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蔚尔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一块空了一下。
她有些失落地退回来，旁边的楚萱尔看得清楚，正想打趣两句，门口却想起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包厢里是哪家小姐的心爱之物，我家公子让奴才来还了，免得小姐到处找。”
楚蔚尔的俏脸“噌”地一声红了起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房间里面。还是楚萱尔年长一些，见过的事情多一些，给楚蔚尔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开门去取帕子。
这贺海晏不愧是大家族出身，行事颇有章法。他应该是看出来这帕子不是一般百姓家中所用之物，猜到拿这帕子的人是个官家小姐，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专程让小厮来跑这一趟。
丫鬟将帕子拿回来，放到楚蔚尔面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东西，一张脸越来越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萱尔看了，忍不住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门儿，打趣道，“你呀你，可是红鸾星动了。”又惹来她好大一个红脸。
贺海晏跟着巡街的队伍一起往前走着，这跟前一段路不一样了，他总是忍不住打量周围的人，像是在找谁一样。也不知道他是在人群中看到了谁，眼睛忽然一亮，若不是此刻还在巡街，恐怕他会马上忍不住跳下马去。
人太多，只有几个当事人才知道贺海晏目光眷恋的人是谁。人群中的少女形容清瘦，有些苍白，看到贺海晏看自己，她立刻咬住了下唇，一副怏然不乐的样子。
旁边的丫鬟可想不了这么多，当场就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小姐小姐，你看，刚才贺公子在看你呢。他在看你。”
“知道了。”江彩萍看了她一眼，一把拉过她，转身朝人群当中走去，旁边一片喧闹，然而丫鬟的声音还是清晰无误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小姐，你不看贺公子了吗？”
“有什么好看的？看他怎么春风得意吗？那么多名门闺秀给他扔帕子扔香囊，我看他有什么用？”丫鬟一片好心被江彩萍这样一顿抢白，当时脸上就有些悻悻的。她知道小姐自从发榜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因此不敢再去惹她，乖乖地跟上她的脚步。
江彩萍是个深闺女子，脚程不快，哪怕是跑的，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贺海晏也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
他看到江彩萍过来，连忙走上前来，“你可算来了。”
“怎么？让你等这么一会儿你遍不愿意了吗？”江彩萍深情幽怨地看着他，“又不是我让你来的，你大可以走啊。”
贺海晏对她的小性子早已经习惯了，也不以为意，还是好脾气地解释道，“你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要等你的。”
他说完，小心打量了一下江彩萍的神色，见她脸色稍微好点儿了，这才拉住她的手说道，“你不知道，放榜下来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句话又踩到了江彩萍的痛脚，她一把甩开贺海晏的手，冷笑道，“是啊，京城当中人人都在传，贺公子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探花郎。你怎么不松了口气呢，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到手了啊。”
她说话说得略略有些尖酸了，贺海晏叹了一声，苦笑道，“小萍儿，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那是看到上面没有你……”
他还没有说完，江彩萍就已经截口道，“是啊，我江彩萍不过是个潦倒书生的女儿，多亏了你爷爷发善心，我父亲才能进你贺家给你当西席。我一个穷酸书生的女儿，读书已经是难得了，又怎么可能跟你大少爷一样，能跃居一甲前三呢？”
贺海晏叹了口气，也知道她性子是这样，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再解释下去只是多说无益，他伸手握住江彩萍单薄的肩膀，“你这样实在是太大胆了。幸好后面圣人改了名单，要不然，你这样上金銮殿，那便是欺君之罪。”
江彩萍便是当初被赵巽化掉的那个江偲屏，她女扮男装，化名江偲屏参加科举。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呢，还是科举检查疏漏，居然没人发现她是个姑娘。江彩萍父亲是个文人，虽然称不上多有才华，但是这些年来一直对女儿悉心教导。她进了科举场上，居然能力压一众男人，进了三甲。要不是赵巽要替刘文辉腾位置，看在她年龄还小的份上把她的名字给划掉了，她这清水芙蓉的样貌，一上金銮殿，便能被人看穿。
说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也相当好笑。不过是因为贺海晏跟她打趣时无意间的一句“你身为女子，能写出这样的诗文可算罕见了。”就这一句话，她便认定贺海晏看不起她，非要跟她争个高低。
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贺海晏对她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了。见她生气，自然百般讨好，然而往常有效的讨好，那天却没有了作用。江彩萍见贺海晏越是伏低做小，越觉得他看不起自己，干脆换了男装，要进科举场上跟他一较高低。然而贺海晏从小就受名家指导，她虽然有她父亲，但是跟贺海晏还是有差距。况且贺海晏从一出生目标便很明确，那就是过科举上考场，江彩萍不过临时起意，想要赶超贺海晏哪里有那么容易？
不过她也的确算是有才华，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居然能够一举力压一众读书多年的士子，成了同进士。要不是赵巽将她划掉，今天巡街的人当中，也有她一个。
她想的倒不是出风头巡街，而是从今往后在贺海晏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她明明是想要压贺海晏一头，然而还是被他反超了。这个结果，仿佛就是一种无言的印证，印证着那天贺海晏跟她说的话的正确性。
她一向心高气傲，如何能忍？
自然是越看贺海晏越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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