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暮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以她多年专业的毒辣目光，这件婚纱质地优秀，不可多得，设计风格十分独特，出自欧洲某知名婚纱品牌的主席设计师之手。
一般能穿上这类婚纱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模特儿，因为这个设计师所设计的衣服，不做任何宣传展示，只出售。
唔……女孩身上这件婚纱，大概值个300万人民币吧。
“谢谢你们，那我先走了。”女孩察觉到了秦暮暮探究的毒辣目光，同时也知道秦暮暮不是一般人，道谢之后就立马离开了。
凌念念摸了摸下巴，“首都的富人圈比我想象中的大，这位小姐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可能是刚进来的新贵吧。”秦暮暮百无聊赖应着，对此没多大兴趣。
两人要胆大包天的看了一部青春爱情题材电影，周围的小情侣哭的稀里哗啦，两人无动于衷，委实尴尬。
情路坎坷到无以复加的秦暮暮出来之后，深深感慨：“难道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心麻木了吗？这什么屁青春爱情电影，看得我全身尴尬。”
“我何尝不是。”凌念念叹了口气，国内的电影，真没什么特色。
时间还早，秦暮暮不想那么快回家，于是拉着秦暮暮去了附近的大学，走走看看，顺便异地怀念一下以前的青春时光。
恰好碰上今天是周末，大多数学生不用上课，校道上人来人往，青春的肉体随处可见，好不热闹。
两人今天的打扮风格休闲，差不多都是浅色上衣，下身是一条紧身牛仔裤，勾勒出笔直修长的长腿曲线，淡妆的面孔也十分显年轻，走在小鲜肉和小鲜花当中，丝毫不见老成。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小学弟羞涩地走过来讨要联系方式。
秦暮暮插科打诨，以学姐的身份成功跟小学弟交换了信息。
“看看吧，老娘宝刀未老。” 看着小学弟跑走的身影，秦暮暮一脸得意。
凌念念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个人还真是永远童心不泯。”
“当然不能泯啦，没有了童心，生活得多累呀。”秦暮暮感慨着，手机滑进口袋里，刚通过好友的学弟在疯狂的给她发消息中。
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周末的校园，到处可见三两成群的学生扎堆在一起，组织各种活动，或者遇见前来曲景拍照的摄影团队。
再或者，遇到了她们才在电影院见过的那个女孩子。
这一次，仍旧是躲避。
当时他们在一家学生开创的独特格调的咖啡店里，坐在靠墙的位置，女孩儿提着婚纱裙摆，嗖的一声就躲进了桌子底下，仰头做禁声的手势，秦暮暮了然地点点头，把老常的桌布往下拉了好大一截，盖住了桌子底下的视野。
那几个保镖逛了一圈，没看到人就出去了。
秦暮暮把桌布提起来，让婚纱女孩从她的位置爬出来。
“谢谢啊。”女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你们又帮了我一次！”
“对啊，那你要怎么感谢我们？”秦暮暮闲着无聊打趣了这么一句。
女孩却认真地转了转眼珠，吃了这身上的婚纱，“要不我把这件衣服送给你们吧？可值钱了。”
秦暮暮不甚在意的嗤了一声，“小妹妹，你知道这件婚纱是什么来头吗？你以为婚纱到了我们手上不发挥多大的作用？你逃婚的吧？”
女孩儿水灵的眸中分明闪过惊诧，“你怎么知道的？”
凌念念介绍道：“她是设计师，对服装这行应该没有她不知道的知名品牌。”
女孩儿顿了顿，微微一笑，向秦暮暮伸出手，“既然我们有缘，要不再深度认识一下？我叫小昭。”
“小昭？”凌念念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不要笑了笑，打趣：“婚礼上的新郎官不是张无忌，所以你逃婚了？”
女孩儿哈哈大笑，“还真是，长得一表人才，但不是我心目中的张无忌。”
说罢，女儿自来熟的拉了张椅子中间坐下，“你们呢？分别叫什么名字？”
“我凌念念，她秦暮暮。”
“秦暮暮？！”女孩忽然尖叫，不光变得不一样了，“你是那个知名的服装设计师秦暮暮吗？”
“嗯哼。”秦暮暮发出淡淡的音节，神情柔和了些许，“怎么，你认识我啊？”
“当然认识！你是我的偶像啊！”女孩化身狂热粉丝，激动得人不得了，“我的大学专业就是服装设计，但是因为家里面的原因，中途就被转专业了，现在服装设计师这个梦成了我心中的遗憾。”女孩神情深沉，看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千金小姐。
秦暮暮看了眼时间，“你逃了这么久，还是回家吧，我猜你家势力应该挺大的，迟早都会被找到。”
女孩沮丧地低下头，“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一停下来，不到五分钟，她们就会找过来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男人，他看起来也不是真心想娶我的。”
“这样你还真惨。”凌念念感慨，这种商业联姻最让人恼火和无奈。
女孩委屈巴巴地看向凌念念，“要不你收留一下我呗？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吧？”
凌念念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你猜错了，你旁边这位才是千金小姐。”
女孩儿立即见风使舵，祈求秦暮暮。
死缠烂打之下，秦暮暮勉强答应捡她回家藏两天。
“我终于知道小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美了。”女孩狗腿儿地拍起马屁，“是因为你善良，善良到发光的那种。”
秦暮暮就喜欢听这种话，即使智障，胜在能暂时满足人的快乐源泉。
秦暮暮带她去了之前的小别墅里面住，肯定不能把人带回家的，她老爸老妈人脉这么广，指不定认识这个女孩的父母，带回家曝光的几率太大了。
女孩很喜欢秦暮暮的别墅，“小姐姐以后我就给你洗衣做饭打扫房间，你让我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肯定不好啊。”秦暮暮坦白，“要是让我知道你父母是谁，我绝对把你送回去。”
女孩紧抿唇线，那她死也不可能说出来。
秦暮暮安排女孩住在她隔壁，有事情就叫她，然后她回房间睡觉了。
女孩闲不住，有些无聊，“小姐姐，要不我们来聊天？”
“改天吧，今天没心情。”
“为什么？”女孩一脸强烈的求知欲望，看着有些纯真。
秦暮暮淡淡瞥了眼女孩，闭了闭眼，“失恋了。”
“啊？”女孩发出惊诧的疑问，“像您这么漂亮有才华的女孩，都会失恋吗？”
“我还会上厕所拉屎呢。”秦暮暮凉凉地说了这么一句糙话。
女孩忍不住笑了出声，“你真有趣。”
秦暮暮嘴角抽动了一下，“你也挺有趣的，才认识我几分钟，见过两次面，就愿意跟我回家了，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怕什么。”女孩拍了拍胸脯，“我崇拜你很久了，你卖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
“小姐姐。”女孩摇了摇下唇，带着星点期盼，小心翼翼地看着秦暮暮，“你能收我为徒弟吗？我好想从事有关服装设计的工作啊。”
秦暮暮按了按眉心，“抱歉我，我一年前就已经决定不收徒弟了。”
“没得商量吗？”
“抱歉，没有呢。”秦暮暮很遗憾地耸耸肩。
女孩丧丧的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认识得不是时候。”
秦暮暮戳了下她的脑袋，“为什么你想从事服装设计这个行业就要先拜我为师呢？你随便找个服装设计公司，在里面学习几个星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女孩摇头，“我以前去实习过，不过那些公司里的氛围不是我想要的，我最喜欢的工作环境，就是小姐姐你的公司本部里面的那个山水设计部了，一直都是我梦寐以求想进入的部门。”
秦暮暮也开始惊叹自己的影响力了，其实她的公司和品牌算不上很有名，只是在圈子里算是前十而已，没想到对这个小姑娘影响值这般大。
“我可以考虑让你进去设计部实习一两个月。”思考片刻，秦暮暮淡淡开口道。
女孩听了欣喜若狂，“真的吗？什么时候去实习？我现在就可以的！”
秦暮暮瞥着她，“你确定现在就可以？我担心你家里人带着十几个保镖来公司要人，到时候名声就不太好了。”
“我可以伪装的！”女孩声量拔高，在秦暮暮狐疑看过来的时候，点了点脸颊，“我可以用化妆来掩饰自己的真实容貌，只要你肯让我进入设计部，我宁愿把自己的脸弄黑弄丑！”
哇，这份决心令人十分感动。
秦暮暮衡量了下这件事的危机性，觉得帮一个人圆梦也不是不可能的，“好吧，这两天准备上岗，带着这张名片到公司里预约面试。”
“面试？”听到这个词，女孩顿时慌了，“我觉得我面试会很危险诶，我常常会答不上来。”
“答不上来没关系，走个过场而已。”秦暮暮明显地答应帮她开后门。
翌日早上，秦暮暮起来时，小昭已经在厨房忙活，搞得保姆非常不好意思，因为煮饭这件事，平时向来都是她来掌管的，没想到今天突然杀出来个程咬金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做菜。
秦暮暮听了解释之后，很理解地点点头，“没事，你有事的话去忙自己的，她喜欢做什么你也别拦她，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小姐姐，你醒啦。”小昭端着新鲜出炉的蛋挞出来，目光扫过秦暮暮，蛋挞送到她手上，“小姐姐，你来尝尝看到底是什么味道。”
秦暮暮吃了两口，不由竖起大拇指，“味道很赞，没想到你做饭这么了得，还以为你只会哭哭啼啼呢。”
小昭傲娇地撇开头，“我才没有哭哭啼啼，只是想起自己的专业半路被夭折，心里很难受而已。”
“别难受了，你还年轻，机会还有很多。”秦暮暮鼓励她，草草解决了早餐，便开车上班。
她亲自带小昭进的公司，亲近交代下属照顾小昭，让全体员工都纷纷侧目探究这个小昭跟自家老板是什么关系。
经过层层推算，她们猜想应该是还人情的塑料姐妹花，看戏的意味更加浓厚。
小昭刚来一下午，就接收到员工们的排挤和取笑，发信息给秦暮暮，表示自己不小心变成了众矢之的。
秦暮暮笑了笑，“前期都这样，后面只要你打出一个成绩来，他们就不敢随便说三道四了，只有强者，才不畏流言，不惧取笑。”
小昭听得心潮澎湃，本来乌云密布的心脏忽然间豁然开朗，重见光明。
秦暮暮对小昭很有信心，不停地鼓励她，因为她相信每一个对梦想抱有热忱的人，都应该得到试炼。
可是她错了，这位小昭同学，真的很像“付扶不起的阿斗”。
在设计部一个星期了，愣是没给人家设计部的其他人留下个好印象，倒是获得“坏事王”、“添乱王”这类称号一大堆。
“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秦暮暮按了按眉心，这次，她收到了设计部总监的投诉邮件，投诉小昭同学实在不适合设计部，建议她把人辞掉。
小昭支支吾吾半天，沮丧地垂头，“不是我不想做好，是因为设计部里干的活儿跟想象中的设计部相差太远了。”
相差太远？
秦暮暮可是事先叮嘱过设计部的老油条们，不能把新人当牛使唤，听到这话眉头顺见你拧在了一起，“他们让你端茶递水了？”
“没有。”小昭咬了咬下唇，胆大包天地抛出自己的疑问，“小姐姐，设计部不是只需要在草稿纸上画稿子画方案么？我怎么得到处跑啊？还得整理什么色块、颜色渐变表之类的。”
“噗——”秦暮暮笑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按着眉心歇息了片刻，才抬头，语重心长告诉她：“不，画稿子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而且这是设计师的任务，你除了画稿子，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我不会……”小昭声音低低，尾音撒娇似地上扬，“我能不能只画稿子呀？我就只想做服装设计师。”
很自信，很大胆，很张扬。
秦暮暮转了下笔，闭上眼片刻，然后张开，似笑非笑，“好，我给你个机会，一天给我画一百张设计稿，不能重样，允许你不上色。”
“一……一百！”小昭震惊得眼睛都快要脱眶，“这任务不可能完成的吧！你莫不是在刁难我……”
秦暮暮冷嗤了一声，“我刁难你？当年我做学徒的时候，一天两百张，还是都上色的，当时手都要断了，你跟我说一百张很多？”
小昭惊讶地把嘴张成“O”型，“两百张！”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估计她一个星期也不可能画得出两百张。
秦暮暮严肃道：“你说你之前进过公司学习都不尽人意，也许是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不敢让你做太多事情，我不同，你身份再高，在这座城市也高不过我，就算高过我，我也会一视同仁，怎么训练新来的实习生，就怎么训练你。”
“这种事情没有捷径，需要你踏踏实实地以量取胜。你给我看看你的画稿怎么样。”
小昭把自己整理得漂漂亮亮的文件本递到秦暮暮手中，秦暮暮翻了两下就皱起眉头，扔到一边，“恕我直言，你基础很差，需要加强练习，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公司里面画练习线条和临摹吧，每天两百张。”
“两……两百！”小昭欲哭无泪，“小姐姐，能不能一百呀？”
“不能。”在这方面，秦暮暮态度尤其坚定。虽然她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但突然间带个人进来，要是那个人还一无是用，委实啪啪啪地打她的脸！
从办公室出来，小昭垂头耷脑的，抱着一袋A4速写纸，趴在办公桌疯狂写写画画，办公室里面的人看了都忍不住渐渐同情起她来。
“小昭，熬过这一次，秦总就不会那么为难你了。”同事穗穗经验老到道，“不过你还是第一个，被秦总这么下狠手对待的人？我之前当实习生的时候，顶多是要求一个星期画一百张设计方案。”
“一百张？”小昭瞬间鼓起脸，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区别对待怎么这么明显啊？”
穗穗拍了拍她的肩膀，“亲，是设计方案，不是草稿，我们画的那些方案不禁要成型，还有每一张都详细地列出ideal的文案，可比你这个难得多了。”
小昭咋舌，没想到当一名服装设计师会这么辛苦，已经隐隐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了。
设计总监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理这些，不过这样子的话你将面临淘汰。秦总是设计师出身，在创立公司之前摸打滚打了很久，她最知道怎么调动一个人的潜质，如果你真心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就按照她所说的完成任务吧。”
优秀……
这个词语，从小到大都跟她无缘。身边太多优秀的人了，她唯一的光芒就是显赫的家世，可家庭中兄妹众多，这点光芒绝不会维持很久。
人人都羡慕豪门，可豪门当中有多少勾心斗角，又岂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
小昭战战兢兢，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其余时间屁股全部黏在椅子里，终于在24小时内画完了200张草稿，秦暮暮看了看，质量参差不齐，勉强算及格，从书架上抽了本书递给她，“你这个星期把这本书看完吧，看完顺便临摹里面全部的设计稿，周五交给我。”
这个任务比200张草稿轻松太多，小昭兴高采烈地接过，现在画草稿的时候对秦暮暮还有些怨恨，但现在只剩一身轻松，还多了点感激，“小姐姐，你好厉害啊。”
秦暮暮置若罔闻，手指握着彩铅笔在草稿纸上几笔画下去，一件衣服的草稿就成型了，线条流畅，粗细分明。
“你出去吧，下午会有外拍，你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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