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笔记-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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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赢了?做梦吧。

    神像一声怒喝,身上就冲起一道耀眼红光,眼前像是被一片血色氤氲了。

    好重,这感觉就像是千钧压顶。

    身体没法动了。

    张成礼微微一笑,显得胜券在握。

    “胡兄弟,趁早认输吧。祖师神像的力量太大,你是抵挡不住的。”

    我心里焦急,自己现在是生魂,没想到居然也受到了油纸画像的影响。张成礼见我不说话,就催持着符咒,生意越来越急,像是雷声轰隆。

    神像就这么越来越大,红光夺目,仿佛要把我活活压死。

    崇日急的一拍拳头。

    “卑鄙。”

    “去,”张成礼一声大喝。

    力士朝我扑来。

    “赢了。”

    赤华道人呵呵道,得意道:“难怪有些人要插队,原来是本事不济,就想着要走后门。碰到我徒弟,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曾武也有点不高兴,冷冷道:“搬了祖师画像,算什么本事?”

    力士到了眼前,拳头越来越大。

    我拼命挣扎着,急着催动五鬼搬运术。遣鬼令一动,居然自个儿跳了出来,喷薄出一道精光。

    张成礼也是吃了一惊,就催动力士过来。

    遣鬼令铿然一声,就飞驰出去,宛若利剑倒悬。

    砰。

    红光闪烁的神像发出大叫,他被遣鬼令打中,立刻脑袋滚落,身体塌陷,一瞬间就土崩瓦解。

    油纸画像破开一个洞,然后从中生出火焰,袅袅腾起。

    威力大的惊人。

    “不可能。”赤华道人发出尖叫,这老道毫无形象地大叫起来,“你作弊,一定是作弊了,祖师画像怎么可能被打破。”

    曾武欣喜道:“好家伙,居然是最高级别的遣鬼令,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崇日大声给我喝了声彩。

    神像被毁,张成礼立刻喷出一口血来。

    他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我也被力士打飞了,但是爬起来,就把遣鬼令抓了回来。正要施展刀山咒,张成礼已经叫道:“胡莽兄弟技高一筹,我认输了,这次是你赢了。”

    这就认输了?

    油纸画像被毁,只是外物。这人的道行比我精深,还有好多手段没有施展出来。他看着我的遣鬼令,明显有些忌惮。

    赤华道人眼睛发红,喋喋道:“不,不能输,这是舞弊。”

    曾武一拍桌子,怒道:“赤华道人,胜负很明显,你徒弟自己认输地。再来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成礼冲我拱手。

    “恭喜胡莽兄弟。”

    赤华道人吼道:“徒弟,你别急,我去撞钟敲鼓,他们这是作弊啊。”张成礼拉着他,说:“师父,是我输了,走吧。想要守夜人的职位,还可以去其他地方。”

    他飘然下台,拉着喋喋不休的赤华道人,二话不说就走了。

    崇日拍拍我的肩膀,问道:“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油纸画像只是镇住了我,并没有造成伤害。

    曾武立刻来恭喜我,说是让我在这儿等等,他过会儿就让鬼差把东西给我送来。本来这事拖拖拉拉,据说要小半年的功夫,如今怕夜长梦多,他亲自去督办。

    等他一走,崇日就提点道:“赤华道人不足为虑,但这个张成礼心思很深,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你要当心。这次削了他的颜面,他肯定会报复回来。”

    我深有同感。

    最怕这种当面坦荡,背后会搞小动作的人。

    崇日这才说道:“你好奇我怎么替你谋办这个职位?”

    我急忙点头。

    “你是修道人,却有鬼差敢勾你的魂,怕是得罪了人吧。守夜人的身份虽然不紧要,但在酆都挂了职,有这个牌子,以后鬼差就不能拘你的魂。”

    我心中大喜。

    上次就在头疼,没想到解决的方法如此容易。

    崇日道:“但做了守夜人,也要替城隍庙捉拿一些棘手的鬼物,当然,捉的多,也可以从城隍庙得到相应的奖励。”

    这个也容易。

    事情办完,崇日就直接离开了。

    曾武把守夜人的袍服和令牌拿给我,交待道:“如果城隍庙有事宣召,要跑的勤快点,免得有人捉你痛处。”

    他带我去了还阳台。

    这里雾气涛涛,鬼物沉沦,发出痛苦的哀嚎悲鸣。

    “这不是黄泉路吗?”

    “正着走,是黄泉路。背着走,那就是阳关道了。”

    曾武开始催促我了,我看着脚下雾气缭绕,袅袅腾挪,宛若万丈深渊,心里头打鼓。这要是踩错一步,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吧。

    “走着。”

    背后一股力道传来,把我猛地推下去。

    我啊地叫了声,刚下去,就挣扎起来,然后身子猛地变得沉重起来,就这么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我坐在一张床上,看四周,这是一个农户家,墙角还堆着锄头犁耙。

    外头阳光正好。

    回来了?

    终于回到阳间了,我心里雀跃。

    门嘎吱推开,叶牧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道:“算算时候,也该这个时候醒了,先把这碗药喝下去。”

    我咕隆咕隆地喝下去。

    这是还阳汤,人过了阴,就要喝这个。

    浑身还有些发软,提不起力道。叶牧说:“你睡了八天了,自然会疲累。久睡神乏,身子骨就没有了气力。”

    他剪了一个小纸人,写上我的生辰八字,往太阳下一丢。

    哧,青烟腾起。

    一股热流从体内升起,精神头一下回来了。

    我立刻去扒他的胸口,叶牧拍开我的手,说:“干吗呢?”

    “我要看看,有没有被小马捅两个窟窿眼。”

    这次我去阴间,可是吃够了苦头,都怪叶牧这个说大话的家伙。居然被小马给偷袭了,害得我东奔西跑,差点死在下头。

    叶牧咳嗽一声,说:“都是意外。”

    肯定不是。

    见我气鼓鼓地,叶牧只好说道:“哎,我也是被骗了,谁想到张桂芳年轻时挺本分的一个人,老了,也坏了,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对吧。”我眯着眼睛,说,“你肯定早知道我会掉进黄泉路,要不然怎么会叫那个老人给我指路?”

    叶牧嗯了声:“我能掐会算,知道要发生啥事?”

    我气的牙痒痒。

    这家伙是故意的。

    外头的声音有些吵嚷,叶牧领我走出去。这户人家正在办丧事。灵堂前挂着一张黑白相片,就是那天上山遇到的老人。

    老人儿子很热情,见我醒来,就招呼媳妇整了八大样,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叶牧倒是很坦然,一副领导下来视察的样子。

    我饿了好些天,一顿酒足饭饱。

    叶牧抹着嘴,说:“办事了。”

    这家人急忙把我们请进了灵堂,我好奇地看着。

    “这是咋回事?”我低声问道。

    叶牧告诉我,老人家回来当晚,吃了三碗大米饭。睡到半夜,就醒了过来,自个儿把寿衣穿好了,把儿子媳妇喊到跟前。

    “过几天,有两个人来投宿。他们是送童子的好人,要好好招待。”

    说完,就躺进了寿材,天亮就断了气。

    “你还会送童子?”我惊讶道。

    叶牧笑了声,说:“这对夫妻有些毛病,不难治,年后就会怀上一个孩子。”我恍然,赶山经研究的就是身体,对付这点疑难杂症,还不是手到擒来?

    叶牧把棺材推开。

    夫妻俩吓了一跳,就跪下来磕头。

    “爹啊,你好走,不要回来祸害家里人啊。”

    老头身上的寿衣不翼而飞,皮肤也变得铁青。我心里清楚,他把寿衣给了我,自个儿就要在下头受冻。

    “去,给他穿上衣服。”

    我给他上了一炷香,祷告道:“老爷子,谢谢你借衣服给我。黄泉路远,一路顺风,我给你穿上新衣。”

    民间穿寿衣,有衣,裤,鞋,帽,被,不用皮毛,怕来世会做被毛戴角的禽兽。也不能穿绸缎,会妨碍子孙。要用绢棉做成,讲究凑单忌双。

    衣服早就置办好了。

    我伸手一摸,就有些为难。

    老人家死的久了,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关节没法弯曲,衣服根本就穿不上去。

    我看着叶牧,他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笑盈盈地看着我。

    考较我吗?

    我拿起符纸和朱砂,画了一张醒尸符。见我要贴,叶牧提醒道:“白天点灵,要上油灯。这是告诉亡者,现在是天黑的时候。”

    我急忙照做。

    “学醒尸符,要先画一张镇尸符。”叶牧提醒道,“点醒的尸体不分善恶,有的亲切,有的凶戾,暴起伤人的不在少数。”

    难怪了,上次那个老道就差点袭击我。

    叶牧拿出一个铜印,花纹古朴,像是两个斑驳的长圆,道:“这个是我以前用的,现在用不着了,你拿着好了。”

    一入手,沉甸甸的。

    镇尸印。

    我心里惊诧,这东西老值钱了,放在普通门派里,怕是最顶级的宝贝了。

    叶牧就这么给我了?

    修道人施法时,符纸很重要,每画一张符,就要耗费偌大心血,还有很大的几率报废,那就功亏一篑了。

    有了不起的道门先贤,就将擅长的符咒做成通阴,就跟活字印刷术一样,方便弟子门人得到高效的符纸。

    这东西就跟印钞机一样,有钱不算了不起,能自己印钱,那才是真的厉害。

    我用朱砂抹在铜印上,压出一张符纸。

    符纸贴上,老人家动也不动。

    我捏着醒尸符,开始念咒。一股奇妙的韵律弥漫开来,尸体动了,眼珠子缓缓地睁开来,透着一股不一样的光。

    尸体醒了。

    “我睡了好久,感觉很黑,这是叫醒我了吗?”他的声音很嘶哑。

    老人的儿子媳妇跑过来,激动地大哭。:“爹,是两位恩人救了你。”

    我看着老人,心里却是一沉。

    好像出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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