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第三百二十章 银河上将追妻记(四十一)【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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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斐,他爱你啊。

    展逐颜爱你啊。

    他为了你身受重伤,带着一身伤痕苟延残喘,连笑容都就此失去。

    他等了你五年,跨过无数光年,找遍了大大小小无数个角落,才终于在漫漫星海中寻到你的踪迹。

    他为了你跳下高楼,用负伤的手在海中寻了一整夜,才终于寻得你给他的一丁点希望。

    他以为与你同行是一次新的开始,所以他耍宝卖乖,他费尽心思,他缠着你、跟着你,对你说尽想说的话,想要你松口让他留下。

    可在你眼里,他或许只是一个笑话吧。

    滑稽的小丑表演就此结束,他涂着浓烈的油彩,借着剧院的光努力寻觅你的身影。可你早已在观众席上呼呼大睡,根本没将他放到眼里去。

    观众是可以随时抽身离开的。

    可小丑依然被留在原地,在聚光灯下当着丑角,一次次重复那些表演。

    赢得满堂嘲笑,一生如一日,一日便是一生。

    可他在意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来看了。

    因为展逐颜伤过温斐,展逐颜害过他,展逐颜做过太多错事,所以他不想要展逐颜了。

    温斐是那么地潇洒那么地不羁,大把大把人的上赶着跟他在一起,他没必要在展逐颜这棵树上吊死。

    也不会有人强逼着他回去,逼他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逼他接受旧人。

    他放开展逐颜不过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已,可展逐颜不行啊。

    他把唯一生的希望留给了温斐,他被异族啃光了血肉轰成残渣,他的魂魄攥着那枚戒指,在无尽时空中被反复撕裂再撕裂,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唯一能记得的名字就是“温斐”。

    他没了记忆没了自我,却仍是在第一次见到温斐时就认了出来。

    金悦说自己二十岁,那是他初见温斐时的年纪。

    他停驻在岁月长河中,努力将手伸过去,将泥沼中满身伤痕的温斐拉了起来。

    他陪着温斐,向爱着展逐颜的温斐讨要一点点爱,只愿那颗心里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被押着跪下,棍棒加身,永无休止。

    路恩斯逼着他认罪,逼着他承认与温斐的关系。

    他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他是不能出卖温斐的,所以哪怕痛到失声,哪怕骨头碎成渣滓,他也一个字都不曾吐露。

    黄土掩埋而下,他蜷曲着身体,在黑暗与重压袭来时,也全无后悔,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他遗憾于没能勇敢一次,没能对温斐说一声“我爱你”。

    他等到近乎窒息,等来了满脸是泪的温斐。

    他捉着温斐的指尖,竭尽全力,拼死一般吻了过去。

    你会爱我么?会将你的爱匀一点点给我么?哪怕一点点也好。

    他听见温斐说:“我也爱你。”

    于是他满足了,他死也无憾了,就算他只能长埋黄土下,就算血肉腐成泥浆,就算九泉之下尽是刀山火海、油锅炼狱,他也不怕了。

    可他忘记了那一切。

    他回到那个熟悉的房子,看着那个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他的温斐。

    他的记忆停留在被展逢晚杀死的那一刻,他不记得温斐在牢中受了多少苦楚,所以他说了伤人的话,做了伤人的事,他满心以为只要道歉就能获得原谅,直到满床鲜血焚燃成火海,灼痛了他的双眸。

    他踉跄着扑到床边,竭尽全力捂住那骇人的刀痕,他想为那个人止住血,可那个人的血已经停流,他的气息已经断绝,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跟自己说话。

    展逐颜竭尽全力从地狱爬向人间,想再见那个人一眼,可他还没来得及细品重逢的滋味,就逼得那人离开了人世。

    从此以后,陪伴展逐颜的只有再生舱中冰冷的尸体,毫无生气。

    他穿行在无数个世界里,与温斐相逢,却一次次被封存记忆,将温斐推向死亡。

    当记忆复原,排山倒海的悔恨便将他淹没,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呢?

    他生前不曾做过恶,也不曾害过谁,他只不过生在那样的家族,只不过背负了那样的责任。

    世间多的是十恶不赦的匪徒,多得是人面兽心的混蛋,为何要将这些不该有的折磨加诸在他最爱的人身上呢?

    他宁愿被践踏的是他,因为只要温斐活着,他就能拼尽所有地活下去。

    可那人偏偏是温斐。

    温斐最在乎的骄傲被践踏成泥,他的脊骨被生生踩断,他弯下双膝跪伏在地苟延残喘,他的灵魂在黑暗中被撕成两半。

    他会执着刀,在灰烬里浴火重生,他将振翅而去,永不回返。

    只剩展逐颜被留在这尘寰之中,从此他们陌路殊途,再无瓜葛。

    依然是在高山之上,依然是他们两个人。

    展逐颜说:“我爱你啊……”

    而温斐看着他,看了很久,到最后只是抬起手来,将展逐颜抓着自己的手掰开。

    “那是你的事。”

    是了,展逐颜爱温斐,这是展逐颜的事,跟温斐又有什么干系?

    温斐又何必在意他的看法。

    他抓着展逐颜的手,不由分说地将通讯仪塞到他手中,转身离去。

    他背影洒脱,脚步飞快,走出数步之后,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呼喊:“阿斐……”

    温斐硬下心肠,没有回头。

    又是一声,仓皇破碎:“阿斐……”

    温斐脚步未歇,眼看就要失去踪迹。

    “温斐……”金悦的语气。

    脚步终于停下,温斐踯躅良久,终于缓缓转过头去。

    展逐颜不知何时已退到了山峰边沿,他身后不是缓坡,是陡崖。

    他半边脚踩在空中,仿佛风再大一些,他就要掉下去了。

    温斐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时,那双腿已经带着他回到了山峰上。

    高山八面皆是缓坡,展逐颜偏偏选了最陡的一处,像要逼死他自己,又像是在做一场赌博。

    展逐颜看着他回来,原本含泪的双眼扯出一丝笑意。

    他知道他是不可能一个人回去的。

    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若不是温斐不知下落,恐怕他根本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他苟且到如今,本就不是为了荣华,只是为了温斐而已。

    “你会原谅我么?”他问。

    温斐与他隔着两米宽的距离,淡淡吐声道:“不会。”

    “也是。”展逐颜笑了笑,似也觉得自己方才的问话像个笑话:“换我也不会。”

    他斟酌着,再问:“那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么?”

    温斐并不想逼他跳崖,却也不会用谎言来欺骗彼此,他说:“不能。”

    展逐颜骤然明白了什么,他咧起嘴来,似乎想牵扯出一个笑容,最后扯来扯去,也未能成形。

    “如果我死了,你会像记得金悦一样记得我么?”他像是放弃了,又像是在压手头最后一枚筹码。他已经拼尽所有,输完这一枚,就再也没有了。

    温斐没有回答。

    他并不知晓答案。

    展逐颜看他困惑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应当是不会的吧。金悦是纯白无瑕的,是温斐绝望时唯一帮他的人。而自己呢?只不过是个施害者吧。

    他终于知晓。

    有些事情,不是说后悔就能挽回的。

    他没有时光机,他回不到二十多年前。伤害已经铸成,温斐也已经放下了他,哪怕他使尽浑身解数,也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就此离开,就是活着死。

    后退一步,就是死着生。

    死亡从来都不可怕,怕的是被爱的人忘记,被丢弃在尘灰之中,再无人去追寻。

    他卸了那点力,从高峰上失重坠落。

    温斐扑到边沿,一把抓住了他。

    惯性带得温斐迁移几寸,他不得不拔出刀来,狠狠插.入土层之中,以稳定身形,以不被展逐颜拖下去,落个摔成肉酱的下场。

    温斐力气不小,但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足够让他手臂肌肉绷到极致,就连他的肩骨也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摩擦声。

    “你玩够了没有?”温斐拖着他,这样道。

    展逐颜仰头看着他,那是他最爱的人,是他爱了二十多年的人。

    这个人的样貌、声音、习惯,全都篆刻在他脑海里,被他反复温习,终成为永不遗忘的记忆。

    他没有在玩,也没有用苦肉计。

    他只是终于懂了出狱那天温斐的感受,被爱人亲手抛弃,原来是这种感觉。

    比死还难受。

    他也终于尝到了这种滋味。

    他睁眼看着他的阿斐,如今没人逼迫他,也没人杀他,是展逐颜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本也是末路了。

    残留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世界,永远无法牵起这人的手,这种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望着温斐的双眼,想从那里面找出几分担忧。

    可天光照射下来,他便看不清了。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还能等到你回来么?” 

    温斐没有骗他,所以他说了真话:“永远不可能。我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你明白的。”

    绝望从展逐颜眼底满溢开来,充斥着他的双眸。

    温斐的心陡然缩了一下,痛觉一下子席卷了他的整颗心脏。

    展逐颜眼神的变化落在他眼里,温斐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吐不出来一个字。

    他往上使力,想把展逐颜拉上来。

    救他上来就好,然后再离开。

    他本是这样想的。

    可那人一点一点掰开了他的手指,即使是这样展逐颜仍在笑,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这样结束吧。

    他犯的罪孽,这辈子都偿还不了。

    或许等他死了,也就能赎清了吧。

    终于,他挣开了温斐拉住他的那只手,从高峰上掉了下去。

    温斐怔在那里,手上悬系着的重量没了,他也不需要再往上拉扯。

    他跌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半晌才从咽喉里刨挖出一个名字。

    “展逐颜……”

    他仿佛做了一场很久的梦,如今终于醒来,可陈柯已烂,沧海桑田,人间已物是人非。

    他愣愣地,又喊了一声:“金悦……”

    他过了好久才回神,呢喃道:“逐颜……”

    不是展将军,也不是展逐颜,是逐颜。

    是他们最甜蜜时,他环着那人脖颈时,能喊出的最亲昵的称呼。

    他仓皇爬起,他亡命般地寻找着下去的路,他跌跌撞撞得险些滚下陡崖。

    他的理智就此崩裂,他的躯体摆脱了灵魂,他脚下一崴摔到地上,一样东西掉了出来,是那枚骨针。

    他伸手去捡,可抖索的手根本不听他使唤,他试了好几次,才将那东西捡回手中。

    它察觉到属于温斐的温度,于是缓缓变了形状,变成了两个玫瑰金的镯子。

    投影浮现出来,是展逐颜留给他的一段话。

    “阿斐,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从你开始回返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离开我了。

    我以为这一天会稍稍晚一些,却没想到会来得这样仓促。

    我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回去,这些话,就当我的临终遗言吧。

    对不起。

    为我所有犯过的错,为你所有受过的伤。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所以我早已做好了选择。

    艾莱号留给你。

    天照和月读已经沉睡,或许你总有一天能将它们唤醒。

    如果你不想要,可以将它交回亚特兰斯,由展家保管。

    里面有你的战服和勋章,你可以穿戴它们,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作为将军,我有一些积蓄,都存在亚特兰斯的银行里,密码是你的生物信息。尽管我们已经断开了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可展家依然会尽全力协助你,帮你实现抱负……”

    中间是一大段空白,似乎是在深思。

    半晌,投影重现,那人温柔的嗓音也接踵而至。

    “……如果真的有转世,我们能重新在一起么?

    我希望是有的。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不会再伤害你,也不会再辜负。

    可你应该不会想见到我吧。”

    他苦笑。

    就在温斐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他重新开了口,是笑着说的:“还有最后一句,我爱你。”

    这些话,显然是在罚站的那一夜录下的。

    他早知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抛弃,却仍是欣然前往。

    能怎样呢,他爱着温斐,所以从一开始就没了退路。

    温斐将镯子按在胸口,终于在致命般的心痛中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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