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看着地上那一碗翻倒的葡萄，冷冷道：“自古以来，只有人不见了，才算是彻底了结一件事，这件事如今确实有不少人记挂着，但若是那个小贱人在狩猎前自然而然的消失了，那些金玉珠宝的去向也自然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锦芮听到这里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几乎不敢置信，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音，“母亲的意思是？”她的目光闪躲一下，“难道是……”
大夫人冷冷一笑，目光中偏生带了意味深长的深意，“原本倒是想叫她多过段时日的，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既然这样，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早了结了这桩事便是，也省得夜长梦多。”
锦芮心领神会，唇角含了一丝极为冷酷的笑意，“母亲说这样的话，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大夫人凉凉一笑，“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且天衣无缝。”
楚念今日诊完那五姨娘的安胎脉，又在那药方上改了几笔，随后倒也没有立即离开。
五姨娘意识到了什么，只对着周遭的人使了个眼色，“你们先下去吧，我同念小姐还有事要说。”
众人领命下去，楚念见周遭没了旁人，这才缓缓道：“我之前同你说过的事，你可有照我的吩咐去做？”
五姨娘点了点头，“我已经尽数同老爷提过了，只说自己近日来连日梦魇，整夜整夜睡不着，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爷他也觉得奇怪，已经暗地替我找了道长来算了，那道士收了我的钱，也照那些话说了，只说我腹中的孩子同府上的贵人相克，只怕是有些不太安生了，老爷虽然表面不露神色，但估计也是有些急的。”
楚念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收拾那些药材，语气轻松：“难为父亲这般上心，那就好了。”
五姨娘看了看她，语气有些疑惑，“只不过，这样能做什么呢？”
楚念摇了摇头，“姨娘且放心，只管等着，咱们自有好戏看。”
暮色刚降，院子里便来了位旧人，楚念瞟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林妈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妈妈倒也笑得恭敬，像是之前那些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夫人让我请念小姐去一趟呢。”
“母亲唤我？”楚念微微偏头，“所为何事呢？”
林妈妈抿唇而笑，“夫人想着好久没见小姐了，想跟小姐一起吃顿晚饭呢，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好久，都是小姐喜欢的菜色。可见平日里夫人对小姐有多上心。”
眼中钉就要除掉，难怪夫人突然吃得下饭了。
楚念心中冷笑，面上却只不露声色，只笑道：“既然这样，那我这便同你前往。”
腊梅从帘子后走了出来，“小姐，我同你一起去吧，也好照顾你。”
楚念难得见他主动开口，稍一沉吟，“那便也好。”
林妈妈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为难，“但是夫人只让小姐一人……”
楚念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林妈妈也未免太过古板了些，母亲待我那般的好，自然不会为难我的，不过是多带一个丫鬟伺候罢了，又有什么不好的，林妈妈只管在前面带路吧。”
林妈妈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夫人明明吩咐过，到时候只怕要责怪老奴办事不利了。”
楚念冷下了脸色，连声音也低沉几分，“林妈妈，在这府里，我到底还算个主子，此时叫你带路你就带路，在这里啰啰嗦嗦的做什么？莫不是上回挨得板子还不够记忆深刻，还想找机会再来一回吗？”
提到那顿板子，那林妈妈顿时脸色一黑，浑身抖了抖，忙谄笑道：“念小姐说哪里话，自然是您做主的。”
一路无言，唯有进院子之前，腊梅趁着前面那个老嬷嬷没注意，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楚念的肩头，轻声道：“万事小心，我怕来者不善。”
楚念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回了两个字：“放心。”
刚刚走进屋子，楚念便见到那中间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四周燃着幽幽火烛，倒是映的满室亮堂。
大夫人在内室，林妈妈疾步上前，对着帘子欠了欠身，“夫人，念小姐到了。”
里面的人笑了一声，“念儿来了啊。”
说罢便掀了帘子出来，只拉着楚念的手，在席间坐下，亲亲热热道：“快坐下快坐下，咱们娘俩也好久没一起单独吃过饭了，你妹妹她嘴刁得很，往日也不陪我吃饭，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来多陪陪我。”
她的语气甚是亲密，甚至举起了手边的筷子：“你看，桌上这些菜色都是你最喜欢吃的，母亲今儿特意吩咐厨房为你做的，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她夹了一块鱼肉放置在楚念的碗里。
楚念对这样装模作样的亲热心生反感，却偏生要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多谢母亲关怀。”
大夫人今日倒是笑得格外和蔼可亲，“母女两个说这般生分的话做什么？我如今也算是想通了许多事情，从前那些事，有的是母亲不对，不该厚待了你妹妹，轻薄了你，说起来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其实我在心里，都是一样对待的，不过你妹妹她年岁小些，难免需要我多照顾些许，想必你为此也怨过我不少的。”
楚念摇了摇头，一脸受宠若惊，忙道：“母亲这是说哪里的话，我自是知晓这点的，我年岁长，该要成熟懂事些，也不能为此跟妹妹争什么的。”
大夫人给她斟了一杯茶，神色恳切道：“念儿，若是真不怪我，便将我同你倒得这杯茶喝掉吧，也算是让我放了心。”
楚念的眸光在那杯茶盏上轻轻扫过，毫不犹豫道：“这是自然。”
说完，端起一饮而尽。
大夫人眼珠稍转，掩住了眼底那一丝恶毒的笑意，又夹了一些菜在楚念的碗里，只温声道：“难为你这般懂事，为娘的这也就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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