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附录《道德经》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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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始;有名,万物母。常无,欲观其妙;常有,欲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成功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第三章

    不上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圣人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则无不治。

    §§§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久不盈。深乎!万物宗。挫其锐,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尘。湛常存。吾不知谁子?象帝之先。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蘥。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门,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又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人,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若其以。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专气致柔,能婴儿?涤除玄览,能无疵?爱人治国,能无为?天门开阖,能为雌?明白四达,能无知?

    §§§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为我有身。及我无身,吾有何患!故贵身于天下,若可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若可寄天下。

    §§§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曒,在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忽恍。迎不见其首,随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语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已。

    §§§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若冬涉川,犹若畏四邻,俨若客,涣若水将释,敦若朴,混若浊,旷若谷,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能弊复成。

    §§§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云云,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忘作,凶。知常容,容能公,公能王,王能天,天能道,道能久,没身不殆。

    §§§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之豫之;其次,畏之侮之。信不足,有不信!由其贵言。成功事遂,百姓谓我自然。

    §§§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人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民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第二十章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忙兮其未央!众人熙熙,若享太牢,若春登台。我魄未兆,若婴儿未孩。乘乘无所归!众人皆有馀,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纯纯。俗人昭昭,我独若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淡若海,漂无所止。众人皆有已,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第二十一章

    孔得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唯恍唯忽。忽恍中有象,恍忽中有物。窈冥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以此。

    §§§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正;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或。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岂虚语?故成全而归之。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天地。天地上不能久,而况于人?故从事而道者,道德之;同于德者,德德之;同于失者,道失之。信不足,有不信。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久,跨者不行,自见不明,自是不彰,自伐无功,自矜不长。其在道,日馀食赘行。物或有恶之,故有道不处。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漠!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道大,天大,地大,王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如何万乘之主,以身轻天下?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计,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不可开;善结,无绳约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而无弃人;常善救物,而无弃物。是谓袭明。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是谓要妙。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常得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得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为官长,是以大制无割。

    §§§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赢,或接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第三十章

    以道作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故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不得以,是果而勿强。物壮则老,谓之非道,非道早已。

    §§§第三十一章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惔为上,故不美,若美之,是乐煞人。夫乐煞者,不可得意于天下。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煞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以哀礼处之。

    §§§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王侯若能守,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天将知止。知止不殆。譬道在天下,犹川谷与江海。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第三十四章

    大道汜,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成功不名有。爱养万物不为主,可名于大。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与饵,过客止。道出言,淡无味,视不足见,听不足闻,用不可既。

    §§§第三十六章

    将欲翕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夺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柔胜刚,弱胜强。鱼不可脱于渊,国有利器,不可示人。

    §§§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谷。此其以贱为本耶非?故致数车无车。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咲之。不咲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善。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闻。是以知无为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熟亲?身与货熟多?得与亡熟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塞,静胜热,清静以为天下正。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第四十八章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无为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第四十九章

    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圣人在天下,怵怵;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揩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知其母,又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谓习常。

    §§§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谓盗夸。非道也哉!

    §§§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祭祀不辍。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有馀;修之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玃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脧作,精之至。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以此。天下多忌讳,而人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物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人自化;我好静,人自正;我无事,人自富;我无欲,人自朴。”

    §§§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人醇醇;其政察察,其人缺缺。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熟知其极?其无正。政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害,直而不肆,光而不曜。

    §§§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

    §§§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亨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得交归。

    §§§第六十一章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牡常以静胜牝,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如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此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第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不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勉,故为天下贵。

    §§§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易,为大于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人,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多智。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揩式。常知揩式,是谓玄德。玄德深远,与物反,然后乃至大顺。

    §§§第六十六章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人,必以言下之;欲先人,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

    §§§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大,不肖。夫唯大,故不肖。若肖,久矣其细!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第六十八章

    古之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仁者为下。是谓不争之德,是以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仍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则哀者胜。

    §§§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是以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大威至。无狭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第七十三章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知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常畏死,而为奇者,吾执得而煞之,熟敢?常有司煞者煞。夫代司煞者,是谓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

    §§§第七十五章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有为,是以难治。人之轻死,以其生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第七十六章

    人生之柔弱,其死坚强。万物草木生之柔脆,其死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共。故坚强处下,柔弱处上。

    §§§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馀。熟能有馀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不处,斯不见贤。

    §§§第七十八章

    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莫之能先。其无以易之。故弱胜强,柔胜刚,天下莫能知,莫能行。故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正言若反。

    §§§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馀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不责于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第八十章

    小国寡人,使有什佰之器而不用,使人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附录

    道德经的历史发展

    《道德经》,亦称《老子》。《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老子,姓李,名耳,字聃。公元前571年农历2月15日诞生,诞辰:庚辰二月十五日卯时。於陈?苦县厉乡曲仁里,既现址太清宫镇。著书《道德经》上下篇五千余言八十一章。修道而长寿,大概活了一百六十余岁?或说二百余岁。与孔子(前551-前479)同时,长孔子20余岁。孔子数次求教天道问老子,言老子“犹龙”。

    老子,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姓李名耳,字伯阳,又称老聃。经过专家大量考证及考古发掘,终于证实中国古代思想家老子的故里位于现在安徽涡阳县老子故里。具体姓名史料中也颇为不全.“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

    《楚简老子道德经》窦中亮    现在可以看到的最初的版本,是1993年湖北荆门郭店楚墓出土的竹简《老子》,此楚简本《老子道德经》,当为最原始、最淳朴之版本。

    1973年长沙马王堆3号汉墓出土的甲乙两种帛书《老子》,是西汉初年的版本,把《德经》放在《道经》之前,也受到学者的重视。

    《道德经》常会被归属为道教学说。其实哲学上的道家,和宗教上的道教,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但《道德经》作为道教基本教义的重要构成之一,被道教视为重要经典,其作者老子也被道教视为至上的三清尊神之一道德天尊的化身,又称太上老君,所以应该说道教吸纳了道家思想,道家思想完善了道教。同时,前面所说的哲学,并不能涵括《道德经》(修身立命、治国安邦、出世入世)的全貌。

    《道德经》提出了“无为而治”的主张,成为中国历史上某些朝代,如西汉初的治国方略,在经济上可以缓解人民的压力,对早期中国的稳定起到过一定作用。历史上《道德经》注者如云,甚至有几位皇帝都为其作注。

    唐贞观二十一年(647),译《道德经》为梵文,传入东天竺;唐开元二十三年(735),唐玄宗亲注《老子》。日本使者名代,请《老子经》及老子“天尊像”归国,对日本社会发展产生过影响。

    道教奉为主要经典之一(道教有三部奇书,《道德经》,《南华真经》,《易经》)。

    《道德经》,春秋末周守藏室吏老子(李聃)著,《吕觉不二篇》汉高诱注释老子去国西游,函谷关尹喜请为著《上至经》五千言,即此书。

    《道德经》本为先秦道家的代表作,汉末张陵创五斗米道,奉老子为教祖,尊称为太上老君,以《老子五千文》为教典教悔道徒,创立了道教,并作《老子想尔注》以宗教的观点解释《老子五千文》,自此成为道教的基本经典。

    《道德经》为韵文哲理诗体。《庄子天下篇》括其旨曰: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澹然独居神明居。……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其说大体从天人合一之立场出发,穷究作为天地万物本源及宇宙最高理则之“道”,以之为宗极,而发明修身治政等人道。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道当取法于地,究源及道所本之自然。道之理则,分无、有二面。道常无,无名无形,先于天地鬼神,而为天地万物之始,道常有,生天地万物,具无穷之用。道之理则贯穿于万有,表现为万有皆相对而存,极则必反,终必归,根本之规律。而有之用,常以无为本,“有生于无”。圣人体道之无,法道之自然无为,以之修身,当无欲而静,无心而虚,不自见自是,自伐自矜,为而不持,功成而不居,怀慈尚俭,处实去华,以之治天下,当“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还刀兵,离争斗,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不见可欲,使民虚心实腹,无知无欲,则无为而治。“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故知道者守雌抱朴,退让谦下,挫锐解纷,和光同尘,以柔弱胜刚强。道教知道之论与政治观、伦理观,大体不出老氏体系。至若经言“致虚极,守静笃”“专气致柔”、“涤除玄鉴”,抱一处和等修养之道,更为道教守一、心齐、坐忘、服气、内丹等多种炼养术之所本。而“长生”“死而不亡者专”等说法,道教引为仙学长生说之宗源。“归根”“复命”之说,内丹学则发挥为内炼成真、与道合一之哲学依据。泉州清源山老君岩    《道德经》这部被誉为《万经之王》的神奇宝典,对中国古老的哲学、科学、政治、宗教等,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它无论对中华民族的性格的铸成,还是对政治的统一与稳定,都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它的世界意义也日渐显著,越来越多的西方学者不遗余力地探求其中的科学奥秘,寻求人类文明的源头,深究古代智慧的底蕴。

    道德经有多个版本,下面这部“《道德经》通行本(王弼本)”是最常见的。另外郭店出土的楚简《老子》残篇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老子(甲、乙)》展示了早期《道德经》的不同文字风貌,备受当今多数学者的重视,后面附带《简帛<老子>古本合校》以作为参考。

    《道德经》到了公元前206-公元200年,被奉为道教经典,所以有学者认为《道德经》被分为八十一章有明显的道教的九九归一的思想,在内容的分割上未免牵强。至清代魏源首次破此惯例而分《道德经》为六十八章,相对保持了每章的完整性。

    道德经的解悟要点

    老子《道德经》之五千言,古今中外解释者逾七百余种,然释意离题万里者自不必说,想找到能用现代人思维来诠释,而抛却“道”“规律”“奥妙”之类语言者,却是难事。

    本人对《道德经》并无很深入的研究,但在佛、道理论的指导下,十余年实修有一定的心得。由于自己学医出身,为探索佛、道原理,在医学、哲学、心理学、神经生物学及分子生物学等多学科中涉猎多年(著有《心理与衰老——生命的三位一体结构及其调控机制》一书,2004年5月北京中医出版社出版),自信对佛学“佛性”、道家“道”“无”“内丹”的内在含义,以及“道”与“德”之间的内在联系能够做到明了无误,也因此一直想翻译《道德经》以及用现代科学解释佛理,但一来时间关系,二来对世人会否相信信心不足,故而一直拖着。

    这次召开国际道家学术大会,善音大姐让我写一写《道德经》方面的文章,虽然自己对《道德经》涉猎不深,写的文章也不象论文,但佛日:“唯法施功德无量”,自己也应该为《道德经》的推广尽一份绵薄之力,并衷心地希望《道德经》能给现代人带来福慧,同时也为大会推一点波,助一丝澜。

    一、《道德经》总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对于这一段,历代的人们都把这个“道”解释为宇宙之道、天地之道、自然之道等等,却没有与“德”联系起来。事实上,《道德经》论述的只是两个问题:“道”与“德”,“道”并不是宇宙之道、自然之道,而是个体修行也即修道的方法;“德”不是我们通常以为的道德或德行,而是修道者所应必备的特殊的世界观、方法论以及为人处世之方法。现代人把佛学和道家思想当成神秘文化,是由于他们修道的方法十分特别,并且需要修道者具备特殊的“德”。历代人们修道的多,知道修道需要先修特殊的“德”,而最终明了“道”为何物的人极少。《道德经》总论部分提出了修道的方法,后面极大部分却是论述修道之“德”的,所以只修道不知“德”者难于理解它,不实修只从文字上理解道为宇宙之道者更难于理解它。唯有修道能明了究竟者,方知“道”与“德”合二为一,道德经三字,提纲挈领,实已把全文的内容都概括无遗。

    故前人有把经文分为道经和德经两个部分,实是很有见地。对于没有实修过或尚未修持到练虚合道的人来说,道经的内容很难理解,或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往往只是从字意上理解为某种规律的东西,但具体这个规律是什么,谁都说不上来,所以千百年来,《道德经》的译本越来越多,但是经中说些什么人们却越来越争执不下。

    同样,德经的内容就被人们说成是为人处世的方法、治家的方法、治国的方法等等,这倒是没有很大出入的,老子的本意,是要教给人一整套个体修道的方法,德是基础,道是德的升华。一个人如果没有德的基础,为人处世,小者治家,大者安邦治国,很可能都失败,那他也就不可能再有能力去修道。所以修“德”一者是为修道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这可能也是人所共需的;另一方面,修道者更需要拥有宁静的心境、超脱的人生,这也缺“德”不可。

    噫!老子之苦心几人能解也,竟被人认为甘守柔弱、与世无争、甘居人下,是空谈之唯心大道。殊不知被现代唯我的人们看得一文不值的“德”,却是修道者不可或缺,少了就修不成道的东西。这一些,如果不是自己亲身去修道体验过,根本是不可能理解的东西。

    二、《道德经》的道经部分

    除总论部分外,《道德经》中论道的还包括:第四章中关键的一句是“和其光,同其尘”;第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第十章“载营魄抱一,有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第十四章是对修道者色、声、触、意等方面的一些要求;第十五章“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第十六章“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第二十一章“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第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第五十二章“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第五十六章“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等等。

    三、有关《道德经》德经部分,在经文中占了很大部分,这是修道的基础,绝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如果理解了这一点,我想对《道德经》的内容也就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也没有必要一一地去解释,各人可以有各人不同的见解,很多地方在当今社会里可能也应修改,但无论如何,一定要通过实修,才能体会到修德与修道的内在联系,因此,这篇文章也就写这些吧。

    《道德经》有很多人想从他里面学习到什么修真的方法什么的,其实不全真但也不全假。《道德经》其实是一本修心的一个材料,让你保持心态的平和,看事的方法等。

    《史记·老子列传》

    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庄子》称孔子杨朱皆南之沛见老子,《边韶碑》则称老子楚相县人,《释文》引庄子注老子陈国相人,今属苦县,与沛相近。《水经注·阴沟篇》:东南至沛为水,水又东径苦县故城南,即春秋之相,王莽更之为赖陵。又东径赖乡城南,又北径老子庙东。又屈东径相县故城南。相县虚荒,今属苦县故城。犹老子生于曲间云云,尤为详备。赖厉音之转也,曲间即曲仁里也),名耳,字聃,姓李氏。(姚鼐曰:此据《后汉书·桓帝纪》注引《史记》原文如此也。俗本字伯阳,谥曰聃。盖唐开元间自纪称子裔,而媚者遂移《老子传》居首,又并史文改之也。《释文》引《史记》曰字聃。河上公曰字伯阳。张守节《正义》云,聃耳漫无轮也,疑老子耳漫无轮,故名耳字聃云云。是唐初本犹未改也。孔子举所严事之贤士大夫,皆称氏字,晏平仲蘧伯玉老聃子产是也。匹夫无谥,聃又非谥法,其妄无疑。《庄子》称老子居沛。夫沛者宋地,而宋国有老氏,然则老子其沛人子姓,子之转为李,犹姒之转为弋欤。彭城近沛,意聃常居之,故日老彭,犹展禽称柳下邪。然则邢晒疏称老彭即老子,非无因也。)周守藏室之史也。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网,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赠。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朱子曰,或谓老彭即老子,余尝亦疑此。以曾子问中言礼数段证之。即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可见聃周之史官,掌国之典籍,三皇五帝之书。如五千言,亦或古有是语而老子传之。列子引黄帝书,即谷神不死章也。陈潢曰,孔子问礼于老聃必是于问之之中,而寓规之之意。老子知之,故言去子之骄气云云也。不然,孔子方虚心请教,何骄之有乎?)

    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君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汉书·扬雄传》,言老聃著《虚无之言》两篇,即《史记》所谓上下篇也。《道藏》称汉景帝以老子意体宏深,改子为经。敕朝野通习。而唐明皇御注,又分《道经》、《德经》之名。河上公八十一章注,财又名立篇名。皆臆造非古。故今惟分上篇下篇及第几章,以复其旧。其字句之异,则释文已谓老子本众多乖。杜光庭谓后人或尽删语词以就五千之数,今尤不可不审择也。)

    或曰,老莱子亦楚人也,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与孔子同时云。盖老子百有六十余岁,或言二百余岁,以其修导而养寿也。(《汉书·艺文志》:道家,《老莱子》十六篇。《高士传》称老菜子避楚王之聘,《列女传》称老莱子行年七十,为婴儿以娱亲。而《庄子》则云老莱子出薪,遇仲尼谓曰:去汝躬矜,与汝容知,斯为君子矣。而《国策》客谓黄齐亦云,公不闻老莱子之教孔子事君乎?示之以齿之坚也,六十而尽相靡也。与老子言行殊相溷。《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云,孔子之所严事,于周则老子,于楚则老莱子,则是判然二人,皆与孔子同时。《左传》有莱驹,是莱氏而称老,犹列御寇师老商氏,皆有道寿考之士所称也。)

    自孔子死之后,百二十九年。而史记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秦与周合而离,离五百岁而后合,合七十岁而伯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毕沅曰:古聃儋字通。《说文》聃,耳曼也。又云,瞻,耳垂也。又云,耽,耳大垂也。声义相同,故并借用。南方有瞻耳之国。《山海经》、《吕览》并作儋耳。《淮南子》作耽耳。又《吕览》老聃作老耽。皆其明证。郑康成曰,老聃古寿考之号。斯为通论矣。)

    老子隐君子也。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于段干。宗子注,注子宫,宫玄孙假,仕于汉孝文师。而假之子解,为膠西王印太傅,因家于齐焉。(《史记考证》曰:汉武惑于神仙方士,故司马迁作“老子传”,著其乡里,详其子孙,以明老子亦人耳,非所谓乘云气,御飞龙,不可方物者也。故一则曰隐君子,再则曰隐君子,良史心苦矣。张守节注翻引神仙荒唐悠谬之论,所谓夏虫不可语冰者乎?黄氏《日钞》曰,道家谓黄帝上天,老子西出关,为长生不死之证。然黄帝之墓,好道之汉武亲经之;老聃之死,学道之庄周亲载之,又何以称焉。)

    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儒学亦绌老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岂谓是邪?李耳无为自化,清静自正(黄帝治效莫著于汉世,故史迁举老子“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之语,以明其宗旨,而正其末流也)。

    〔《庄子·天下篇》曰:“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憺然独与神明居。”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关尹老聃闻其风而说之,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关尹曰,在已无居,形物自著,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芴乎若忘,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尝先人而常随人。老聃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人皆取先,己独取后,曰受天下之垢。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无藏也,故有余。岿然而有余,其行身也徐而不费。无为也而笑巧。人皆求福,己独曲全,曰苟免于咎。以深为根,以约为纪,曰坚则毁矣。锐则剉矣。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关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

    注:以上选自《老子本义》,上海书店版,(清)魏源撰。括号内为注释文字,括号外为“老子传”原文。老子与道教

    一、谈天说道话本源

    朋友,也许您曾听说过“三教九流”这句俗话。“三教”指儒教、道教、佛教,这是近两千年来在中国封建社会中影响最大的三种思想文化。三教中的道教,是中国古代唯一土生土长的宗教,它对我国封建社会各个时代的政治、经济、学术思想、宗教信仰、文学艺术、科技以及民风民俗等各方面,都有着重要的影响。鲁迅先生曾说:“中国的根柢全在道教……以此读史,有多种问题可迎刃而解。”

    那么究竟何为道教?简单地说,道教意指“道”的教化和说教,或者说就是信奉“道”,企图通过个人的修炼而成仙得“道”的宗教。但是道教所谓的“道”,又是什么含意呢?这说来话长,需要追溯到道教的前身——春秋战国时期的“道家”学说。

    我们知道,道家是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学派之一,这一派的代表是老子和庄子。他们主张宇宙间的天地万物都源于一个神秘玄妙的母体——“道”。道具有无形无名,自然无为,既不能被看见摸到,又不可言说的性质,是天地开辟之前宇宙浑沌混一的原始状态,也是超越现实世界一切事物的宇宙最高法则。空虚无形的道化生出最初的元气物质,元气分而为阴阳,阳气清轻上升为天,阴气重浊下凝为地,天地阴阳的冲和交感又产生了万事万物,而人为万物之灵长,与天地相合为三。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便是道家关于宇宙生成的基本理论。

    道家的宇宙学说在汉代影响很大,东汉时开始形成的道教继承了道家思想,并以其作为宗教创世神学的理论基础。但是道教更加突出了“道”的神秘性和超越性,把它神化为具有无限威力的宗教崇拜偶像,成为具有人格的最高神灵。道教认为:“大道”不仅在先天浑沌时代化生了天地万物,而且还在后世,即有史以来的人类文明时代,不断变化其身形名号,降临人世,辅佐帝王,救助危难,传经布道,教化民众。“太上老君”(即老子本人)便是大道降世传教时的化身。他有许多名字,如老聃、李耳、李弘等等。

    据说东汉顺帝时,老君降临蜀郡鹤鸣山(在今四川省大邑县境内),以“正一盟威之道”传授天师张道陵,使之教化民众,从而创立了道教最初的一个道团——五斗米道。所以五斗米道最初便奉“大道”为最高神,以太上老君为教祖。实际上,五斗米道是东汉巴蜀地区民间鬼神迷信和巫术活动与道家宇宙论相结合的产物。东汉魏晋时期,像这一类自称为“道”的宗教组织在民间还有许多。南北朝以后,道教崇拜的神有了变化,形成了以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即太上大道君)、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为首的神灵崇拜体系,合称为“三清”。但是道教徒对“道”及老子的信仰仍然一直不衰,道教经典中也不断编造有关老子降世显灵的神话故事。因此,道教作为一种宗教,虽然与先秦的道家学派不完全是一回事,但二者在历史上毕竟有着难解难分的关系。道教之所以被称为道教,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它渊源于道家学说,是道家思想宗教化的产物。

    (王卡)

    二、老子怎样成了太上老君

    老子是否确有其人,究竟老子是什么时代的人物?历史上一直没有明确的定论。先秦时代把老子、庄子的思想称为道家,老子也就成了道家的创始人,后来的道教推崇道家的思想,老子也就成了道教的祖师。

    秦汉时代,有黄老道一派,崇尚无为,尊黄帝、老子。东汉初有楚王英喜黄老之说,尚未立祠祭祀。至桓帝时始为老子立祠,并以郊天乐祀之,这大概是以老子为祖师来供奉的开始。从此老子便成了神,并与天神有了相同的地位。道教建立以后,又有了对老子的进一步神化。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内篇》,就说老子身长九尺,黄色,鸟喙,秀眉长五寸,耳长七寸,颜有三理上下彻,足有八卦,以神龟为床,金楼玉堂,白银为阶,五色云为衣,重迭之冠,持锋铤之剑,等等。完全是一副怪异的形相,而且已把老子称为老君,上面的形相就是所谓“老君真形”。

    关于老子的时代履历,汉代即已形成一种说法,言其为楚相县人,曾为周守藏史,孔子曾学礼于老子,后道成化身,蝉蜕度世。从此老子数易姓名,无世不出。传说他在黄帝时号广成子,汉初为黄石公,汉文帝时号河上公,等等。后世有《老子八十一化图》,记述老子历代变化的形象。其实对于老子的这种神化,不过是道教借老子来追述其源流,神化其教派而已。

    到了晋代,对于老子的来历也进一步神化,《神仙传》说他是楚国苦县曲仁里人,其母感大流星而有娠,怀之七十二年乃生,生时剖母左腋而出。由于生下来头发都白了,于是称为老子。又其母生之于李树下,生而能言,指树为姓,于是姓李。道教奉老子为帝君,老子也就被尊称为老君。《魏书·释老志》记道士寇谦之遇大神,自称太上老君。太上老君之名大概在南北朝时已成老子之称了。南朝陶弘景《真灵位业图》第四中位为太清太上老君,以其为太清道主,下临万民,已成道教中统治一方的尊神。到了唐代,又在道教太清、玉清、上清三境的说法上,安排了三位大神各主一方,形成了“三清”的说法,太上老君也就被称为道德天尊,与元始天尊、灵宝天尊组合在一起成为了道教的最高神。

    老子的神化过程,正是从学派的传人到教派的祖师的过程,也是道教形成、发展,然后逐渐趋于统一的过程。老子从虚到实,从人到神,从太上老君到太上玄元皇帝,老子地位的变化正是道教发展的缩影。

    (马晓宏)

    三、老子故乡亳州太清官

    毫州太清宫在毫州真源县(今河南鹿邑县),相传是老子降生之宅。老子是春秋时人,《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记其事,说是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但关于老子的生平,传说不一,司马迁已不能确指。西汉时,“黄老之学”成为思想学术界的一大潮流。佛教传人中国后,世人又将佛教与黄老道家之说合而观之,佛教的斋祭也因而影响了人们对黄老的奉敬行为。东汉时楚王英始学佛教,斋戒祭祀黄帝、老子,汉桓帝延熹八年(165年),“使中常侍管霸之苦县,祠老子”(《后汉书·桓帝纪》)。老子祠始建于此。

    将老子祠扩建为太清宫,事在唐玄宗朝。开元二十九年(741年),诏两京及诸州各置玄元皇帝庙一所,天宝元年(742年)又命毫州真源县先天太后及玄元庙各置令一人。真源县的玄元庙当即东汉老子祠。天宝二年(743年),改西京玄庙为太清宫,东京玄元庙为太微宫,诸州玄元庙为紫极宫,同年九月,诏“谯郡紫微宫宜准西京为太清官”(《旧唐书·礼仪志四》)。按《旧唐书·地理志一》,玄宗天宝元年(742年)改毫州为谯郡,谯郡真源县即汉苦县,有老子祠。据此,老子祠定名为太清宫,事在天宝二年(743年)九月。

    唐皇朝将太清宫尊为祖庙,据《旧唐书·礼仪志四》载:天宝三年(744年),“两京及天下诸郡于开元观、开元寺,以金铜铸玄元等身天尊及佛各一躯”。太清宫建成后,“命工人于太白山采白石,为玄元圣容,又采白石为玄宗圣容,侍立于玄元之右。皆依王者衮冕之服,缯彩珠玉为之。又于像设东刻白石为李林甫、陈希烈之形。及林甫犯事,又刻石为杨国忠之形,而瘗林甫之石。及希烈、国忠贬,尽毁瘗之”。一些宠相弄臣也曾挤列到玄元皇帝(老子)像侧。天宝八载(749年),玄宗朝太清宫,加圣祖玄元皇帝(老子)尊号曰圣祖大道玄元皇帝,“自今以后,每至稀袷,并于太清宫圣祖前设位序昭穆”。太清宫成了皇室祭祀祖先的“家庙”。以上说的应是西京太清宫。据唐末杜光庭《道教灵验记》所载,亳州太清宫的礼仪制度与上述西京太清宫相同,有唐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明皇六圣御容,列侍于老君左右。

    据杜光庭说,亳州太清宫的建置源流及规模,“历殷周至唐,而九井三桧宛然常在。武德中,枯桧再生,天宝年再置宫宇,其古迹自汉宣、汉桓增修营葺,魏太武、隋文帝别授规模”。唐时规制,有“两宫二观,古桧千余树,屋宇七百余间,有兵士五百人镇卫宫所”。宋真宗大中祥符七年,祀老子于太清宫,加封老子为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以后历代修葺,迄今保存有唐宋碑刻及清建大殿五间,四周汉柏围绕,为河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卢国龙)

    (以上采自《道教文化面面观》,题目为编者自加)老子与道教气功

    一、道教气功的调息法

    道教中把呼吸的锻炼称作“调息”。调息法是道教气功的基础,也是一种很好的养生健身的手段。道教的调息法有胸式呼吸、膈膜呼吸、腹式呼吸、意念呼吸和胎息。

    胸式呼吸,就是通过调整肺部的呼吸次数、间歇时间、呼吸深度,使呼吸达到缓解均匀、自然柔和,使肺活量增大,肺通气性增强,肺的呼吸频率明显减少,这样不仅能增强肌体呼吸系统的功能,而且对血液循环系统、消化系统等方面都有良好的影响。

    膈膜呼吸,呼吸时要求下腹部向外扩张,胸部和肩部保持不动。吸气时胸腹部稍有紧迫感,随着呼气,双手可轻轻压迫上腹部,帮助气体的排出。呼气后,膈膜和胸腔肌肉放松,紧迫感就随之消失了。经过反复多次的练习,呼吸频率可逐渐变慢,呼吸变得有规律,自然流畅。

    腹式呼吸与膈膜呼吸相仿,只是呼吸深度加大,气沉下腹肚脐周围,加大腹肌的运动,呼吸节奏更深沉缓慢有力。

    意念呼吸是指在精神作用指挥下,有意识地诱导思想专注于身体某一个部位(道教称为“意守”),进行呼吸调整。意念专守某个部位,使思想不涣散,呼吸自然放松。心平气和,呼吸节奏达到缓匀状态,意气合一。

    胎息,意为闭气不息。《抱朴子·释滞》说:“得胎息者,能不以鼻口嘘吸,如人在胞胎之中。”道教认为,用鼻呼吸,“一窍即开,元气外泄,泄而不止,劳及性命”。所以强调呼吸的深沉,强调吸之以踵,使身体内部的呼吸自我循环,如同婴儿在母腹中的呼吸状态,又如同龟鹤入蛰时的呼吸方法。

    调息法中最基本、最重要的是调整呼吸节奏,加大呼吸深度,扩展肺的吐纳功能。人的呼吸,本来就是吐故纳新的过程,吸纳新鲜空气,在道教中有许多方法,如服六戊气法、服三五七九气法等。锻炼吐故气则有吹、呴、呼三种方法。吹是吹出凉气,呴是呵气,呼则是呼出体内废气。隋唐以来,在这三种方法的基础上,又发展成吹、呼、唏、呵、嘘、呬六种。唐代著名道士司马承祯《服气疗病论》说:“凡行气,以鼻纳气,以口吐气,微而引之,名曰长息。纳气有一,吐气有六。纳气一者谓吸也,吐气六者谓吹、呼、唏、呵、嘘、呬,皆出气也。”古代利用这六种方法来治疗自身中某些不适,如:“吐气之法,时寒可吹,温可呼。委曲治病,吹以去热,呼以去风,唏以去烦,呵以下气,嘘以散滞,呬以解极。”这六种方法,只不过是区分吐气时不同的深浅度。

    道教调息法宗旨是通过呼吸锻炼,增强肺部的活动能力,加大氧气的摄入量,扩大二氧化碳的排出量。呼吸中要求气息均匀,轻缓而深长,达到调息健身的目的。

    (采自《道教文化面面观》,作者吴绶琚)

    二、古代气功——道教内丹术

    魏伯阳是东汉桓、灵帝时人,他的《周易参同契》有一项重要的理论贡献,即在阐述外丹的同时又提出了以自身为炉鼎,精、气为丹药的内丹术。而且将之当作探讨的重点。这种内丹术与古代的气功有关。《庄子》中已经有不少气功静功的记载。他说的“坐忘”,有人认为就是气功静功。他又说:圣人的“吸吸以踵”就不是一般的呼吸之气,而是气功的内气,炼功造诣深,能对之控制运用自如。《庄帝王》篇就记载了一个叫做壶子的惊人功夫。郑国的神巫季咸,能知人死生,存亡,祸福,寿夭。列子引他去相壶子。壶子先“示之以地文”,让季咸看到“杜德机”,季咸认为他面如湿灰,必死无疑,但第二次季咸来相他,却断言壶子“全然有生矣”。原来,壶子“示之以天埌,名实不入,而机发于踵,是殆见吾善者机也”。及至季咸再次去相他,壶子示之以“太冲莫胜(朕)”,季咸见到的是“衡气机”,结果不得不说“吾无得而相焉”,最后一次,季咸见了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原因是壶子“示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委蛇。不知其谁何,因以为弟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庄子引这则故事,自有他自己的寄托在,这里不作讨论。值得重视的是,壶子的这种令神巫莫测其深浅的境界,是要以深厚的功夫为根底的。这套功夫,就是后世称为静坐功的气功静功。所谓机发于踵云云,正是来自气功的实践与理论。

    据考,战国前期的《行气玉佩铭》记有:“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舂在上,地几春在下,顺则生,逆则死。”壶子说的机,应即此处所说谓天几、地几,都指气功而言。壶子说到衡气机时说“鲵桓之审为渊,止水之审为渊,流水之审为渊。渊有九名,此处三焉。”意为气沉三渊,结果使人“无得而相”。《参同契》描述元精、元气,说“真人至妙,若有若无,仿佛大渊乍沉乍浮”,与衡气机的说法真可谓一脉相通。壶子说的地文,天埌、太冲莫胜,未尝出吾宗,实际上正包含着气功的不同造诣,这同《参同契》的“乾刚坤柔,配合相包”,“四者混沌,径入虚无”描述练功的不同境界十分相似。因此,我推测,《参同契》的这一套内炼功夫,与《庄子》中所记载的坐忘功夫有直接联系,只是庄子引以论证其相对主义、虚无主义的思想,而基于气功的深厚根底的真相反被掩盖了。

    这种以内炼为主的方术,在东汉已托于老子,同时在具体方法上引进了“存想丹田,太一紫房”,“道成身化”等,似乎将庄子书中所述的功夫进一步系统化了。

    东汉方术又有“守一”法,《太平经》记载:“守一精明之时,若火始生时,急守之勿失。始正赤,终正白,久之正青,洞明绝远复远,还以治一,内无不明也。”据《抱朴子·地真篇》,守一是与三丹田相联系的,所守的称真一。魏伯阳“抱一无舍,可以长存”云云,或者在守一法中受到启示。至少魏伯阳的内丹术与守一术是并存的、相近的方术。

    (以上摘自《中国道教文化透视人文丛书》,刘仲宇著,篇名是编者加的)关于老子的轶事

    老子出生

    公元前577年夏六月,宋国国君共公去世,右师华元执掌国政。以左师鱼石为首的桓氏宗族久有谋政之心,无奈共公在位,不得其手。今见共公去世,欲乘机起事。由于谋事不密,走漏风声,被以华元为首的戴氏宗族逐出宋国。此后,即任向戎为左师、老佐为司马、乐裔为司寇;立新君,这就是宋平公。

    鱼石率桓氏宗族一行二百余人逃往楚国,客居楚国三年。公元前573年夏六月,楚国起兵伐宋,攻克宋国的彭城(今江苏徐州),封鱼石、鱼府守城,并留下三百乘战车协助镇守。

    宋平公为此召朝臣议事,问道:“敌强我弱,楚兵侵占彭城,是我心腹!如坐视不理,后患无穷!谁愿为我拔此要塞?”话音刚落,班中走出一人道:“愚臣愿往!”平王一看,只见此人身高丈二,浓眉大眼,阔腮宽肩,威武雄健,原来是司马老佐。华元表示忧虑,对平公说:“鱼石狡诈,鱼府凶残,彭城盘踞着楚国战车三百、守卒三千,力量很强。司马虽艺高胆大、刚健勇猛,恐难必胜。”老佐据理说道:“鱼石,蛀书之虫也;鱼府,缚鸡之犬也。有何惧哉!老佐愿携家小以围彭城,城不克臣不归!”平王允诺。遣老佐为上将军,率二万人马去收复彭城。

    话说宋国围住彭城,日夜攻打。老佐英勇威武,身先士卒,使得宋军士气大振,不到半月,彭城守军便危在旦夕。一日,鱼石、鱼府在城上督战,见宋军人多如蚁,个个奋勇,架梯登城,人人争先;又见一员大将银盔银甲、金戈白马,驰骋于疆场之上,调兵遣将。一楚将问道:“这位宋将是谁?”鱼石答道:“是新任司马、围兵主将老佐。”楚将纷纷议论说:“攻城主将,不在军后观敌了阵,却突于军前左驰右骋,怎能不鼓舞士气!如此看来,彭城太危险了!”但鱼石是个有心计的人,他又对部下说:“事将成而败,事将败而成,历史上有不少例子,怎知我军必败?老佐英勇雄武,身先士卒,这是他成功之本;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这又是他失败之根。又怎知他的军队必胜?”楚将问:“左师好像成竹在胸,有什么好计策?”鱼石回答说:“两军相对,帅在前还是在后,要见机行事。现在宋兵攻城,主将突出在前,冒着箭矢而驰骋,这是兵家的大忌呀!我有一条小计,如果照计行事,宋军成败,还很难说。”

    原来鱼石是让部下放暗箭,射杀老佐,老佐正在军前督战,忽然飞来一箭,入胸五寸。不幸坠马身亡。宋军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四散逃窜。

    老佐眷属正处宋营军帐中,有侍女、十数家将、数十侍卫。忽闻老佐阵亡,又见溃军如潮涌来,众家将急忙驾车,保老夫人奔逃。且战且逃,至傍晚,追兵虽鹿邑太清宫玄元殿(悬李鹏书匾“老子故里”已不见,但老夫人身旁仅剩下两名侍女、一位驾车家将了。家将不敢稍停,披星戴月,摸黑前行,慌不择路,沿西南方向奔去。第二日天明时分,来到一个偏僻村庄,向村民问去宋都之路,均摇头说不知。家将只知应向西行,岂知早已偏南。一行四人绕小道,行程七日,仍不见宋都,却来到了陈国相邑(今河南鹿邑东)。正行之时,老夫人突觉腹中疼痛。原来老夫人已有七月身孕,老佐为践君前诺言,以必胜之心携眷出征。此时兵败,老夫人又有丧夫之悲,亡命他国,心中焦虑,身体疲劳,以至腹中胎动,疼痛难忍。侍女惊慌无措,家将忙停车于路旁,奔至村中寻一老妇前来。不过几刻时光,只听篷车之内响起“哇哇”哭声,一个早产男婴出世,这便是老佐之子──老子。老子降生,体弱而头大,眉宽而耳阔,目如深渊珠清澈,鼻含双梁中如辙。因其双耳长大,故起名为“聃”;因其出生于庚寅虎年(公元前571),亲邻们又呼之曰小狸儿,即“小老虎”之意。因江淮间人们把“猫”唤作“狸儿”,音同“李耳”。久而久之,老聃小名“狸儿”便成为大名“李耳”一代一代传下来了。

    接生老妇见母子可怜,让一行五口住进自己家中。老丈以开药店为生,陈姓,人称陈老爹,所以都称老妇为陈妈妈。陈妈妈膝下无儿无女,为人厚道热情,让出三间西厢房,留老夫人一家居住。老夫人在危难之际,遇此善良之人,心中感激不尽;虽说战乱中颠沛流离,毕竟出于大户人家,随身携带细软尚够度日。加之家将常帮陈老爹营生,二位侍女料理家务,老幼五口,日子过得也还滋润。从此,宋国战将老佐的妻儿便在陈国住了下来。

    聪颖少年

    老聃自幼聪慧,静思好学,常缠着家将要听国家兴衰、战争成败、祭祀占卜、观星测象之事。老夫人望子成龙,请一精通殷商礼乐的商容老先生教授。商容通天文地理,博古今礼仪,深受老聃一家敬重。

    一日,商容教授道:“天地之间人为贵,众人之中王为本。”老聃问道:“天为何物?”先生道:“天者,在上之清清者也。”老聃又问:“清清者又是何物?”先生道;“清清者,太空是也。”“太空之上,又是何物?”先生道:“太空之上,清之清者也。”“之上又是何物?”“清之清者之上,更为清清之清者也。”老聃又问。“清者穷尽处为何物?”先生道:“先贤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问其母,母不能答;问家将,家将不能言。于是仰头观日月星辰,低首思天上之天为何物,彻夜不能寐。

    又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六合之中,天地人物存焉。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伦,物有物性、有天道,故日月星辰可行也;有地理,故山川江海可成也;有人伦,故尊卑长幼可分也。有物性,故长短坚脆可别也。”老聃问道:“日月星辰,何人推而行之?山川江海,何人造而成之?尊卑长幼,何人定而分之?长短坚脆,何人划而别之?”先生道:“皆神所为也。”老聃问道。“神何以可为也?”先生道:“神有变化之能。造物之功,故可为也。”老聃问:“神之能何由而来?神之功何时而备?”先生道:“先师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问其母,母不能答。问家将,家将不能言。于是视物而思,触物而类,三日不知饭味。

    又一日,商先生教授道:“君者,代天理世者也;民者,君之所御者也。君不行天意则废,民不顺君牧则罪,此乃治国之道也。”老聃问道:“民生非为君也,不顺君牧则其理可解。君生乃天之意也,君背天意是何道理?”先生道:“神遣君代天理世。君生则如将在外也;将在外则君命有所不受。君出世则天意有所不领。”老聃问道:“神有变化之能,造物之功,何以不造听命之君乎?”先生道:“先圣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问其母,母不能答;问家将,家将不能言。于是求教相邑之士,踏遍相邑之土,遇雨不知湿,迎风不觉吹。

    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天下之事,和为贵。失和则交兵,交兵则相残,相残则两伤,两伤则有害而无益。故与人利则利己,与人祸则祸己。”老聃问道:“天下失和,百姓之大害也,君何以不治?”先生道:“民争,乃失小和也;失小和则得小祸,然而君可以治也。国争,乃失大和也;失大和则得大祸,大祸者,君之过也,何以自治?”老聃问:“君不可自治,神何以不治?”先生道:“先哲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问其母,母不能答;问家将,家将不能言。于是,遍访相邑之士,遍读相邑之书,遇暑不知暑,遇寒不知寒。

    入周求学

    商老先生教授三年,来向老夫人辞行道:“老夫识浅,聃儿思敏,三年而老夫之学授?”

    今来辞行,非老夫教授无终也,非聃儿学之不勤也。实乃老夫之学有尽。聃儿求之无穷,以有尽供无穷,不亦困乎?聃儿,志远图宏之童也;相邑,偏僻闭塞之地也。若欲剔璞而为玉,需入周都而求深造。

    周都,典籍如海,贤士如云,天下之圣地也,非入其内而难以成大器。“老夫人闻听此言,心中犯难:一乃聃儿年方十三,宋都尚且难返,去周都岂不如登九天?二乃老氏只留此根,怎放心他孤身独行?正犹豫不知怎么回答,不料先生已猜知其为难处,忙说:“以实相告,老夫师兄为周太学博士,学识渊博,心胸旷达,爱才敬贤,以树人为生,以助贤为乐,以荐贤为任。家养神童数位,皆由民间选来。不要衣食供给,待之如亲生子女。

    博士闻老夫言,知聃儿好学善思,聪慧超常,久愿一见。近日有家仆数人路经此地,特致书老夫,意欲带聃儿去周。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务望珍惜!”老夫人听后,不禁悲喜交集。喜先生保荐,使聃儿有缘入周,登龙门有路;悲母子分别,何日能见?思至此,好似聃儿已在千里之外,不觉心酸难抑,潸然泪下。老聃扑人母亲怀中,泣言道:“母亲勿须伤心,聃儿决不负老师厚望,待我业成功就,定然早日来接母亲!”说罢,母子二人相抱而泣。

    哭之良久,母子二人转而为喜,拜谢先生举荐之恩。三天后,全家与商老先生送老聃至五里之外。老聃一一跪拜,上马随博士家仆西行而去。老夫人遥望聃儿身影远去,方才郁郁入车,闷闷返回。”

    老聃入周,拜见博士,入太学,天文、地理、人伦,无所不学,《诗》《书》《易》《历》《礼》《乐》无所不览,文物、典章、史书无所不习,三年而大有长进。博士又荐其入守藏室为吏。守藏室是周朝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书,汗牛充栋,无所不有。老聃处其中,如蛟龙游入大海,海阔凭龙跃;如雄鹰展翅蓝天,天高任鸟飞。老聃如饥似渴,博览泛观,渐臻佳境,通礼乐之源,明道德之旨,三年后又迁任守藏室史,名闻遐迩,声播海内。

    孔子问礼

    老聃居周日久,学问日深,声名日响。春秋时称学识渊博者为“子”,以示尊敬,因此,人们皆称老聃为“老子”。

    公元前523年的一天,孔子对弟子南宫敬叔说:“周之守藏室史老聃,博古通今,知礼乐之源,明道德之要。今吾欲去周求教,汝愿同去否?”南宫敬叔欣然同意,随即报请鲁君。鲁君准行。遣一车二马一童一御,由南宫敬叔陪孔子前往。老子见孔丘千里迢迢而来,非常高兴,教授之后,又引孔丘访大夫苌弘。苌弘善乐,授孔丘乐律、乐理;引孔丘观祭神之典,考宣教之地,察庙会礼仪,使孔丘感叹不已,获益不浅。逗留数日。孔丘向老子辞行。老聃送至馆舍之外,赠言道:“吾闻之,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义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贵,无财以送汝;愿以数言相送。当今之世,聪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难而几至於死,在於好讥人之非也;善辩而通达者,其所以招祸而屡至於身,在於好扬人之恶也。为人之子,勿以己为高;为人之臣,勿以己为上,望汝切记。”孔丘顿首道:“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行至黄河之滨,见河水滔滔,浊浪翻滚,其势如万马奔腾,其声如虎吼雷鸣。孔丘伫立岸边,不觉叹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黄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处去,人生不知何处归?”闻孔丘此语,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间,乃与天地一体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犹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不任自然,奔忙於仁义之间,则本性羁绊。功名存於心,则焦虑之情生;利欲留於心,则烦恼之情增。”孔丘解释道:“吾乃忧大道不行,仁义不施,战乱不止,国乱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暂,不能有功于世、不能有为于民之感叹矣 ”

    老子道:“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无、所以荣、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顺自然之理而趋,遵自然之道而行,国则自治,人则自正,何须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哉?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则违人之本性远矣!犹如人击鼓寻求逃跑之人,击之愈响,则人逃跑得愈远矣!”

    稍停片刻,老子手指浩浩黄河,对孔丘说:“汝何不学水之大德欤?”孔丘曰:“水有何德?”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孔丘闻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顿开茅塞也:众人处上,水独处下;众人处易,水独处险;众人处洁,水独处秽。所处尽人之所恶,夫谁与之争乎?此所以为上善也。”老子点头说:“汝可教也!汝可切记:与世无争,则天下无人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於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故圣者随时而行,贤者应事而变;智者无为而治,达者顺天而生。汝此去后,应去骄气于言表,除志欲于容貌。否则,人未至而声已闻,体未至而风已动,张张扬扬,如虎行于大街,谁敢用你?”孔丘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浅,终生难忘。弟子将遵奉不怠,以谢先生之恩。”说完,告别老子,与南宫敬叔上车,依依不舍地向鲁国驶去。

    回到鲁国,众弟子问道:“先生拜访老子,可得见乎?”孔子道:“见之!”弟子问。“老子何样?”孔子道:“鸟,我知它能飞;鱼,吾知它能游;兽,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网缚之,游者可用钩钓之,飞者可用箭取之,至于龙,吾不知其何以?龙乘风云而上九天也!吾所见老子也,其犹龙乎?学识渊深而莫测,志趣高邈而难知;如蛇之随时屈伸,如龙之应时变化。老聃,真吾师也!'”

    高论生死

    话说老聃任周守藏室史,数次归家省亲,欲劝母亲随之去周;其母在陈国相邑住久,人熟地熟,不愿远迁。日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间已过三十余年。一清代太清宫日,老聃忽得家讯,言家母病危,于是报请天子,归家省视。待回到家时,母已辞世。面对茫茫大地上一堆黄土,思想九泉之下母亲之灵,回忆母亲慈祥容貌、养育之恩,老聃悲痛欲绝,寝食俱废,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发自己愚钝;顺理追索,恍然大悟,如释重负,愁苦消解,顿觉腹饥体倦。于是饱餐一顿,倒头大睡。

    家将、侍女皆感奇怪,待其醒来,问其缘故。老聃答道:“人生于世,有情有智。有情,故人伦谐和而相温相暖;有智,故明理通达而理事不乱。情者,智之附也;智者,情之主也。以情通智,则人昏庸而事颠倒;以智统情,则人聪慧而事合度。母亲生聃,恩重如山。今母辞聃而去,聃之情难断。情难断,人之常情也。难断而不以智统,则乱矣,故悲而不欲生。今聃端坐而沉思,忽然智来,以智统情,故情可节制而事可调理也。情得以制,事得以理,于是腹中饥而欲食,体滋倦而欲睡。”

    家将问道:“智何以统情?”

    “人之生,皆由无而至有也;由无至有,必由有而返无也。无聃之母及聃之时,无母子之情也;有聃之母及聃,始有母子之情也;母去聃留,母已无情而子独有情也;母聃皆无之时,则于情亦无也。人情未有之时与人情返无之后不亦无别乎?无别而沉溺於情、悲不欲生,不亦愚乎?故骨肉之情难断矣,人皆如此,合于情也;难断而不制,则背自然之理也。背自然之理则愚矣!聃思至此,故食欲损而睡可眠矣。”众人闻之,心皆豁然旷达。

    函谷著书

    周敬王二年(公元前518年),老聃守丧期满返周。周敬王四年(公元前5l6年),周王室发生内乱,王子朝率兵攻下刘公之邑。周敬王受迫。当时晋国强盛,出兵救援周敬王。王子朝势孤,与旧僚携周王室典籍逃亡楚国。老聃蒙受失职之责,受牵连而辞旧职。于是离宫归隐,骑一青牛,欲出函谷关,西游秦国。

    离开周王朝洛邑不远,但见四野一片荒凉。断垣颓壁,井栏摧折,阡陌错断,田园荒芜,枯草瑟瑟。田野里不见耕种之马,大道上却战马奔驰不息,有的马还拖着大肚子艰难地尾追其后。目睹此景,老聃心如刀绞,内心想道:“夫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适可而止,恬淡为上。胜而不必自美,自美者乃乐杀人也。夫乐杀人者,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兵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兵之后,必有凶年。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则戎马生于郊。戎马生于郊,则国乱家破矣。”

    话说函谷关守关官员关尹,少时即好观天文、爱读古籍,修养深厚。一日夜晚,独立楼观之上凝视星空,忽见东方紫云聚集,其长三万里,形如飞龙,由东向西滚滚而来,自语道:“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青牛缓缓载老翁,藏形匿迹混元气。”关尹早闻老聃大名,心想莫非是老子将来?于是派人清扫道路四十里,夹道焚香,以迎圣人。

    七月十二日午后,夕阳西斜,光华东射。关尹正欲下关查看,忽见关下稀落行人中有一老者,倒骑青牛而来。老者白发如雪,其眉垂鬓,其耳垂肩,其须垂膝,红颜素袍,简朴洁净。关尹仰天而叹道:“我生有幸。得见圣人!”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跪于青牛前拜道:“关尹叩见圣人 ”

    老子见叩拜之人方脸、厚唇、浓眉、端鼻,威严而不冷酷,柔慈而无媚态,早知非一般常人,故意试探道:“关令大人叩拜贫贱老翁,非常之礼也!老夫不敢承当,不知有何见教?”关尹道:“老丈,圣人也!务求留宿关舍以指修行之途。”老子道:“老夫有何神圣之处,受你如此厚爱?惭愧惭愧,羞杀老夫矣?”关尹道:“关尹不才;好观天文略知变化。见紫气东来,知有圣人西行,见紫气浩荡,滚滚如龙,其长三万里。知来者至圣至尊,非通常之圣也;见紫气之首白云缭绕,知圣人白发,是老翁之状;见紫气之前有青牛星相牵,知圣人乘青牛而来也。”

    老子听罢,哈哈大笑:“过奖、过奖!老夫亦早闻你大名,特来拜会。”关尹闻言大喜,叩头不迭。之后,关尹引老子至官舍,请老子上坐,焚香而行弟子之礼,恳求道:“先生乃当今大圣人也!圣人者,不以一己之智窃为己有,必以天下人智为己任也。今汝将隐居而不仁,求教者必难寻矣!何不将汝之圣智著为书?关尹虽浅陋,愿代先生传于後世,流芳千古,造福万代。”

    老聃允诺,以王朝兴衰成败、百姓安危祸福为鉴,溯其源,著上、下两篇,共五千言。上篇起首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故人称《道经》。下篇起首为“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故人称为《德经》,合 称《道德经》。《道经》言宇宙本根,含天地变化之机,蕴阴阳变幻之妙;下篇《德经》,言处世之方,含人事进退之术,蕴长生久视之道。关尹得之,如获至宝,终日默诵,如饥似渴。

    点化阳子居

    一日,老聃骑牛行至梁(今河南开封)之郊外,正闭目养神,忽闻有人大呼“先生”。老聃闻声,睁开双目,发现是弟子阳子居。

    阳子居,魏国人,入周太学,闻老子渊博,曾私拜老子为师。没想到在梁会与老子相遇,阳子居慌忙从高头大马上翻身而下,掀起锦绿长袍,跪拜于老聃所乘青牛前。老聃下来,扶起阳子居,与之相并同行。

    老聃问道:“弟子近来忙于何事?”

    阳子居施礼道:“来此访先祖居,购置房产,修饰梁栋,招聘仆役,整治家规。”

    老聃道:“有卧身之地、饮食之处则足矣,何需如此张扬?”

    阳子居道:“先生修身,坐需寂静,行需松弛,饮需素清,卧需安宁,非有深宅独户,何以能如此?置深宅独户,不招仆役,不备用具,何以能撑之?招聘仆役,置备用具,不立家规,何以能治之?”

    老聃笑道:“大道自然,何须强自静。行无求而自松,饮无奢而自清,卧无欲而自宁。修身何需深宅?腹饥而食,体乏而息,日出而作,日落而寝。居家何需众役?顺自然而无为,则神安体健;背自然而营营,则神乱而体损。”

    阳子居知己浅陋,惭愧道:“弟子鄙俗,多谢先生指教。”

    老聃问。“安居何处?”

    阳子居道:“沛(今江苏沛县)。”

    老聃说:“正好相伴同行。”阳子居很高兴。欣然与老师结伴向东而行。 行至难水,二人乘船而渡。老聃牵牛而先登,阳子居引马而后上。老聃慈容笑貌。与同渡乘客谈笑融融;阳子居昂首挺胸,客人见之施之以座,船主见之奉茶献巾。难水过,二人骑牲继续前行。老聃叹道:“刚才观你神态,昂首挺胸,傲视旁人,唯己独尊,狂妄自大,不可教也。”阳子居面带愧色,恳言道:“弟子习惯成自然,一定改之!”老聃道“君子与人处,若冰释于水,与人共事,如童仆谦下;洁白无瑕而似含垢藏污,德性丰厚而似鄙俗平常”。阳子居听后,一改原来高傲,其貌不矜亦不恭,其言不骄亦不媚。老子赞曰:“小子稍有进!人者,生于父母之身,立于天地之间,自然之物也。贵己贱物则背自然,贵人贱己则违本性,等物齐观,物我一体,顺势而行,借势而止,言行不自然,则合于道矣!”

    论养生经

    话说老聃隐居宋国沛地,自耕而食,自织而衣。岂知其名,无足自行,慕其名者接踵而至,求问修道之方,学术之旨,处世之要,于是其弟子遍天下。

    有个弟子名庚桑楚,深得老子之道,住在北部畏垒山上。住三年,畏垒之地民风大变:男耕而有粟可食,女织而有衣可穿,各尽其能,童叟无欺,百姓和睦,世间太平。众人欲推庚桑楚为君主。庚桑楚闻之,心中不悦,意欲迁居。弟子不解,庚桑楚道:“巨兽张口可以吞车,其势可谓强矣,然独步山林之外,则难免网罗之祸;巨鱼,张口可以吞舟,其力可谓大矣,然跃于海滩之上,则众蚁可以食之。故鸟不厌天高,兽不厌林密,鱼不厌海深,兔不厌洞多。天高,鸟可以飞矣;林密,兽可以隐矣;海深,鱼可以藏矣;洞多,兔可以逃矣。皆为保其身而全其生也。保身全生之人,宜敛形而藏影也,故不厌卑贱平庸、”

    庚桑楚弟子中有一人,名南荣 ,年过三十,今日闻庚桑楚养生高论,欲求养生之道。庚桑楚道:“古人曰:土蜂不能孵青虫,越鸡不能孵鸿鹄,各有所能,各有所不能也。桑楚之才有限,不足以化汝,汝何不南去宋国沛地求教老聃先生?”南荣 闻言,辞别庚桑楚,顶风冒雪,行七日七夜而至老聃居舍。

    南荣 拜见老聃,道:“弟子南荣 ,资质愚钝难化,特行七日七夜,来此求教圣人。”老聃道:“汝求何道?”“养生之道。”老聃曰:“养生之道,在神静心清。静神心清者,洗内心之污垢也。心中之垢,一为物欲,一为知求。去欲去求,则心中坦然;心中坦然,则动静自然。动静自然,则心中无所牵挂,于是乎当卧则卧,当起则起,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外物不能扰其心。故学道之路,内外两除也;得道之人,内外两忘也。内者,心也;外者,物也。内外两除者,内去欲求,外除物诱也;内外两忘者,内忘欲求,外忘物诱也。由除至忘,则内外一体,皆归于自然,于是达于大道矣!如今,汝心中念念不忘学道,亦是欲求也。除去求道之欲,则心中自静;心中清静,则大道可修矣?蹦先?闻言,苦心求道之意顿消。如释重负,身心已变得清凉爽快、舒展旷达、平静淡泊。于是拜谢老聃道:“先生一席话,胜我十年修。如今荣 不请教大道,但愿受养生之经。”

    老聃道:“养生之经,要在自然。动不知所向,止不知所为,随物卷曲,随波而流,动而与阳同德,静而与阳同波。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此乃养生之经也。”南荣 问道。“此乃完美之境界乎?”老聃道:“非也。此乃清融己心,入于自然之始也。倘入完美境界,则与禽兽共居于地而不以为卑,与神仙共乐于天而不以为贵;行不标新立异,止不思虑计谋,动不劳心伤神;来而不知所求,往而不知所欲。”南荣 问道:“如此即至境乎?”老聃道。“未也。身立于天地之间,如同枯枝槁木;心居于形体之内,如同焦叶死灰。如此,则赤日炎炎而不觉热,冰雪皑皑而不知寒,剑戟不能伤,虎豹不能害。于是乎祸亦不至,福亦不来。祸福皆无,苦乐皆忘也。”

    再授孔丘

    话说孔丘与老聃相别,转眼便是十七八年,至五十一岁,仍未学得大道。闻老聃回归宋国沛地隐居,特携弟子拜访老子。

    老子见孔丘来访,让于正房之中,问道:一别十数载,闻说你已成北方大贤才。此次光临,有何指教?”孔丘拜道:“弟子不才,虽精思勤习,然空游十数载,未入大道之门。故特来求教。”老子曰:“欲观大道,须先游心于物之初。天地之内,环宇之外。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所同者,皆顺自然而生灭也,皆随自然而行止也。知其不同,是见其表也;知其皆同,是知其本也。舍不同而观其同,则可游心于物之初也。物之初,混而为一,无形无性,无异也。”孔丘问:“观其同,有何乐哉?”老子道:“观其同,则齐万物也。齐物我也,齐是非也。故可视生死为昼夜,祸与福同,吉与凶等,无贵无贱,无荣无辱,心如古井,我行我素,自得其乐,何处而不乐哉?”

    孔丘闻之,观己形体似无用物,察已荣名类同粪土。想己来世之前,有何形体?有何荣名?思己去世之后,有何肌肤?有何贵贱?于是乎求仁义、传礼仪之心顿消,如释重负,无忧无虑,悠闲自在。”老子接着说:“道深沉矣似海,高大矣似山,遍布环宇矣而无处不在,周流不息矣而无物不至,求之而不可得,论之而不可及也!道者,生育天地而不衰败、资助万物而不匮乏者也;天得之而高,地得之而厚,日月得之而行,四时得之而序,万物得之而形。”孔丘闻之,如腾云中,如潜海底,如入山林,如沁物体,天我合为一体,己皆万物,万物皆己,心旷而神怡,不禁赞叹道:“阔矣!广矣!无边无际!吾在世五十一载,只知仁义礼仪。岂知环宇如此空旷广大矣!好生畅快,再讲!再讲!”老子见孔丘已入大道之门,侃侃而谈道:“圣人处世,遇事而不背,事迁而不守,顺物流转,任事自然。调和而顺应者,有德之人也;随势而顺应者,得道之人也。”孔丘闻之,若云飘动,随风而行;若水流转,就势而迁。喜道:“悠哉!闲哉!乘舟而漂于海,乘车而行于陆矣。进则同进,止则同止,何须以己之力而代舟车哉?君子性非异也,善假於物也!妙哉!妙哉!再讲!再讲??老子又道:“由宇宙本始观之,万物皆气化而成、气化而灭也。人之生也,气之聚也;人之死也,气之散也。人生于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矣。万物之生,蓬蓬勃勃,未有不由无而至于有者;众类繁衍,变化万千,未始不由有而归于无者也。物之生,由无化而为有也;物之死,由有又化而为无也。有,气聚而可见;无,气散而不可见。有亦是气。无亦是气,有无皆是气,故生死一气也。生者未有不死者,而人见生则喜,见死则悲,不亦怪乎?人之死也,犹如解形体之束缚,脱性情之裹挟,由暂宿之世界归于原本之境地。人远离原本,如游子远走他乡;人死乃回归原本,如游子回归故乡,故生不以为喜,死不以为悲。得道之人,视生死为一条,生为安乐,死为安息;视是非为同一,是亦不是,非亦不非;视贵贱为一体,贱亦不贱,贵亦不贵;视荣辱为等齐,荣亦不荣,辱亦不辱。何故哉?立于大道,观物根本,生死、是非、贵贱、荣辱,皆人为之价值观,亦瞬时变动之状态也。究其根本,同一而无别也。知此大道也,则顺其变动而不萦於心,日月交替,天地震动、风吼海啸、雷鸣电击而泰然处之 。”

    孔丘闻之,觉已为鹊,飞于枝头;觉己为鱼,游于江湖:觉己为蜂,采蜜花丛;觉已为人,求道于老聃。不禁心旷神达,说:“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今五十一方知造化为何物矣!造我为鹊则顺鹊性而化,造我为鱼则顺鱼性而化,造我为蜂则顺蜂性而化,造我为人则顺人性而化。鹊、鱼、蜂、人不同,然顺自然本性变化却相同;顺本性而变化,即顺道而行也;立身于不同之中,游神于大同之境,则合于大道也。我日日求道,不知道即在吾身,!”言罢,起身辞别。

    老子出关

    老子最后看到周王朝越来越衰弱了,衰败得不像样子了。他决定出走了,要远走高飞了。这要说到老子出关的事了。

    老子要到秦国去,到西域去,这就得经过函谷关。另外一种说法是大散关。函谷关大概原来在今天的河南灵宝县,后来关口移到了今天的河南新安县。这里两山对峙,中间一条小路,因为路在山谷中,又深又险要,好像在函子里一样,所以取名为函谷关。

    守关的长官是尹喜,称关令尹喜。这一天他正站在城关上了望着,只见关谷中有一团紫气从东方冉冉飘移过来。关令尹喜是一个修养与学识极其高深的人。他一看到这种气象,心里一顿,这是有圣人来了!只有圣人来才会有这样的云气,今天一定有圣人要经过我的城关了,不知是哪一位。不多一会儿,就见到一位风骨非凡、仙风道骨的人,骑着一头青牛慢慢向关口行来。竟然是老子!关令尹喜知道他要远走高飞了,就一定要让这位当代最著名的思想家留下他的智慧来,于是缠着他,要他写一点著作,作为放他出关的条件。

    老子当然是不太愿意的,但是不答应关令尹喜,是不会放他过关的,他不给你护照签证啊!老子没办法,于是只得答应条件。另外,老子答应他还有一个原因。《史记集解》有材料说,关令尹喜“善内学星宿”,所以他能看天象,看星宿,看云气,看到一团紫气飘来便知是圣人来了。我们就是看到这团紫气也解读不出来嘛。据说关令尹喜自己也有著作,名《关令子》。老子也佩服这位“服精华,隐德行仁”的大智者,“亦知其奇怪”,所以有一种得遇知音的感觉,这就为他著书了,能为知音著述不亦乐乎?

    那时老子沉思默想,将他的智慧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了简牍上,先写了上篇,又接着写了下篇,据说写了几天。写完了一数,共有五千来字,取名为《道德经》,上篇叫《道经》,下篇叫《德经》,又分成八十一章。于是一部“五千言”的惊天动地的伟大著作诞生了!据说,关令尹喜读到这样美妙的著作,深深地陶醉了,被吸引了。他对老子说:“读了您的著作啊,我再也不想当这个边境官了,我要跟您一起出走了。”老子莞尔一笑,同意了。据说,关令尹喜真的跟着老子出走了,后来还有人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在西域流沙那儿呢,而且都活了好长好长的岁数!

    还有一种说法: 老子当年出关去到了印度,后来到了迦毗罗卫国,迦毗罗卫国的贤圣乔达摩·悉达多闻讯前去向老子求道,后来得老子点化,居然悟道成佛了。

    老子出关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地传说着,演绎着。鲁迅先生也对此发生过兴趣,还专门创作了故事新编《老子出关》,还与别人打了一点笔墨仗。另外,老子出关中的“紫气东来”也成了中国文化中的一个基因,帝王之家将“紫气”当作吉祥、祥瑞,你看生个孩子如果紫气满室,古人认为这孩子必定大有出息。老百姓之家也把“紫气”当作吉祥的象征,于是把“紫气东来”这些字写在大门上等等。先民还认为,哪个地方有宝物,哪个地方就会在上空出现紫气。

    有趣的是老子骑坐的“青牛”也成了道教文化中的一个著名的意象,青牛后来成了神仙道士的坐骑了。到后来,“青牛”也成了老子的代名词了,老子又被称为“青牛师”、“青牛翁”等。这青牛还被老子家乡的百姓看作是神牛,说老子当初出关是乘这青牛飞过去的,并且又有一段美妙的传说。

    今天在老子的家乡河南省鹿邑县城内的东北角上还有一处高约13米的高台,叫“老君台”,又叫“升仙台”,台上有座老子庙。庙前埋有一根碗口粗的铁柱子,称为“赶山鞭”。相传老子50多岁时曾在这里讲学,此地离自己家有好多路,来来往往都要经过一座山叫“隐阳山”。这座山很高,遮天蔽日,山北见不到太阳,冰天雪地,寸草不生。山南又烈日当空,庄稼枯死,老百姓受尽了苦难。老子目睹这一切,虽想解救百姓,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骑青牛飞过了函谷关,知道自己已经成仙,青牛也会说人话了,于是又要青牛一起飞回家乡去治理那座山。到了家乡,老子挥鞭打山,山顶削去了,并且飞到了山东,成了泰山。再一鞭子打去,把山腰打到了河南,成了平顶山。这时鞭梢甩断,甩断的鞭子飞到了山西。老子一看手中的鞭子只剩下一个杆子,就顺手插在地上,这就是这个铁拄子的来历。老子又乘青牛飞走了,而那鞭子杆就永远留在了那儿。百姓感谢老子前来赶走山,因为从这以后老子家乡就过起了风调雨顺的好日子了。百姓就把老子挥鞭赶走山时站立的土台叫“升仙台”,将地上的铁柱子称“赶山鞭”。唐高祖李渊尊老子为“太上老君”,又把这个台称为“老君台”,还修了庙,进行祭祀。——这是老百姓何等瑰丽的想象啊!读了老子家乡的这一则传说,更感到老子又是有血有肉地活在老百姓中间!老子文化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中国的深厚博大的文化也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衍生出来,又一层一层地累积起来的。

    圣人辞世

    老聃长寿,一百六十余岁仙逝,邻里皆来吊唁。老人哭之,如哭其子;少者哭之,如哭其母。念老子顺民之性、随民之情、与世无争、柔慈待人的大德大恩,皆悲不自胜 。

    老聃好友秦佚来吊唁,至老子灵旁,不跪不拜,拱手致意,哭号三声即止。待其欲转身回去时,邻人拦住问道:“汝非老子好友乎?”秦佚答道;“当然。”邻人道:“既为老子好友,如此薄情少礼,可乎?”秦佚道;“有何不可?”邻人闻言,由怒转,大声责问道:“其理何在?”秦佚笑道:“吾友老聃有言,生亦不喜,死亦不悲。汝可闻乎?昔日老聃之生也,由无至有,聚气而成,顺时而来,合自然之理,有何喜哉?今日老聃之死也,由有归无,散气而灭,顺时而去,合自然之理也。有何悲哉?生而喜者,是以为不当喜而喜也;死而悲者,是以为不当悲而悲也,放生时贵生,死时怕死,皆是以己之意愿而强求生来、强求死去也,皆背自然之理而任己之情也。如安时而处顺,则哀乐不能入也。而背自然、违天理,合于道乎?不合于道,可为老聃好友乎?老聃好友者,遵其言而动、顺于道而行者也。吾既为老聃之友,故能以理化情,故不悲。”

    邻人闻之,似有所悟,又问:“汝既不悲,何以哭号三声?”秦佚笑道:“吾哭号三声,非因悲也,是与老聃辞别也。一号,言其生而应时,合自然之理也。二号,言其死而应时,合自然之理也;三号,言其在世传自然无为之道,合自然之理也。老聃举足而应时,动止而合道,吾有何悲哉?”众邻闻之,皆言秦佚乃老聃真友,故推其为主葬之人。合土之时,秦佚颂悼文道:“老聃大圣,替天行道,游神大同,千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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