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被谁？”

    为首的人摇了摇头，“事发突然，我们还没查清凶手是谁。但大师兄被发现的时候，鲜血尚热，凶手应该走不远。”

    他说到这里，目光越过穆巧，在牧严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又道：“大师兄是死在前往内山的路上，而且……”

    “而且什么？”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我说不出来。内山小道已经属于蜀山主峰之下，凶手这般胆大妄为，恐怕不是简单的人物。师父已经让我们封锁了主峰和内山的交通要道，任这贼人有什么妖法，也逃不出去。”

    最后半句话，他似乎是说给牧严听的。

    话说到这里，穆巧也平静了下来，不在纠结于带不带剑的问题。牧严想了想，还是将画境用三溪纹布包裹了起来，递给了门外的其中一人。对他“剑意入心”的神通来说，剑在谁的手中，其实并无所谓。

    你们的剑，都是我的剑。

    虽然对卢焕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好感，但听闻他的死讯，牧严的心中十分疑惑：蜀山作为正道领袖，开门立派已有两千年的历史，从来没有妖魔敢在蜀山派的眼皮底下杀人，更何况这次出事的，还是四门之一的诛门的大师兄。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几人皆是心事重重，各自御剑而起。诛门的几个人不敢让牧严持剑，便由其中一个人带着他走，不过多久，就到了议事大殿口。

    这一次殿内聚集的人，比上一次四门审判的人更多。看样子，殿中的讨论早已开始，几人都不是今天的主角，进了大门之后，就各自站在了一边。

    穆巧就挤在牧严的身边，此时戳了他一下，指着殿上的人，似乎有点惊讶，道：“你看那人是谁。”

    牧严抬起头，这一瞧，却也一惊。

    此刻站在殿上的人，正是昨天在铸剑谷中与自己分别的剑门二师兄封景。

    另一边，诛门长老常不悔则在大殿之上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不久，他停下了步子，盯着封景问道：

    “你说卢焕连夜离开了铸剑谷？”

    “是。我和卢师兄谈完这批兵器法宝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我留卢师兄在谷中过夜，但师兄说有急事必须上山，我看他神色匆忙，就没有挽留。当时铸剑谷中的几位师弟也在场，我们一起将卢师兄送到了谷外。”

    “当真？”常不悔怒目圆睁。

    殿下的几个人连忙点头。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没有。师兄看起来欲言又止，我便没有细问。”

    常不悔再问不出什么，满脸通红，狠狠一跺脚，骂了一声：

    “胆大包天！何方妖孽，真是胆大包天！”

    常不悔是何等修为？他盛怒中无心的一脚，整个大殿都随之一震。

    “老秦！你来说！”常不悔走上台去，另外的两位长老都和他站在一起，唯独荒门长老李长卿不在。

    “封景。那天在你铸剑谷中，可还有别人？”

    牧严心中一惊，说这句话的人，正是自己的师父秦问道。

    “回禀师父，当天牧严牧师弟也在谷中，是我请他过来叙旧。”

    殿下一片哗然，许多人都朝牧严的方向望过来。站在他身边的人除了穆巧，此刻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想和他保持距离。

    远远的，封景也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但牧师弟天黑前就离开铸剑谷上了山，等卢师兄与我分别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主峰才是。”

    秦问道微微点头，“确实，牧严当时与我在一起。这件事我也和常长老提过。”

    “那此事便于牧师弟无关了。”封景拱手道，“更何况以牧师弟的修为，卢师兄的样子……不可能会这样。”

    秦问道皱了皱眉，道：“此事就不要再提起了。”

    “是，师父。”封景答应道。

    听到这里，牧严突然感觉身边一阵轻风吹过，他回过头，这才发现一旁的穆巧已经悄悄走出好几步，到了大殿的门口。

    牧严心中疑惑，看了殿上一眼，便跟了上去。

    只见穆巧悄无声息出了大殿，绕过两条走廊，独自走上一条往北的小道。牧严跟在后面，忽然想起这条小道的方向，正是通向荒门兽园。

    荒门与剑、诛、玄并称蜀山四门，坐落于蜀山主峰北方，荒门长老李长卿乃是一位“了因果”境界的高人。

    李长卿为人低调，尤其是这几百年来，几乎从未见他离开过蜀山。但他在江湖中的名声之盛，却丝毫不亚于另外的三位长老。只因他的神通：万物通晓。

    这是万年不出的神通，甚至比“剑意入心”更为稀有！

    “万物通晓”之人，能与世间的万事万物沟通。无论是什么珍禽异兽，还是通灵的兵器法宝，即便是最为凶猛，最为不讲道理的野兽，李长卿都能和他们交流。

    就算是剑，也不例外。

    因此，蜀山千年以来，一直是由李长卿负责与上师父留下的灵兽：凤凰林中的青灵腾蛇交流。每过百年，他也会登上锁妖塔，与高傲的镇妖剑进行短暂的对话。

    这世间万物的语言，他都能听懂。这世间万物的心境，他都能体悟。

    万物通晓，乃是世间最为强大的一种神通，没有之一。

    而这小道尽头的荒门兽园，就是李长卿驯养各类珍禽异兽的地方，这些异兽大部分拥有不俗的修为，甚至有许多拥有远高于人类的智慧。而兽园之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蜀山主峰面积的五分之一。

    面前，穆巧的步速慢了下来。她天生速度超凡，此时减慢了步速，跟在后面的牧严终于能喘一口气，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师兄的死因，关你何事？”

    “这里？”牧严疑惑道。

    “你可见刚才大殿之中，只有荒门李长老不在？”

    “那又……”牧严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是说……”

    穆巧点头，“我是这么猜测的……不过既然你和师兄的死没有关系，跟过来也无妨。”

    刚才牧严想到的，乃是李长卿的一只灵兽，但用李长卿的话来说，这兽园当中的灵兽，都只是他的朋友而已。

    这位“朋友”名为“猴医仙”，没错，就是一只猴子。

    这只猴子天生通灵，更不知从哪里学了一手玄妙的医术。相传当年他在中原游荡，曾到北海医馆切磋医术，就连北海药王都自愧不如。但他无法口吐人言，中原之大，终究孤单，直到他遇到了李长卿……

    卢焕之死，震惊蜀山。三门长老齐聚，如此重视的场合，唯独少了李长卿。这卢焕的尸首，恐怕此时正在精通解剖之术的猴医仙手中。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走着走着，突然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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