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战-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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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庵和贾兆栋在东边急,海欣、段坪和潘祥安在西边更急,他们着急是因为夹缝上面的绳子也断了。

    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上去的时候,海欣才听到段坪惊讶地说:“副连长,上面的绳子断了,这可怎么办呢?”

    之前海欣一直在为我炮兵指示目标,既没有抬头看一眼,也没有注意到绳子已经掉到小平台上了,所以他在听到段坪的话后“啊!”了一声,急忙向上看去,发现伪装得很好、已经吊在那里一天一夜的绳子果然不见了,惊得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上下都有十多米,而且全部是悬崖绝壁,没有绳子别说人,就是猴子也上不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慌忙中海欣顾不得暴露自己,急忙匍匐到夹缝北边查看,之前怕那里有个缓坡越军上来,现在倒希望那里有个缓坡自己人可以下去了,可是他发现夹缝北边的山体和南边的一样陡峭。

    从夹缝北边下去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海欣便迅速回到夹缝。天马上就要亮了,黄金庵和贾兆栋是不会冒险过来放绳子的,而且他俩不知道这个情况,原路返回已不可能,只好另想办法。

    至于办法倒是有,那就是把绳子拴到小树上拉住下去,但掉下来的那段绳子只有几米长,不够。情急之中海欣想到了水壶和腰带,用它们可以把绳子加长,于是三人便立即拼接起来。他们迅速把绳子、水壶和腰带拼接好放下去一试,隐隐约约看到长度还是不够,心再次悬了起来。这是最后的希望了,长度不够也得下,要不然西边的炮阵地被炸得一塌糊涂,这次越军很有可能上来搜查,到那时一切都晚了。于是,海欣把绳子那头拴到小树根部,把带着水壶和腰带那头小心地放了下去。

    在放下去之前,海欣拉住绳子试了试,但不敢用力太猛,怕把小树连根拔掉,如果把小树连根拔掉,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此刻由小树、绳子、三条水壶带子和三条腰带组成的是唯一一条生命线,所以海欣一点都不敢马虎,尽可能不让它再出现意外。

    那两棵小树均大拇指粗细,而且是长在石缝里的,承受力小,经过试拉,海欣认为可能难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但没有别的选择,难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也得让它们承受了,于是他让两个战士除把步话机留下外,其余的都带上,并交待他俩在拉住绳子下去的时候,尽量用脚登住山体,以此来减轻带给小树的压力。潘祥安心疼那两部步话机,说:“副连长,步话机没有坏呀,为什么不把它带上?丢掉太可惜了!”

    “下去后我们免不了要和越军遭遇,但遭遇并不可怕,因为我们穿着他们的服装,一般情况下他们会把我们当成自己人看待,主要是不知道他们基层连队有没有步话机,即使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型号的,所以还是谨慎点不带为好。”海欣说。

    潘祥安听后“噢!”了一声,再次佩服海欣考虑问题周到,在真正的越军面前,每一个破绽都有导致送命的可能。

    三人收拾完毕,海欣见下面仍然没有越军走动,便抓住绳子第一个下去了。由于动作缓慢,加上潘祥安在上面用力拉绳子,段坪也用力按住小树根部,让他最担心的事情才没有发生;三个水壶也没有发出能传到远处的撞击声,因为里面都有水,撞击声很闷。

    皮带连接在水壶上方,因此当海欣接触到皮带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是摸到第一只水壶。当海欣摸到第三只水壶时,就知道下面除了高度什么也没有了。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脚距离水面还有两米左右,别说就这点距离,距离水面十米八米也得跳啊,于是双手一松跳了下去。在跳下去那一瞬间海欣其他的什么也不去想,只希望水深,人不受伤。

    随着“哗啦”一声,海欣在小溪里站住了,溅起来的水把他的下衣全部打湿了,上衣斑斑点点,好在没有跌伤。

    海欣跳下去后松了一口气,接着急忙蹲下身体,见周围仍然没有越军走动,便立即挥手让两个战士也下来。在潘祥安和段坪分别下降过程中,海欣既担心他俩的安全,又担心越军突然在周围出现。幸好他俩有攀爬经验,潘祥安下降时,段坪一个人在上面用力拉绳子。可是轮到段坪下降时,危险就出现了,由于那两棵小树失去了保护,差一点被连根拔掉。好在段坪早有思想准备,他尽量用双脚登住山体,用双手抠住石缝,以此来减轻小树的承受力,最后终于也跳了下来,但双手上都是鲜血。

    海欣的第一个担心没有出现,第二个担心也没有出现,因为这时的越军个个像惊弓之鸟,都到较为安全的地方躲避炮弹去了,三人只隐约看到很多黑影跑动,没有看到有人到这边来。开阔地周围有很多较为安全的地方,而我军的炮弹可以打到夹缝下面,估计那发炮弹在山顶爆炸时他们也看到了,所以不敢到这边来。

    段坪刚在小溪里站稳脚跟,海欣就大手一挥,带领二人迅速跳出小溪向北边跑去。北边是祖国方向,海欣想从那里找到下山之路,可是他们跑到北边一看,同样是齐刷刷的悬崖峭壁,落差少说也有五十米,没有那么长的绳子根本下不去。

    在那里海欣看到溪水果然是从西边流过来的,这与他之前的判断相同,西边的山更高,很可能存有水,从高处往下引并不难。起初他想带领两个战士逆水而上,但不熟悉那里的地形,倘若西边也是悬崖峭壁,要想回头就晚了,于是立即转身,仍沿着小溪往回跑,毕竟他们大致了解南边的地形。

    三人转身边向南跑,海欣边说:“记住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越军,所以一定要把腰杆挺起来,并做到表情自然。生死存亡时刻,必须小心谨慎,稍有惊慌失措,就有可能被他们识破,我们千万不要步上那三个越军特工的后尘。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越军仍在混乱之中,这些都是有利条件。我们把自己当做越军的巡逻小分队,之所以跑着上山,是为了去搜查中国侦察兵,这个炮阵地不是被炸了嘛,他们肯定怀疑周围有我们的人。路上我们将遇到不少越军,要做好和他们打心理战的思想准备,要让他们相信我们是自己人。”

    海欣边跑边说到这里,三人已经回到了夹缝下面,都不由自主向上面看了一眼。他们见那条绳子、腰带和水壶仍在,当时如果段坪跳下时把它们拉下来,小树也有被连根拉掉的可能,同样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就没有动它,三十六计走为上。

    三人很快跑到了夹缝南边的简易公路上,见不少越军仍在那里奔跑,右侧躺着几具尸体,没有人看守,于是海欣灵机一动说:“段坪,潘祥安,我们赶快到尸体旁边去,把它们的帽子取下来戴到自己头上;同时把我们的鞋子都脱下扔掉,和他们的形象尽量保持一致。”

    三人在取帽子的时候手上都沾满了血,便顺手往脸上一抹,被炸伤的样子就出来了。

    离开尸体三人沿着简易公路下坡,然后向左一转,就看到了来时看到的山坡,也就是刚跳下那座山的最南端。山坡上有一条小路,顺着它可以到达前天晚上第一次看到灯光的地方,便决定从那里上去,也只能从那里上去,因为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路。

    山坡比较陡峭,是躲炮弹的最佳位置,不但下面站满了越军,连山坡上都有。山坡上还有一个草棚,草棚前面有一个平台,平台上面也有不少越军。上山的小路从平台东边经过,海欣他们前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最近灯光,应该就是从草棚里发出来的。

    海欣他们赤着脚,满脸是血地跑下简易公路,根本不理会两边那些越军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左转弯上了山坡。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他们只能这样做了。

    小路不宽,有的越军还在上面走动,几乎与海欣三人擦肩而过,若对方向他们点头,他们也向对方点头;若对方不打招呼只顾赶路,他们就一直向上跑;如果路窄,海欣三人就马上为对方让路,以免发生冲突暴露身份。

    这是海欣三人在那条小路下面遇到的情况,他们越向上跑,情况似乎对他们越有利:再次遇到路窄的地方时,那些越军会主动靠边让路。这使海欣三人又惊又喜,说明对方的确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于是信心大增。

    三人很快跑到平台东侧,知道又一次考验将要到了,之前他已经提醒两个战士直视对方,做到神色不慌乱,脚步不停留。就在海欣三人几乎与平台上的越军擦肩而过时,突然一个家伙看着海欣说了句什么?因为是越语,所以海欣和两个战士都没有听懂。见此海欣又急中生智,他让两个战士继续赶路,自己停下来看着讲话的越军大口喘气,做出累得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的样子,只用冲锋枪先向西面指了指,再向上面指了指,那意思是说:炮阵地被炸了,上面可能有中国的侦察兵,我们三人是奉命去抓他们的。

    因为三人已经连续跑了十多分钟,现在又是上坡,都累得脸色苍白,所以那些越军相信他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也看懂了他的哑剧,于是纷纷点头,并以手势催促他们赶快上去,有一个家伙还做了个活捉动作,海欣也向他们点头。

    海欣知道在越军面前停留的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一旦喘过气来,再不说话就露馅了,便迅速转身朝着两个战士跑去,走前还不忘向那群越军挥挥手。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海欣在追赶两个战士的同时,又想到了主要因唱《大海航行靠舵手》而暴露身份的那三个越军特工,此时的情景与那时何等相似,连假身份人数都一样,好在自己和两个战士都没有犯他们那样的低级错误。

    虽然离开了那群越军,但海欣知道危险并没有过去,因为他们那么多人,只要少数几个提出怀疑,事情便会急转而下。为此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用枪对准自己,才放心继续向前跑去。

    海欣刚追上两个战士,突然听到一声哨响,以为又有危情出现了,可是他再次回头一看,发现下面正在集合队伍,而站在平台上的那些越军正在往下面走,便知道他们这是要清点人数,去西边收拾残局。

    这时海欣三人都双腿无力,一步也不想走了,更不用说跑了,可是还在越军的射程之内,危险依然存在,于是海欣大口喘着气说:“同志们,我们千万不能停啊!只要再坚持两三分钟,就可以脱离险境,那时他们就是明白过来,就是看到夹缝下面有绳子,子弹也打不到我们了。”

    几分钟后,三人终于爬上了山坡,到了前天晚上第一次发现并观察灯火的地方。这时他们回头看时,发现下面的越军终于看不到自己了,便一屁股坐到地上。但一分钟时间不到,海欣就首先站起来说:“同志们,这里仍然不是久留之地,所以我们还得跑,来,我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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