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六郎三关宴诸将孟良红羊洞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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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六郎既得诸将,即遣人赍表进奏圣上,请授诸将之职,同镇三关,以防大辽。真宗览罢奏书,与群臣商议。寇准曰:“杨景收伏群凶,甚有益于朝廷,陛下当从所请,以安其下,且张大威声震恐辽人,使其不敢南侵。”帝允奏,遣使赍敕,加杨景为镇抚三关都指挥使,岳胜、孟良、焦赞三人为指挥副使,刘超等一十六人并授都总部头。敕命既下,使臣便赍往佳山寨宣读。六郎接旨,与众人望阙谢恩,乃款待使臣。使臣既回,六郎又遣人往胜山寨招取陈林、柴敢。不日二人率众来到,自是三关之上扯起杨家金字旗号,威震幽州,辽人畏惧,边患少息。

    时值八月中秋佳节,六郎与众将饮酒赏月。六郎谓岳胜等曰:

    “当此良宵,我欲吟诗消遣情怀,诸君请勿见笑。”岳胜曰:“将军赐教,铭刻肺腑,怎会取笑。”于是六郎口占一律:

    月下敲砧响夜寒,征人不寐忆长安。

    雾迷北塞游魂泣,草没中原战骨酸。

    直望明河临象国,谁将零露捧金盘。

    何年卸甲天河洗,酩酊征歌岁月宽。

    岳胜等问曰:“将军二联似有余憾在焉?”六郎曰:“然。吾父子八人归宋,遭逢辽贼谋逆。吾父为先锋讨之,被仁美陷于狼牙谷,撞死李陵碑下。后打听得萧后将先父尸首埋于胡原谷,每欲取回葬于先陵,怎奈无机智能干之人代为取之,心怀怅怅,不知何时遂也,故今晚吟咏之间不觉真情暴露。”岳胜曰:“将军念念在亲,乃大孝也。苍天感动,毕竟保佑,日后必定取回,不必忧虑,但当徐徐为之。”六郎曰:“诚然,非目前可以取之也。”是夕酒散。

    却说孟良因六郎言无人代取父骸,寻思道:“我不如今夜乘着月色悄悄偷出营寨,密往胡原谷取得令公骸骨,以报三次不杀之恩。”于是收拾停当,径往胡原谷而去。

    次日天明,寨中军士来报六郎:“不见了孟良!”六郎大惊曰:

    “昨宵席上欢饮,因何今早不见?”岳胜曰:“彼乃草寇,在此受制,难以自由,遂逃去了。”六郎曰:“此人性气刚烈,决不逃走,效鼠辈所为也。”众人亦持疑不定。

    那孟良径到胡原谷寻访令公骸骨,全无人知。一日,路逢一递送公文者。孟良思忖:“这等样人或知消息。”遂以番话问曰:

    “杨令公骸骨原埋此处,今何不见了?”那人曰:“不知太后因什么事,令人掘起令公之骨,埋于红羊洞中去了。”孟良听罢思忖道:

    “我特为此事而来,若不得骸骨回去,枉自徒劳,不如入幽州见机图谋。”遂往幽州之路行进。

    将近城隅,逢一渔父,孟良问曰:“汝今日入城去否?”渔父曰:“明早要去献鱼,如何不入城去?”孟良曰:“献鱼何为?”渔父曰:“明日是娘娘圣寿,递年要进贡鲜鱼庆贺,不敢违误。”孟良暗喜道:“遂我之谋矣!”乃曰:“我养马者,亦要进城,正好与公一同赶进城去。”于是渔父在前,孟良在后。转过城南幽僻之处,孟良忽抽出短刀,将渔父杀死,剥了衣服穿着起来,戴着牙牌提鱼入城。守门者盘诘,孟良曰:“我乃黄河渔父,进鱼给娘娘祝寿,现有牙牌在此。”守门者见有牙牌,遂放孟良进城。

    次早,太后设朝,文武贺寿毕,侍臣奏曰:“黄河渔父进鱼上寿,现在午门之外,不敢擅入。”太后召入。孟良献上其鱼,太后曰:“明日来受赏赐。”孟良拜谢而退。萧后令有司大排筵宴,文武尽欢而饮,有诗为证:

    辉煌宫禁寿筵开,竹叶香浮琥珀杯。

    深感主人情意渥,醉余不觉玉山颓。

    文武饮至二更乃散。次日,文武入朝谢宴毕,忽近臣奏曰:

    “西羊国进贡大宋一匹骕骦良骥,路经幽州,被守关军人夺来。”萧后命牵入来看,只见此马碧眼青鬃,红毛卷纹,高六七尺。太后看后大喜,命有司好生看养。

    孟良闻知此事,密往视之,果见是匹良马,遂寻思道:“先取令公骸骨,然后计较此马。”主意已定,抽身径往红羊洞去。到得洞中,只见有一石匣盛着令公骸骨。孟良取下随身包袱,将骸骨裹了。才走到洞口,冷不防被番人捉住,喝曰:“汝何人也!想必是个奸细。”孟良曰:“小人是黄河渔夫之子,日前献鱼上娘娘之寿,蒙赏我父子酒食。不想吾父被酒醉死。本欲带血尸回去,怎奈路途遥远,只得将尸首来此焚化,包取骸骨归葬。”言罢大哭。

    番人见其哀恸情切,遂深信之,放之出洞。

    孟良既脱,急跑往住处,将骸骨藏了。次日,往药铺买了两个天南星回去,杵捣成末,带着前往马厩。到得厩边,只见番人正在煮豆,孟良悄然走近槽边,撒下药末,又回去了。那马去吮槽,被药麻倒。及待喂马之军人将豆来喂时,那马不食。军人慌忙报与司官,司官急奏太后,太后曰:“马之不食,莫非汝等失调理也。”司官奏曰:“非臣等失调理,那异乡之马,来此不服水土,乞娘娘下榜文招取能医马者来看何如?”太后允奏,即出榜文张挂于市。

    孟良见挂出榜文,径往揭之。守军引见太后,太后认出是渔父,乃问曰:“汝又能治马?”孟良曰:“臣祖专门治马,故小人亦略知一二。”太后曰:“此马我甚爱之,汝能治好如初,即封汝职。”

    孟良拜谢下殿,同司官至厩中假意看马。良久之间,乃曰:“马初到此,不服水土,食豆太多,肚腹膨胀,故不食也。”因令军人将马捆倒,拿冷水洗其口,复把甘草末调水灌了几碗,遂放起来将草料与之,那马果然复食如故。

    次日,司官进奏太后,太后闻奏大喜,即宣孟良上殿,言曰:

    “卿医好此马,今授汝燕州总管之职,以彰医马之功。”孟良叩头谢恩,自思道:“我为此马而设此计,非为官职。”遂复奏曰:“今蒙娘娘授职,感恩无地。但此马虽愈,病根还未尽除,若不调理,恐后再发,难以医治。臣愿带至任所驰骋几日,治疗断其病根,方保无虞。”太后曰:“卿言有理。”遂令孟良带往燕州去。

    孟良得旨,叩头谢恩。退到下处,取了令公骸骨,辞别店主,跳上骕骦良骥,不往燕州,径奔佳山寨而去。有诗为证:

    只身取却令公骸,慨想谁如彼壮哉。

    槁木辽人机术巧,又将良骥带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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