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最有个性的女人-透明的舞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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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肯读的书越多,就越想了解外面的世界,越想带着自己的舞蹈去外面闯闯。最后她准备离开旧金山到芝加哥去。母亲虽然对她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微微吃惊,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支持了她。炎热的6月,母亲陪着邓肯坐上了开往芝加哥的车子。为了节省车费和开销,哥哥和姐姐先留在家里,等邓肯打开了局面,再过去团聚。

    邓肯带着她希腊式的白色小舞袍,拜访了一家又一家剧团的经理,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舞蹈和艺术理想。可是他们总会摇着头说:“你的舞蹈虽然看起来很美,但并不适合演出。”那时,芭蕾舞才是最正式和最受欢迎的舞蹈。面对一次次的碰壁,邓肯时常鼓励自己,“要坚持下去,不能灰心,你的舞蹈是最美的。”可她们的经济状况着实很不乐观。钱花完了,她们就去当首饰。当首饰的钱也花完了,她们连房租都付不起,只好流浪街头。

    终于一家剧团的经理准备录用邓肯,前提是她必须穿着那些带饰边的服装,跳一些带劲的舞蹈。他预支给她50美圆,邓肯也很讲信用,出色地完成了一个星期的演出。当经理想和她续约的时候,邓肯回绝了,她实在不愿意仅仅为了迎合观众的口味,去跳自己并不喜欢的舞蹈,那将玷污她心中神圣的艺术。既然她暂时不会饿肚子了,那她肯定要放弃这个不让人满意的赚钱方式。

    夏天渐渐远去的时候,生活再次拮据起来,邓肯清醒地认识到在芝加哥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了,她必须到纽约去。恰好一个剧团在招舞蹈演员,她凭借执著的精神打动了剧团经理奥古斯汀·达利,他给了她在一个哑剧中跳舞的机会,这部剧将在纽约上演。邓肯的哥哥姐姐带着钱从旧金山赶了过来,准备同她一起去纽约。

    纽约比芝加哥美丽,也比旧金山繁华,艺术氛围相对来说更浓一些。但这个城市并没有给邓肯留下多美好的回忆。她出演了几个剧,跳了几场舞,并被剧里的明星大腕支使得团团转,那个人颐指气使的样子让邓肯深恶痛绝。

    虽然现在不至于饿肚子了,但她并不快乐。她在剧团里几乎没有朋友,她的理想和抱负根本得不到实现和施展。虽然可以经常跳舞,可观赏的人似乎欣赏不出其中的灵性与美,她常常陷入遇不到知音的苦恼里。经济方面的问题还是困扰着邓肯和她的家庭,他们只能租比较便宜的房子,既作为居所也作为练功房,简陋而阴暗。

    从芝加哥辗转到纽约,动荡漂泊,不论面对差点被饿死的经历,还是悲凉到露宿街头,邓肯都咬牙挺了过来,让她无比感动的是,母亲始终站在她的身边,从不抱怨什么,一如既往地坚强和乐观。她既给了女儿陪伴的温暖,也给了女儿心灵的力量。

    有时候,母亲会弹着租来的钢琴,像在故乡的老屋里那样一弹就是几个钟头,邓肯在悠扬的琴声里翩翩起舞,只有这时,她才会感觉到内心里真正的快乐与满足,才像一只在自己的世界里舞动的蝶儿般轻盈美丽。

    追溯自己的灵魂和行为,舞台上和舞台下强烈的反差,让邓肯看清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纽约仍然不适合她,这里没有接受她并让她扎根、成长的艺术土壤,她必须为自己的理想远渡重洋,跋山涉水。她的目标锁定在了大西洋彼岸的英国伦敦。

    初夏的纽约已经渐渐热起来,不管多热的天气也不能阻止邓肯在外面奔波。没有多少积蓄,他们不敢冒着两手空空的风险去另一个国家,所以邓肯要出去筹钱。她去了几个富太太的家里,可这些身家百万,甚至千万的富婆比葛朗台强不了多少,50美圆就已经是她们给出的最高价码了。枉费了邓肯花尽心思地与她们讲解艺术的理念和发展。最后她只筹到300美圆,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笔财富,虽然连普通客轮二等舱的票都买不起,但他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办法就是不去争人的位置,而是在动物之间找到一席之地,他们搭上了一艘臭哄哄的运牛船。船行驶在大西洋的惊涛骇浪里,他们睡着硬邦邦的船板,吃着粗劣的食物,还要时不时地听着牛儿们可怜的哀鸣。那些动物的确是可悲的,不管运到多远的地方,也难逃被宰杀的命运。哥哥雷蒙德甚至因为这次近距离的接触和这趟远行而成了素食主义者。不过,怀揣着希望和梦想的人,自有他们快乐的理由和方式,邓肯真正地置身于大海的怀抱里了,这让她感觉畅快,她总是不能舒适安然地生活在内陆或者高山,只有海才是她的家,才是她灵感的摇篮。

    伦敦的生活是新鲜的,初到这个城市,邓肯和她的家人立刻投入到一种忘我的陶醉里。他们忘记了自己捉襟见肘的财力,一心一意地沉醉在观光旅游中。最吸引他们的是大英博物馆。即使住最简陋的地方,吃最简单的东西,也可以感受到最强大的艺术感召力。他们有着极乐观的精神,而所有的学习和欣赏也都将是一种储备,在邓肯心中,生命就意味着去享受自己爱的东西。

    吃饱了精神食粮后,他们还是租了练功房,准备好好打拼一番。邓肯开始去参加一些沙龙或者晚会,她在那里给英国人跳舞,跳她奔放、自由的舞蹈。英国人果然有着绅士的风度,他们没有对她独具一格的服装发表任何异议,反倒礼貌地赞扬她:“真是太美了,太棒了。”从那时起,来找她跳舞的人越来越多,纵然获得的收益有限,但起步终究是好的,终于有人可以接受她的特立独行了。

    后来,随着哥哥去巴黎闯荡的足迹,邓肯也去了那里。毕竟,巴黎才是20世纪真正的艺术之都,它包容着一切的变革和创新,也承载着每一个寻求自由梦想的灵魂。只有生活在那里的人,才能够真正地把自己的革命精神发扬光大,那里涌现出很多的艺术家,罗丹、乔伊斯、毕加索、里尔克等,均曾在那里出没。

    一个能在巴黎成功的艺术家就能在欧洲成功,一个能在欧洲扬名的艺术家就能在世界扬名,这是一条无形的定律。有着艺术根基的邓肯在这里放飞了梦想,使浪漫的巴黎刮起了一阵跳舞的旋风。法国人喜欢她的奔放,热爱她的舞蹈,一切都很让人欣喜,她在罗浮宫里欣赏着珍贵的艺术品,法国人在舞台上欣赏着如艺术品一样的她。

    邓肯永远不会满足于自己所取得的成绩,她不断地给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她会在练功房里夜以继日地工作,努力寻找最为恰当的舞蹈形式。她所要寻找的是一种可以借助人的形体动作,来表达人类精神的神圣的方式。她在镜子前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感受着内心的真正冲动。后来她经常对她的学生们这样解释:“用你的心听音乐。现在,一边听音乐,一边感觉有个内我在身体深处渐渐苏醒。然后通过这种苏醒的力量抬起你的头,举起你的胳膊,慢慢走向光。”

    这大概就是一种珍贵的灵感,而舞蹈正需要这种灵感的发挥。

    邓肯带着她的舞蹈理论又去了德国,她在慕尼黑的演出大受欢迎,不甘于保守落后的德国青年将她视为偶像,她的演出往往会让礼堂挤得水泄不通。德国人给了她一个特殊的爱称:“女神伊莎多拉”。邓肯追求着美神阿佛洛狄忒的指引,她要自由地表现美,解放身体,也解放灵魂。她还是会穿着薄而透明的舞衣,映衬着白璧生辉的胴体。

    面对任何人惊讶或非议的目光,邓肯都会掷地有声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暴露一个人的身体是艺术,隐蔽它才是庸俗。每当我跳舞的时候,我的宗旨是唤起人们的尊重,而不是提倡任何庸俗的东西。我不会像歌舞团中那些半裸的女演员那样,我并不以人体的低级本能来吸引观众。我宁愿全裸着跳舞,也不愿像当今的美国妇女那样,半裸地、带着挑逗地、装模作样地在大街上行走。裸体是天真,是美,是艺术,因此它绝不是庸俗的,也绝不可能是不道德的。假如衣服没有保暖性能,我决不会穿它。我的身体就是我的艺术的神殿,我之所以将它暴露,是因为我把它当做崇拜美的神龛。”

    邓肯这段关于裸体的论述忠实地反映了她挑战传统的精神和作为一个艺术革命者的内心。她是喜欢用理论说服别人的人,总能给人们讲出她的道理。你可以坚持你的态度和立场,当然,她也会坚持自己,并按照自己的想法勇敢地跳下去,认真地活下去。

    在希腊,在俄罗斯,在很多很多地方,最后再回到美国,邓肯去了二十多个国家,把她的舞蹈带到了每一片陌生而神奇的土地上。一边行走,一边跳舞,这让她永远在开拓的路上轻盈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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