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第39章 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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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怀砚头脑迷糊地想着, 就听到万籁俱寂中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传来,他想睁开眼睛看, 又怕水会钻进去,只能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抓住点什么。

    该认怂时就认怂,他真的要怕死了。

    幸好没让他失望,对方真的是过来救他的。

    一双手在他伸出去的一刻就紧紧将他攥住, 然后一个用力,下沉的徐怀砚被他扯进怀里紧紧搂住了,划着双腿使劲朝水面浮。

    周围的男生女生终于后知后觉有人溺水了, 赶紧呼啦啦凑过来看, 有人高声叫了老师赶紧过来。

    几个班都在上课, 一时间乱成一团,也不知道落水的是哪个班的学生, 干脆几个老师一起踩着大拖鞋吧嗒吧嗒匆匆跑过来。

    徐怀砚趴在谢疏怀里, 脑筋还糊糊的,但是一点儿没有要晕过去的迹象,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都在问他有没有事严不严重,需不需要马上打急救电话叫救护车。

    陆阅作为“始作俑者”,脸都吓白了, 蹲在徐怀砚身边两条腿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小徐你没事儿吧啊?我真, 真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 我以为你会的......”

    几个黑得发亮的体育老师匆匆赶到, 团团围成好几圈的同学自发给他们让道方便他们进去。

    “好了好了无关的同学都散开!”

    陆阅咬着嘴唇一脸愧疚地推开些,目光还是落在徐落汤鸡后脑勺舍不得挪开,非要给他盯出个洞来才罢休。

    “同学,来我看看,他落水多久救起来的?还有没有意识,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

    老师说着就要去拉徐怀砚,才碰到他的手臂对方就一个激灵躲开,更往谢疏身上钻了些,甚至主动将两只白晃晃还沾着水珠的手紧紧搂住谢疏的脖子,死活不肯松开,大家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粉红粉红的脖颈,还有红到快要滴血的两只耳朵。

    他才被从水里捞起来,一身的水汽都没干透。此时两个都是只穿了一条泳裤,光着上身,徐怀砚冰冰凉凉的身体紧紧挨着谢疏的,把水都往他身上蹭了不少,一冷一热的身体抱在一起,彼此的存在感都太明显。

    谢疏刚刚因为看见他落水而控制不住狂跳的心脏终于趋于平静,感受到来自怀里人主动的亲近,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让他觉得心情无比舒畅,连带刚刚险些被他用目光冻成标本的陆阅此时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

    “老师,救得及时,他只是多喝了几口水,没有大碍。”

    “真的没事?”老师看不到徐怀砚的脸始终放心不下:“同学,你现在意识清不清醒?要是听得见我说话就把脸转过来我看看?”

    “......”

    半晌,徐怀砚松开一只手外后大幅度地摆了摆示意自己完全没有问题,然后飞快地又缩回去重新抱住谢疏,仿佛从现在开始就长在他身上了,一刻也离不开。

    谢疏眼中闪过几许笑意,掌心不动声色拍拍他的背脊:“老师,他就是被吓到了,腿软,人没事的,今天的课我们恐怕是没办法继续上了,就先请个假,我带他回宿舍休息,假条回头补上,可以吗?”

    老师见他没事也就放心了,立刻准备谢疏的假让他赶紧带徐怀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立刻告诉老师,知道吗?”

    “我知道了,老师放心。”

    谢疏说完,众目睽睽下用徐怀砚最讨厌的公主抱一把将他抱起,感受到对方僵住的身体,唇角一弯,带着他迅速离开了游泳馆,大步往宿舍回去,留下一群学生一脸呆滞,面面相觑。

    体育老师不认识徐怀砚和谢疏,他们可是个个都门儿清,见着两人相处的样子跟传闻完全擦不上边不说,居然还好到可以这样搂搂抱抱的程度,不管是世界观还是人生观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说好的高岭之花不可攀呢,这个抱着小霸王不撒手还一脸莫名温柔的人是谁???

    说好的不学无术惹是非呢,这个被落个水就吓得抱着人撒娇求安慰的人是谁???

    见鬼了。

    ——

    “你干嘛说我被吓到了,直接说我腿抽筋了不行吗?”

    徐怀砚一路被谢疏抱回宿舍,身上披了条干燥的浴巾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红红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因为太气了脸颊都不自觉鼓起来,像条灌了气的小河豚,又可怜又逗得人想笑。

    刚刚死抱着谢疏不露脸就是因为觉得太丢人了,一是自己不会游泳这件事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以这种最怂的方式被人揭了老底,一是因为当时他是真的被吓到腿软了站不起来,眼泪哗啦哗啦地掉,让他在这个时候抬头,他宁愿自己剁了再扔进泳池里去。

    他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划了个口子,伤口不大,被水泡的边缘有些泛白了。

    泳池里面的水毕竟那么多人用过,怎么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谢疏不放心,蹲在床边一手捏着他的腿帮他用双氧水给他消毒,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施施然道:“我不会撒谎,你该提醒我。”

    “提醒你我不如自己说!”

    徐怀砚要气死了,他今天丢了好大一个脸,今天之后全校都知道他徐怀砚不会游泳差点在游泳馆里溺死,救起来之后还吓到腿软,被人用娘们兮兮的公主抱抱回去。

    憋屈,又不知道该怪谁。

    怪他自己吧,他已经很惨很委屈了,不能怪,怪陆阅吧,好像不占理啊,毕竟是自己跟他说会游泳的,都不能怪,那就只剩下谢疏了。

    “谢老板,我现在很生气,我能怪你吗?”他抱着浴巾很认真地发问:“我的期末高数加分不会被扣吧?”

    谢疏小心翼翼给他贴上创口贴:“不会,你想怪我什么?”

    得到保证,徐怀砚开始竹筒倒豆子:“都是你非要我去上游泳课,要是不去,我今天至于丢这么大脸?而且你又那么抱我,那么多人在,那么多双眼睛,你不觉得太过分吗,那个大男人会被另一个大男人公主抱,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故意让我出丑!”

    对他看似占理的职责谢疏没有做回答,依旧半蹲在地上抬头仰视他:“怎么哭得这么厉害,眼睛都快肿了。”

    痛楚又被戳了,徐怀砚使劲磨了下后槽牙:“你故意的吗?都说了我没哭,是它自己要流出来的,关我屁事啊!”

    声音都带着鼻音和浅浅的哭腔,软乎乎的,还挺可爱。

    谢疏嗯了一声,绕回上一个话题,很理性地帮他分析:“为什么要怪我,直接导致你落水的是陆阅,你应该怪他。”

    徐怀砚兴致缺缺地哼哼:“本来就是我骗他说的会游泳,不然他也不会拉我下水,怪他岂不是显得我很无理取闹。”

    谢疏说:“那么是我救了你,而且让你去学游泳是为你好,也答应了给你高数加分,你怪我岂不是显得更加无理取闹?”

    “我......”徐怀砚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可是这种事是应该这么算没错吗?

    “你们,你们又不一样!”

    他只能给出一个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借口,被谢疏轻而易举找到了漏洞,发问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要是没看见他眼底深藏的笑意,还真会以为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哪里不一样?你在陆阅那里不好意思不讲道理,光在我这里倒是好意思随心所欲的无理取闹,是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吗?”

    徐怀砚思绪轻而易举被他牵着走了,闻言一愣,连目光都呆呆的,沉浸在他的话里反应不过来。

    难怪他刚刚就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原来在这里。

    是啊,为什么对陆阅,或者对其他人,他总是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无理取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不会喝酒,不会游泳,不好意思说自己有一个讨人厌的家庭,更不好意思红眼睛掉眼泪。

    兰乐算是一个例外,他俩打小就认识了,在他的羞耻心和自尊心都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兰乐就已经知道了他所有在今天看来都不能说的小秘密,想瞒都没机会,他早都习惯了,可是谢疏......

    不寻思还不知道,一寻思起来简直就没完没了。

    他俩才认识不到一个学期,他竟然就让谢疏知道了他几乎所有的小秘密。

    好像他在他面前干什么都没想过要遮掩,自在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能特别自然地冲他撒火闹脾气,指示他帮自己做这做那,带他回自己家,就连最不可想象的,跟另一个大男生在这张狭窄到翻身都使人烦躁的床上挤一个晚上这种事,他都完成了,简直不可思议。

    想想要是换一个人来,代替了谢疏......算了吧,他想象力太过匮乏,根本想象不出对方不是谢疏的样子。

    所以这个应该成为什么?有恃无恐,还是持宠而娇?

    这个词语猛然浮现在徐怀砚脑海里,就吓得他打了个寒战,猛地甩头想把这个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词语甩出脑袋。

    他是个大男人,谢疏也是个大男人,宠个屁,娇个鬼啊!

    徐怀砚自小起就挺缺爱的,别看他满嘴骚话,在这方面真的就是白纸一张,单纯得不行,头回遇上就是个睁眼瞎,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事情到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可是怎么个不对劲法他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发慌,下意识就想避开。

    “那个,你别想太多,我没有欺负你得意思,我是拿你当兄弟好吧,你要是不高兴,我不怪你就是了。”

    谢疏摇摇头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没说你欺负我,只是想起来随口问问而已。”

    “......哦。”徐怀砚把浴巾放到一边,拉起被子往里面一滚,把自己卷成一个寿司的样子,面朝墙壁,瓮声瓮气:“下午还有个选修课把,我不想去上了,你给我请个假行不?”

    “好。”谢疏当然答应:“晚饭想吃什么,下课给你带回来。”

    徐怀砚想也不想:“黄焖鸡,要第三个窗口的,那个窗口不会放姜。”

    “好。”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谢疏把东西收拾好,从桌上翻出选修书,临走时往对面那坨寿司看了一眼,放轻脚步带上门转身离开。

    煮小青蛙的水好像已经温了,幸好小青蛙还挺笨,不知道跳出来。

    他要不要再加把火,让这锅水烧得快一些呢?

    这一趟下,一下午外加一晚上徐怀砚就没舍得从床上起来过,连吃饭都是拿了张小桌子撑开放床上,吃完收好了又继续躺着,唉声叹气的,苦恼明天上课该怎么面对一众父老乡亲。

    谢疏还在点着台灯做客课题,在听到他第十八次叹气时,用手指指尖在桌面上不轻不重敲了几下:“还要不要学游泳?”

    徐怀砚腾地掀开被子瞪他:“谢老板你是魔鬼吗?”

    谢疏说:“我只是在帮你想办法,明天你见了同学,要是他们问起,你大可以说自己是会游泳的,今天刚好脚抽筋而已,至于真假,到时候期末考你去一趟游一圈就行了。”

    徐怀砚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好像可行,至少能将他逝去的颜面挽回一丢丢,但是转念一想,另一个漏洞就出现了:“体育课上我还不是要学,难道我要穿套潜水服,戴个面具去上课?”

    “靠近东门那边的游泳馆晚上十二点才会清场锁门,但是这个季节已经不是夏季,六点下课之后就不会有人去了。”

    徐怀砚眨眨眼:“什么意思?”

    “游泳课你可以不用去上了。”谢疏半侧着脸看过来,电脑显示屏冷白的光线打在他耳畔,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以后每周三周四晚上八点,我陪你去游泳馆练习,一对一辅导,直到你学会为止。”

    他话里话外好像全是在为他考虑,徐怀砚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只是努力睁大眼睛,忽然很想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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