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相看两厌-☆74、香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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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律师噎了一下,得出结论,他们小俞总真的很有做昏君的潜质。

    俞白到的时候,陈非誉正在录口供。

    他捧着一杯水,白色的灯光不太均匀地洒在陈非誉的脸上,让人想起梅雨季里被浸透出水的墙皮。

    “你和赵健有什么矛盾?”

    陈非誉低头看着纸杯里的水:“……他是怎么说的?”

    警察大晚上的处理高中生打架的案子,还碰到的都是刺头,心里头正憋着火。他敲了敲桌子:“你管他怎么说,你说你的!”

    “哦。”陈非誉点头,他打了个哈欠,“其实我还挺好奇赵健怎么说的,严格来讲,在我的视角里,我和他并不算熟。在大兴乡学农的时候,我们碰到他欺负女生,和他起过一次冲突,然后就再没有什么交集了。直到赵健因为校园霸凌被学校开除,我都再没有看见过他。我也不知道我和他有什么矛盾,要让他带着那么几个人过来打我,叔叔,我真不知道。”

    陈非誉仰着脸看人的样子,特别无辜,好像他说什么你都能相信。

    那个织毛衣的女民警又转一圈回来了,她说:“诶,我想起这是哪个小孩了,你是不是附中光荣榜上次次第一的那个嘛,哎呦,人比照片上还要俊。”

    男民警也惊诧:“真的?成绩这么好,是个好学生?”他有点不可置信,“好学生也打架?”

    女民警看陈非誉的目光都柔和慈爱不少:“肯定是那几个小孩讨嫌,你看他们的打扮,哪里有个学生样子。”

    陈非誉没说话,似乎很委屈地低下头。

    男民警啧了一声:“你是没看到那几个男孩子身上的伤,都是你打的吧?”

    陈非誉睫毛轻颤,声音有些哑:“是他们先动的手。艺体馆附近都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我看到他们拿出刀以后,就吓得一直在跑。”

    女民警心疼坏了:“小陈没伤到哪里吧?”

    陈非誉把水杯放到地上,他脱掉外套,露出胳膊,上面被抓红一片,挽起裤脚,膝盖上面一片青紫,他还用手指了指腰侧:“这里也有。不过还好,没骨折,没见血。”

    俞白在门外面看着,心疼得只恨不能把这扇玻璃门给砸了。

    男民警扫了一眼,继续问:“赵健说,今天是你约他来艺体馆的。”

    陈非誉弯着嘴角,哼了一声,一副气极反笑的模样:“我是来约他打架的吗?是我让他带刀的吗?他怎么不说为了给自己的表妹争校长实名推荐制的名额,在宣传栏和贴吧里造谣我的事情?我找他是为了这件事,他倒好,直接带人过来准备打我,警察叔叔,他这样抵赖,我可真没有什么话要讲了。”

    “你这样可不行,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去找老师,而不是擅自私自解决。”

    “是。”陈非誉蔫着嗓子,“可是老师会管吗,他们是不是会说,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让我专心备考。或者说赵健都被开除了,我还要怎么样,甚至会不会他们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没法儿找老师啊,警察叔叔。”陈非誉偏过头,眼眶都红了,“没有人会管的。”

    民警又和陈非誉交谈半个多小时,主要还是和陈非誉确认今晚事情的经过,包括校长实名推荐制、宣传栏的恶作剧和当年在大兴乡的冲突。

    问起赵健被开除的事情是否跟陈非誉有关,陈非誉睁大了眼睛:“他是这么说的?我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能开除他?要有这个本事,我怎么不直接拿校长实名推荐制的名额。警察叔叔,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能认。造谣靠嘴就可以了,定罪还是要看证据的,他有吗?”

    赵健自然是没有的。

    男民警觉得陈非誉的行为并不完全合理,但偏生陈非誉的说辞每一个逻辑都是自恰的,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把陈非誉从“受害者”定义为“加害者”。

    “不管怎么样,学生崽,要记住打架是不对的。要是今天他拿刀子在你身上真划到一刀,或者你不小心哪里磕着绊着,高考怎么办?都是大人了,要少做让人操心的事情。”

    警察的批评教育还是要虚心接受,陈非誉点头,笔录做完,俞白把他领了回去。后续的事情,由李助理和翟律师跟进处理。

    “这两天我先不去公司了,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

    李助理和翟律师对视一眼,小俞总在公司待了小三个月,气势倒是见长,知道该怎么提要求和下命令了。

    “好的。”

    陈非誉提起自己的书包,从屋内出来。对上俞白的视线,他没说话,上前拍了俞白的肩膀一下。

    俞白顺势捉住他的手腕,回头对小李和翟律师告别:“我们先走了。”

    这里离他们在附中的出租屋不远,两个人并肩走回去,路过药店,俞白进去买了跌打损伤喷雾剂和医用酒精。

    陈非誉趁着俞白逛药店的功夫,在隔壁便利店买了盒八喜冰淇淋。

    俞白出来的时候看到陈非誉在吃冰淇淋,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呼吸都不顺畅了,气得想动手打人。只是巴掌都举起来了,又舍不得下手,只能故作凶巴巴地吼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陈非誉立刻舀一口冰淇淋递到俞白的嘴边,问他:“吃吗?”

    俞白后退一步,颇为嫌弃地别过脸去:“不吃。”

    陈非誉于是把这口冰淇淋送进自己的嘴巴里,他听到俞白不满地嘶了一声,沉闷了一晚上的心情忽然变得轻快起来。

    陈非誉把勺子放到冰淇淋盒里,空出一只手,拉住小俞总的领带,凑近小俞总别开的脸。

    俞白一愣,不等他反应,陈非誉直接倾身含住俞白的唇。

    陈非誉的冰淇淋是香草味的,于是他的吻也是香草味的。

    带着纯牛奶、鲜奶油和香草味道的舌头,撬开俞白的唇缝,扫过俞白的上颚,碰到温热口腔里另一条舌头。

    仅仅是轻轻触碰,都令人忍不住颤栗。

    陈非誉紧紧拽住俞白的领带,俞白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陈非誉的脖颈,两个人额头相抵,在药店和便利店间一块没有光的缝隙里,加深了这个香甜的吻。

    直到呼吸逐渐急促,陈非誉才慢慢松开俞白的领带。

    俞白的手指从陈非誉的脖颈处往上走,捏住他的耳垂,声音低哑:“你以为这样,今天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带过了?”

    陈非誉勾着俞白的领带,缓慢地摇头:“没。”他轻轻笑了一下,“就是觉得小俞总今天穿西装特别帅,想亲。”

    俞白又嘶了一声:“走,回家再跟你算账。”

    陈非誉抓住俞白空着的那只手,笑着说:“好,回家。”

    俞白的屋子空置了小半个寒假,还没来得及收拾,两个人都去到陈非誉的房间。

    锁好了门,俞白把买的药全搁到桌面上,然后沉着脸,拿出小俞总的气势,准备收拾陈非誉。

    “先解释一下今晚的事情。”

    陈非誉很会察言观色,他一盒冰淇淋已经吃完,拿纸巾擦了嘴,立刻坦白从宽:“寒假的时候我查了一下宣传栏检举信的事情,发现是赵健和任琦做的,目的是和我抢校长实名推荐制的名额,顺便打击报复。开学后,我找了任琦,想跟她确认是怎么回事,谁知道第二天赵健就找来了,然后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俞白挑眉,并不相信陈非誉这套说辞:“你跟任琦说什么了,第二天赵健就找来了?”

    陈非誉回答:“就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告诉她我会把这件事教给黄主任处理,估计是她害怕被老师知道,才叫赵健过来的。”

    “找赵健过来干嘛,打你一顿,让你闭嘴?”俞白说,“你会吗?”

    “当然不会呀!我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只想要个公道和正义。”陈非誉真诚地朝俞白眨巴着眼睛。

    俞白呵了一声:“来,你继续编。进警察局也是巧合,对不对?”

    陈非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

    俞白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半晌,他叹气:“罢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他站起来,“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陈非誉看俞白的脸色,就知道俞白是真的生气了。

    这情景好像在一年多前发生过一次,不过这回,陈非誉和俞白的角色倒置了。

    陈非誉在俞白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伸手抓住俞白的手腕,迅速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俞白试图掰开陈非誉的手指,别开头没看他:“你本事大着呢,我一点也不担心。”

    陈非誉覆上另一只手:“我错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是我主动找的赵健,是我带着他们往警察夜间巡逻的路上跑,让赵健被警察局拘役,最好能关上个十天半个月,直接出不了国。”

    陈非誉原本没想给俞白交底,他不想让俞白看到他身上黑暗、肮脏的一面——可他拿俞白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俞白早就见过无数个他糟糕的样子。

    俞白还是甩开了陈非誉的手,陈非誉以为俞白要走,手就悬空在原处,好像忽然就变成了个木偶人,都不会动了。

    但俞白没有走。

    他上前一步,俯身开始扯陈非誉的衣服,一点点地露出陈非誉受伤的胳膊、腰腹和膝盖。

    俞白的指腹抚过伤处,因为疼痛还有些别的因素,陈非誉颤栗了一下。

    俞白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伸手拿喷雾,有淤青的地方给陈非誉揉开,刮蹭到的地方给陈非誉用酒精消毒。

    房间很安静,陈非誉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重得过分。

    直到俞白把陈非誉身上的大伤小伤都处理完毕,重新给陈非誉穿好衣服,才直起身子,说:“赵健因为携带丨刀丨具,持械斗殴,拘役是一定的。你怎么知道他会带丨刀?如果他不带刀,只是普通的矛盾冲突,恐怕达不到你的目的吧?”

    陈非誉低头,拿过自己的书包,递给俞白:“他要是没带,我当然会……送他一把。”

    陈非誉像是一只敛去身上所有刺的刺猬,把他最柔软的肚皮,交付给俞白。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把他那丑陋又阴暗的软肋送到俞白手里,只要俞白愿意,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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