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待昭阳-一片冰心在玉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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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如今十九,原本就误了年纪,如今老爷仙去,若这百日内不给小姐立刻寻个婆家嫁过去,怕是再守完孝,这辈子真的就耽误了。”

    子瑾闻言心乱如麻,一时间又寻不着夏月,走了一圈才在闵老爷屋前的腊梅树旁找到她。只见她仰着脸看月亮,脸庞上两条泪痕在月光下让人异常揪心。她说:“有时候真的觉得爹还在屋子里。”

    常妈妈的那些话不停地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子瑾不禁伸手,紧紧地将她揽在胸前,说:“不难过,爹会放不下心的。”

    夏月闻言眼泪涌得更厉害。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他说完,心中一痛,心驰意动,禁不住垂脸吻了她。

    先是一点一点地吻干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缓缓下探,最后怯怯地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着,青涩且试探地吻着。

    像花一样柔,像蜜一样甜,是他梦中幻想过的滋味。

    蓦然——

    他回过神,倏地放开夏月。

    夏月呆呆地站在他跟前,手抬起来,缓缓遮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子瑾……你!”然后猛地转身,跑出门去。

    “月儿——”他喊了她一声,她没有回头。

    她跑着穿过街上赏灯的人群。

    跌跌撞撞。

    一口气顺着河水跑到城外湖边,人渐渐稀少,她才放慢脚步。然后呆呆地坐在石头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用手指重新摸了下嘴唇,似乎还能感觉到上面子瑾残留的余温。

    心乱极了。

    不知道如何是好。

    身后又是一片腊梅林,散发着浓厚的香味。

    方才也是在这种气味下,他吻了她。温柔又腼腆的吻。

    四

    长久以来,她一直当子瑾是这世上与父亲同等重要的人。所以她爱他,心疼他,倘若他难过,自己也绝对高兴不起来。但是,她从未以看男人的目光来看待过子瑾,只是觉得他好像是自己生命和身体的一个部分,比血亲还亲。

    如今,太突然了。

    不知道待了多久,只见起风了,月亮渐渐被云遮盖了起来,她觉得有些冷。站起来后又一愣,回去以后怎么面对子瑾和其他人呢?夏月摇摇头,无论如何还是先回去。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走进梅林。

    小时候她和子瑾在这林子里玩过多次,来的时候心情混乱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一个人在暗夜里突然就害怕起来。

    隐约听见后面有声音,心提到嗓子眼,也不敢回头去看。可是越不回头就越害怕,最后吓得不敢再走,只好战战兢兢地掉头,眯起眼睛打量。

    “扑——扑——”一只猫头鹰在枝头上扇了扇翅膀。

    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月儿!”远远传来子瑾焦急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就像黑夜中终于见到光亮一样,循着他声音的来源刚要起步,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捂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放倒在地。

    眼前蓦然出现了三个男子,夜色昏暗,她也看不清。

    “不用捂她嘴。”

    “可是,爷,要是让刚才那人发现怎么办。”

    “放心,他是个聋子,这娘们喊破了嗓子也听不见。”

    夏月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想起来,怒道:“王淦?”

    “算你还有点记性,当时大爷我说过要你来赔,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就好好乐乐。”

    “月儿!”子瑾又喊了一声,渐渐要走到湖边来。

    夏月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另外两个大汉按住。

    王淦一脸淫笑地俯下身来,在她胸襟前用力一扯,衣服便被撕下一块,浅色的肚兜一跃而出,胸部若隐若现。不仅连王淦,连旁边的两个男人都吞了吞口水。

    “看见没,你要是没把大爷我伺候高兴,说不准就赏给他们俩一起玩玩。”

    “呸!”夏月怕得要命,却强装镇定地啐了他一口。

    王淦一怒,顺手就给了她两个耳光,然后利索地将她的衣衫扯下来。

    “月儿——”声音渐近。

    “子瑾!救我!救我!子瑾……”

    王淦用粗糙的手掌由上到下地摸着她,她流着泪一遍一遍地在心中暗暗地哭喊着子瑾的名字:“子瑾!我在这儿啊!你怎么听不到,听不到!”

    子瑾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距离就只有一丈之遥,不过是他们四个人在草丛后面,借着夜色难以察觉,而且他晚上本来视力就不是很好。

    挣扎间,夏月乘机在身侧抓了一块石子。

    以前只要是子瑾听不见她叫他,都是用的这个方法。

    哪知这一举动却没逃过王淦的眼睛,他咧开嘴角一笑:“你若是能把他叫来最好。他孤身一个聋子还拼得过我们?我早就觉得他眉清目秀,比子业楼的小倌儿都好看,要是把他绑起来,让我们哥仨一起玩玩,且不是更妙!”然后三个人一起放肆地大笑起来。

    “你们把她按住,爷我先尝尝。”王淦一边解裤子一边说。

    夏月无力地闭上眼睛,她听见子瑾的脚步,以及他因为费力地喊她名字而几乎嘶哑的声音,她将石子紧紧地握在掌心里,直到石子的棱角陷到肉里。

    就在此刻,一记闷响,其中一个侍从被身后的拳头一拳打晕在地。王淦一看,只见两个劲装打扮的大汉出现在面前,刚才出拳的正是其中一个。

    “你们……要干什么?”王淦一边问,一边将剩下的侍从拉到跟前,护住自己。

    那侍从也是欺软怕硬的货,结结巴巴地问:“你们知道我家爷是……是谁吗?”

    “打的就是你家爷,姓王的,你不得好死。”其中一个壮汉喝道。

    另一个人则脱下衣服,将夏月裸露在外的肌肤遮盖起来。

    王淦听见声音,马上认出说话的人,指着对方说:“你……你……你是姚创?”

    “不错,老子捡了条命又回来了,只恨当初没一刀了结了你这狗东西,让你又害人。”

    王淦在他手上吃过亏,不等他说完,提起裤子拔腿就逃。

    姚创见状拔剑就要追。

    一旁的何出意却按住他:“姚二哥,不可莽撞,你我有要事在身,最好不要牵连过多,救人要紧。”

    他俩本来奉了尚睿之命连夜赶路去南域,途经锦洛。他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耳朵敏锐,远远听见有女人哭喊,便循声来看,没想到碰了个正着。

    姚创只得听劝收了剑,回身问夏月:“姑娘,你家在哪里?”

    接连问了两遍,夏月双目空洞,并未回答。

    何出意问:“怎么办?”锦洛快要关城门了,他们还要赶路。

    姚创想起自己女人当初的情景,摇头说道:“不能就这么把她送进城,叫旁人看见,风言风语的,这妹子也活不下去了。”

    “那我们先带她走,看路上有没有人家留她一宿。”

    忽然这时,又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月儿月儿”地喊个不停。

    子瑾已经是第二次进树林找她。

    他刚才一路问来,确信夏月是出城了,若是出城,她定是在这附近。

    他想,可能是她在恼他,所以才故意躲着的,他夜里视力不好,自然是藏不过她的。于是去借了火把,一个一个角落地挨着寻找。

    下雨了。

    雨渐渐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他喊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嗓子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

    夏月听见那声音,原本游离的神色突然动了一下。

    姚创连忙问她:“姑娘,这是你家里人来找你的?”

    夏月没答话,只是任由眼泪潸然而下。

    “那就好办了。”姚创叫何出意点了火,放在夏月身边,在确定对方发现了夏月后,两个人悄悄离开。

    子瑾在火光中看到草丛后靠着树干席地而坐的纤细身影,他的心才着实地放下来,绕到她面前:“月儿,我们回去。”最后的那个“去”字在他借着火光看到夏月时,湮没在了喉咙里。

    在那一刹那,他完全停止呼吸,心跳也几乎失去了。

    子瑾强烈地压抑住一种想要杀人的疯狂心情,“哐啷”一声,任凭手里的火把掉在泥潭里。火把不用稍许就被雨水浇灭。

    他蹲下来,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问:“月儿,是谁?”

    她流着泪没有回答他。

    子瑾对着她的脸,又轻声问了一次,“是谁?”

    他看到夏月的双眼满是泪,脸色惨白,而嘴角却有血痕。

    他想要用手抹去她脸上的那些污迹,却发现手指已经哆嗦得无法控制。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总是要这样对待他珍惜的人,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惩罚?

    他捏紧颤抖的手,一拳狠狠地砸在夏月身后的树干上,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埋在她的颈项间哭了出来。

    五

    在这个下着雨的秋夜里,大业村外的赵家大娘,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披着外衣去应门。

    开了条缝,看见一位极年轻的男子抱着一个姑娘,男子说:“大娘,外面雨大,我们能借宿一晚吗?”

    男子的每个字都说得极慢,口音又有点奇怪,嗓子却不知道怎么嘶哑得厉害,几乎不能闻声,他接连说了两遍,她才听明白。

    赵大娘有些犹豫,拿手里的灯朝男子照过去。

    俊秀的面目滴着水,只穿着一件湿漉漉的白色里衣,外面的长衫盖在他怀中女子的身上。女子似乎是睡着了,垂着头埋在他胸前看不真切。

    大概是因为对方清澈的眼睛,赵大娘的警备放松了:“外面这么凉,快进来吧。正好我儿子陪媳妇回娘家过节了,你们可以睡他们屋。”

    子瑾将感激的话连说好几遍。

    跨进门,子瑾又看了看怀里的夏月,还想向对方解释什么,又实在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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