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而知新-她只能落荒而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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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来的时候,魏云楼已经住进了医院——她无意中发现男朋友和别的女人藕断丝连,两人大吵,导致先兆流产。那男人吵完就摔门走了,池西西不在家,还是魏云楼的表姐送她来的医院。

    傅川打听到这事儿,往医院赶的时候,池西西正坐在病床前看书。

    魏云楼情绪不佳,没好气地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你爸爸一模一样,宁愿成天抱着书,也不愿意理我。”

    “我用功读书,就是为了不和你一样。妈妈,你理智一点可以吗?爸爸已经不要我们了。”

    池西西终于说出了憋在心中数年的话。

    “爸爸找了个年轻的妻子,你就非得找个年轻的男朋友,哪怕他是个人渣。爸爸都不要我们了,你干吗还非和他较劲儿呢?你好与不好,现在的他都没兴趣知道。事业妻子儿子父母,他很忙的,不管你怎么折腾,他都不会再把时间精力分给我们了。咱们好好生活不行吗,我不是受不了你再结婚,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赌气这么折腾自己……”

    池西西还没说完,魏云楼就抱起手边的玻璃花瓶砸了过来。

    “你给我滚!你和你爸爸就是看不起我!”

    百合的残枝和花瓶的碎片散了一地,池西西半条裤子都被水溅湿了。她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脸色仍旧淡淡的。池西西打开柜子,把塑料袋里的苹果放到一边,拎着塑料袋蹲下来一片一片捡碎玻璃。

    捡到一半,她说:“妈妈,你快回到床上去,你现在不能生气。”

    魏云楼砸完就后悔了,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红着眼圈半蹲下来和女儿一起捡。看到妈妈这样,池西西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在一段感情里,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被迫留到最后的人可怜得要死。对方已经远走了,你还站在原地,徒劳地折腾自己和周围的人,以期他能回头看一眼。可惜他避之不及。真的很可怜。

    她的妈妈本不该这样可怜,她曾经那么温柔幸福。怪爸爸怪罗馥也怪她。因为感情太深,事发后离婚前的那段时间她才耿耿于怀,不断用无理取闹向自己向旁人证明丈夫的一心一意。要是能不在乎,她反而可以像圈子里的那些永远优雅的太太一样掌握着经济大权,对丈夫的出轨视而不见。罗馥让她别学妈妈,别把不幸的原因归结到别人头上,或许吧,这一切不能全怪罗馥,但如此趾高气扬,她怎么敢呢?

    傅川一推开病房虚掩着的门,就看到眼圈和鼻尖一样红的池西西正忍着眼泪清扫一片狼藉的地。傅川满心的火一下子就熄了,他瞟了眼坐在一边脸色糟糕的魏云楼,冷着脸叫了声“阿姨”,抢过池西西手中的扫把随手一扔,拉着她就往外走。

    池西西挣开他的手,和魏云楼说了句“妈妈,我出去一下”,才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有事吗?”池西西在楼梯间站住了脚。

    你干什么去了?谁借你的胆子不接我电话的?再有一次我绝饶不了你!赶紧给我道歉——来的路上,傅川以为自己会说这些,可是眼下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听到折磨了他好几天的小祸害云淡风轻地问“有事吗”的时候,他明明气得直想掐死她,可是一张嘴说的却是:“也没什么事儿。听说你妈妈病了,正好闲着,过来看一眼。”

    仿佛只要他也跟着她装傻,最坏的结果就不会出现一样。

    “谢谢。”

    “你妈妈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

    “你爸打你,你妈也欺负你,你手流着血还扫地,怎么就那么软啊你?”

    对谁都软,怎么就光跟我硬气,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好欺负吗——这一句傅川只敢在心里说。

    池西西皱着眉看他。

    “你爸跟你妈爱生几个就生几个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回去受气,以后我管你。”

    池西西想说我的家事不劳你费心,想说谢谢你的好心但我不需要,想说我挺好的只要你别再来多事,可听到最后一句,这些她同样也没说出口。

    两人就那么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傅川突然说:“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

    这句话一出口,池西西想到了罗馥,傅川的手机在她这儿,这几天她心烦意乱,关机好几天了。

    “一句‘生日快乐’就完了?礼物呢?”

    “不好意思,这几天忙,你想要什么,我明天去买。”

    “能买到的都俗……”傅川扭捏了一下,心一横,说,“要不然,你亲我一下吧。”

    池西西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傅川,我跟你好像不是能开这种玩笑的关系。”

    傅川终于生气了,他发狠地踹了一下墙,正想问那咱俩是什么关系,又听到池西西淡淡地说:“要不然,我给你煮长寿面吧?”

    气一下子就消了。

    “那我现在就吃。”

    他怎么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

    “现在不行,我得等送饭陪夜的阿姨来了才可以走,我妈妈不能一个人在医院。”

    “什么时候送饭?”

    “一般六点。”

    “六点走,再买了菜去我那儿,就你的速度九点能吃上就不错了。”

    “那就明天吧。”

    “明天吃还能算长寿面吗?行了,我再饿几个小时吧。”

    池西西放心不下魏云楼,回到病房又宽慰了她几句。再出来时,傅川还立在走廊里,他夏天也爱穿长袖,今天穿的是黑色运动套装,池西西想,其实白色最衬他。

    “晚了十五分钟。”他斜着眼看她,“把左手伸出来。”

    这语气,池西西以为他要打自己的手心,结果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块创可贴,撕开贴到了她的伤口上。伤口不大,血都干了,她早忘了。

    “走吧。”

    池西西望着手背上的创可贴,陷入了两难。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傅川的兴趣不会维持太久,她也不需要太久,让罗馥煎熬一个月足够了,罗馥不值得她浪费更多的工夫。傅川的生日本是最佳时机,可电影院的那一吻之后,她害怕了。她怕管不住自己,不敢再与他多相处一秒,所以放弃了计划落荒而逃。一早就决定了,如果可以选择,绝不再做被留在原地的那个人。

    她没有想到她往后退一步,傅川会逼得这么紧,大概她往前一步,他又该拼命退了。

    是现在就结束暧昧划清界限,还是再等个三五天呢?

    “怎么还不走?”傅川停住脚,回头冲池西西一笑,“快被你饿死了。”

    还是再等个三五天吧。

    不想放弃让罗馥难堪的机会,还是舍不得这笑容,池西西懒得细究。

    两碗排骨面池西西忙活了足足一个钟头,端出来的时候,傅川摁灭烟,笑道:“动作还挺快的。”

    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

    池西西喝了口汤,没动筷子,她看着傅川笑道:“原来油烟还真能把人熏饱。”

    “所以不能浪费食物。”

    他吃光了自己的,又消灭掉了池西西那碗。

    “时间不早了,今天得回我奶奶家,你跟我一起吧。”

    只迟疑了一秒,池西西就点头了——她越是不抵抗,傅川的热情大概就消散得越快。虽然私心里她希望他记得久一点,可哪怕他的招惹与真心无关,她也不该就势利用。

    傅川急着回去,原来是为了吃傅奶奶亲手煮的长寿面。傅家的其他人都在,也跟着象征性地各自吃了一小碗面。傅川说小孩子才吹蜡烛,把迟茹准备的蛋糕扔到了一边。

    池西西照例睡在客房,洗过澡走出浴室,傅川竟就坐在她的床上。

    “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锁了门。

    “走进来的。我吃多了胃疼,过来消消食。”

    “谁让你吃那么多。”

    “本来你一碗我奶奶一碗,两碗刚刚好。还不是多吃了一碗你剩下的,我才撑着的。你怎么赔?”

    “……你想我怎么赔?”

    “你还生我气呢吧?因为电影院那事儿?”

    池西西没说话,她确实有点生气。

    “咱们能不能就这么扯平了?你别气了。”

    “嗯。”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明天了,还没吹蜡烛呢。”

    傅川带来了迟茹准备的蛋糕。

    “你不是说吹蜡烛幼稚吗?”

    “是啊,小孩儿才跟爷爷奶奶爸爸后妈一起切蛋糕。”

    大人都和喜欢的人。

    傅川打开蛋糕盒,插上蜡烛,拿打火机点燃,最后关上了灯。

    “你怎么不给我唱生日歌?”

    池西西觉得这歌一个人唱有点傻,但寿星发话,她还是照办了。

    吹灭蜡烛前,傅川认认真真地许了愿。

    灯一打开,他问:“你怎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谁说的?说出来才灵。我希望明年还能吃两碗长寿面,你一碗,我奶奶一碗。”

    老太太成天说活到两个孙子成人就够本了,哪能够呀,得活到他的儿子成人才算圆满。

    听到这话,池西西失神了。

    “傻站着干嘛,把蜡烛拔了吃蛋糕。就咱们俩,别切了,用勺子直接吃。”

    傅川不敢在池西西房间赖太久。他刚一起身,就听到池西西开口叫他。

    “怎么了,又害怕?”

    “你的手机。”池西西把傅川的手机还给他,“我的呢。”

    “你手机我用着挺顺手的。”

    不换回来,下次再消失,还能有个找她的理由。

    池西西没有坚持:“最近罗姐姐找了你好多次,她想请你吃饭,我没回。”

    傅川想起了什么,斜了她一眼:“想和我吃饭的人多着呢,我都懒得理,就你不乐意。”

    池西西仿若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满,目光平静地“嗯”了一声:“我知道啊。每天都有不同的女孩给你打电话、发信息。所以我才想换回来的。”

    “……”傅川惊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他最近怎么了,怎么就那么蠢呢。

    傅川急于自证清白,只能抹黑宁御:“我根本不认识她们,都是宁御招来的,她们找我估计是为了打听宁御的事儿。”

    “哦。”

    池西西的眼睛垂着,看不出来她信不信,傅川又加了一句:“你要嫌烦就拉黑好了。”

    说到“拉黑”,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委屈”的含义:“你去云台山的那几天,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就给梁星打,你为什么不愿意接。”

    不愿意接还能因为什么,这问题池西西没法答,就没说话。

    “你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儿心烦啊?”等不到回答,傅川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个月一上大学,回家的次数就少了。”

    池西西笑了下:“我明天吃过早饭就回医院,我妈妈过两天手术,之后得修养一个月,我要照顾她,应该没空再出来了。我妈妈手术前你要是和罗姐姐吃饭就叫上我,好久没见她了。”

    “那就后天吧。”

    他明天一早送她回医院,后天约罗馥吃饭的话就还能再见一面。之后怎么办再说呗。

    “不知道后天罗姐姐有没有空。”

    “我这就问她。”

    池西西把傅川的手机递给了他。池西西想,傅川约她,她一定是有空的。

    果不其然,电话一通,罗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罗馥问傅川前几天怎么不回消息,傅川说了句“忙”,借口有事匆匆挂断了电话。

    傅川一走,池西西就打开了他的qq,罗馥正好发了条消息过来,言语间略带委屈地问傅川态度为何这样冷淡,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池西西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儿,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吗?

    聊了几句,罗馥就问现在能不能打电话,池西西回了个“在奶奶家,后天见面说”,就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傅川把池西西送回了医院。

    后一天下午,他又去接她。

    池西西照例穿牛仔裤、短袖和运动鞋,傅川一看见她就说:“你怎么穿得跟个小学生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是你舅舅呢。”

    池西西低头看了眼自己:“你不是说我穿裙子难看、穿高跟也一样矮吗。”

    “不是不好看,是不适合同学聚会。跟我在一起你就应该穿裙子化妆,现在这样看着太小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是你舅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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