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他也在看她。眸光热切，好像是从她出现之后，他的目光就不自觉被她所吸引了。其实这样的情绪以前就有。每次跟唐沛沛纪欢母女出门，一开始是专注于女儿，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唐沛沛的次数也更多了。以前他不懂，对自己不自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只觉得是因为关心女儿的关系。可是现在再看她，他的眼神热切，除了唐沛沛，竟然看不到其它人。就这么盯着她有些出神。身为唐家千金，不说容貌，唐沛沛气质也是很好的。尤其是结婚了，为人母之后。她不光有女人的优雅，还多了一份母性的柔和与温柔。少女跟少妇是有不同的风韵的。青春张扬的美固然也是美。可是那样的美又怎么抵得过岁月沉浸带来的从容与优雅？就像是现在的唐沛沛，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被他这样注视着，不知道为什么，唐沛沛竟然有几分不自在了。她转开脸，想让自己不去看纪湛东。上前走到纪欢跟小张中间坐下。努力的避开纪湛东的视线。“妈妈。”纪欢的声音听起来就透着股子欢快劲。这种欢快跟以往只跟她在一起，还是有区别的。唐沛沛一时又有几分纠结，就算是为了女儿，她好像，也只剩下忍耐一途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她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吗？可以又让女儿开心，又成功的避开雷区吗？她怎么，这么不确定呢？在纪湛东不爱自己的时候，纪湛东有伤她心的本事。可是在他爱上自己之后呢？她若是给了他回应，是不是表示她又一次把有可能会伤害自己的机会，递到了纪湛东的手上？是这样吗？“今天去哪里？”纪湛东开口问她，昨天玩了很开心。他私心希望这样的开心可以继续下去。纪欢也在看她，好像是都在等她回答一样。唐沛沛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的看了纪湛东一眼：“怎么？纪元集团最近是不是要倒闭了？”他这么闲？能在这里陪着她跟女儿度假？“怎么会呢？”纪湛东淡淡一笑：“公司的事，不是还有叔叔在？更何况，这么多年我也没有休过年假。休息几天，好像也不犯法吧？”唐沛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女儿的目光时只能停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最后强压下内心那一丝不满的情绪。算了，他爱跟就让他跟着好了，她不要理他就是了。对，不要去理他，不要去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无视他就好。唐沛沛在心里打着这个算盘，却发现在接下来的几天，她的盘算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因为纪湛东手里还有一大杀器，纪欢。每次对上女儿开心的小脸，她就忍不住心软，也就忍不住去答应女儿的任何要求。这个感觉真的是太坏了。在纪欢的中间作用下。唐沛沛不得不配合着纪湛东，一起玩，一起拍照，让他一起参与到她原来定好的，只有自己跟女儿参与的那些活动里去。唐沛沛原定是在澳洲玩十天，却因为纪湛东的存在，让她在这边多呆了五天，足足玩了半个月。他们的足迹遍布澳洲。十天后，唐沛沛跟纪湛东才带着已经玩累了，也晒得黑了至少两个色度的纪欢踏上了回江城的飞机。唐沛沛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纪欢的精力太充足了，她真的有些吃不消。有一些她没想到要去的地方，也因为纪湛东的提议都去了。纪欢很快乐，唐沛沛纵然有所不满，看在女儿的面上，也只能维持自己的好心情。配合纪湛东去让女儿高兴了。回到家，唐沛沛直接回了小别墅。而毫不意外的是，纪湛东也跟着来了。唐沛沛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好了。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去理会他的。跟纪湛东说不通，不管她说多少次，她跟他离婚离定了。纪湛东都有本事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我说了，我不会放弃。”“你可以答离婚协议，你爱签几份就签几份，不过我不会签。”“沛沛，我说过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沛沛，我是认真的，我要跟你，跟纪欢，一起过完下半生。”唐沛沛真的想白眼他，他是认真的，难道她就是在开玩笑吗？不想跟这个男人多说，只觉得说多了累。回到家，休息了两天。唐沛沛销假上班。上班第一天，就被唐离渊叫去了办公室。从唐沛沛决定带孩子去玩，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个月想必过得很开心？”看着气色明显好了一些，人也精神了很多的妹妹。唐离渊能看出来，她这一个月过得不错。“还不错。”唐沛沛说话的时候，把手中的礼物放到了唐离渊的桌子上：“给你带的礼物。”“谢谢。”唐离渊将礼物收起来，放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纪湛东最近表现如何？”听到哥哥提起纪湛东，唐沛沛的眉心拧了起来：“能不提他吗？”“我倒是想不提。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你知道下。”唐离渊想了想，说到另一件事情：“上次纪湛东为了问出你的下落，去找过爸妈。爸妈不肯告诉他。他又来找我。”不意外，她的下落总归是家人告诉纪湛东的。“我揍了他一顿。”唐离渊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说到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唐沛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唐离渊：“你，你说什么？”“下手不重，但也不轻。”唐离渊声音很轻，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怎么？敢欺负我的妹妹，总要付出点代价吧？”“你——”唐沛沛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见到了纪湛东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提过吧？“还有，这一次新的合作，纪湛东几乎一分钱没赚。”唐离渊拿起桌面的一份合同：“都让给我们了。”唐沛沛没有去看那份合同，只是有些不赞同的瞪了唐离渊一眼：“你这样又是做什么？反正我都打算跟他离婚了。”“这也是我今天想说的，如果你真的觉得你不能原谅纪湛东，如果你真的觉得你已经完全不爱他了，要跟他一刀两断了，那么，我帮你找律师，找关系，让他跟你离婚。”唐沛沛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显是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的：“我跟他要离婚，但是我们不可能一刀两断，我们还有纪欢呢。”“我知道。”唐离渊点头，心里清楚自己的妹妹其实就是嘴硬心软：“可是扣掉纪欢呢？如果不把纪欢算进去，你愿意给过纪湛东一个机会吗？”唐沛沛垂眸，这个问题，她其实这十天也不断的在问自己。每次看到纪湛东跟纪欢在一起的画面时，她都会问自己。要不要原谅纪湛东？要不要跟他在一起？那个问题，其实是无解。她也不知道，可是——她不说话，唐离渊也不催她，只是等她自己想明白。唐沛沛将身体靠着椅背，目光看向了唐离渊身后不知名的某个点。轻叹口气，声音里透出几分嘲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哥，我不骗你。我确实还爱他，很爱。十四年的爱，不是说没就可以没的。但是我也怕了。我没有信心。我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他。”“我花了十四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他爱上我，我不相信不过是几个月，那个不爱我的纪湛东就会突然变得爱我了。哪怕他在我面前赌咒发誓，都不管用。”“我是真的，真的没办法相信他了。”唐沛沛收回目光，转而跟唐离渊对上：“哥，你现在明白了吧？我没有办法，真的。我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但是我也真的没有办法去相信纪湛东。”有些伤害不是说一句对不起，不是说一句我爱你就可以弥补的。她真的，真的做不到。唐离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不过：“那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去想？”“什么？”“如果你不能决定，那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交给时间？”“对。”唐离渊点头：“你们还有纪欢，你还爱他，他也说他爱你。既然是这样，你就什么都不要管。不抗拒，但也不逃避，把一切都交给时间，让时间去决定。”唐沛沛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她一时怔住。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吗？“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离婚。”“算是吧。反正你也下不了决心。更何况纪湛东也不会跟你离婚。倒不如把一切交给时间，让时间去决定。”唐沛沛沉默，想着唐离渊的话，久久不语。这样的沉默一直维持到回家，唐沛沛坐在客厅发呆。纪欢在后院的泳池玩得正欢。自从学会最基本的游泳技巧之后，她现在放学回来就想着去泳池撒欢。唐沛沛也不阻止她。游泳对身体好，女儿喜欢，又有小张盯着就随她去了。她现在需要想的是纪湛东的问题，真的要跟他重新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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