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相看两厌-☆8、大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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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白原本还绷着一张脸,结果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陈非誉也在笑,他看向叶程安和宋楚:“不厚道,拉一个俞白也就算了,连我都不放过。”

    宋楚他们仍旧起哄:“班长加油,班长来一个,班长!”

    女生叫起来的声音特别尖,陈非誉无奈地捂住耳朵,小声地问俞白:“唱吗?”

    俞白眼睛里带着点笑意,这好像是陈非誉第一次看见俞白笑,他笑起来的时候……陈非誉觉得俞白的眼睛里头好像落了一颗星星。

    “不唱。”俞白笑归笑,回答倒是干脆利落。

    起哄的声音海浪似的,一阵跟着一阵。

    陈非誉对这种被起哄的事情好像习以为常,他举起手,往下压了一下,吵闹的声音像被全部灌进□□里,倏地没了,陈非誉有几分无奈地说:“我唱,你们别为难俞哥了。”

    陈非誉话音一落,又是一阵掌声伴着尖叫声。

    陈非誉接过话筒,拍了拍,起了个范,大家配合的鼓掌。

    俞白看着陈非誉装模作样,嘴角一直微微上翘。

    陈非誉唱的是首粤语歌:“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

    “啊,是哥哥的《春夏秋冬》。”

    班上有喜欢张国荣的女生,很快说出这首歌的名字。

    陈非誉的粤语发音很有味道,他的嗓音很干净,唱这样节奏轻缓的歌,带着天然抒情的意味。

    俞白惊诧地看着陈非誉,察觉到俞白的视线,陈非誉朝他挑了一下眉。

    这是刚刚俞白在耳机里放的歌。

    “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天空多灰我们亦放亮一起坐坐谈谈来日动向”

    陈非誉唱歌很动听,只是俞白没想到,陈非誉会唱一首刚刚在他耳机里听到的歌。

    俞白看了一会儿陈非誉,偏过头看向窗外。

    “暑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火一般的太阳在脸上”

    班上的同学轻轻拍手,给陈非誉打拍子。车窗外的风景还在不断变换,他们快要离开岳市了。

    “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 是某种缘分我多么庆幸”

    陈非誉唱完这一句,忽然伸手勾住俞白的脖子:“还剩春天,俞哥唱吧。”

    “啊——俞哥——”班上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俞白眉头皱得很紧,他想要推开陈非誉的手,陈非誉却笑眯眯的整个人带着话筒凑了过来:“唱吧,俞哥,大家都可喜欢你了。”

    陈非誉话筒都递到俞白的下巴上,俞白想伸手推开,抬头瞧见班上同学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宋楚和叶程安还挥舞着胳膊为他打气:“俞哥,唱一个!”

    再矫情下去,好像不太好了。

    这首歌也不是不会唱,唱首歌好像也不会怎么样,俞白犹豫了一下,接过话筒。

    大巴里的掌声加尖叫声差点把车顶掀翻。

    俞白接过话筒,看了一眼陈非誉,陈非誉轻声说:“俞哥,加油。”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春风仿佛爱情在酝酿”俞白的声音比陈非誉的略微低沉了些,他唱出来是另一种感觉,好像带了点无可奈何的宠溺。

    很甜的一首歌,陈非誉跟着俞白一起唱:“初春的你撩动我幻想就像嫩绿草使春雨香”

    唱完最后一段,俞白把话筒还给陈非誉,陈非誉大声地问:“俞哥唱歌好不好听?”

    “好——听——”

    俞白听着这特意拉长的语调,觉得这怕是春田花花幼儿园大班的春游列车。他嫌弃地偏过头,靠着窗户,长长叹了一口气。

    想当年他在一中,还是一个坏学生的典范——现在进了474班,怎么都还开始跟着陈非誉在大家面前唱起歌来。

    俞白觉得自己的形象都崩坏了。

    陈非誉之后,他把话筒传给梁浮月:“梁老师,来一个!”

    梁浮月笑着叹了口气:“俞白都唱歌了,那我也只能来一个了。”

    俞白恨不得扯开大巴遮光帘,把自己捂进里面,梁浮月在埋汰人上可真是一把好手。

    “同学们准备好纸笔,我唱首英文歌,大家顺带就当做听力,我唱一句,唱完就点一个同学复述,看听懂了几个单词。”

    底下同学一片哀嚎:“梁老师,你是个魔鬼!”

    这样唱唱闹闹,总共过了四十多分钟,跟车员估摸着大家都累了,就让大家休息一会儿,积蓄精力,为即将到来的学农活动做准备。

    俞白今天五点四十五就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又搬行李箱折腾好一会儿,没多久,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他睡得不熟,做了个梦,梦里回到小时候,住在乡下的爷爷家,被爷爷家里养的白鹅给啄了手,他哭着去找爷爷,怎么找也找不到,然后陈非誉忽然从屋子里跳出来,手上抓着那只大白鹅——俞白一下就被吓醒了。

    这是什么噩梦。

    刚巧大巴一个颠簸,俞白撞到了车窗,疼得他吸了一口凉气。他想伸出手捂住额头,却发现右边肩膀上压了个东西。

    俞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艰难地转过头,好巧不巧,正是陈非誉的脑袋。

    俞白想了想——就是他想的时间有点久,大巴开过一片金黄的油菜花田,外头阳光灿烂,天气太好了,春和景明,原来大家都喜欢这个季节,是有理由的。

    大巴开出油菜花田,山回路转,拐下坡出现了一条河流,河水是浅绿色的,夹岸间或有两三棵树在开花,俞白分不清那究竟是桃李杏梨哪一种,但开得真好看。

    俞白数过第二十三棵开花的树,终于抬手推开陈非誉的脑袋。

    陈非誉睡得很浅,几乎在俞白一碰上他的额头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俞白绷着一张脸,用很冷淡的语气说:“别靠着我。”

    陈非誉似乎很疲惫,他揉了揉眼睛,支吾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俞白没听清,他看见陈非誉很快把头靠在前面的座椅上,继续睡了。

    俞白一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推陈非誉那一下了。

    还好又过半小时,终于要到目的地了。跟车员和梁浮月叫醒了睡着的同学,陈非誉终于醒了过来,俞白暗暗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陈非誉似乎没时间注意俞白,他忙着帮梁浮月照料同学,替个子不够的女生把车上行李架的背包取下,提醒大家把随身垃圾放进垃圾袋,下车后带走。

    直到大巴停靠,陈非誉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了包就走,一句话都没和俞白说。

    俞白悄悄抬眼,瞥了一眼陈非誉,总觉得陈非誉好像有点生他气了——他也不知道陈非誉为什么要跟他生气,但猜测是因为他刚刚推了陈非誉那么一下。

    俞白一方面觉得要是陈非誉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了很小题大做,但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担心,要是陈非誉真的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了,那可怎么办,也太尴尬了。

    俞白背着包下了大巴,有几分心不在焉,搬行李的时候差点手一松砸到自己,还是陈非誉眼疾手快帮他扛了一下。

    俞白看向陈非誉,谢谢两个字就在喉咙处反复徘徊,但半天也没讲出来。

    陈非誉看了他一眼,没等到俞白说谢谢,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岳市附中高一的全体学生受到了大兴乡村委会的热烈欢迎。

    村委会的年轻村官据说也是岳市附中毕业,正是他积极促进了本次学农活动。村主任带领着一帮爷爷奶奶在村口迎接附中学生,并安排他们先去住宿区放置行李。

    A、B区分开住宿,A区十个班住在大兴乡小学宿舍楼,B区十个班住在大兴乡中学宿舍楼。

    两所学校住宿条件如出一辙的恶劣,都是十二人一间寝室,男女一栋楼混寝,没有独立卫浴,上厕所都要去到操场东边的公共卫生间,卫生间外头砌了白瓷砖,上头还是瓦片棚。

    俞白路过厕所的时候就觉得,附中的女学生晚上肯定不敢独自上厕所。

    在一片哀嚎声里,学生混乱地争强宿舍,仓促收拾了房间,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在大兴小学操场上集合。

    “说好的我省新农村示范基地,就是这样嘛?太失望了。”

    操场是黄土地,别说铺人工草坪,连水泥都没有,篮球场的线是用生石灰勾出来的,这几乎是落后岳市三十年的发展水平,这一群城市里长大的少年少女,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集合的声音淹没在一片抱怨声里。

    俞白饶有兴趣的用脚尖踢石灰线,听到集合的消息,他才慢悠悠的双手插兜踱步过去。

    空气很清新,阳光很灿烂,连操场上的黄土和石灰线都变得可爱。

    梁浮月穿着时髦,把卷发扎成了个高马尾,站在太阳底下,与大兴乡格格不入。

    “我说集合。”总是笑眯眯的梁浮月脸上少见带了点火气,“都说了是学农活动,还真以为自己是来春游的?再磨蹭,午饭也不用吃了。”

    附中年年把素质教育挂在嘴边,连带着老师也被教育得五讲四美,不管内心里怎么想,总是把学生当做平等的对象对待,梁浮月当了这么久老师,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想骂人。

    陈非誉和宋楚几个班委,看见梁浮月生气了,也跟着手忙脚乱地组织起同学集合。474班还算动作快的,有几个班上有刺头,队伍还稀稀拉拉的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到头。

    村主任拿着个大喇叭,站在升旗台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欢迎同学们来到大兴乡。”

    陈非誉擦了一把汗,他连鞋带裤脚上都是黄泥巴,烦躁的恨不得在梁浮月面前点根烟,他浑身都不舒坦,一点儿也没感受到大兴乡的欢迎。

    陈非誉看着隔壁475班的刺头儿在挑事,475班的队伍半天没齐,人也愈加烦躁。

    他回过头在人群里看了一遍,找到俞白——俞总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少爷,正饶有兴趣的站在队伍末尾,拿鞋尖踢着小石块,把篮球场的石灰线画出新的形状。

    篮球场后头是棵高大的榆树,正在春天里生机勃勃地抽芽,新长出的嫩芽绿得能掐出水来。阳光透过重重树影,在俞白身上形成一圈光斑,他终于脱掉了羽绒服,整个人好像也在好春光里舒展开来。

    陈非誉忽然没有那么烦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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