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孕？！”顾夫人诧异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凌琛文，“亲家，你放着城里面的专业医生不看，去城郊看什么医生啊！我也知道念念的身体很寒，所以一直在煮各种补汤给她补身体，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可能是她知道您急着抱孙子，想快点调理好自己的身体。”顾晗年低道，神色沉重，从沙发里站起来，“叔叔，你跟我一起去那个地方。”
“现在他们估计下班了。”凌琛文说。
顾晗年拿着钥匙往外走，“说不定念念在那里躲雨。”
望着天空砸下来的雨丝，仿佛一根根银针插入地里，顾晗年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明明经历得够多了，还要让他们继续忍受分离。
“没想到真的还没关门！”到那里，看着灯火通明的诊所，凌琛文兴奋交加，拉开车门下去。
顾晗年扫过鬼鬼祟祟从诊所后面出来的女护士，按住了凌琛文，“叔叔，你别下去，在车里等着。”
“为什么？说不定念念就在里面呢。”
为什么？
说不出来的感觉。
透着雨幕望过去，心头总有一股不安，这家诊所似乎不寻常。
看了眼顾晗年凝重的神色，凌琛文关紧车门，“你下去吧，找到人了一起过来，我们回家。”
顾晗年下车，撑着油纸伞，踏着雨水走过去。
诊所里亮着冷白的光，两名护士躺在椅子里昏昏欲睡。
推门的声音吵醒了她们，掀眸看过去，一个身材颀长，面孔俊逸、五官如刀削的男人慢条斯理走进来，把滴着水的伞靠在门边，寡淡的视线将诊室扫了一圈，回到护士身上。
“请问，孙医生在吗？”
“在！”护士下意识拔高声贝，眼神痴痴，路都走不稳，“我去叫孙医生过来。”
另一个微胖的护士拽住她，“孙医生在后面！你到哪里去呢！”
护士顿悟，忙拿着伞绕过顾晗年出门，顾晗年猜测，一定是从刚才的路返回去。
顾晗年挑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目光在小护士身上打转，表现自己的略微欣赏，“你们的宿舍在后面么？”
“不是。”小护士有些拘谨，被这么帅的人注视着，脑子白白的，难以转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是孙医生有个地下室在后面。”
地下室？顾晗年神色微顿，坐正了来，“我来这里是想让医生开几副药给我回去，给我老婆喝的。”
“你有老婆了啊？”小护士面露失望。
顾晗年低嗤了声，轻佻的音节，“有老婆又怎样？”那狭长眼眸流泻出来的眼波让小护士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不能言语。
一个面相慈和的中年女人掀开塑料帘子走进来，看到顾晗年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抹异样，随即恢复原样。
小护士忙收起花痴的模样，站起来介绍：“孙医生，就是他想要找你。”
“先生你好。”孙医生面色淡定地在桌子后面坐下，十指头交叉。
顾晗年手长脚长地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一脸求医的实诚，“孙医生，我打听了很多人才打听到你里，你成功治愈过不孕的人吗？”
孙医生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牌匾，“这些都是患者痊愈之后送给我的，你说呢？”
顾晗年露出满意的微笑。
孙医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圈，“顾先生，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妻子呢？”
顾晗年以一种慵懒的姿态支着下巴，风轻云淡的语调，“我瞒着我妻子来的，医生你能不能开几副药给我拿回去，让我妻子试试能不能怀孕？”
此话一落，在场的三个人都笑了出来。
“先生，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一定要你妻子亲自过来让我们孙医生看了才能对症下药。”
“这样啊……”顾晗年陷入很苦恼的境地，真诚地看向孙医生，“真的要找人过来？”
“真的。”孙医生字正腔圆道。
顾晗年站起身，拢了拢西装，“好吧，我改日再带我妻子亲自过来。”
“先生，你要走了？”小护士有些依依不舍，小眼神落在顾晗年身上，恨不得跟他一起走。
顾晗年拍了拍她的手臂，“小护士，辛苦你们这么晚还要值班了，可得叫孙医生加工资啊。”
小护士腼腆一笑，“孙医生对我们一向都很好，加不加工资我们都很愿意值班的。”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顾晗年暗暗对她跑了个眼波，转身离开。
小护士把凳子搬到角落里，在口袋摸出一张名片，是刚才男人给她留下的。
孙医生扫了眼这两个花痴，冷笑了声，“你们给我小心点，这个男人是地下室那位的丈夫，小心事情败露，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护士惊诧，眉头深拧，“他怎么有老婆啊？不过据我观察，他好像跟他老婆关系也就那样，刚才还对我动手动脚的。”
胖护士恶心地咦了一声，“你太缺德了吧，勾引有妇之夫啊？”
“不行吗！”小护士恼羞成怒，“反正他们感情也不好！说不定我才是那位先生的真爱呢。”
“你？”胖护士上下打量了遍小护士，“你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可你比起地下室里的那位，还天差地远呢。”
小护士挺了挺胸脯，“她胸没我大。”
胖护士噗嗤笑出声，“但是人家的也不小。”
“你就是想跟我抬杠。”小护士气急败坏，不愿继续聊下去。
孙医生忽然开口，“小洁你确实挺漂亮的，勾引一下说不定有些。”
两个护士都瞠目结舌，吃惊地看着她。
孙医生笑了笑，“反正如果勾引得上，小洁你就不用工作了，让他养你就行，他可是钻石王老五。”
小洁脸上绽放花一样的笑容，紧紧捏着那张名片。
胖护士明显的不悦，“孙医生，这样破坏别人的家庭，会不会不太好啊？”
“反正他也即将失去妻子，让小洁来陪伴他也不错。”孙医生拍了拍胖医生的面颊，“小春，你就是太慈悲了，佛家里的慈悲不是这样用的。”
小春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茫然。
孙医生眼里闪过一抹嫌弃，“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小春虎头虎脑地点头，脱了白袍，离开。
小洁冷嗤了一声，“这个蠢货，活该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孙医生睨了她一眼，“你说话别这么刻薄，好歹跟你一起长大的。”
“要不是看在她跟我一起长大，我早就弄死她了。”小洁渐渐收紧手指，表情一变，笑眯眯看向孙医生，“孙医生，那位先生真的这么有钱吗？”
“你看看他老婆身上穿的牌子货就知道了，一件上衣能够你半年的工资了。”
小洁夸张地张大嘴巴，兴奋地抓住名片，已经在幻想自己以后的富贵生活。
孙医生暗暗鄙夷地冷笑了声，面上不动声色，“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应该一辈子就在我这里打工，你跟顾先生交往一下吧，能成的话，你成豪门太太，不能成，起码也认识了个帅哥。”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洁这话谦虚了，她在心里已经信心十足地相信自己能拿下顾晗年。
孙医生特地把这件事告诉凌念念，果然把凌念念刺激得不轻。
“就算他们互相喜欢了又能怎么办？我婆婆极其注重门当户对，那个小护士绝对不可能嫁进顾家的！”
“老人家总有死去的一天啊。”孙医生笑得花枝乱颤，“小洁别的本事吗没有，就是够年轻，能熬。”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一晚上？”凌琛文从车里下来，钻进顾晗年的伞下。
顾晗年微微颔首，“叔叔你别露面，你去过那家店，他们很容易认出你。”
“放心吧。”凌琛文叹了口气，“如果能尽快找到念念，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晗年洗完澡出来，手机上多了一条信息，是那个小护士发来的，已经按捺不住春心，想约他了。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跳动，回复了信息，对方很快又发来，似乎有想跟他聊天的打算，顾晗年嘴角冷冷一撇，打下——
要不，过来我这里。
半个小时后，小洁出现在顾晗年的旅馆，顾晗年下来把她带上去。
小洁眼睛跟粘了胶水似的黏在顾晗年身上，颀长有型的身材令人蠢蠢欲动。
“请进。”顾晗年绅士地打开门，请她进房间。
小洁腼腆地笑了笑，局促地走进去。
房门轻轻关上，顾晗年才走了两步，小洁就转身迫不及待地扑到他身上来，试图问她。
顾晗年眼里闪过厌恶，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
小洁摔得头晕眼花，隐隐带着一股兴奋，挺了挺傲人的胸口，“先生，你找我里你房间聊天，打算聊什么呀？”
顾晗年冷冷一笑，眉眼似夹了雪山上的冰雪，“你连我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就上赶着投怀送抱，太着急了吧？”
小洁愣了愣，“你不是叫顾晗年么？难道你不是？”想到此，小洁警惕起来，手脚并用地往旁边躲。
顾晗年并未逼近，只是抱臂靠着墙，“我是叫顾晗年，但是我记得并没有向你们做自我介绍，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叫顾晗年，看来孙医生把我的信息都交代给你了。”
轰的一声，小洁脑子一片白光一身冷汗，“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没有见过我的妻子？”顾晗年单刀直入，“你可以撒谎，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始终包不住火，后面我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你现在说了，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这里。”
思量片刻，小洁跪在床上，“我说，你妻子被，被孙医生关在地下室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不听孙医生的，我就没钱过日子。”
顾晗年拉了张椅子坐下，“你们这个医院，开的药真有用，还是说专门骗人的？”
小洁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真实有效的，只不过你妻子的药，被孙医生做了手脚。我知道的都说了，我不要钱，你放我走吧。”
“钱还是得要的。”顾晗年从身上摸出一张支票，放在床上，小洁眼里立刻绽放出贪婪的光芒。
顾晗年嘴角轻勾了下，“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这张支票就是你的，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一张支票。”
“好，我答应你！”小洁飞快拿过支票，看到上面的数额，忍不住倒抽气，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出手格外阔绰。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小洁看了眼门口，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顾晗年点点头，“可以。”
打开门时，目光跟门口准备敲门的人对上，都惊讶。
“是你！”
“是你？”凌琛文看了眼房间里面，挑了下眉，“晗年，你们两个在房间里说什么了？”
“没什么，等下我告诉你。”顾晗年说着，目光幽幽看向小洁，后者打心底打了个寒颤，急急忙忙离开。
凌琛文关上门，“念念真的在她们手里？”看到顾晗年点点头，凌琛文勃然大怒，“这群人贩子，还用行医来做幌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骗了，我们报警吧！”
“先不要报警，有些事情还得查清楚。”顾晗年弯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她们为什么要绑架念念，为了钱吗？但是到现在，她们还没有跟我们联系。”
“也许是我们来的太早，她们知道你了，不好继续报警呢。”凌琛文推测。
顾晗年很赞同他的想法，“是不是这样，明天就知道了。”
“早啊，孙医生。”第二天一大早，小春就哈欠连天地来上班。
孙医生看了眼两人，“你们两个怎么了，昨晚不是很早就让你们下班了么，怎么一个两个黑眼圈这么重？”
“还不是因为她。”小春没好气地睨了眼小洁，“回去之后就发骚一样躺在床上跟那个有妇之夫短信聊天，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见人家了。”
“哦？”孙医生抬眸看向小洁，微微一笑，“小洁，结果怎么样？”
小姐姐微微愣了下，随即一副害羞的模样，“还行吧，昨天晚上他就给了我一笔钱。”
小春震惊地张大嘴巴，有点嫉妒，“看来你出卖色相了。”
“才没有！”小洁脱口反驳，然后嗫嚅，“我们那哪叫出卖色相，我们是两情相悦。”
孙医生噗嗤一下笑出声，“怎么样都好了，你成功了就很厉害了，看来男人跟一个女人待在一起久了，总是会生厌。”
小洁眼珠子一转，挽住孙医生的胳膊，“孙医生，你还知道什么消息没？我想多多了解那个男人。”
“消息啊？”孙医生沉吟片刻，“我得到的消息很表面的，我带你去问问从里到外都特别了解顾晗年的人吧。”
孙医生带小洁去了地下室，自从她回来，小洁就把钥匙交给孙医生了，这下想要拿回来，比登天还难。
“凌小姐，一天过去了，你知道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你的丈夫在做什么吗？”孙医生拉着小洁 上前，“你的丈夫看上了我的小护士，已经跟她上床了。”
凌念念眉心沉痛一蹙，狠狠瞪着孙医生，“一定是你指使的！”
孙医生哈哈笑了两声，“你猜错了，这一次，是你丈夫受不住诱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看看小洁，虽然长得没你精致，但她身上有着男人喜欢的圆润跟妩媚，你丈夫，也不能免俗。”
呸！
凌念念吐了口唾沫星子到她脸上，“不要脸。”
孙医生眸色一厉，从身上摸出一支针筒来，“你知道吗，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啊——
针尖扎进肉里，凌念念一阵痉挛，紧跟着，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变得很模糊。
小洁手指紧紧揪着衣角，强装淡定道：“孙医生，你给她注射的是什么呀？”
“一种很贵的东西，能让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会慢慢的上瘾，离不开这种东西的滋养。”孙医生缓声道，语气阴森。
“是……是毒品吗？”小洁声音细细。
孙医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容诡异得令人心惊胆战，“没错。”
小洁咽了口唾沫，颤着声儿，“这样她会不会死啊，万一被查到，我们会坐牢的吧？”
“所以你们要替我保守好秘密，不然我们都会去坐牢。”孙医生深深看了小洁一眼，“你不想年纪轻轻就进去吃牢饭吧？”
小洁猛地摇头，“我不要，孙医生，她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对她？”
提起这件事，孙医生眼中交织起愤怒和仇恨，“她跟她的丈夫，联手把我的外甥女送进了监狱里面，我也要她尝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的外甥女，不是杀人入狱的么？”小洁往门口的方向退了一下。
孙医生一愣，转身凝视她，步步逼近，“你怎么知道我外甥女是因为杀人入狱的？”
“是，是他告诉我的。”小洁紧张地扒拉着门框，眼眶泛着泪光，“孙医生，我们好好经营诊所不好吗？为什么要报仇呢？你外甥女本来就做错了事，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啊。”
孙医生眸光暗了暗，“你说的他是指谁？”
“是指我。”门口出现一抹身影，与这里的黑暗和肮脏格格不入。
顾晗年走进房间里，孙医生步步后退，“你知道夏蔚然杀死了多少人吗？她连自己的母亲敢杀害，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你闭嘴！满口胡言乱语！”孙医生把针孔扎进凌念念的脖子间，“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让她死！”
顾晗年停住脚步，“我没有胡言乱语，她的目前，就是被她害死的，这件事你不知道吧？大可以去警察局翻案底，你就会知道你所谓的外甥女，是怎么对待你的姐姐，当然，你的姐姐也不是你的亲生姐，但你待她如亲人一般。”
“没错，我本来在福利院的，我是个孤儿，被人欺负，只有姐姐护着我，照顾我，我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定把她当做亲人，蔚然是姐姐唯一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你骗我！”孙医生手上用力，针孔越发插进肌肤里，凌念念忍不住闷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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