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从你家走吗？”
“当然。”司裴绅士地送她。
打开消防门的一瞬间，池西西看到了站在另一道门边的傅川。立在池西西身后的司裴远远地冲傅川点了下头，转而对池西西说：“不送了，有空过来玩。”
池西西说过“再见”，关上门后看也没看傅川，径直进了家门。她原本气他没事找事，瞥见一餐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又心软了：“你赶紧过来吃饭，吃完了赶紧走。”
不知道是被油烟熏饱了，还是误会了什么心情差，傅川没怎么动筷子，也没怎么说话。
这个人有许多面，他沉默冷淡的时候，池西西会发怵，温柔粘人的时候，她会嫌他烦，幼稚无聊的时候，她会咬牙切齿，眼下这么一低落，她居然又有点于心不忍，便解释道：“我今天在楼下遇到了司裴，随口聊了两句才知道他住隔壁。”
傅川闻言抬起了眼睛，有点高兴，嘴上却抱怨道：“我就从来不和对我有想法的女人说话。”
“你吃好了么？吃好了就回家吧。”
见傅川不动，池西西补充道：“你放心，我对着我的工资卡起誓，我和司裴绝对不会有什么。我长那么大，一共就看上过你一个——眼光这么差，怎么可能欣赏得了人家。你赶紧回家行么？”
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骂他，傅川的心情却莫名好了不少。他站起身，动手收拾碗筷：“我洗了碗再走。”
池西西白了他一眼，便去洗澡了。在浴室磨蹭了一个钟头，出来后见傅川还没走，她皱着眉正要说话，傅川赶紧盛了碗牛奶燕窝给她。
发现在她洗澡敷面膜的这一个钟头里，傅川不止炖了燕窝，还打扫了屋子，池西西反而不好意思简单粗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婉转地下逐客令：“已经十一点了，快回家休息吧。”
傅川把这话理解成了关心，摆出一副受宠若惊地样子：“这就是我家啊，我睡沙发。”
记起之前傅川说这房子是他的，池西西冷下脸说：“你把办上房手续的钱算给我，三天之内我就搬走。”
傅川一脸惊奇：“你为什么要搬走，这是你的房子，我给你做饭、做家务当房租。”
池西西懒得继续同他说，径直回了房间。反正明早他离开之后，她不会再叫外卖，也绝不会再给他开门。对了，还要交待物管，坚决不能放这个人进来。
池西西倦了，一觉睡到凌晨五点，醒来时去厨房喝水，路过客厅，看到窝在沙发上的人，才想起傅川也在。他个子高，窝在三人沙发上十分勉强，这里没他的睡衣，他仍穿着白天的衬衣西裤，枕抱枕、盖西装外套、长腿悬空搭在外头，光是看一看，就觉得不舒服。
池西西本想视而不见，终究还是没忍心，便用脚踢了踢傅川。这样的环境，他居然睡得还挺香。
“你去床上睡吧。”
傅川打了个喷嚏：“沙发挺好的，你睡你的。”
池西西“哦”了一声，转身就走，傅川却先于她蹿进了卧室，往床上一躺，咧嘴笑道：“我就是和你客气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沙发上冷死了。”
他只占了半张床，池西西却拎着枕头睡到了沙发上。她个子矮，睡三人沙发刚刚好，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很快再次睡了过去。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池西西坐起身来，才发现她又睡回了床上。而傅川已经在做饭了。
吃完早饭，瞥见傅川坐在沙发上擤鼻涕，赶着上班的池西西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在等许然送衣服，我离开的时候会锁好门的。”
池西西虽不情愿，却只得先离开。她刚走半个钟头，许然就到了。傅川边换衣服边交待许然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见傅川要走，许然提醒到：“傅总，您还没给我电梯卡和钥匙呢。”
“我哪有，你去跟池西西要。”
“万一池小姐不给我呢？”许然默默地想，不是万一，池小姐不准傅总和他的行李再进来的机率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
“那你明天就别来上班了。”瞪完许然，傅川顿了顿又说，“你在这儿呆着别走，直到我回来。另找别人搬我的东西。”
要不是事情多走不开，他一定不去公司，自己在这儿蹲守。
许然怕别人拿错东西，另叫了个人过来当“钥匙”，自己去运他的行李。
八点钟池西西回来时，傅川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骂人。回头看到池西西，他的眼睛立马就瞪圆了，前一刻还凌厉的口气只用了一秒便切换成了温柔模式：“你回来了。厨房里有汤和饭。”
池西西只觉得自己眼花了——细细长长的凤眼居然也能瞪圆？
“你是怎么进来的？”
傅川穿着厚睡衣，擤了下鼻涕：“我就没走，我发烧了，39.5，腿软走不动。等能走动了马上就离开。”
池西西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的确有点热，她去药箱里找了支温度计，让傅川夹到腋下。片刻后，傅川把温度计还给池西西，一脸期待地问：“多少度？”
“50度，怪不得你走不动路，我替你叫救护车吧？”
傅川拉起毯子盖住自己，躺到了沙发上：“不用，我休息一晚就好。”
池西西白了他一眼，把温度计丢到茶几上，回了卧室。她一走傅川就伸手去够温度计，37.5℃，幸好烧还没退。
池西西从药箱中翻出板蓝根和清开灵，兑到一起冲成一杯，递到傅川手中：“喝完去床上睡觉，好了赶紧回家。”
在池西西的印象里，傅川很少生病，然而第二天早晨，低烧却转成高烧了。她请了半天假，想带傅川去医院，傅川怎么都不肯走，先说没力气，又说一走出大门，池西西一定不会再放他进来。池西西哭笑不得，只能给许然打电话。
许然很快就到了，把药放到池西西手中后，说：“傅总这两年情绪压抑，工作又忙，身体早垮了，医生说再这样下去有猝死的风险，连烟都不许他抽了。他抵抗力弱，所以稍稍着凉就发烧。”
傅川没信誉，许然的话池西西却是信的，难怪最近都没看到过傅川抽烟。除了药，许然还带了文件过来，瞥见傅川发着高烧还开视频会，池西西没忍心再对他恶声恶气。
傅川忙了一上午，才在池西西的催促下吃药睡觉。傍晚的时候，他烧得更厉害了。池西西给傅川的医生打了通电话，请他立刻过来，而后去厨房盛了碗白粥，吹凉了递给傅川。
傅川却不接，张开嘴要她喂，池西西无奈，只得照办。
医生来后给傅川打过退烧针，又换了两种口服药，问过用法，池西西和他聊了几句，发现许然没夸大其词，对待傅川的态度又温和了一点。
池西西春节没地儿去，便替同事们值班，从年三十值到初三，以此换了三天假在家照顾傅川，可他却始终不见好。请假第一天的夜里，睡了午觉的池西西失眠了，便去厨房喝水，经过客卫的时候她听到了水声。
正奇怪着，傅川从里面出来了。看到他滴着水的头发，池西西皱眉道：“发烧洗澡会加重的。”
傅川的表情僵了两秒才说：“我这就去吹干。”
“我帮你。”池西西先一步进了洗手间。一进去她才发现不对，回过头诧异地看向傅川，“你洗凉水澡？”
“我……热，降降温。”
“你疯了么？怪不得一直不退烧。”
“我这是第一次洗，以前没洗过……”见池西西真生气了，傅川只好坦白从宽，“我这不是怕我病好了之后被你轰出去吗。”
“我轰过你吗？”
“轰过好多次……”
“你是小孩子么？还准备怎么闹？”
傅川坐到沙发上，抱着毯子说：“你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了。”
池西西诧异地盯着傅川看了好半天。这人到底是这么做到在冷淡寡言的精英和无理取闹的幼稚鬼之间来回切换的？
“你闭上眼睛。”
傅川愣了一下，还是照办了。他闭上眼睛的瞬间，前一刻还冷着脸的池西西忍不住笑了。感受到柔软微凉的嘴唇吻上了自己的脸颊，傅川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他原以为还在恼怒中的池西西会一巴掌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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