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帆很感激，“那谢谢了，唔，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梅姨的口味，她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
“我知道！”晓心举手，露出一个笑容来，颇有些得意，“梅姨最喜欢用梅菜炒的菜，梅菜扣肉是她的最爱，但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吃太多肥肉。”
柳叔思忖片刻，站起来道：“那就来一个全梅宴，让梅姨高兴高兴。”
“那需要准备些什么食材？”楚帆问道，平时都不用考虑这些事，所以有些懵懂。
肩膀一沉，晓心把手搭在他肩膀拍了两下，“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就行，不过你要付钱。”
“没问题。”楚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不知道你们要现金还是其他，我先给你们这张卡，里面有十万块。”
“十万块！”柳叔震惊，一辈子也没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钱，忙白叟，“这钱你先拿回去吧，等宴会结束你再给我钱就行。”
“没关系，这是我的预算，你们不用手软，什么都买最好的就行，钱不够了再来问我要就行。”楚帆道，把银行卡塞给晓心，对她眨了眨眼睛。
晓心收下，纳入怀里，“爸，我们就收下吧，看他模样应该是个超级哟前的人，十万块在他们眼里可能跟一千块钱性质一样。”
“那也不能这样吧 。”柳叔在村里活力一辈子，就憨厚了一辈子。
楚帆已经转身走向门口，“你们就拿着吧，密码是六个一。”
第二天一大早，晓心站在大门口，把银行卡还给楚帆，“对不起啊，这次宴会我们家不能承包了。”
“为什么？”楚帆注意到，小姑娘的身体在颤抖。
晓心哽咽真声音道：“我爸出发去菜市场的时候，在路上发生了车祸，被一辆小货车给撞到，当场去世了。”
轰的一下，楚帆脑子白了白，手里的银行卡跌落在地上。
梅姨听到这话，直接坐在地上起不来，“真是造孽咯，柳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早就走了。”
晓心抬着泪眼，对上楚帆沉痛的视线，“你不用自责，是那个开轿车的，喝醉酒了，把我爸给撞了的，我们家已经打算告他了。”
“我跟你去看看。”楚帆安抚性地拍了拍晓心的肩膀。
昨天他来这里的时候，门边还放着两盆生机盎然的绿植，如今，门口只剩下两个白色大灯笼。
楚帆艰难地迈开步子前去吊唁，发现这个家里清冷得很，只有晓心和晓心的妈妈。
“妈，你别这样，当心你的肺。”晓心抱住母亲的肩膀，忍不住流下眼泪，“爸爸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母女哭成一团，楚帆看得异常揪心，他留在这里帮忙，中午时来了几个人吊唁，按照村里的习惯，要留下来吃一顿饭再离开。
晓心的妈妈身体不好，这下哭得伤心欲绝，没办法下厨，只能由晓心来处理。
楚帆处理好灵堂的事情，去厨房帮忙，在门口，看到晓心坐在板凳上，低着头抹眼泪。
泪水滴在洗菜的水上，荡起涟漪。
楚帆止步，转去了墙壁站着，闭了闭眼。
如果不是他，也许这家人还能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
“我妈呢？”晓心做好饭，摆上桌后，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母亲的身影，楚帆刚才出去打电话也没注意。
“会不会回房间休息了？”
晓心去房间看了下，没看到。
这时，村里的牛婶急急忙忙赶来，“晓心啊，你妈跳河了！”
哐当——
手里的汤盘落下，汤水溅了一地。
晓心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飞快冲出了院子。
楚帆拉住牛婶，“情况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牛婶摇摇头，“尸体都硬了，救不回来了。”
楚帆觉得身上的温度在渐渐下降，转身冲晓心的方向跑去。
河边，晓心蹲在尸体旁边，神情淡淡，没有哭，冷静得吓人。
牛婶哭哭啼啼，“晓心真是苦命咯，以后可怎么活。”
……
暮色降临，秦暮暮挺着肚子在门口翘首以望，也没看到楚帆回来。
梅姨做好了饭，叫她过来吃，“楚帆应该是在那里帮忙了，等会儿我也要去看看，你快来吃饭，都在那里站一天了。”
一天没见到人，她怎么吃得下？秦暮暮叹了口气，眼神忽而一亮，扶着门框赶出去，在看到楚帆身后的晓心时，缓缓停下脚步。
“你回来了，进来吃饭吧。”
“嗯。”楚帆揽住她的肩膀，呵护着她走进房子里，“等下吃完饭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秦暮暮看了眼晓心，点头，“好。”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底，猜到楚帆会跟她说什么，所以当楚帆说出这件事时，她选择支持他：“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说到底，如果不是我们，晓心一家也不会……”
难得的是晓心这个人看得开，没有责怪他们。
但他们很愧疚，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接了养在身边，慢慢弥补。
“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想回去了。”秦暮暮道，“公司和念念那边，出了点事情。”
“怎么了？”楚帆蹙起眉，“公司的事情，表哥怎么没跟我说？”
秦暮暮笑了笑，用手指勾了勾他的鼻梁，“公司的那事挺小的，他本来想告诉你的，不过我突然间打电话过去给他，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套出来而已。”
“那凌小姐那边怎么了？”楚帆帮她把头发扎起来，“不会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秦暮暮摇摇头，怅然地叹了口气，“不是身体上，是家庭上，她的婆婆闹事了，要她跟顾晗年离婚，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因为念念这胎怀的是女儿。”
“离婚？”楚帆忍不住笑了笑，“之前凌小姐身体有问题，也没见她婆婆要他们离婚，怎么现在因为这么点事情要闹离婚？”
对啊，秦暮暮也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天他们就收拾东西回市中心。
楚妈妈看到秦暮暮，开心得不得了，缠着她问东问西。
“乡下空气好吗？我看你现在心情不错，气色也好多了。”楚妈妈牵着秦暮暮的手，两人如同感情深厚的母女。
秦暮暮温温笑道：“好多了，本来想在那里多住几天的，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想回来看看。”
“我也听说那件事，你朋友那个婆婆，在宴会上当场打了你朋友一巴掌，要不是我跟楚帆爸爸阻拦，你朋友可能会很危险。”楚妈妈说。
秦暮暮一脸不可思议，“她疯了吧，竟然打孕妇！”
“可不是，那个顾夫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当时我可生气了，跟她理论了几句，她还想打我。”楚妈妈摇头晃脑，一脸不解，“我看她是更年期到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念念。”秦暮暮起身，行动过于急忙，不小心动了胎气，痛得她直抽气。
楚帆立即赶过来，把她按在沙发里，“你别去了，明天再说，现在天都黑了。”
“对啊，我再帮你打听打听情况。”楚妈妈安抚地揉揉她的发顶，余光里终于注意到安静坐在一旁的晓心。
“嗯，这个女孩是谁？”楚妈妈问楚帆。
楚帆把事情简单说了之后，楚妈妈不禁同情起晓心，“以后你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吧，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谢谢。”晓心脸色有些苍白，楚妈妈碰了下她的手，不由一惊，“好凉啊，你等着，我给你拿件外套。”
楚妈妈性格外向，喜欢家里热闹，但年轻时因为身体不好，生了楚帆之后就没再要孩子，这件事一直成了她的遗憾，如今暮暮有了孩子，家里又来了晓心，诺大房子终于多了几个人，楚妈妈高兴都来不及。
晓心的房间在秦暮暮卧室旁边，楚帆进去看了下，发现她坐在书桌旁，看起来很拘谨很害怕。
楚帆走过去，轻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就当是自己家，以后你都会在这里生活，有什么不习惯的说出来，家里的每个人都很欢迎你的到来。”
“你妻子也这样想吗？”晓心忽然这样说，神色淡淡，沉如水的眼眸里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楚帆微微愣了下，旋而扯唇一笑“当然，她很欢迎你的。”
“嗯。”晓心语气淡淡。
“早点休息。”楚帆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
秦暮暮靠着床头坐在床上，看见他进来，笑了笑，“去安抚晓心了？”
“嗯，那孩子防备心好像挺重的。”楚帆坐在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发顶，“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凌小姐那边。”
“嗯。”提到这件事，秦暮暮心情有点失落。
翌日早上，吃完早饭，楚帆陪秦暮暮去了顾家。
“没事吧？”两人见面，首先拥抱了下，凌念念脸色很憔悴，看得秦暮暮一阵心疼，到处找顾夫人的身影，“你婆婆呢？”
“不在家，出去了。”凌念念牵着她的手在客厅坐下，虽然在笑，但秦暮暮能从中感受到她的无奈。
“整件事的过程是怎样的，你给我说说。”因为之前顾夫人对凌念念一直都很好，有如亲生女儿，突然间就变成这样，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凌念念叹了口气，说起这天的事情，“前段时间，我婆婆一直睡不好，噩梦缠身，就去清奇山的寺庙那里住了几天，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了，什么事情都很挑剔，就算是晗年，有时候也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这么奇怪？”秦暮暮想了想，“会不会是去寺庙的时候，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我不是想迷信，但你婆婆这个情况真的好像，毕竟前面她对你这么好。”
凌念念拧了拧眉，“其实我们私底下找了那方面的人来看过，那些人一个说被恶鬼附身，另一个就说是怨灵，花了好几万来做法，我婆婆还是这样，而且因为这件事，还骂了晗年。”
秦暮暮咋舌，“按理说，顾晗年是她唯一的儿子，平时都不舍得骂一句，如果真的被附身，那也会对顾晗年有奇怪的反应才对。”
“你以为真的是被恶鬼附身啊？”楚帆摇头，“清奇寺是个很清静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你们说的那个情况出现，可能你婆婆是听了谁的话，被洗脑了，传销，你们知道吧？”
凌念念和秦暮暮相视一眼，皆点头。
楚帆继续道：“传销组织一般都会利用药物和谈心来给人洗脑，洗脑成功后，那些人只听组织的话，其他人，就算是最亲的人，都会被他视为陌生人，综合你说的情况，我猜你婆婆十有八九被洗脑了。”
“那怎么办？”凌念念焦灼不安，手指紧紧揪在一起，“我听说能从传销里成功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啊，而且我婆婆这个情况，好像已经被洗脑成功了。”
楚帆沉思片刻，道：“首先跟踪她每天的行程吧，看看她平时都去哪里，顺便揪出背后 传销组织。”
凌念念忽然啊了一声，“我婆婆最近真的挺诡异的，每个早上都会出去，十一点半左右回来。”
“那她现在岂不是要回来了？”秦暮暮看了眼手表，腮帮子紧了紧，下意识看向门口。
果然，不出几秒，外面就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凌念念颇为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你等下冷静点，我还没有给她的花浇水，估计又得挨骂了。”
“晚点浇水又不会死。”秦暮暮这个暴脾气怎么容忍得了，已经正襟危坐，严阵以待了。
“我的花怎么还没浇水？凌念念呢？今天又想造反了？”顾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凌念念眉宇间的无奈更加深刻了。
秦暮暮嗤笑一声，看着凌念念揶揄，“听这声音，不像是睡不好觉啊。”
“可不是，但她一直说自己睡不好觉，要晗年给她买各种补品，堆得房间到处都是，也不见她怎么吃。”说起这些，凌念念觉得自己还蛮苦的，好端端的婆婆忽然间变成这样，倒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搞成现在这样？
出神着，顾夫人已经走进来，本想对凌念念发火，但视线扫到一旁的秦暮暮和楚帆，怒气肉眼可见地消退，声音一板一眼，“家里来客人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难道你就这么想看我出丑吗？”
凌念念一噎，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我没有这个意思，暮暮不是别人，之前你也说过了，她来这里就跟来家里一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觉得很有这个必要。”顾夫人一脸严肃，看秦暮暮道目光也是极其陌生。
给秦暮暮的感觉就是，她好像从来没认识这个人一样。
“伯母，你不要生气，我也是想给你个惊喜嘛。”看在凌念念一直向她使眼色的份上，秦暮暮就不跟这位中年妇女计较了，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短短一段时间，就能被洗脑成这样。
为了避免两个火药味十足的人吵起来，凌念念拉着秦暮暮去院子里浇花。
楚帆在客厅观察顾夫人，进一步确认她是否真的被传销洗脑了，“伯母，你一大早出去锻炼吗？要是我妈像你这么自觉，也不会三天两头就说自己身子骨痛了。”
顾夫人抿了口茶水，视线落在楚帆身上动来动去，“还好，年纪大了，出去走动走动，能让身子骨硬朗些，你妈可能还没到那个年纪，没有危机感。”
楚帆还想说什么时，顾夫人已经站起来，对他微微一笑，“我在外面走了半天，身上出汗了，先上去换件衣服，你随意吧。”
“好。”等顾夫人上楼去，楚帆去了院子里，“看她的样子，很平常，没什么变化。对了，她有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例如叫你跟她去哪里，叫你给钱之类的。”
“没有。”凌念念摇头，要是有这些异常，他们何苦病急乱投医，连做法这种骗人的伎俩都相信了去，“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她经常叫晗年给她买各种各样的补品，柜子里已经放满了，除了见她偶尔吃个燕窝，其他的压根都没见过，还有，她每次出门都很早，我还没起床她就出门了。”
“看来有必要跟踪一下。”秦暮暮对这件事越发感兴趣。
凌念念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让我来吧，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胎，楚帆，你可以好好照顾她，孕妇脾气会越来越古怪。”
楚帆视线黏在秦暮暮身上不舍得挪开，眼角眉梢全是柔软的笑意，“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她，现在她是我们全家的老佛爷，要什么给什么，不能让她皱一下眉头。”
凌念念很欣慰地点头，“这样还差不多。”
送秦暮暮离开，凌念念准备上楼睡午觉，顾夫人正好从楼上下来，对她没有好脸色，“人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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