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倒是比较恰当，连人皇的脸色也缓和下来，毕竟石川提到了春秋大业，西北已经收回，江南八省也迫在眉睫，若是成功，对于他的历史地位更是会提高到一代明君的高度。
方劲赶紧接话道：“小川，陛下当然明白你的苦心，不过你也要为帝国尽一份力嘛，几万人总不会捉襟见肘吧。”
“那倒可以，不过最好是能够让西北军进入西北，与我起义军协防，西北实在是太大了，连番大战后，我的部队来不及修整……”
他恳切地说：“请陛下体谅我的难处啊，我们与罪族厮杀了三年多，多少老兵战死，兵员补充越来越困难，士兵疲惫，民众伤亡惨重，西北的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根本无法供养这么多部队，目前部队的士气都很低落，罪族虎视眈眈，贼心不死，我们不能不做好准备。”
人皇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暂时休会，你们下面要发言的人想好自己要说的话。”
方劲轻声道：“小川，你怎么这么执拗，难道你看不出陛下的意思吗？他担心你拥兵自重，而你表现出来的恰恰就是不愿意出力，谁也不知道西北的情况，你这么说犯了忌讳。”
“方劲，你别吓唬小川，他说都是实话有什么好怕的，西北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这确实不假，可这不代表小川说的是假话，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让梁玉派人去西北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英辉马上跳出来护犊子，三兄弟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儿吵闹，其他人笑而不语，倒是乐于看热闹。
石川赶紧把两位哥哥拉出去，他知道两个人都是为了他好，拉出去三个人坐下来好好说。
英辉道：“小川，你一定要不松口，陛下的意思很明显，让你派人，而不是让你统领，这是什么意思，仗打完了你的人会是你的？这是赤裸裸的分权，他让你担任西北总督和一品军侯，本身就已经是破了惯例，连南疆的暴风军团林海，也没有负责管理南疆，帝国还是委任了总督，这说明陛下器重你？我不这么认为，恰恰相反，只是因为实在是没有人适合这个职位，毕竟你在西北混了这么多年，就算派人过去也会被你架空，索性当成赏赐，但以后他会慢慢的收回你的权力。”
英辉还待说下去，忽然看到石川递过来的眼色，识趣的闭嘴了，转头一看，是一名内侍，陛下单独召见石川。
石川朝两位哥哥示意放心，跟着内侍进了一个偏厅。
人皇坐在软榻上，他年纪大了，开会坐太久就受不了，此时正斜卧在软榻之上，面有倦意。
“陛下，我有错，只是我并不是违抗陛下的命令，而是西北实在是真的很危险。”
“朕明白，你在西北一直非常艰难，确实功劳甚大，但你毕竟是帝国的重臣，凡事要以帝国的利益为重，你认为现在帝国最大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收复江南八省。”石川不假思索张口就来，说完有些后悔了，他面对的是只老狐狸啊，他怎么能够这么不经过大脑就说出来。
人皇非常满意这个答案，赶紧接着道：“没错，就是江南，西北虽然重要，但是现在名义上还是罪族的占领区，朕并没有将西北光复的消息公告天下，就是怕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无非就是想说你想要先把到嘴的肥肉吞下去，回头在理会西北，而且你心中已经有谱，既然你石川能够打败罪族一次，再打退他们也不是多困难的事，现在有了帝国的支持，要人给人要物资给物资，条件比你以前好十倍，还有什么难得？
“方劲的计划非常好，不过现在你在这里，是帝国最有经验的将军了，没理由放着你不用，中央军的黑甲精骑是帝国最精锐的骑兵，而这次方劲的计划骑兵是最重要的环节，朕不容许有任何失误，而且骑兵会打通唐家八省的纵深区域，根本就是孤军深入，这时候将领的重要性实在是不容忽视，我们需要一名有丰富经验的将领来担任，他要意志坚定、才华出众、机智灵活，能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变，应付种种事先无法估计到的困难和阻力──综合以上种种要求，朕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虽然不是石无敌亲生，但你身上同样有他的气质，天生的领袖，有你承担这个重任，朕才能安心。”
石川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这哪里是器重，真的被英辉说中了，这分明是夺取他的兵权，只是他没想到陛下已经这么赤裸裸的夺权，黑甲精骑是方劲的部队，他现在是元帅，自然不能统兵，好家伙这才轮到自己，黑甲精骑身上早已经印有方劲的气质，他现在插进去算什么，如何能够掌握这支精兵，到最后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陛下，那西北那边……”
“梁玉可是暂时带领总督，待你凯旋而归，一切都好商量。”
陛下眯着眼睛，看石川一脸犹豫，道：“你放心，梁玉朕还是相信她的能力，纵然比不上你，也不会差太多吧，她也是老臣了，你大可放心。”
这根本不是梁玉行不行的问题，待你凯旋而归，一切好商量，到时候还商量什么，梁玉干得好，自然稳坐总督的位置，若是干的不好，自己回去收拾完烂摊子，岂不是还是要面对这么些。
“石川，江南一直是朕的心头痛，现在终于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朕这是给你机会，让你在江南的战场上再立新功，向我帝国最昌盛的时候，光是元帅就有三位，那都是名垂千古的英雄人物。”
靠，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都出来的，陛下的意思毫不遮掩，你石川立功之后，元帅的事情不是不能谈，你看看你的兄弟，同样是光屁股长大的好朋友，人家已经是元帅了，掌管帝国的兵马大权，再看看你，还计较西北的那片荒凉之地，同样是朋友，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石川袖口里的拳头紧捏，他甚至猜测，若是他不答应，今天会不会走出内城。
自己在西北的势力太过庞大，根深蒂固，可以说自己就是西北十八行省的土皇帝，军挣大权都落在他的手里，而且他已经脱离帝国管制五六年了，骨子里对帝国的效忠还剩下多少，谁也不知道，人皇不傻，石川也不傻，那些大臣都不傻，每个人都在猜测，陛下会如何处理西北和石川，西北只知石川，而不知帝国，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足以定石川死罪的大问题。
“陛下，西北的部下跟我浴血奋战，恐怕不会适应新的领导人，他们都是乡野村夫，若是闹起事来……”
“这个朕不担心，他们就算是乡野村夫，那也是从前，可是现在他们是军人，相信他们已经习惯于服从命令，否则你也不会带领他们收复西北，梁玉那边我会让人叮嘱，一定要妥善处理与起义军各将领的关系，当然这里面还要你出力……”
“我？”石川不解道。
“你可以修书给你的部下，让他们配合梁玉的工作，同时告诉他们，帝国准备对他们进行封赏，西北会再出现一大批贵族的。他们起义也不是为了这些，现在朕给他们了，他们总不会还有话说吧，只要他们不被人挑唆，朕相信梁玉能够顺利交接权力的。”
狠，确实够狠，陛下虽然没有见过西北的情况，却能准确把握住人性，他的部下中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吵闹分地分田，想要过豪门的日子，一旦封赏下来，起义军将会有一半以上的军队效忠帝国。
只是陛下似乎过于相信自己的铁腕，而小看石川的能量，别的不敢说，他的影响力在军队是绝对权威，而在西北人民的心中，他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有时候这些百姓的拥护比军队更好使。
“怎么，还需要考虑考虑？你可知道多少人望着江南这块肥肉吗？八省的官员，朕统统都要换一批，将来你会喜欢江南的，西北有什么好，苦寒之地，比不上江南的富庶。”
可惜再多的诱惑都无法让石川惊喜，他心中已经开始防备人皇，典型的过河拆桥，而且丝毫不顾及皇家的脸面，册封西北总督的诏令已经公布了，可是人皇现在竟然来了这么一手，该不会让自己想个理由推掉这个总督吧。
“石川，你要明白，王权永远是至上的，没有人能够凌驾在王权之上，光明帝国是朕的天下，朕不会容忍唐天豪这样的存在，只要有机会，就算花费再高的代价，朕都要摧毁它，因为王权是不容亵渎，你明白吗？”
“陛下，我明白。”前面的利诱都不管用，石川还是犹豫不决，让人皇不得不使用威逼，唐天豪的下场就是未来石川的下场。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人皇马上换一个缓和的语气：“但你不是唐天豪，你是朕的爱将，是帝国的英雄，你会按照朕的旨意办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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