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化到半夜，把自己弄成了两回鬼。我越来越陶醉于其中了，甚至有些喜欢这种诡异的气氛。我不知道这样对还是不对，师傅没有告诉我。师傅似乎很少费话。
我拎着箱子上班了，师傅告诉我，以后箱子不要往回拎了，我愣了一下，没有问题为什么。因为，第一天，师傅就告诉我，不要跟他问，为什么？不要有好奇心，于是，这个为什么，我就永远也没有机会问出去。
师傅说，不要陶醉于家属的表扬，你那天是第一次化妆，我告诉你，有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研究生，硕士，博士，博士后，你不过就是幼儿园级别的。
我当时就蒙了，愣在那里，我想我的脸当时很白，跟死人差不多。我在沾沾自喜中，竟然来了这么一下，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师傅说，别发呆了，马上拿着化妆箱，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跟着师傅进了化妆间，师傅虽然走得有些急，但是却一条都是有章法。我们进了化妆间，掀开白布后，我差点尖叫出来。师傅说，帮我打下手，记住了，我是怎么化妆的。
这个人是一个男人，师傅说，是整个车轮从脑袋上轧过去的，我看那脑袋就像橡皮一样，师傅显然这样的事情遇到了很多，我打下手的时候，师傅跟我要东，我就拿西，师傅没有跟我急眼，只是重复一遍，我却越是手足无措。
就在快完事的时候，长明灯灭了一盏，我愣了一下，师傅忙着的手停了一下，半天才说，去点上。
我点了两次才点上，化妆间里封闭得很好，根本就没有风，可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风，我就感觉到浑身的发冷。
师傅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了化妆的工作，我再看那个人，呆住了，完全就像睡着了一样，而且跟照片上的人是一样的。
师傅跟我说过，这样的尸体虽然麻烦，但是不是最麻烦的，不过我这样的新手是做不来的，只有看着的份。
家属时来看的时候，也都愣住了，然后眼泪就下来了。我看到师傅接过了白包。用白纸包着的钱，师傅没有拒绝，顺手就放在的了兜里，然后给家属行了个礼，就喊我一起走了。
我有点看不起师傅，我没有说话。师傅回去后，把白包拿出来，把钱拿出来，拿出一半扔给了我。我说我不要，你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师傅说，这是送人上路的钱，一会儿，你和我还要出去的，站在死者的旁边，一直护送到炉前，他们相信我们。
我不知道这是师傅的辩解，还是真是这么回事，反正我不知道，钱是拿着了，五百块钱。我心里总是感觉不舒服。那天我们送死者到了炉前，师傅回去后说，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我当时就呆住了，我说我没有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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