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战-唱歌漏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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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二高地首战告捷,大大鼓舞了轮战官兵的士气,不过海欣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三排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他在感到万分悲痛的同时,觉得压力更大了,分散在三个高地上的兵力只有一个排,新来的同志需要有个熟悉过程,如果越军真要报复,很难预料下一场战斗会出现什么情况。

    为防范于未然,海欣及时把自己的担心向上级作了汇报,要求增加人数,但其它高地上也缺人,所以给的答复是:部队刚上来不久,除了补充因战斗损失的兵员外,各高地暂时不调整人数。

    在上级的关怀下,三排的骨干力量和兵力很快作了调整:苏景舟任三排代理排长;骆三贵任八班班长;薛里程改任九班班长;黄金庵任七班班长,贾兆栋任七班副班长。补充兵员平均分配到三个班,实行新老搭配。这些基本上都是按照海欣的思路进行的,很符合三排的实际情况。两个稀拉兵黄金庵和贾兆栋终于当上了骨干,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当上的,因此大家对他俩能否胜任拭目以待。骨干力量和兵力调整后,三个班原驻守位置不变,苏景舟去了一六二高地,班长和副班长们也迅速到位。

    这是三排上高地后第一次人事变动,时间之短,伤亡人数之多,调整幅度之大,都属空前。

    每年的五至十月是中越边境的雨季。在那些阴雨连绵雾气腾腾的日子里,高地周围能见度极差,但在这样的气候下中越两国官兵都非常高兴,因为他们可以从本来就潮湿的猫耳洞里或其它住处钻出来透口气,而不再担心被近在咫尺的敌对方发现了。雨雾使前线官兵活跃,也使越军特工的活动更加频繁了,我军遭到偷袭的概率很大,因此海欣告诉战士们加倍小心,每个高地都增加了岗哨。

    三排人员调整不久后的一天早晨,山间又弥漫起了大雾,能见度连一百米都不到。海欣起床后到堑壕里简单吃了点东西,回到小窝棚时新任班长骆三贵也跟着来了,二人坐在外面的石头上聊天,任大雾在身边撩绕,如果这里不是战场,他俩会觉得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小窝棚北边约三米处是供大家上下的山崖,距离地面在五十米左右,像老青山那里一样,梯子是固定在山体上的,只是这里的梯子没有那里高。北边山脚下就是从辛寨出发去刀山的小路,只要是晚上和雨雾天,都会有军人或民工从那里经过。白天他们从那条小路上经过时,海欣坐在小窝棚前面的石头上一目了然,他经常看到军工、民工和炊事班的同志们分别扛着工字钢、弹药箱、压缩饼干和饭菜等,迈着艰难的脚步上山。下山时他们的步伐则比较轻松,但那些背或抬烈士和伤员的同志除外,只要上面一打仗,他们去回的负重都一样。

    那天上午九点多钟,海欣隐约看到从东边慢慢走上来三个军人,一个三十多岁,穿的是干部服装,斜挎着一支带皮套手枪;另外两个穿的是战士服装,背的是我军常见的半自动步枪。除了武器和挎包,他们没有携带其它任何东西,这与其他上山的人有所不同,上一次山不容易,其他上山的人总要顺便带些生活必须品什么的,这个反常现象立即引起了海欣怀疑,他好奇地打量他们,决定继续观察下去。

    海欣发现那三个人步伐缓慢,不像急着返回高地或者执行任务的样子;尽管山路崎岖难走,但他们基本上都不看脚下,而是边走,边左顾右盼,好像在观察周围的地形。这时正好有两个从山上下来的战士与他们擦肩而过,但他们竟然不看那两个战士一眼,更不用说打招呼了,好像在有意回避着什么?

    不久那三个人走到小窝棚北边了,他们仍然不时向一四五高地上看一眼,动作中还夹杂着警惕成分。当他们在浓雾中发现海欣和骆三贵坐在石头上时,都似乎吃了一惊,目光马上缩了回去。他们把目光缩回去后,两个战士模样的人都下意识地去移动挎在身上的半自动步枪,并把枪口悄悄抬高对准海欣和骆三贵所坐的位置,还把右手放到扳机上。尽管这些动作很细小,但还是被海欣的目光捕捉到了。如果他们是自己人,就是不打算和遇见的人打招呼,也会朝海欣和骆三贵坐的地方多看几眼的,起码不会出现躲避动作,再加上移动枪口,使海欣对他们加深了怀疑。

    骆三贵只顾欣赏大雾,没有想那么多,他见有人从下面经过,就与那三个人打起了招呼,大声说:“同志,你们这是去哪里啊?要不要上来喝点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走?”

    下面那三个人听到问话又似乎吃了一惊,过了几秒钟那个干部模样的人才回答说:“同志,我们急着去执行任务,就不上去了。”步伐这么慢,是急着去执行任务吗?海欣在心里又打了个问号。

    “辛苦!辛苦!”骆三贵对那个干部模样的人说,可是这次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三人的步伐加快了。

    骆三贵的问话正合海欣心意,他看到那三个人在步伐加快的同时不再东张西望了。也许是为了避免继续交谈下去,他们竟然一起唱起了歌,而且是我国所有人早已不再唱的《大海航行靠舵手》:“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并随着曲调把“思想”二字拉得很长,听起来还有点专业水平。

    听到这首久违的歌曲,别说海欣觉得不可思议了,连骆三贵也感觉有点不对头了,因为他在儿时就会唱这首歌了,连奶奶也经常哼哼几句,可是后来大家突然都不再唱了,说林彪反对毛主席,是个大坏蛋,而歌词就是他写的。时间一长,人们就几乎把这首歌忘了,可现在却又听到了熟悉的旋律,于是便对海欣说:“副连长,这首歌不是早就不让唱了吗?下面那三个人的胆子真大!”

    从一个又一个破绽中,海欣基本上判定下面那三个不是自己人了,便回答骆三贵说:“是啊,这十几年来,我国再也没有人唱这首歌了,而他们却毫无顾忌地大声唱,而且还是异口同声,骆三贵,你觉得这种现象正常吗?”

    骆三贵一时不明白海欣的意思,说:“不正常啊!但是我们能管得了吗?况且这里是战区,谁去管这事呢?”尽管无数次听到关于越军特工的事,但骆三贵还是没有把他们与下面那三个人联系到一起。

    “骆三贵,你是第一次上战场,咱们又过来不久,你一时看不出情况也正常。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下面那三个人,发现他们除了唱那首不合时宜的歌曲外,还有其它一些不对头的地方,所以对他们产生了怀疑,怀疑他们是越军的特工。”

    “啊!越军特工?”骆三贵听后大吃一惊,可当他看到海欣那严肃而又坚定的表情时,便立即明白过来,马上把冲锋枪口对准了下方。当上班长后,他也用上了配发的冲锋枪,而且正好是陈西有用过的那支,他仅用那支枪就打死了十几个越军。

    这时,那三个人已经从小窝棚北边向西走去了,如果在一分钟之内不采取措施的话,他们就要走进浓雾里去,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海欣果断地说:“骆三贵,你赶快把子弹推上膛,听我的命令行事。”

    “是。”骆三贵答应一声“哗啦”一下把子弹推上膛,海欣手枪里的子弹早在膛上了,二人跪在下面一起把枪口对准那三个人。

    “注意,我先开枪向天上打,你暂时不要动,只注意观察他们的反应就行了。”海欣说。

    “明白。”骆三贵话音刚落,海欣就朝天放了一枪。这一招果然灵,下面那三个人一听到枪响,就立即卧倒在地,并随即滚到右侧的山沟里去了,反应之迅速,好像在意料之中似的。如果是自己人,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反应应该是先东张西望,看看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干别的,而不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再次暴露了他们的越军身份。

    而且那两个战士模样的人滚下山沟后,都迅速把枪口调整过来再次对准海欣的小窝棚,可这时他们只能看到小窝棚和旁边的石头,看不到海欣和骆三贵。而海欣和骆三贵却能看到那两个家伙的下半身,至于那个干部模样的家伙,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连一只脚都没有露出来。不过海欣知道他们都在同一条山沟里,而且那条山沟就两米多宽,十多米长,没有地方可逃。

    听到枪声,八班战士知道北边出现了情况,除了站岗的都拿着枪跑了过来,海欣向他们指了指下面的山沟,说那里有越军,让他们也在石头后面隐蔽好,并做好射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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