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侍君祭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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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帝南巡到了扬州、镇江、无锡、苏州、杭州等地,几乎游遍了江南的丽山秀水,赏尽了各地的名胜古迹,熟悉了诸地的民俗,品尝了各式各样的风味餐饮。然犹未尽兴,又转到金陵继续游览,而后欲折至山东曲阜祭祀孔庙。

    不想,刚到金陵,还未及出去赏玩,就接到熊赐履转来镇西将军费扬古六百里加急奏折,说准噶尔部的噶尔丹在沙俄的指使下,调遣数十万大军,正向东蠢蠢欲动,气焰非常嚣张。清军阻挡不住,已进到西乌珠穆泌境内,距古北口不足千里,将危及京师。康熙帝看罢费扬古将军的加急奏折,心中着实紧张,一心游玩的念头顿时消失了。但又一想可也好,噶尔丹这股疯狂的叛军,终究是后患,既来到朕的眼皮底下,就一举歼灭,也早些去块心病。想到这儿,立即召集住在金陵行宫的各位大臣来商议。

    康熙帝把案上那份加急奏折递给大臣们传阅后,正色说:“朕拟返京,运筹回击噶尔丹的对策,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明珠未假思索顺着皇上的意图,干咳了两声,便说:“北方叛军骚扰,危碍京城的安全,如此军国大事横在心里,恐怕皇上也没有心思游览金陵的景物了。再者,依奴才看,这座古城也没有什么使主子赏心悦目的去处,不如早些回京调兵遣将,以防不测。”

    索额图沉思有顷,道:“主子未必急着返京,噶尔丹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他对东方,人生地不熟,怎能胆敢轻易长驱直入?再说,他哪里有充足粮草供给军需。估摸,怎么也得待来年开春儿,冰化雪消、草肥水盛的时候,他才可能敢来。”

    其他几位大臣,有认为明珠说得有道理,也有赞成索额图分析得对,其说不一。康熙听了半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因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纳兰容若,问:“容若爱卿是如何想的?也说说看。”

    纳兰容若即刻回禀道:“军国要事,奴才不敢僭越参言!”

    其实,照理说,议论这样重大的军机要事,只有在座列位重臣的份儿,别看纳兰容若身居朝廷三品官,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位御前侍卫的头上。可是不知为什么,凡事,皇上都习惯地想听听仅比自己小九个月的纳兰容若的主意。而才智过人的纳兰容若确实从来没有辜负过皇上的希望,对一些事情真有独到的见地。

    康熙已看透了纳兰容若的心态,便微微一笑,催促道:“不要顾及什么僭越,知无不言嘛,朕诚心诚意想听听你的想法。”

    纳兰容若见皇上执意让自己说,因笑道:“奴才以为索额图大人说得入理。皇上若匆忙返京,声张出去,自会引起百姓骚动不安。依奴才愚见,不如按既定巡幸日程行事,在金陵停留三五日,然后照样去曲阜祭祀孔庙,拜谒先师。表面上只当没有噶尔丹反叛那档子事,内中加紧调遣兵力,筹备军饷,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把大事办了,小事也不耽误,圣上不是还要顺便查查山东济宁道员张伯行一案吗?”

    一席话,说得康熙恍然大悟,心想:“朕所以兴师动众地南巡,原本就是粉饰太平之举,以稳定江南黎民百姓之心,若是突然匆匆地走了,一定会引起百姓的猜疑。”他不禁暗自佩服天资聪颖的纳兰容若,因朗声笑道:“容若爱卿所言极是!不宜急于返京,先在此地游玩几天,然后就去山东。”皇上的话音刚落,众人都以钦佩的眼光投向纳兰容若,唯有其父明珠的神情显得很不自然。

    这时,高士奇问道:“圣上祭孔,乃为大事。熊赐履不在,请皇上示下,仪注如何安排?奴才好草诏命山东巡抚早些预备。”

    康熙帝想了想才说:“孔老夫子是历代帝王之师,朕理当行学生之礼!”他犹豫片刻,又改口道,“应该施臣礼,即行三跪九叩大礼!”

    高士奇怔了一下,说:“历代帝王祭孔,多是二跪六叩,皇上为何……”

    “你不懂!”康熙一本正经地说,“孟子曰社稷为重君为轻,这还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吗?”说罢,回寝宫歇着去了。

    高士奇遵照皇上的旨意,立刻草诏发往山东巡抚。其余众臣忙着商议赴山东沿路的警备、驻跸诸多事项。

    康熙一行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上井然有序、纪律严明,晓行夜宿,遇林行围,遇景观赏,二十余日,来到山东济南府地界。时值晌午,圣驾銮舆来到城郊,山东巡抚徐旭龄率领属下地方官员、巨商、士绅等,在城西跪迎,接驾至行宫。当日,康熙帝诏见徐旭龄,询问当地水灾旱情,作物收成,民风土俗,地方利弊……

    接着康熙帝由山东巡抚徐旭龄和泰安知州陈宋魁等陪侍着,骑马路经王母池,进入了登泰山的起点:红门。在此下马,然后上山。康熙帝在昭真宫天仙殿行完礼,又往东北走一里多路到了东岳庙行礼,再往西北走百余步,到了泰山极顶,到玉皇宫行大礼。康熙帝脚踏泰山之巅,俯眺宇内,览水天无际的沧海,观秦汉以来的古迹,心如潮涌,即兴赋诗:

    耸高峰记昔攀,春回瀑水响潺潺。

    万层石级云霄上,千里烟春缥渺间。

    暂驻犹然思往事,凭陵直欲小人寰。

    朱旗翠葆疏林外,已见巍巍俯众山。

    皇上吟罢,命御前侍卫纳兰容若也赋一首,纳兰容若登上泰山之顶,就鸟瞰山下四周的景致,早已构思好腹稿,遂沉稳应制:

    灵符作镇敞天门,群岳称宗秩望尊。

    三观峰高擎日月,五株松偃老乾坤。

    雕甍贝阙神宫壮,碧藓苍崖古碣存。

    远眺齐州烟九点,不知身在白云根。

    康熙在泰山行宫驻跸一宿,次晨,下山。在泰安城北设仪仗、车驾,康熙帝乘辇去泰山峻极殿亲自祭祀山神,施礼后,皇上返回泰安州崔家庄驻跸。

    康熙帝亲登泰山之后,即由纳兰容若等侍卫扈从,众臣跟随,乘辇去曲阜,访问孔子故里,瞻拜孔庙。皇上以极虔诚的心情在曲阜南门外下辇,沿甬道步行来到大成殿,这时管、笙、笛、箫诸乐合奏,康熙帝瞻仰圣像,行三跪九叩大礼。两庑供奉颜回、曾参等十四人像,由从臣分别礼拜。接着,康熙又驾幸孔子讲诗的礼堂,行礼毕,由当时的文学家孔尚任为皇帝讲经——讲大学之道、天尊地卑二节。

    接着,康熙帝徒步历览圣迹、历代碑文等之后,又回到大成殿,在此特书“万世师表”匾额。衍圣公孔毓圻跪接御书,谢恩,刻后悬挂大成殿中。御史孔见皇帝如此尊师重道,御书匾额,遂又上疏奏请“赏赐碑文”,建立孔子庙碑。礼部议后,欲令翰林院撰拟,可康熙皇帝却执意要“亲行撰文书写,以昭景行尊奉至意”。他在亲撰碑文中,认为仲尼之道即是“天道”,“殆与覆载合其德,日月并其明,四时寒暑协其序焉”。

    康熙又命明珠宣谕:历代帝王致祀阙里(孔子故居),多留金银器皿,朕今亲自行礼,务必尊崇。至圣异于前代,所有车驾仪仗器物,皆留在庙中,以表朕尊崇圣人之意。同时还赐重金,命重修孔庙。

    康熙皇上一直惦记着济宁道员张伯行一案,在山东曲阜祭礼后,便径直奔往济宁。

    原来,出巡前,有一天,康熙帝刚刚上早朝,还没等御体坐稳,几个大臣就争相揽袍趋步,鱼贯来到龙案前,肃然正色纷纷地呈上奏折。皇上见势异乎寻常,立刻展折披阅,看罢,不禁心中大惊,圆睁龙目,环顾群臣,众卿皆默默不语,皇上感到非常纳闷:为何这几个奏折都是弹劾山东济宁道员张伯行的?有人指控他动用皇家仓库大量的粮食,以救灾的名义,勾结商人,倒卖海外,中饱私囊;有人投诉他擅自打开官仓把粮食分给灾民,收买民心,居心叵测;还有人揭发他钱如流水,来路不明等,不一而足。散朝后,康熙心事重重,回到乾清宫,把那叠奏折又重新逐个仔细地审查一遍,认为奏折中所举的罪状,并非是捕风捉影、随意夸大之谈。心想:“常言道,天高皇帝远,山东竟然出了这样胆大包天的逆臣,若不从速查清严办,防微杜渐,听任下去,贪赃枉法,势必泛滥成灾。”可是派谁去查此事呢?沉思良久,觉得还是自己去私察暗访好,一者可以尽快查明实情,再者可相机拯救庶民之苦。可又一想:“不妥!”因为几日前,与各位大臣刚刚议定南巡,况且已传谕礼部设卤簿和有关各部备下沿路行宫驻跸等事宜,为何突然又要赴山东呢?康熙帝思来想去之后才打定主意,就按既定议程,依旧南巡,然后折回山东祭礼,顺便再去济宁。

    现在,总算腾出工夫来了。康熙帝率各位大臣、皇子、后妃等一行人马到济南府暂住几日,然后自己和纳兰容若都换成便衣,扮作商人的模样,带领几名便装的侍卫,悄悄奔济宁而去。

    不几日便到了郓城地域,经过村庄,看家家户户的院落收拾得挺干净,农舍也很整齐。见路上的行人,一个个都很壮实;在田里的农民也都有说有笑地忙着耕作,人们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太利落,可也不是破衣烂衫。

    康熙心中很诧异,便悄声跟纳兰容若说:“看不出这个地方像受灾的样儿!”

    他们一行又来到一个村庄,便走进一家村舍,借口求碗水喝。刚迈进门槛,康熙就惊得一怔,只见这户人家冲着房门的北墙上,供着康熙的画像,两旁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赈灾拯民恩似海”,下联是“施泽润物德如山”。像前还摆着香案、烛台、香炉一应俱全。

    康熙急忙把帽檐往下拉一拉,遮住眉目。纳兰容若趁机向迎出屋的老太太问道:“听说这地方连年遭灾,为何不见汝家闹灾的迹象?”

    老太太先向康熙画像恭恭敬敬地作个揖,才搭话说:“多亏圣上皇恩,仰赖张道员不惜倾家荡产救助百姓,才使灾民得以活命,安居乐业!”

    康熙听老太太说出张道员倾家荡产的话,便插言问道:“听说张道员救灾的粮谷,都是从汶上、阳谷两县的官仓取出来的,如何说是他倾家荡产救助汝等呢?”

    老太太抬头瞅瞅康熙君臣,笑道:“客商不是本地人吧?这地方东西邻村,谁人不知张道员从他的家乡河南运粮运物救济百姓的事?你们看,我身上穿的这件衫子就是前几天分给的。人哪,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纳兰容若心中觉得热乎乎的,连忙点了点头,“嗯,嗯”地答应着。

    老太太见纳兰容若也被感动了,接着又说:“张道员尽到父母官爱民如子的心思,无奈,他一家的财产终究有限,正在危难的时候,听说康熙皇上下旨施恩,赈济灾民,命张道员打开汶上、阳谷的官仓,救济百姓,俺才得今天的安生日子过。家家户户感念皇恩,都画出圣上的像供奉,尽一份孝敬之心。”

    康熙帝和纳兰容若听了,连连点头,明白老太太所以供奉皇帝画像的意图。纳兰容若向老太太道了谢,君臣二人告退。

    走出柴门,康熙跟纳兰容若说:“老太太说张伯行为赈灾民,都倾家荡产了,世间能有如此贤吏吗?”

    纳兰容若沉吟一下,道:“奴才以为,待从他故里查实后,才可定论。”

    康熙点头笑道:“张伯行原籍何处?”

    纳兰容若回禀道:“回皇上,他家居河南仪封,其父实乃仪封之首富。”

    康熙听了,兴奋地说:“尔既知其居处,就代朕前往访察若何?朕暂在山东等候。”

    纳兰容若也不假思索地揖道:“奴才遵旨!”

    于是,康熙和其他侍卫与纳兰容若分手。

    纳兰容若问明路程,直奔仪封。张伯行的家乡,距山东不甚远,走数日即到。纳兰容若来到黄河渡口,一搭上船,就听船客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

    有人说;“济宁百姓有福,遇上张道员这样德高望重的官,就是遭再大的灾也饿不着。”

    有人说:“张道员的家财也不是风刮来的,他豁出倾家荡产,救济灾民,实在可敬可佩!”

    也有人说:“一朝为官,十万花银,亘古以来十个官九个贪,像张道员这样的贤臣真是难得!”

    ……

    纳兰容若听了,暗想:居官所为,百姓心里自有是非曲直,想到朝廷有些奸臣对张道员肆意弹劾,不禁感慨万千。

    纳兰容若过了黄河,又徒步走了几日,便来到仪封。他打听到张伯行家,进门一看,“呀!”不禁大吃一惊,家中一贫如洗,才知民间果不虚传。原来,张道员的老父早已谢世,给他留下万贯家财,可谓仪封地面头等的富户。这几年,张道员为了救济他治下各州县的灾民,把所有家产折卖罄净,将仓库里存的衣物、粮食,室内放的细软,陆续地装十多大船,运到济宁。落得他的妻室子女,只好栖居在简陋的茅舍里,过着贫困的日子。

    当时,许多亲朋好友都劝阻张道员,让他为子孙留些财产,他只是笑而置之,听不进去。如今,张道员不惜倾家荡产,赈济灾民的名声越传越远。不想,遭到一班官吏的妒忌,便说他是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说他眼里没有朝廷,居心险恶;说他以赈济为名掩饰其贪赃枉法……散布种种流言飞语,诽谤张伯行。

    纳兰容若在仪封悉心明察暗访了多日,把种种情况查清以后,返回山东,见了康熙皇帝,详细回禀了张伯行的案情。康熙听后感动不已。

    济宁道的衙署设在巨野。康熙为进一步考察张伯行为政的情况,就带领纳兰容若和几名侍卫奔赴巨野。君臣数人来到巨野衙署,康熙把侍卫们留在衙署外面,只和纳兰容若便装来到道员门前,令人通报张伯行,说是亲属从他的家乡来,有一封家书,要面呈张道员。守门的小吏一听说,事关张道员,哪敢怠慢,便急忙进入内衙通报。片刻,小吏回来说:“道员有请!”

    小吏把康熙和纳兰容若领进衙内。这时,张伯行正在吃午饭,见客人进来,连忙放下碗筷,前来相迎,互相叙过礼之后,落座,献茶。这工夫,张伯行注意端详二位来客,不禁有些惊愕,暗想:“彼此未曾见过面,仔细一看,其中一人似曾相识,却不知这二位是从哪里来的?”正在张伯行诧异的时候,纳兰容若从怀里掏出张伯行的一封家书,交给他。

    这封家书原是纳兰容若在仪封访查临走时,特意又到他家访问,说是济宁衙署的吏员,因公务来到仪封,顺便到府上探望,问是否有托办之事,张伯行的夫人因写下这封家书。张伯行展书,见是妻子的手迹,心头喜悦,便看下去。

    康熙乘机环顾屋内,见只有一张半旧的桌子,几个小凳和一架书,别无任何陈设。再看张伯行桌上摆的是玉米粥就着一碟咸菜,他心里只觉火烧火燎似的难受,感到一任堂堂的道员,饮食俭朴到如此地步,世间难得。因此,对他倍加钟爱。可是,这位道员却为何要冒着风险假传圣旨,打开官仓,放粮救灾呢?对此,康熙心中仍存疑窦。

    张伯行看罢家书,抬头凝视眼前二位客人,心中怀疑这二人为何去吾家探访,正要询问,忽听纳兰容若高声喊道:“张道员,万岁爷到汝衙署,还不快接驾!”经他这一喊,张伯行才认准跟前这位客人果然是康熙皇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迅急跪地叩头,说:“微臣不知圣驾到此,万望恕罪!”

    康熙忙俯身亲自扶起张伯行,说:“爱卿无罪,朕微服私访到此,汝哪会知道,坐下说话吧。”

    张伯行身为一个小小的道员,在皇帝面前,哪里有他坐的份,便俯首站在一旁。

    康熙正色问道:“尔为何冒朕的旨意,擅自动用汶上、阳谷两地官仓的粮谷救济灾民?”

    张伯行“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叩禀道:“圣上容微臣奏禀,臣见治下州县连年遭灾,百姓啼饥号寒,生灵涂炭,在当今盛世之下,吾不忍见路有饥饿之尸,才开官仓,救饥民,此乃禀圣训而为之,并非心怀邪念。”

    康熙帝一听,张伯行颇具口才,非常善辩,倒疑心他不忠诚,遂板起脸喝道:“朕何时命汝开仓救民的?”

    张伯行从容地回禀道:“微臣昔日聆听圣训时,皇上常常以汉武帝时东海太守马呈祥发放粟谷,赈济灾民,受武帝赏识之事,教诲下官。今卑职治下济宁,若有一人死于冻饿,岂不玷侮圣训,有辱盛世!”说罢,起身开了卷柜,取出赈灾名册,双手呈到康熙面前,又跪禀道,“圣上以普施仁德为体恤百姓之旨,卑职开仓赈灾,正是代皇上广施恩泽,使八方黎民牢记朝廷的龙恩圣德,乞请我皇明察。”

    张道员一番话,说得皇上龙心大悦,忙扶起张伯行,说:“尔实乃世上第一贤官也!”

    查清了张伯行一案的真相后,康熙对张道员更加爱重,并决意对他这样的廉吏,要特别擢升重用。令康熙费解的是一些朝臣为何对如此忠于职守、光明磊落的贤官群起而攻之呢?他忽然想起这大概是朝廷贪污受贿的逆臣们摆下的迷魂阵。看来事态很复杂……

    康熙一行这次南巡,历时八十天,颇有收获地返回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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