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歌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在窗前的塌上，冷嬷嬷坐在另一边，一盏昏黄的烛火摇曳在桌子上，冷嬷嬷开始说起一些往事。
“想当年，夫人是护国将军的最小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外公。现在你舅舅是护国将军，有人以为护国将军是世袭的，其实根本不是，现在护国将军的位置也是你舅舅出生入死立下军功自己挣来的！冷家一门忠烈，是我东离国的守护神！”冷嬷嬷说起了冷家的一些事情，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冷家是冷嬷嬷前任主子，她也跟着姓冷，所以感觉自己好像也是冷家人一样。
凤清歌点了点头，准备到自己的舅舅是护国将军，就不知道这个护国将军的位置需要多少鲜血去染就。
一将功成万骨枯，向来都是这样。
“嗯，我还记得，外公去世得早，当年娘亲还在世的时候，舅舅就已经是护国将军了，我好像曾见过舅舅的后背上有一条很深的疤痕，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记不太清。”凤清歌的记忆随着冷嬷嬷的讲述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这些都是来自死去的凤清歌的记忆。
冷嬷嬷一脚祥和的笑了笑，继续说到，“小姐的记性真好，你舅舅背上那条伤疤，还是当年和西戎打仗的时候留下的，差点要了你舅舅的性命呢！当时可把老夫人和老爷给急坏了！”冷嬷嬷对凤清歌说的那条伤疤记忆犹新，想起当时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那种紧张感也依然还在。
“那嬷嬷是什么时候进的将军府？我娘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凤清歌记忆力关于自己娘亲的映像也很模糊，已经记不起娘亲长什么样子了。隐隐约约中记得娘亲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冷嬷嬷把凤清歌的手拉过来握在手里，凤清歌扯着嘴角笑了笑，“夫人是当时京城内出了名才女，生得特别好看，跟小姐有着七八分相似，老奴每次看到小姐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夫人一样。”
说到这里，冷嬷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窗外吹来九月的秋风，夹杂着淡淡的桂花的香味，幽幽的飘进来，于是桌子上的烛火便更加摇曳起来。
“老奴是十三岁进的将军府，当时家里穷，父母就把我送去给将军府做下人。也是老奴的福气，进了将军府很快便被老夫人指派去伺候夫人，当时还是将军府的三小姐，那时候夫人才四岁，是个粉嘟嘟的小女娃！长得特别可爱。”冷嬷嬷又说了一段，眸子里有些苍老的神色飘向更远的地方。
凤清歌笑了笑，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冷嬷嬷比娘亲足足大十岁啊！果然冷嬷嬷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娘亲和自己，冷嬷嬷是个好人。
“那后来呢，后来呢，娘亲又是怎么嫁进丞相府的？”凤清歌摇晃着冷嬷嬷的手臂，对这件事格外感兴趣。
冷嬷嬷笑得一脸慈爱，映着暖黄色的烛光，眼角的皱纹越发深刻了一些，夜风吹动她鬓边的有些泛白的头发，让凤清歌看起来有点像她的妈妈，她凤萧萧的妈妈。
“夫人十五岁及笄以后，原本当今皇上已经有意迎娶夫人进宫当皇后，冷家这边和夫人都没有意见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夫人竟然同意嫁给相爷，当时相爷还不是丞相，只是一个四品官儿……再后来，大小姐嫁进了皇宫，夫人就嫁进了凤家，后来生下了小姐你，老爷也平步青云，隔年就做了丞相。”冷嬷嬷的语气中也有些疑惑，但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追问起来也没意思了。
凤清歌清澈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层怀疑，总感觉这里面一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是时隔多年，现在就连娘亲都去世了，恐怕也只有凤安之知道当年的真相。
不过根据冷嬷嬷所说，凤安之头年还是个四品官，第二年就当了丞相，这平步青云得也太快了吧？
“嬷嬷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凤清歌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冷嬷嬷也是当年经历过的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冷嬷嬷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告诉凤清歌，是她还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奴只是个下人，对主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也许是夫人对相爷情有独钟吧。然后就以将军府嫡次女的身份，下嫁到凤家。”
情有独钟吗？凤清歌才不信呢！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那后来呢？”凤清歌又问到。
冷嬷嬷看了凤清歌一眼，感觉今天凤清歌也怪怪的，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凤清歌从来不曾问过关于自己娘亲的事情，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了。
若不是凤清歌追问，这些陈年旧事可能就要在不久的将来跟着她一起进棺材了。
“夫人嫁进凤家以后没多久就怀了身孕，第二年就生下了小姐，同时相爷也当上了丞相，没多久就把一直养在外面的苏姨娘抬进了相府，当时夫人并不知道苏姨娘的存在，等到苏姨娘带着当时已经快三岁的大小姐进了相府，夫人才知道，当时夫人很难过，一个人躲起来哭。”冷嬷嬷有些叹息的说到，想起当时夫人那伤心难过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心疼起来。
凤清歌听着冷嬷嬷的讲述，心里把凤安之这个渣男从头到尾给骂了一遍，原来凤安之早就和苏姨娘这个贱人搞到一起了！孩子都三岁了才娶进相府，还真是等得啊！
“那后来娘亲是怎么死的？我记得那年我才五岁，娘亲似乎又怀孕了？”凤清歌的记忆中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轮廓，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所站的那个地方，盛开了一片腊梅，映着白雪，红得格外好看。
冷嬷嬷点了点头，继续说到，“是啊，那是十年前，是夫人嫁进相府的第五个年头，当时白姨娘和水姨娘也陆陆续续进了相府的大门，夫人作为正房，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不然别人会说夫人刻薄，并且当时夫人还没生下儿子，凤家的老夫人也是处处给夫人脸色看，白姨娘后来就是老夫人做主娶进相府的。”
冷嬷嬷幽幽的叹着气，当年冷夫人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她全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试问又有那个女子能如此大度，甘愿把自己的丈夫分享给别的女人。
凤清歌心里又把凤安之给骂了一遍，居然有这样的渣男，当年娘亲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他！
“好不容易五年以后夫人终于怀孕了，大夫说夫人怀的是个男孩，相府上下都很高兴，老爷和老夫人也很高兴，夫人生产的时候是隆冬腊月，那年下了好大的雪，云闲阁的腊梅开得格外好看。”冷嬷嬷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就像桌子上的烛火一样婆娑起来。
凤清歌抻着脑袋认真的听着，以她曾经当警察的经验来看，这里面的每一件事情，都透着蹊跷，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当年的蛛丝马迹。这些事情肯定都是死去的凤清歌所不知道的。
“夫人生产那日，大雪又下起来，天寒地冻，府里早就找好了接生嬷嬷，老奴也是忙着烧水，跑前跑后，当时老夫人病重，老爷又不在府上，苏姨娘，白姨娘和水姨娘都跑过来照顾。后来……后来没想到夫人竟然产下一个死胎……然后就撒手人寰了……”说到这里，冷嬷嬷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声音也哽咽了。
冷嬷嬷的眼泪打在凤清歌的手背上，让凤清歌心里一阵心疼。心疼这个忠心为主的老嬷嬷。
“嬷嬷不要伤心了，相信娘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嬷嬷伤心啊！”凤清歌替冷嬷嬷擦眼泪，触摸到她脸上干燥而粗糙的肌肤，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老奴没事，好在如今小姐长大成人，老奴总算也为辜负夫人临终前的托付！夫人去世得早，这么多年可苦了小姐了……”说到伤心之处，冷嬷嬷的眼泪越发止不住了，凤清歌心头一圈，也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嬷嬷不要哭了，嬷嬷一哭，清歌也想哭了。改日清歌得了空，就去娘亲的坟墓上祭拜，以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凤清歌本来还想仔细的追问一下娘亲去世那天的细节，可是看冷嬷嬷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但是她敏感的察觉到，关于凤清歌娘亲难产而死这件事一定大有文章，虽然古代女人生孩子是个危险的活儿，可以说是一脚踏进了阎王殿。可是当时凤清歌的娘亲已经是二胎，按理说应该比第一次生孩子要顺利很多，怎么还会难产呢？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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