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吧,你看你,眼睛都出血丝了。”
白栀将刚刚熬好的粥放到莫凌曜的案前,在他对面坐下,支着头,看着他手持玉笔,奋笔疾书。
“也就忙这几天了,不过你,不愿意住凤仪殿,让你去看看皇后凤冠你也不愿意。”莫凌曜写下最后一个朱砂字,放下笔,将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给端到手上。
“凤仪殿我是绝对不会住的,柳絮住过的地方,杀孽太重,我怕折我的寿,至于那凤冠霞帔,不过是红彤彤的一片,那些细节我也不怎么懂,懒得去看。”
其实她是怕去看了之后就再也下不了决心了,那皇后凤冠,那封后大典,莫凌曜要当着天下人的面要再明媒正娶她一回,说不心动是假的。
“我听听苏婷说你把封后大典准备的很隆重?”看着莫凌曜迅速的把那碗粥给喝了下去,从位置上站起来,主动站起来陷在了他的怀里。
“我欠你一个婚礼。”莫凌曜强劲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揽住白栀纤细的腰身。
“是啊,你欠我一个新郎。”柔软的手臂缠过莫凌曜的脖子,她深深的搂着她,靠在他轮廓完美的侧脸旁,眼泪抑制不住的滑落。
人世间最痛苦的是她如今才算真正体会到,说着不畏生死,到如今真的面对自己的死期,才发现这世上有那么多让她留恋的东西。
“我把新郎还给你,再还你一个天下无双的婚礼,这世人的唾弃和白眼,我一并替你讨回来。”
莫凌曜从不觉得自己会说出这样深情款款的话,可是如今把她拥在怀里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情不自禁,什么叫做情难自已。
什么柳下惠,不过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而已。
“你哭了?”感觉到白栀的不对劲,莫凌曜将她拉开,就看到满面纵横的泪水。
“经历这么多,我也学会多愁善感了,我也终于苦尽甘来了……凌曜,我想那里看看母后。”
白栀停顿了许久才叫出那个名字,那个烙印烙印在她灵魂中的名字。
“好,看你整日里倔的跟什么似的,哭起来还真是一点不比别人差。”莫凌曜温柔的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心底柔软的一沓糊涂,当即放下手中的一切带她策马而去。
宝华寺的武僧,见一骑绝尘而来,纷纷摆好架势要拦截,结果到了跟前一看,竟然是新皇,一个个又乖乖的让开,不知道这威震天下的皇帝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
茶花已经过了季节,但是洞口那晶莹的石雕花依旧开的璀璨。
“我许了林书语一个愿望,如若能劝说云婉遥下嫁章君浩,我便免了她的南苑之行,许她回江南去。”白栀伏在莫凌曜的背上低声呢喃。
“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莫凌曜并没有听出这是白栀对她的提醒。
“你倒是忽然大度了起来,这些人不都是将你得罪惨了的吗?”莫凌曜的浅浅笑语听得白栀的心里一阵的酸楚,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他背着她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章君浩也算是将功折罪,云婉遥昨日也算迷途知返,至于林书语她做了什么也不算大事,就算了吧。”白栀的声音很轻,她贪婪的呼吸着莫凌曜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怎么突然就想来看看母后了呢?”莫凌曜将白栀小心翼翼的放下,看着她甜甜的笑脸觉得异常的安心。
“马上就要做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来问个安。”其实细细的想来,就是他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她那颗原本冰封千里的心才开始彻底的沦陷。
“你这话说的,以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白栀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莫凌曜勾了勾她小而圆润的鼻头,甜甜的笑。
“以前名正言顺还少了新郎呢,我有些话要与母后说,你先出去!”白栀笑嘻嘻的将莫凌曜往外推,她向来都是演戏的好手,她不想表现出来的情绪,别人一定都看不到。
莫凌曜本事不愿意的,但是看她那么执拗,又实在不忍心和她犟下去,只好乖乖的出去了,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这石洞虽然不大,但是却费劲了心思,上一次白栀来就是草草的磕了个头,也没有仔细看,今天细细看来,才知道莫凌曜对这个地方到底是有多用心。
“母后,这是我第二次来,下一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知道我这样做或许会有些自私,会伤害到他,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他还有江山要守护,所以我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白栀跪在玉棺前,低声细语,与其说是说给先皇后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像是在宽慰自己一样。
而洞口之外,莫凌曜站在热气袅袅的温泉旁边,定定的目视着远方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王爷,三皇子有要事请您相商。”
有如鬼魅一般,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莫凌曜的身后悄无声息。
“什么事?”
“三皇子并未明说,只说是急事,一定要王爷亲自处理。”暗卫是声音压的很低。
“看好这里,她在里面。”微风轻轻的漂浮,莫凌曜深深的看了一眼轻轻波动起伏的水面,停滞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山茶花树翠绿的叶子在风中缓缓的摇摆,石洞内的石雕花依旧璀璨的不得了,只是刚刚还笑语晏晏的人儿,此刻却毫无了踪影,完全没有存在过的痕迹,就像真的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王爷,是属下该死!”刚才那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态度卑微。
“她若真想离开,又岂是你能拦得住的?”莫凌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就有这种预感,但是她不说他就不问,真到了这一天,她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的消失,他的心口那种刺痛的感觉竟然会蔓延到四肢百骸,行走都困难。
“皇叔。”莫景辉一直等在宝华寺外,他虽然义无反顾的选择帮助白栀,但是此刻面对眼前他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叔,他还是觉得有几分过意不去。
“她可曾告诉你,她要去往何处?”
“未曾,只是婉儿让我帮我,出于私情。”莫景辉一向知道自己这个皇叔有窥天探地的本事,只是没想到真的这番神奇,而且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又为何眼睁睁的放走那个心尖上的女子呢?
为何?因为那个女子倔强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因为那个女子太会自己拿主意了,因为他不愿意做任何勉强她的事情,那既然如此,她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就成全他好了。
“女儿?”城郊一辆奔驰的马车上,公西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是的,父亲,那日你在天牢里与我坦白一切,我没有就此父女相认,是因为我觉得时机不对。您口中那个英儿应该就是我的母亲吧,您说您在自己女儿身上种下了一对蛊,好巧,我的身上也有一对蛊,不过现在那蛊毒已经解了。”
白栀跪在在马车上,看着眼前震惊的不要不要的公西宴。
公西宴虽然第一眼见到眼前这个丫头就觉得很是有眼缘,而且这丫头的眉眼有五分和英儿相似,而如今她竟然亲口承认说是他的女儿,实在是让他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这样很难让您信服,蛊是您种下的,您一定可以察觉出来。”
白栀说着便将自己的手腕伸到了公西宴的眼前,公西宴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指搭在了她纤细的脉搏上。
如果说实在的白栀是很不想认这个凭空多出来的父亲的,不过她现在其实是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这原主一辈子也是苦,好不容易碰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总不能就此不认吧?
而且最重要的事,白栀有事情要请公西宴帮忙,有一层父女关系实在是好开口的多。
公西宴将白栀的脉搏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终于确认了,老泪纵横的拉起白栀的手。
“孩子啊,爹对不起啊,对不起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最自然的身体反应,白栀在接触到公西宴泪目的时候竟然也抑制不住的眼泪滚滚而下。
“孩子啊,十一年前实在是太乱了,你母亲在那场屠杀中丢了性命,我又因为是先帝身边的重臣,先帝将玉玺托付给了我,我也是重任在身,为了让你活下去,爹才给你种了蛊,消除了你五岁之前的记忆,将你独自一人丢弃在树林中。”
公西宴因为情绪激动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白栀虽然也挺感动的,但是在这种重要的时刻还是小命最重要。
要不然她也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跟着祝司和公西宴回南疆了。只是让白栀没有想到的是,公西宴竟然是南疆人还是一个有皇族血统的南疆人。莫凌曜之所以答应祝司的要求,前提就是让公西宴监国,祝司其实名存实亡了。
“父亲,您有没有察觉到我身体状况的异样?我师父说我活不过两月,如若要续命,还得要父亲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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