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战-农家小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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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其他女军人一样,洪绒留的是刘胡兰式短发,风一吹,秀发就飘了起来,扎进腰间的衬衫也随风鼓动,显得她更加俏丽了。海欣近距离欣赏着洪绒那精致的五官和美妙的身姿,觉得身边之人就像传说中的仙女,高兴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这么好的福气。

    风把洪绒的体香吹进海欣的鼻孔,同时也把海欣的男子汉气息传递给了洪绒,两人四目相望了很长时间洪绒才对海欣说:“我们又奔波了整整两天时间,明天还要接着赶路,甲板上早就没人了,咱们也进去休息吧?”海新听后不舍地点了点头,船舱里还有其他旅客,进去后两人就不能离得这么近了,但天实在不早了,而且风越来越大,二人只好回到铺位上。

    第二天拂晓,海欣和洪绒在斜对岸码头下了船,随后乘车到达海欣老家所在的县城。县城距离海欣老家还有十多里路,由于当时不通汽车,他们还得乘船。但这次乘船不在海上行驶,而是在河里行走,也慢多了。河道窄,水浅,所以船也小,一艘只能坐二三十人。海欣和洪绒这次进入船舱时,见里面除了人还有小猪、鸡、鸭和兔子等家禽,连过道上都是,虽然有些脏乱,但生活气息很浓。

    海欣和洪绒坐的位置靠近窗户,可以看到岸上的风景。那一带没有山,只有丘陵。岸上有村庄、树木、庄稼、鸡鸭和牛羊。回到故乡,海欣感到一切都非常熟悉和亲切,洪绒则觉得乡下非常新鲜。

    离家越来越近了,海欣的心情更加激动,他指着两旁的河岸,不停地向洪绒介绍当地风土人情,船不大,马达声却非常响,说话时他们必须提高声音。

    坐在船舱里的大部分都是农民,相比之下,海欣和洪绒的穿戴显得有些突出。通过交谈,邻座乘客得知海欣是在外面当兵的本地人,尽管不知道他是个军官还是个士兵,但见他带着漂亮姑娘回来了,而且是个平时难得见到的女兵,就知道一定混得不错。

    下船走到村口,海欣见乡亲们正在地里干活,便过去一一打招呼,他给成年男人们递香烟,洪绒则给妇女和孩子们发糖块。一个海欣叫二婶的中年妇女说:“海欣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时我就知道这孩子将来有出息,看吧,先当英雄,后升军官,还带回一个漂亮媳妇,海欣家的祖坟一定是冒青烟了。”

    从信中得知儿子要带着对象回来,海欣的父亲昨天就到镇上买回几斤猪肉,家里养的有鸡鸭,菜园里种的有蔬菜,好几种,够吃了。

    海欣的母亲在家门口见到洪绒时高兴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海欣介绍洪绒时说:“妈,你看和照片上的像不像?”

    海欣的母亲这才找到话题说:“像,像。”实际上她想说的是:未来的儿媳妇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

    “阿姨,您的身体还好吧?”洪绒说。

    “好,好!”海欣的母亲仍然笑着说。

    听到洪绒这样称呼海欣的母亲,一直跟在后面的二婶马上纠正说:“还叫阿姨啊!应该叫妈才对。”

    “孩子们刚到家,还没有办喜事,等结了婚再叫不迟。”海欣的母亲憨厚地笑着说。

    海欣家的院门口朝南,进去后北面是一幢座北朝南的三间大瓦房,也就是上房,这幢房子一直由海欣的父母居住,但在得知海欣要带着洪绒回来后,前几天就搬到东屋里去了;东屋是三间草房,像北屋一样中间是客厅,两边的房间原来分别住着海欣的奶奶和妹妹,海欣的父母搬过去后,海欣的妹妹就挤到奶奶的床上去了;西屋也是草房,只有两间,一间当厨房,一间住海欣的弟弟。海欣的弟弟在三兄妹中最小,正在县城读书,住校,其他家庭成员都在家中迎接洪绒。

    海欣家的院子虽然有围墙,但大部分地方都被三幢房子的墙壁占着,因此用不了多少土坯。为防止雨水把围墙冲倒,海欣的父亲在上面盖了不少茅草。北屋与东屋之间有个夹角,正好可以搭个厕所;北屋与西屋之间也有个夹角,正好可以搭个猪圈和鸡舍。利用率相当高,体现了当地人的聪明智慧。尽管都是土墙,院子和房间里面的地上也没有砖和水泥,但里里外外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海欣的父亲也不善言谈,他给未来的儿媳打声招呼,就带一把铁锹去了菜园,挖土时感到特别有劲,他边干边想:儿子参军,去一趟鬼门关后当上了英雄,当上了干部,还带回了全村无人可比的好看媳妇,难道祖坟真的冒青烟了?海欣的父亲心里一高兴,那块地很快就被他挖完了,这要在过去得干一两天。

    海欣的奶奶牙齿都掉了,她拄着拐杖对洪绒说:“你这闺女是怎么长的,像画一样,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俺海欣可真有福气啊!”

    晚饭是全家人坐在上房一起吃的,海欣的妈妈吃饭时话也不多,只是不停地往洪绒的碗里夹菜,把碗都堆尖了。

    虽然洪绒没有过门,但海欣的妹妹还是一口一个嫂子地叫,这是当地人的习惯,使洪绒感到既亲切,又有些难为情。

    农村晚上几乎没有娱乐活动,走出院门看到的是漆黑一片,所以祖祖辈辈养成了早早睡觉的习惯。所以那天一吃过晚饭,海欣的母亲就把洪绒领到北屋的西里间说:“洪绒,你就睡在这里吧。农村条件差,让你将就了,缺什么说一声啊!”然后就再也找不到话题了,只好笑笑掀开门帘离开。

    床很宽大,是靠着北墙放的,上面吊着一只一百瓦的大灯泡,把不大的房间照得雪亮;墙上贴着报纸,各种各样都有,由于灯光很亮,连上面的字都能看清楚。海欣的母亲走后,洪绒开始打量房间:尽管家具和房梁都有些陈旧,但都被打扫和擦洗得干干净净;床上放了一床薄薄的棉被,表是大红色的,上面绣了一龙一凤,里是白细布的,显得干干净净,不用看就知道是新里、新表、新棉花,像《朝阳沟》里拴保他娘唱的那样。就连缝被子用的红线也是新的。

    床东头有一只大箱子,箱盖上放着一个竹篮,竹篮里面盛满了晒干的红枣、黑桃和瓜子,抓起来就能吃。

    枕边放着一本书,洪绒拿起来一看,是杨沫写的《青春之歌》,这本书她在读初中时就看过,当时被书里的主人公林道静吸引住了。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多年,但书中描写的情节却记忆犹新。洪绒刚要翻开书重新阅读,就听到海欣在门帘外面说:“洪绒,你休息了吗?”

    “没有,进来吧!”

    海欣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见洪绒坐在床沿上,便站在她对面说:“农村条件差,你到这里习惯吗?”

    “这里的条件比我奶奶那里要好多了,我爸爸的老家在山区,小时候我去过,连电灯都没有,点的是煤油灯,一夜下来,鼻孔里面全是黑的。”

    “三年前我们这里也没有电,估计现在你奶奶他们也用上电了,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望她老人家吧?”

    “好啊!海欣,我知道这是正房,应该由长辈们住才对,让我住多不合适呀!”

    “全家人都把你当成贵宾了,好房子不让你住让谁住?放心,今晚我也住在这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洪绒的脸腾一下红了,一时没了言语,也不敢抬头看海欣了。但海欣没有注意到洪绒的表情,他又说:“累了吧,我去提水,你洗一下早点休息。”

    海欣去提水了,洪绒的心仍在“扑通扑通”乱跳,她知道东边还有一个房间,那么他是去东边那个房间睡觉呢,还是也睡到这张宽大的床上?是拒绝,是企盼,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洪绒正在想心事,见海欣提着两大桶水回来了。他放下铁皮水桶,又从外面拿来一个大木盆子,还带来了新毛巾和香皂,说:“洪绒,你洗吧!门口水缸里面满满的,不够你自己去提,用瓢勺。用过的水倒在屋檐下就行了,那里有槽,自己会流走的。”

    “知道了!放在这里吧,我一会儿就洗。”

    “我住在东边,中间就隔一个客厅,你需要什么叫我一声。”海欣说完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得知海欣今天晚上要住在东边那间房子里,洪绒的心才不再乱跳了,但似乎有些失望。她洗好澡,顺手把换下的衣服也洗了,然后摊开被子睡觉。闻着新铺盖的芳香,回忆着朴实的村民和海欣一家人的笑脸,洪绒很快进入了梦乡,那晚她没有做梦。

    那次他们从海欣老家回到部队不久,就去领了结婚证,然后买了几条香烟和几斤水果糖,在一连的阅览室里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洞房里只有两床绿色的军被。

    洪绒回忆到这里,天也亮了,要不是有这些美好的回忆作伴,不眠之夜的她会感到更加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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