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更遑论人鬼。
这位圣王统治大大小小百十个部族，全靠手下的三王八驹十六鹰。
而这次前来对付石川的正是十六鹰里的老末，熊人第一勇将熊哈刚。
部族人口众多，生活环境差，甚为卑贱，能生存下去已是不易，所以大多数罪族都没有名字，只有少数高级兽人会由部族长老赐下姓名，而三王八驹十六鹰的名字，则是圣王亲自赐下。
能成为数百万罪族中的佼佼者，熊哈刚肯定有过人之处，但由于对罪族了解太少，鬼弓能获得信息也有限，石川只有从几个片面的消息中，细细推敲。
“大人，两百里外发现熊人运输队，千把熊人，斥候撒出三十里，未发现可疑。”斥候风尘仆仆，整个人仿佛从沙砾中钻出。
“下去好好歇息吧，用些肉食。”
连日的袭击，让熊人越发机警，护卫也越来越严，运输队竟然用千人守护，这骨头可不好啃。
杨刚贱兮兮凑了上来，贱笑道：“大人，斥候是不是带来什么消息，这几天没活动，兄弟们可手痒的紧。”
其他几个百夫长见杨刚凑上来，也屁颠颠跟了上前，纷纷请战。
“大人，这几天补给也跟不上，兄弟们都快吃不饱了，是不是发现运输队了啊。”
石川心里发笑，这些帝国军人出来几个月，简直快变成了土匪，整天把抢字挂在嘴边，见到运输队就发疯一样，眼睛里都射出贪婪的目光。
有时候贪婪也是一种战斗力，石川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这次点子扎手，
“不错，斥候带来了消息，前面有一个运输队，运送的就是给养，但是有千名熊人护卫。”
杨刚倒吸一口冷气，千名熊人，奶奶的，这点子还真是扎手，己方也不过三千人罢了，根本不是熊人的对手。
“怎么，熊了？”石川揶揄道。
杨刚等人表情讪讪，谁也不肯承认自己认怂，杨刚幸怏怏道：“大人，不是怂了，只是这熊人战斗力，兄弟们也是见识过，突袭本来就是以多胜少，速战速决，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可是面对这么多熊人，兄弟们怕是会陷入苦战，脱不了身，而且万一敌人有增援，我们这伙人可就全栽了。”
石川老怀甚慰，年轻军官的成长是一支队伍的未来，杨刚几人年纪轻轻，却能如此审时度势，不贪不躁，实属难得。
“好小子，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石川不吝赞赏，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这是义父的治军铁律，石川也甚是赞同。
“大人，你就别糗我了，到嘴的肉我们吃不上，心里真他娘的难受。”杨刚狠狠地踢了一脚沙土，恨声道。
石川翻下吊床，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酒壶，摇了摇道：“你们几个听好了，今天这肉，老子还真就要吃他，不过点子不好惹，你们谁能想出好的作战计划，这壶酒就赏给他。”
一听到酒字，几个人眼光都冒出火星字，几个月滴酒不沾，任谁也挡不住这诱惑。
杨刚脑子转得快，马上道：“大人，老规矩，诱敌深入，派出一队人马把那些蠢货勾引开，然后我们就吃掉运粮队。”
石川递上酒壶，“喝一口。”
杨刚连忙拧开壶盖，仰头灌下一大口，几个百夫长不乐意，上前按住杨刚。
“你小子太不厚道，大人就让你喝一口，你小子喝了一大半，给我们留点。”
“大人，我有一个注意，我们搞一次夜袭，熊人晚上等于半瞎……”
“赏一口。”
“谢大人。”
“大人，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挖沟，沟里放点水，水里还有钉！”
“拖出去打，老子去哪里给你搞那么多水。”
“大人冤枉啊，没有谁，弄点尿也行啊，我们几千兄弟……”
“……”
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几个人玩闹般，一个作战计划已经成型了。
……
熊人运输队多为半人马苦力，半人马耐力强，驼几百斤粮食，能日夜兼程不休息，但熊人护卫却不行，到了晚上这些笨重的家伙便失去了方向，如无头苍蝇乱哄哄，所以无奈只好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这样两百里路也要三四天才能赶到，给了石川大把的时间布置。
天空刚刚暗下来，熊人们美美的吃上一顿，正打着饱嗝，肚皮朝天，鼾声四起。
石川他们弃马步行，悄悄地摸到了熊人岗哨。
石川手拎盘龙棍，高高跃起，使出第一式便是出云棍法中最刚猛的招式，碎石式。
势大力沉，又是隔空击下，熊人哨兵本就视力不佳，一道黑影迎头砸下，还未发出警告，便被打碎了头颅，一命呜呼。
另一边韩勇解决了另一个岗哨，发出了信号，突袭小队嘴里衔着快到，悄悄地摸索进去。
嗷呜，熊人士兵发出凄惨的叫声，深夜里远远飘散开，还挺吓人的。
由于组织有度，手下都是好手，很快便干掉了一半以上的熊人士兵，其他被惊醒的熊人也很难抵抗，只能聚成一团，紧紧地护住运粮车。
杨刚仰天长啸，“哈哈，给我杀，老子要看看这些熊人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杀啊。”
没想到战斗进行的这么顺利，其他几套方案还没有施行，便推枯拉朽般击溃熊人千人队。
就在所有人逼近剩下的熊人时，忽然熊人里面爆发出一阵吼声，然后这些熊人掀起了运粮车的遮盖，露出了里面的“粮食”。
石川心中生出警觉，因为这车上并不是粮食，而是一块块大石头，还有一个个坛子，探子里面不知道盛装的是什么，有一股臭味。
等等，这股味道好熟悉，是什么呢，石川脑子里隐约记起那坛子里散发气味。
来不及想，天空中传来尖啸声，声音越来越近，石川大喊，“撤退，赶紧车队，杨刚你个混蛋，赶紧退回来，罪族的出现援兵。”
杨刚还一脸茫然，四下张望，没发现援兵，“大人，没发现援兵。”
石川骂道：“蠢货，在天上，赶紧给我撤。”
突袭队马上撤出包围圈，但是天空中却扔下一块块巨石，砸死砸伤不少士兵，更可怕的是巨石与运粮车上面的石头砸在一起，竟然迸发出火星子，直接引燃运粮车上面的坛子。
石川看到那冲天的火光，终于想起罐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黑油，王庭上用来铺路用的黑油，没想到罪族竟然用来作战。
冲天的火光将撤退慢的数百人与石川隔开了，熊人们也开始组织反击，他们绕开了被火墙堵住的人族士兵，朝石川他们追了过来。
石川翻身上马，带领剩下的士兵且战且退，熊人穷追不舍，加上天生是不是落下一只大鸟，连人带马掀翻，只要人族士兵落马，结局只有一个，被乱棒打死。
石川咬碎钢牙，也无可奈何，只有不断的驱马前行，是不是抽出破风连弩，朝天上乱射，晚上视角有限，连弩废了不少，也不知道有没有射中。
终于赶到了第二方案点，熊人追上来时，地面忽然塌陷，露出狰狞的巨口，吞噬了几十个熊人后，也挡住了他们追击的脚步。
杨刚翻身下马，摘下长弓，拉弓引箭，箭似流星，百发百中，接连射中熊人的眼珠子。
“走吧，”石川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这么久仍然能看到，可见黑油的威力。
杨刚泣不成声，跪下道：“大人，就这么算了，请大人下令，让我替兄弟们报仇。”
石川一把揪住杨刚的衣领，咬牙道：“给我上马，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
杨刚擦了擦眼泪，不甘地望向后面，眼神里充满了仇恨，跺脚上马，跟上了大队。
……
宿营地，每个人身心俱疲，横七竖八的躺在草地上，却都没有睡，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恐惧，那冲天的火焰就烧在他们心中，出发时的袍泽在火光里凄惨的嚎叫，就如同自己被炽热的火焰炙烤。
几个月来，这支队伍第一次如此的消沉，如此的低落。
石川知道他们的感受，自己也特别的难受，但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没有谁能战无不胜，没有一个人天下无敌。
但石川并没有让自己表现的很消沉，他不能，因为他是这支队伍的灵魂，谁都可以悲伤，唯独他不可以。
过不了这一关，就称不上精锐，称不上百战之师。
“大人，今天我……”杨刚来到石川面前，单膝下跪。
石川伸手扶起他，同时伸出手，把附近的战士聚拢到一起。
“今天，我们败了，败了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要承认。失败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心里恐惧了。现在问问自己，你们怕了吗？”
石川的话，如同拷问，直击每一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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