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处的你-背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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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敬只睡了几个小时,其实也不怎么睡得着,回来时见周褚阳在她房间,她靠在门边看了很久,感觉很微妙,也很温暖。她踢掉鞋子爬上床,被他直接拉到身下,才知道他大概也一直没睡着。明明很累,却没有困意,他强撑着陪她说了会儿话,最后回应几乎为零。

    她好笑地看过去,他整个人还半伏在床上,靠手肘撑着,这样也能睡着?

    温敬眼睛一酸,扶着他的上半身躺下来,将他的手臂放到自己腰上。他在睡梦中不适地调整了下,将她抱进怀里。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已经凉透了。晚上萧紫陪她一起去医院看顾泾川,他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池杏芳情绪上缓和了许多,看见温敬没再破口大骂,而是无视她,借故离开。

    医生说顾泾川应该很快就能醒了,温敬和萧紫便没有直接离开,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果然顾泾川醒来了。他的脸色非常差,刚醒来也没什么力气,看了一圈病床前的人,视线最后落到温敬身上。

    见她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他就放心了,配合医生简单回答了几个问题,他又沉沉睡去。

    温敬和萧紫这才离开,从住院部楼下经过时竟意外碰见裴西。除了上回在A市住院,他来看过温敬一回之外,回到B市后两人还没见过面。

    温敬走过去:“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身体有点不舒服,来看看。”他拎了拎手里的药,咳了两声,“你们过来做什么的?”

    萧紫接话:“来看一个朋友。”

    她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裴西了,也不太清楚这中间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他如今熟悉又陌生的样子,不自觉地疏离了几分。

    也许是因为最近出的事一件接一件,他们都有些累了。几个人随便说了几句,温敬的手机响起来,是助理打来的,声音焦急地说出事了。

    慈善晚宴当天所募捐的钱置换了孩子过冬用的物品,当时由东澄底下的货运公司负责将物品送去灾区,谁知在路上发生重大交通事故,不仅物品都掉下江了,几个送货员也受了重伤,有一个至今还没醒来。与他们撞上的小轿车也损失惨重,车主不肯私下协商赔款,非得说他们运送危险物品,要把事情闹大。

    温敬权衡左右后决定亲自去一趟,裴西跟上她:“我陪你一起去吧,听情况那边闹得挺严重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萧紫有些迟疑:“你生病了,这样还让你一块去不太好吧?”她又对温敬说,“我跟你一块去,公司让你哥先看着。”

    “不行,出了这么大事,公司必须得留人看着。”温敬搓搓手,一行人到了停车场,她忽然想起什么,“裴西,我要回家收拾点东西,待会儿把具体信息发给你,我们机场见?”

    裴西脸上一喜:“好。”

    于是他们分开,萧紫一上车就嘟哝:“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裴西好像有点不对劲,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哪里怪?”

    “说不出来,以前他对你那么着迷狂热,我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他变得内敛平和了,我反倒觉得他不像以前的裴西了。”

    温敬想到他为了躲避方志山的追杀,一个人独自颠簸躲藏了几个月,内心再强大的人,也不免会有所变化,这都可以理解。

    “可能他经历了一些事变得成熟了,你觉得怪,纯粹是因为他不再是以前的裴西了。”

    “对,就是这个感觉。”萧紫忧心忡忡,“他不再是以前的裴西了。”

    温敬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临出发时接到周褚阳的电话,他倒是没说什么,只让她在家里等一等。她等了会儿,看到冯拾音臭着一张脸过来。

    温敬:“你要跟我一块去?”

    冯拾音怨念颇深地看她一眼:“去看看情况,顺带保护你。”

    这么一来,温敬只得拒绝裴西的好意,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登机前收到回复,简简单单四个字:注意安全。

    她盯着短信看了会儿,把手机重新抄回口袋里。

    出事地点在冲鞍山那一带,温敬和冯拾音下了飞机,和当地的负责人碰头,又开车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听说上面有人来处理事情,对方带了一帮人在那边等着,气势汹汹的,温敬老远看到就不走了,对负责人说直接去警局解决。

    对方一听也不乐意了,说他们没有和解的诚意。负责人又代温敬传话,和解也好,那就先把路让出来,不要造成交通堵塞,他们在城里摆了桌饭,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谁知道对方也是个人精,看负责人总是往返于那辆黑色商务车和他们之间,就猜到温敬在车里,一人扛一把铁锹直接冲过来。

    温敬始料不及,冯拾音赶紧将车门拉上,那群人把车团团包围,见她始终不出来就要砸车。负责人赶紧报警,让留在外面的自己人也躲到车上去。外面零下十几度,那群人叫嚣了一阵就消停了,虽然还围着车,却打起盹来。

    冯拾音看她一脸冷漠,有点震惊:“女人碰见这种场景不都很害怕吗?你这是什么反应。”

    “害怕有用?要你做什么?”温敬镇定自若地看了眼领头的男人,“他们是打定主意要耗着,暂时还不会真的动手。”

    “为什么?”

    “他们先动手的话,就一分钱都别想得到了。”温敬搓搓手,把包里的围巾拿出来套在脖子上,“教他们这么做的人,一定是要他们先拿钱,再偷偷伤人跑路。”

    冯拾音笑笑:“你知道是谁?”

    “难道你不知道?”她反问,其实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一连几件事发生,阮蔚动作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你已经有打算了?”

    温敬点点头,冯拾音没有存在感地抖了抖外套,嘟哝:“这天怎么这么冷,我都流鼻涕了。”

    负责人从前面递过来一根烟,温厚地笑道:“抽根烟吧,暖暖身体。”

    “抽烟还能暖身体?”冯拾音没话找话。

    “有点事做,转移转移注意力就不那么冷了。”负责人觑了眼外面的阵仗,很显然已经有人松动了,发脾气了,自己内部快闹起来了。领头人气势再足,也扛不住底下人心不齐,再说这天实在太冷了,他们都为这事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

    眼见着有兄弟体力不支,领头人赶紧收手,隔着车窗和里面的人交涉,答应和解,马上回城。

    冯拾音咂咂嘴,高深莫测地瞥了眼在后座休息的女人,敢情他就是一摆设?

    车子回程,温敬先去医院看受伤的人员,安排妥当后直接回酒店休息。负责人包了一个大厅,好吃好喝地招待对方两桌打手,酒过三巡,领头人见温敬还没来,又开始闹事,负责人好一番劝说才将他们安抚下来,然后趁机偷跑。对方也无可奈何,被温敬忽悠了好几日耐心全无,将最初要求私了的数字生生抹去了一个零。

    这么多人在这里,每天都要吃喝,再耗下去只会损失更加惨重,领头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温敬不好对付,干脆守在酒店门口,见她出现后直接给出底价。

    温敬毫不客气地又砍掉了一大半金额,给出她能够接受的也是最适合的价格,领头人不肯,冲过来揍她,被冯拾音两下子卸了胳膊。又晾了几天,那领头人从医院出来,温敬提出的要求他都没有脾气地答应了,招呼兄弟拿了钱走人。

    这事告一段落,温敬又联系了车队,购置齐物品继续送去灾区。晚上她跟温时琛打了个电话,慈善晚宴筹集善款好几亿,如今全由她来承担,她想让温时琛拨点钱给公司救急,温时琛没答应。

    “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这几天我会清查子公司财务。”

    温敬心里一沉,想了想没有拒绝。

    冲鞍山一带风景秀丽,雪后山间还有许多小动物出没,这种时候为了防止猎人出动,当地特地出动一批森林公安,就近保护山区。负责人见温敬还留在这里,做主请她外出扫雪游玩,一行人天没亮就出门了,晚上在保护站过夜。

    负责人竟还带了一瓶陈年二锅头,温敬抿了几小口,剩下的都给冯拾音和驻守在这儿的森林公安了,他们不敢多喝,一人一小杯权当暖身体了。中间烧着篝火,大家天南海北地说起有趣的事,但大多都和这些年行军的事逃不开关系,面孔都还年轻,却已经各有风霜。

    听说冯拾音是西点军校毕业的,其中一个小伙很激动地说:“世界四大军校之一哎,好几位美国总统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听说西点的很多毕业生都是国防部高官,但是招收的中国学生很少,你能进去一定很优秀。”

    冯拾音臭屁地噘了噘嘴:“那是,不过也都是听着风光,实际上还没国内军校一根手指头好,中国人在那里只有受欺负的份。”

    “那你怎么还去?”

    “因为有个人让他们不敢再随便欺负中国人。”酒滑入嗓子,辣得他眯眼,冯拾音吊儿郎当地睨着她笑,“不想知道他是谁?”

    温敬差不多知道了,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亚特兰大空军部联合西点军校行动,拯救被困在深山的一批背包客。确定人员所在地后,他们前去救助。那座深山可能是某隐居部落生活过的,山里到处都是陷阱,地形相当复杂。进山人员有数百,可一个小时后只剩下了八十二个人。有的人被野兽叼走了,有的人迷路了,有的人掉进陷阱死了。三小时后,只剩下三十七个人。”冯拾音眼睛发亮,“最终找到那批背包客的只有十一个人,其中八个都是中国人。”

    他说这话时,一直有意无意地扫视着温敬。

    “后来呢?”大伙被他的话说得热血沸腾。

    “后来剩下的三个老外要抢功,回程时互相残杀都死光了。”

    “没人救他们吗?”

    冯拾音露出不屑:“听过丛林规则吗?对想要害你的人伸出援手就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他们害了两个中国人,还指望被救?”

    最初表示羡慕的小伙子面露不忍:“怎么会这样?”

    “感受到区别了吧?在国外跟人打感情牌总是没有拳脚功夫有用,他们只奉行弱肉强食的规则。”冯拾音一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捏住透明小玻璃杯晃了晃,好酒差点溢出,他一口含住,爽快地笑了,“几百个进去,六个出来,全是中国人。当时西点军校的行动指挥官严厉要求他们解释情况,由背包客做证,指挥官了解到后来发生的一切,却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处理。有个中国人坚决不肯,要求指挥官给那三个老外叛罪,除去军籍,给牺牲的中国军士追加荣誉勋章,然后……”

    冯拾音卖了个关子,环视一圈后缓慢说道:“地下比武方式,如果那个中国人能一个人打趴十三个,指挥官就会按照他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打赢了?他打赢了是不是?”旁边有人激动地抢话,双双对视,把臂相拥。

    答案未名,眼眶已湿。

    “是啊,赢了,为了战友的清白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一群男人轮流照顾他,都觉得太值了。后来这件事在华人军圈里传开了,还有好多小姑娘自发去照料他,可把大伙羡慕得不行。”

    明明说着开心的事,冯拾音却慨然地叹了口气,揉揉眼睛里的沙子。

    “那是第一次中国人的名字被载入西点军校的荣誉丰碑上,和他一起参加行动的空军说,如果剩下的五个人能有一个得偿所愿的机会,大概都是想看一看这个男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冯拾音直勾勾地盯着温敬说,“他当时老严肃了,一点也不爱笑,不过说真的,我就服他一个人,只服他。”

    温敬抿了口白酒:“我知道。”

    冯拾音似乎觉得她这表现还不够,还不足以令他满意,趁着酒意猫着身子凑近她,沉沉说道:“如果你像他那样,每天睡觉抱枪比抱被子还自然,胃疼到昏厥只当作打了个喷嚏,一年365天有至少300天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狭窄潮湿的小旅馆、全是刺鼻浓烟的楼梯间、高窗透进一点光芒的废弃工厂、下着雪的天桥底下独自一人生活,看着身边的人,听着他们的交谈欢笑,感受像电影叠画一样错综复杂的人生,茫茫然抬头低头,单节奏地动作,反应过来时,只有手指间的烟递到唇边,钻进肺腑里,真实而滚烫。这个时候你就会明白,他在用所有资本爱你,是件多么辛苦的事。”

    温敬还是点头:“我知道。”她将杯子摆在他面前,杯沿轻碰,像是致敬同道,温柔中无形庄严,“他从未跟我说过一个字,我却好像已经看完他这一生。”

    这个世上的确会有一些人,一直伪装沉默,饰演谎言,背阳而生。

    他们无名无誉,鲜为人知,常年行走在刀尖之上。

    他们会失去战友,被同行背叛,会被许多人无端指责和谩骂。

    而他们还必须风雨无阻地继续朝前走,从生至死,怀抱一个梦想——生前敞亮,死后清白。

    温敬永远忘不了他说那句“我渴望倒下即安息”时的表情,那种凝重和肃穆不是因为自己曾遭受过不公平的际遇,而仅仅是为不幸死去的战友感到悲愤和不甘。

    好在他做到了,虽说是以一打十三的黑道规则,但他还是以活着的前提做到了。

    冯拾音恍恍惚惚地笑了,捂着眼睛冲她嚷嚷:“来,再喝!”

    温敬也一杯杯陪着,可他酒量不行,一会儿工夫就喝飘了。负责人留下来照顾他,她则裹了件大衣出来醒醒酒。

    她站在保护站的高台上,眺望无边无际的雪山。

    月色温柔。

    照亮脚下的路。

    这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当真不好走。

    她一步踩下去,险些摔倒,小腿肚被积雪吞了一半,她又踩下一脚,渐渐平稳……她循着光一直朝前走,像是要走到世界的尽头。

    突然,身后的树林窸窣了几下,她犹豫地张望了下,刚要返回,旁边的灌木丛中就跳出来三个人,一人捂住她的嘴,其他两人将她拖进林子里。

    温敬放心一个人出来,就是以为在保护站附近,有公安保护,那群人不至于在这里对她下手,可她到底低估了亡命之徒的决心。她在赔偿方面没让他们得逞,反倒更激怒他们。

    他们在酒店门口一连守了几日,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这会儿看她外出,还不赶紧把握机会?

    温敬挣扎了一会儿就失去力气,全身绵软,意识也慢慢模糊。

    她还是想着那个场景,想到那道温柔的细纹里,一条明亮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通往他的深处……

    冯拾音喝多了也爱闹,抓着负责人不肯放他走,还不停叨叨:“你别拦我,我跟你说,我……我要去保护你们温总,要是她有个好歹,我……我就被揍死了。那个男人很凶的,打起人更凶。”

    负责人哭笑不得:“我不拦你,真的,你先放手,别掐我,嗷嗷,掐得肉疼。”

    “哪里疼?”冯拾音红着脸嘀咕,“肉不疼,心疼!这么辛苦,怎么都没人疼我、爱我!”

    话音刚落,保护站的门被推开,一路的风雪湿冷气钻进来。

    冯拾音眨眨眼,酒醒了些:“你……你怎么来了?”

    “温敬呢?”周褚阳上下打量他一眼。

    负责人说:“刚刚去外面了,应该还没走远。”

    周褚阳点点头,保护站的门很快又被关上。他一身黑衣,满身雪花,又融入无边无际的夜色中。他好像不曾出现过,每次离去也都无声无息。倘若不是长期生活在黑暗之中,谁又能忍心拒绝光明?

    冯拾音的酒气去了些,拉着负责人起身:“走吧,跟着他走……”

    周褚阳循着门口的脚步一直走,到灌木丛这边时发现脚印变多了,地上出现拖拽的痕迹。他神色一凛,顺着拖拽的方向一路寻下去,来到河边。河面结冰,映衬得此处格外明亮。

    有几个男人在不远处抖着腿。

    “快点快点,让我来!”几个人推推搡搡,赶着上去。

    其中有一个大喊着:“快点,忍不住了!这皮肤真白,真够滑的。”说完几个巴掌毫不留情地甩上去,又说,“让你克扣我们,少赔那么多钱!要不然老子还真得好好疼你。”

    周褚阳走过去,脚踩在树枝上,发出了清脆的嘎嘣声。有个男人敏锐地察觉到,提着裤子扭头看过来,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就被一拳打趴在地上。其余两人见状扑上来,周褚阳一脚踹一个,重重的拳头落下,一次又一次,打得那群人满脸是血,不停告饶。

    他真的忍了很久,强行忍着,才没有继续下去,转头脱下衣服罩在温敬身上。温暖瞬间来袭,她下意识地往他怀中钻。

    周褚阳抱起她,后面三个人在地上偷偷地爬,好在这个时候冯拾音带着人赶到这里。

    他一瞬间快哭了。

    周褚阳从他身边走过去,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到底是冷了几分,毒了几分。冯拾音懊悔地直跳脚,抓着负责人骂了一夜,怪他带酒过来。

    负责人真是委屈得说不出话。

    回到休息站,温敬也醒过来了,看了眼面前的人,又看看自己,什么都明白了。她表现得倒是很平静,问:“人抓到了吗?”

    周褚阳点点头,她宽心地笑笑:“让冯拾音去吧,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让他们招供出是被阮蔚收买了。”

    “好。”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身上最厚的羽绒服还是她买的,现在在她身上。温敬从拉链里伸出手,将他抱住。

    “回酒店吧。”

    两个人没在保护站过夜,直接回城。负责人也是受到了惊吓,陪冯拾音一块去警局做笔录,随行的还有一位森林公安。这孩子还年轻,感觉冯拾音怕那个后来的男人,心中就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还胆肥地问:“那个,那个是不是就是你服的那个?”

    冯拾音拒不承认:“哪个哪个?”

    “就是把那三个家伙揍成猪头的那个。”

    “呵呵……”冯拾音冷笑,“为我点蜡吧。”

    他们到警局的速度比回酒店快,温敬收到冯拾音发来的已经招供的消息时,刚回到酒店房间。她将手机一丢,捧着周褚阳的脸吻下去,两个人抵着门火热纠缠。

    空调里的热风呼啦啦地吹过来,她身上的羽绒服掉在地上。周褚阳双腿一顶,将她抱着放到床上,缓缓压上去。

    男人的温柔和生理反应一样,可以无师自通,也不能一忍再忍。

    他做得酣畅淋漓,她笑得一往而终。这一生到此,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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