可怕的是,你已经丧失了斗志。

    这真不是叶白苏的风格,可是现在,我只想好好的在忧伤,惆怅,迷惘一会儿。

    于是我不理大音,躲回宽大柔软的床上,拉过开满牡丹的锦被,蜷缩成一个婴儿的姿势,盖住自己的一片天。

    其实,我很不喜欢大大的宫殿,大大的床榻。

    儿时,居住的宫殿也是很大,当然,也很破败。夏季尚还好,一旦到了冬日,冷得刺骨的冬风,穿堂而过。不带一丝感情,似一把利剑,划开这落败得空气。

    娘亲那时候,就会抱着我,在那床上,紧紧的,似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暖意都送到我身上。

    那个时候,我就会在心上一次次的祈祷,幻想,憎恶。

    我祈祷,那不知飘荡于何处的神明,帮帮我们吧。娘亲手上的冻疮已经快要把整双手都毁掉了,我们御寒的衣物极是单薄,尚缺食物……

    我幻想,如果我那时候,是个男儿就好了。是个皇子,大抵还能受几分重视。那我肯定会好好的,好好的,努力读书习武。娘亲就不会跟着我受这些苦难。我们该在宽敞温暖的宫殿内,笑声谈话,燃烧的炭盆把屋子温暖的像春日。

    可这些都不可能实现,我刺骨的冰寒,和腹中的饥饿,让我心中不由的充斥着怨恨。

    我恨我那似乎未曾谋面的所谓父皇,我的生身父亲。

    他是我娘亲的丈夫,是我的爹爹。

    哪一个都该他负起责任,可他哪一个都不想。又或许,他连想也没想过。他是那样尊贵的人,那样至高无上的大陈帝君呐!

    我蜷缩着,不由得低低的唤了一声,“娘亲……”

    可,再没有那双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发。再没有那个温软的怀抱,却像一座山为我挡尽粗粝的风霜。

    自从继位之后,和杜想生分之后。我一个人在那建章宫,月华如水漫上床榻,缓缓而过,便是我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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