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背叛与阴谋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一)

    一转眼,两天过去了,沈伊第一次感觉到程一非不在身边的日子似乎并没那么难熬。

    她有个发现,尽管客厅有点阴沉,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仍有点冷,但却很舒适,不仅没有燥热,而且不会头痛。而卧室虽然温暖,可每当她只要进了卧室,都会感觉浓烈的睡意。等好不容易在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又会感觉极其劳累和无力。

    也许,纠缠她的恶魔就躲在卧室里。

    沈伊窝在沙发上,一会闭着眼发一会呆,一会看一看过去自己写的剧本,程一非给她新买了电话,但两天来却没打来一次。坐的久了,她便像猫一样蜷缩着躺在沙发上,拿过手机,对着喃喃自语。

    “一非,你不爱我了吗?”

    “一非,你觉得我是疯子吗?”

    “一非,你是不是爱上了梁薇?”

    有时候一翻身,她又看到了沙发下的鱼形猫食碗,那是球球的餐具兼玩具,是沈伊在走了好几道街给球球买回来的。她便又拿起猫碗仔细端详着,捡起一根根猫的绒毛。

    “球球,你不是就爱在没人的时候在空气中和我说话吗?”

    “球球,你不是每天都逼着我给你报仇吗?”

    “球球,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竟然为了那小魔鬼带回来纸飞机!”

    每说到这的时候,她都会拼命把那小巧的猫碗狠狠地摔在墙上。等休息了一会,或者看剧本看累了,她又会向新发现一样捡回猫碗,继续对着猫碗说着。

    “球球,你出来和我说说话啊?”

    “球球,其实不怪你,是沈明礼杀了你!”

    “求其,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和那个早殇的小魔鬼有什么区别!”

    猫碗再一次被摔在了墙上。

    就在沈伊第五次又捡起猫碗的时候,电话竟然意外的响了起来。

    沈伊紧紧攥着电话,笑着对电话说:“你不是爱唱妹妹背着洋娃娃吗?你唱啊,唱啊……”

    很快,电话挂掉了,铃声一直没变,都是最普通的电话铃声。

    沈伊刚下发下电话,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仍是刚才的电话,铃声仍然没有变。沈伊决定接通电话。

    “沈小姐,我是高进,您最近还好吗?”电话一接通,那头便传来了浑厚的男低音。

    这个人确实是高进,他的声音很特别,两次见面给沈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打电话干什么,怕是又是受程一非的嘱托来测试自己的吧!

    “哈哈哈哈”,沈伊突然对着话筒大笑起来,笑的花枝烂颤。

    电话那边突然没了动静,还传来了手机磕碰的声音,显然电话那边的人收到了不小的惊吓,大概是电话掉在了地上。

    等沈伊的笑声化作呜咽,笑到双眼充满泪水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高进再次开口了:“沈小姐,你喜欢我的美杜莎吗?”

    沈伊停止了呜咽,她不明白这个自以为是的心理医生什么意思,但是她确信这是程一非为自己安排的所谓的心理检查的一部分,所以她径直开口:“高大夫,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疯没疯吗?哈哈哈,那我告诉你,我疯了,满意了吧?哈哈哈,鬼才喜欢你那颗什么美杜莎呢!”

    高进并没生气,他继续说到:“沈小姐,美杜莎在我的绿植里属于并不起眼的一颗,但是你第一眼就能看重它,识别出它的价值。另外,它的花香,微乎其微,有百分之98%的人都闻不到它的香气,可是你却可以。所以,综合那天见到你的种种表现,你的感官和精神注意力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的表现行为和精神状况却显示出了强烈的不正常信号,那么就是说,您的精神压力实际上来自外在,而并非你内在本身。而且,我怀疑你过量服用一些抗抑郁的药物,或者您的生活环境里有增加你脑神经紊乱的物质……”

    “高大夫,你是说你认为我没疯?”沈伊打断了高进的话,她确实有点激动,甚至激动的有些颤抖。

    “从某种意义上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我不知道你的压力都来自哪里。我想,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再次为你做个检查,或者说,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

    高进的语气似乎是真的,并不像是程一非可以安排的,不知为什么,沈伊竟然有了一丝丝感动,她想说话,却感觉强烈的情绪让自己有点语塞。

    “另外,沈小姐,我想确认一下,你为什么说那个叫做金东的死了呢?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沈伊还没回答上一个问题,高进又迫不及待的问了这个问题。

    气流终于冲破了嗓子的障碍,沈伊大声地说:“因为我看到了细小的肉块,还有一节手指肚!”

    (二)

    “你最近来我这里越来越少了!”

    “工作太忙了!”

    “可你深夜里来东区的次数并没少!”

    “您看到我了?您没有休息?”

    “你该知道的,夜晚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曹大壮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他觉得每次和母亲的谈话都很机械,像是一个冷漠的警察和一个玩世不恭的小偷,谁也并不想真的了解谁,问答只是一种模式。

    “吃包子吧!”

    “我没有胃口!”

    “可这是你最爱吃的包子!”

    “可我真的没有胃口!”

    “为什么?这是我连夜为你做的!”

    “妈,你该仔细观察一下我的身体,我现在活像一只直立着的蛆,我要死了!”曹大壮从来没有对母亲用这种态度,这么大声的喊叫过,所以话已出口,愧疚就涌上了心头。

    终于,他还是拿起了一个白肉包子。

    包子包的很饱满,薄皮大馅,轻轻咬一口,泛着油光的白肉团便出现在眼前。他承认,尽管在眼中这种油腻腻的肉团有些让他作呕,但是当包子触及舌尖的味蕾时,他的意识乃至嘴巴和胃还是欣然接受了旧相识。

    有时候,他觉得“贱”是有生以来的,就像他,现在已经是腰缠万贯的企业家了,可骨子里的“贱”还是改不了。童年时的漂泊让他尝尽了世间冷暖,那时候哪怕是吃到一片肥肉都能让他兴奋半夜。记得第一次通过和别人干一架取得一片沙场的时候,他竟然没出息地称了二斤肥肉作为庆祝。母亲将肥肉用白水煮开,还未烂透,他便用筷子插了一块沾着酱油大快朵颐起来。那天晚上狗子没吃饭,因为他一看见自己大口吃着肥肉满嘴留着油汤的时候就会呕吐。

    确实是怪自己,是自己的“贱”让母亲以为一个人会永远爱一样东西,所以等他抢下第一个工程、买了第一座房、第一辆车、盖下第一座大楼的时候,母亲竟然仍然是变着花样的鼓捣着白肉,煮白肉、烧白肉、白肉包子、白肉饺子、白肉丸子,连汤都是飘着一层油的白肉汤。他从来也没想过拒绝,因为他的胃很诚实。但终于身体还是一天天肿胀起来,身体所有的器官一股脑的抗议起来这个不争气的胃。

    很快,一个包子马上就要吃完了,当他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眩晕。可他最终还是把那一口咽下去了,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站起身准备离开。

    整个过程,他没有抬起头看母亲一眼。

    时间过得很快,除了让自己常常痛苦万分的是自己的肥胖,再者就是母亲的面容。在他童年的记忆里,母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母亲也有一双很大很亮的眼睛,虽然不及自己记忆最深处的那双眼睛那样灵动,但最让她那张白皙的脸平增几分风韵。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双眼竟已经陷入眼眶那么深,周围盘旋在周围,像是一圈毒蛇盘着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母亲深爱把玩骷髅头,他不相信一个正常人会喜欢这种东西,每当他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他都感到无比恐惧,好像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万壑枫园奠基的时候,铲车竟然铲除了将近两车的一股残骸,当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晦气东西的时候,母亲竟然兴奋的手舞足蹈,徒手遴选了半天,最后抱着一个骷髅头回了家。

    他知道,母亲青年丧夫独自一人把自己抚养成人不容易,但是他还是不能容忍母亲疯狂的举动。可当他准备丢掉骷髅头的时候,母亲竟然嚎啕大哭着用刀自残来威胁自己……

    而此时此刻,就在他吃包子的时候,他清晰地听见母亲手中摩擦的声音,他知道母亲仍旧在盘玩着骷髅头。这让他十分厌恶,让他觉得自己刚刚吞进肚子的东西更像是来自坟墓的腐虫。

    “我们还是离开云城吧!”曹大壮走到门口的时候,母亲又开口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的事业在这里,我怎么能离开?”

    “事业?呵呵,我看是那个女人吧!”

    “好吧,就算是为了女人,又能怎样?我不会走!”曹大壮感觉自己要被气疯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从来没想怎么样?”

    “她们一家都是害人精,你必须离她远一点!”

    “我本来也从没想再靠近一点!”

    “你会后悔的,她会毁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杀了她的弟弟,因为你毁了她的一辈子!”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那沙哑的愤怒像是一头受伤的狮子。他没能再迈动一步,直接瘫坐在地上,肥胖的身体犹如陈旧的古塔一样轰然倒塌。

    母子对话的时候,楼下门外闪进了一个身影。来人本来是兴冲冲的,可刚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母子的争吵,他止住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听了一会,他悄悄地又流出了别墅,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亮,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三)

    曹大壮走出别墅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车旁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看见自己出来了,便迎面走了过来。

    “狗子?你怎么在这?”

    “大哥,是大妈让我来的!”

    “你不用去了。”

    “大妈说有些事要交代我一下。”

    “没关系,你不用去了。”

    “大哥,那大妈那我咋交代?”

    “我说话没作用是吧?我说你不用去了!”曹大壮突然感到怒不可遏,他瞪着眼看着眼前消瘦的刘二狗!

    刘二狗不明白大哥为什么愤怒,不过大哥的无名火也让他有点恼火,不过他没在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准备走掉。

    “上车,有些事我要问问你!”曹大壮径直做到了后座,示意刘二狗开车。刘二狗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路虎的驾驶座。

    一路上,曹大壮没有说一句话,刘二狗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重,在狭窄的车里,像两头各揣着心思的棕熊。

    进了办公室,曹大壮点了一根帕德龙雪茄,然后把烟盒和火机丢给了刘二狗,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看着刘二狗。

    刘二狗截住了雪茄,又悄声放在了茶几上,低声说:“大哥,你忘了,我不抽雪茄。”

    “抽一可吧,以前给你你不也接受了吗?”曹大壮的态度不置可否,刘二狗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从里面抽出一根自己点燃了。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好了?”

    “对,清清楚楚,全部资料就放在桌子上,确实是那小子在捣鬼!”

    “好,那你去见我妈干什么?”

    “大哥,就是一点私事。”

    “继续花费心思,把沈伊吓疯是吗?”

    刘二狗没有说话,他觉得今天大哥和往常很不一样,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让你派人保护她,你答应;我妈让你派人害她,你还是答应,我妈疯了,难道你也疯了吗?”

    “大哥,那是大妈,我不能不听她的话!”

    “我是你大哥,你不也没听我的话吗?你这种行为就是投机派!”

    刘二狗低着头,他感觉曹大壮的嗓子好像就在自己的头顶,他的话像一阵阵霹雷,震的他耳朵痛。

    “你这是第几次去害她了?你为什么要助纣为孽去杀害一个女孩子?”

    “大哥,我和沈小姐根本就不认识。大妈是你母亲,她其实也是我妈,她说话我怎么能不办呢?”

    “你太宠着老太太了。她的新骷髅是不是你送去的?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每天握着一个晦气玩意吗?”

    “我没有,我一直以为那还是原来那个!”

    “原来那个?原来那个早就盘的顺手了,而现在这个甚至还冒着骨油!”

    “你是说,这是个新的人头骨?”

    曹大壮站起身,狠狠地把雪茄按在了烟灰缸里,转身坐到办公桌后面。

    “别的都不说了。我说过几次了,不允许你到那些婊子坑里去,你呢,上次给你的20万是不是已经嫖光了?”

    “大哥,我最近真没去。”

    “呵呵,是吗?是没了那个小媚你没了兴致吧!”

    “大哥,你怎么知道她?”刘二狗有点担心,显然大哥已经查过自己。

    “狗子,你是要干大事的,不要为了一个婊子毁了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脸上还有人样吗?”

    “大哥,你不是一直让我找个人成家吗?我觉得小媚就不错,她对我很好,至少和她再一起我觉得安心。”

    “哈哈哈,刘二狗,我没听错吧,你要和一个婊子结婚?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她床上的功夫也就那样吗?”

    刘二狗轰的一下,放佛五雷轰顶一般,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让你收一收心思,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曹大壮,你他妈不但和她做了,你还做了她?我他妈是你兄弟,她好歹也是我的女人,你就这这么对待兄弟的?我特么宰了你!”刘二狗从一开始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这时候他说什么也控制不了了。他怒火中烧,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朝曹大壮砸了过去。曹大壮一歪头,烟灰缸正砸在了曹大壮身后的玻璃画框上,画面里那个薄雾中的红衣女孩随着画纸一头栽了下来。

    巨大的玻璃破碎声惊动了守在楼道里的两个跟班,他们赶紧冲进来拉住了刘二狗。可无奈刘二狗真的像发了疯的公狗一样拼命像曹大壮冲,其中一个无奈之下只好照着刘二狗的后颈劈了一掌,刘二狗便像抽掉了魂一样栽倒在地上。

    “把他背回自己住处吧!”曹大壮摆了摆手,两个跟班便扛着并不太重的刘二狗退出去了。

    当楼道里没了声息以后,曹大壮弯下腰,重新捡起那副画。房间里没点灯,反倒是显得画中人物的颜色更加鲜明。可能是光线和画面不平的原因吧,曹大壮似乎看见了画中的红衣女孩向前走了几步。他赶紧把画扑在了桌面上,瞪大眼睛看着画中央,果真,那女孩眨了眨大眼睛,冲自己笑了!

    (四)

    沈伊一直躺在沙发上,从白天到夜晚。

    她觉得今天别墅里出奇的安静,房间各处似乎没有一点往日窸窸窣窣的声响。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沈伊直起身,借着稀薄的月光,她看见了丢在不远处的猫碗。她忽然想起来,今晚空气中竟然没了撒娇一般的呻吟声。

    “球球,你在吗?”沈伊试探着对着猫碗的方向轻声说道。以往的时候,只要她稍微感到无聊和恐惧的时候,球球一定会出现在空气中在她耳边喃呢。

    “球球,我不怪你了,你只要告诉我,你真的存在就好!”沈伊对着空气继续说道。

    整个房间里仍然没有一丝声响,除了自己略微紧张的呼吸声。等了好一会,沈伊站起身,捡起了猫碗,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重新坐回沙发,沈伊忽然想起了高进的话,她决定打扫一下房屋,这可能是她搬进万壑枫园第一次大扫除,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大约是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凌乱的客厅和厨房才收拾出来。她打扫的很认真,现在房间干净而整洁,不过她的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没有,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自己的一无所获。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法停下来。她决定,把楼上也打扫一番。

    已经整整两天没有上楼了,此刻楼上显得格外冷清。沈伊打开所有的灯,从储物间开始,清查每一个角落。打扫到卫生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金东,还有那件忽然出现又迅速消失的文胸。如果说球球在空气里的申诉是幻觉,那么那件内衣的出现也是幻觉?

    沈伊轻轻走到三个衣柜前,她调整住心脏疯狂的心跳,把耳朵分别贴在三个柜门上,曾经让她疯狂的呼吸声并没出现。

    她首先打开了第三个衣柜。衣柜里所有的内衣都叠的整整齐齐,上层是她的,五颜六色;下层是一非的,灰白黑三色为主。这个柜子内衣虽然很多,但毕竟空间有限,一览无余。

    沈伊关上第三个柜子,又打开了一非的第二个柜子。一非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实在剧组和公司度过的,他的行李包才是他真正的衣柜,所以家里的衣服并不多,几件衬衫,几套西服。沈伊摇了摇头,准备关上。忽然,她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想法,她又重新打开了第二个柜子,仔细端详着每一件衣服。最里面的那件韩版西装是她送给一非的生日礼物,一非非常爱惜,除了参加一些正式的晚宴,他很少穿这件衣服。沈伊轻轻摩挲衣服舒适的面料,一股淡淡的熏香弥漫着狭小的柜子,摸着摸着,她忽然把手伸进了西服的口袋……

    快整点的时候,沈伊才收拾完卧室。大概是两天没有睡床,和卧室生疏的原因吧,她觉得坐在床上格外舒适,而且她觉得今天并没有每天那种让她嗜睡的感觉。她又把耳朵贴在床上,轻轻敲了敲床板,除了手指发出的“咚咚”声,并没有什么收获。

    她决定今晚睡在卧室。

    熄了灯,她摸索着从床边拿起了一样东西,这是打扫卫生间的收获。乘着月光,手里的东西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一个想法出现了,她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东西拿到脸庞嗅了嗅……

    忽然,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她打开灯,扫视着整个卧室。

    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程一非大概两天没有回来了,床头花瓶里的花早就枯萎了。

    她下了床,站起身,拿着手里的东西又去了卫生间。她决定好好泡一个澡,她特意从储物槽里往浴缸投了一把花瓣。躺在浴缸里,她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I used to be so hard to find;

    Rage and tears filled my eyes;

    But now I believe I see much clearer;

    My clarity did not come easily;

    My cell was knocked into me;

    Now at least i know who is in the mirror;

    I am quiet inside...

    哼着哼着,双眼渐渐朦胧起来,沈伊忽然觉得眼睛似乎进了沐浴液,很涩,很涩……

    (五)

    凌晨的时候,刘二狗在一阵头痛中醒了过来,他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索性一动也不动,望着头顶的吊灯,喃喃地说:

    “你他妈怎么不掉下来把我砸死?”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一只看家狗?就是曹大壮那老屌的一只狗!”

    “曹大壮,我草你姥姥,你连我的女人也动。”

    “小媚死了,我特么也阳痿了,草你姥姥,你在我头上晃什么晃!”刘二狗突然就来了力气,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抡起床边的电脑椅就朝吊灯砸了过去。

    巨大的破碎声后,刘二狗重新瘫在地上。他趴在床边,不管有多少碎玻璃碴,使劲向门口的酒柜爬。爬到跟前,随手抄过一瓶五粮液,继续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每骂一句,他就喝一口。

    “草泥马,这酒怎么一点也没劲!”

    “草泥马,曹大壮你算什么兄弟!”

    “草泥马,小媚你是个婊子,你活该被做,你他妈连我哥都接受!”

    “草泥马,曹秋娥,不对,大妈,不我该骂你,可是你养了个什么王八蛋儿子!”

    “草泥马,刘二狗你特么就是一条没出息的狗!”

    半瓶酒下肚,刘二狗感觉身体似乎有了力气。他觉得有条火龙在身上烧啊烧,连那稀软的面条也热乎乎的。

    他又想到了小媚,那个曾经让自己能睡安稳觉的女人。

    “草泥马,我就不信没了你个大车库,我还没出放这林肯加长了!”

    刘二狗翻身站了起来,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拉开电脑桌的抽屉。里面有二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是曹大壮那禽兽给自己的平时花销。他冲着抽屉咒骂了一句,随手塞裤兜里几沓,一摇三晃地出了门。

    “我草泥马,这楼道怎么这么黑?”

    “草泥马,我就是睡婊子,曹大壮你能把我怎么着?”

    “草泥马,出租车,你他妈给我站住!”

    没半个小时。刘二狗便出现在天上人间门口。一进门,那个贱兮兮的妈妈就迎了上来:“我说刘经理,你可有阵子没来了,不过非常抱歉,这该死的小媚还没回来……”

    “闭上你的臭嘴”,刘二狗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再进老鸨的嘴里,不爱烦地说:“谁说我要找小媚了。你给刘爷我听好了,给我选八个姑娘,都给我拌上送包间来,怎么风骚怎么来,听见了没!”

    老鸨嘴里叼着钱,笑嘻嘻地点头应着,刘二狗便一边灌着酒一边到后边去了。

    他靠在沙发上,继续喝着酒,他觉得下边火辣辣的,似乎马上就要喷出来了。

    没多大功夫,包间里便陆陆续续进来了八个流里流气的姑娘。她们有的穿着日本学生装,有的穿着护士装,还有装着韩式军装,围在刘二狗身旁搔首弄姿。

    刘二狗把空酒瓶仍在一边,摸摸这个,揉揉那个,他发现下面的火还在,但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摔在茶几上,一脚蹬着沙发,满嘴喷着酒气,大喝一声:“给我脱!”

    姑娘们不干了,纷纷抱怨:“刘经理,你不只是作践人吗,这么多人怎么脱啊!”“是啊是啊,难道还当着姐妹面做啊!”

    刘二狗嘿嘿一笑,又从兜里掏出两沓钞票,磕着其中一个“鸡”的胸说:“刘爷今天就想在这干,今天谁脱就给她一沓!”

    这群姑娘一听,心里琢磨,在哪不一样啊,都是姐妹,谁不知道谁啊,于是纷纷宽衣解带。一分钟没到,刘二狗面前就站着八个年轻的胴体。

    刘二狗让八个姑娘站成一排,自己则背着手仔细赏玩。

    转了一圈,该摸的摸了,该调戏的调戏了,他发现自己的家伙事仍没动静。他有点泄气,但又不甘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着其中两个身材姣好的:“别人先等着,你俩过来,先让我兄弟放松放松。”

    两个姑娘非常高兴,自认为是机会来了,麻利地为刘二狗宽衣解带,她们自信都有一套,只要进来嫖的,即使是八十岁的老头她们也能想办法给弄射了。

    这行的规矩,射了就成了,成了就得给钱。

    可是她们没想到,连揉带捏足足十分钟过去了,那家伙仍软的和面条是的。一着急,不免手重了点,眼看着要包皮就要淤血。刘二狗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行啦,没用的东西,真他妈以为这真是黄瓜茄子那!”一巴掌便把两个姑娘掀翻在地。

    两个姑娘自觉受了委屈,嘤嘤地哭了,其他六个“鸡”一看这阵势也开始战战兢兢起来,原本想今天晚上碰见了冤大头,没想到是个虐待狂。

    刘二狗听着两个姑娘嘤嘤的哭声有点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的问题。他又在兜里掏出了两沓大钞,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行了,别哭了,这两沓你俩一人一沓,其他的,桌上那三沓归你们了!”

    这一群“鸡”刚才正心里暗暗叫苦,趴着那俩还险些吓尿了,不想剧情反转的竟然这样快,于是赶紧接过钱,对着刘二狗又跪又谢,胡乱地围上衣服便逃出包间去了。

    刚才还乱哄哄的包间一下安静了下来,刘二狗看着软绵绵的小兄弟,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茶几上,然后一头趴在沙发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媚,我离不开你……”

    哭着哭着,刘二狗便睡着了;睡着睡着,刘二狗醒了便继续哭,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忽然想了一件事,便止住了哭声。捉摸了一会,他又砰的敲了一下茶几:“对,干他姥姥的!”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