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爱我,那你就去替我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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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云城有几个乞讨人员聚居的地点,主要的有东郊旧城隍庙、南城黄土坑还有西城的彩虹桥,其中彩虹桥因为地段繁华,汇聚的流浪汉最多。这座大桥横贯云流河,桥身上岸后又各自向东西延伸了近百米,桥下便形成了宽阔的桥洞空间,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便三五成群聚居在这里。

    夜里,沈明礼本是蜷缩在沈伊的门前睡着大觉,竹子篱笆点着的火焰烤的身上暖烘烘的。他一边吧唧着油哄哄的嘴,一边做着美梦,他梦见早上一开门沈伊便把自己迎了进去,不但做好的一桌酒菜,还递给自己一大把钞票……

    忽然,他觉得有人踹了自己一脚,而梦中自己正在一张张点着钞票,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多钱了,他不愿意睁开眼睛。

    “哗”,来人泼了自己一脸冷水,冰凉的液体瞬间便吸走了身上的热量,他暴怒着坐了起来。刚想大发雷霆,一看眼前竟然有三个男人,其中两个还穿了保安制服,手持橡胶辊,另外那个西装革履的更是横眉立目,眼睛里冒着杀人的烈火。

    他有点害怕了,但仍是嗫嗫地嘟囔着:“你们干什么,别看我穿着破,我可是这家主人的爹!”由于底气不足,他自己甚至都没听见最后那个“爹”字。那两个壮实的保安不由分说,像抓小鸡子一般提着领子把他薅了起来,直接打了两记耳光。

    他觉得脑袋嗡嗡直响,赶紧闭上嘴了。

    那个西装革履的人没说话,转身就走掉了,而这两个保安便拖着他的肩膀跟着那个人一直把他拉出小区大门,最后将他丢进了雨水坑里。他坐在水坑咒骂了一会,看见那三个人已经回了保安室都没搭理自己,便站起身悻悻地又向彩虹桥走去。

    回到彩虹桥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他感觉自己仿佛就要被冻僵了。更让他气愤的事,只离开一晚上,自己的地盘便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孩霸占了。他正觉得刚才所有的愤恨和憋屈无处释放,于是走上前去对着那个睡熟的孩子便是一脚。那个孩子吓得打了个冷战,抱着头往一旁躲。他仍旧不依不挠,一脚踏着那孩子的胸脯说,以后给我特么的滚远点,再让我看到你就打死你。

    正当他裹着破袍子哆哆嗦嗦靠在桥墩准备补觉的时候,他听见了皮鞋清亮的哒哒声,一睁眼,一个微胖的男人已经站在自己的眼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恩公,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就忘了自己曾经有个闺女,而且那丫头如今混好了,还住着个别墅。看到来人,他如同狗找到了主人,连滚带爬扑过去便和那人讲起自己刚才的遭遇,仿佛知道他受了委屈那人便丢给自己一块骨头是的。

    那人向外走了两步,掩了掩鼻子,他显然还不能适应桥下的骚臭味。对于地上这糟老头的倾诉他根本无意听下去,他大声让他住嘴。

    他说,你还得回去,不要怕受苦,你别忘了你女儿已经是百万富疯了,跟着她你就有好日子过。你可以提你的儿子啊,你就说是你儿子在梦中让你找她的,她保准管你。

    沈明礼想了想刚才西装男的眼神就不寒而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混的进去门卫,如果再被抓到会不会被打折腿?。

    来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伸手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红色的钞票顿时勾起了沈明礼的欲望,他咽着口水紧紧盯着那沓钞票。来人大方地把钱甩给了他,转身的时候叮嘱他,拿了钱必须回去找沈伊,当然,为了混进门卫你可以打一辆出租进去,没人会想到一个流浪汉坐在车里。

    沈明礼磕头如捣蒜一般对恩公以示感谢,直到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了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足足数了两遍钞票才转身睡去。他告诉自己要养足精神,明天一定可以在沈伊那要出一笔钱来。

    (二)

    汽车在这座冷漠的城市主街上飞驰,车窗破了一个大洞,玻璃碴子散落在车内的每个角落。街上空无一人,但沈伊似乎仍听见断断续续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尖细婉转,分明是一只猫的哀鸣。她忽然想到了早上的梦,她梦见毛茸茸的手伸进被子摸自己的腿,那一定是死不瞑目的球球在呼唤自己,在和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眼泪模糊了视线,车前方的景象被蒙上的水帘。她的嗓子干透了,她发不出咆哮的声音,只是用力地拍打着方向盘,一下一下地猛踩着油门。

    她仍清晰的记得那也是一个下雨的黄昏,身无分文的她从一个出租房里被赶了出来,无家可归。正在她走投无路万念俱灰的时候,路边传来了轻轻的喵喵声。那是一直巴掌大的幼猫,不知道被谁丢在这里,落汤鸡一般看着沈伊色色发抖。沈伊情不自禁地弯下了腰,刚伸出手去,那只小猫竟聪明的跳进了她的掌心,用温热的舌头舔着她的拇指。就在那一刻,沈伊忘掉了死亡,她决定要给自己和这只猫找到一个家,她拒绝自杀。

    一晃八九年过去了,球球陪伴了自己最痛苦和最灿烂所有的时光,有多少个绝望地日子是那张温软的猫脸儿融化了自己的心。

    可是,那张可爱的小脸永远不会再温暖了。

    沈伊的心跳随着汽车在不断加速,她将要血脉喷张:“球球,我的宝贝,你仍在我身边是吗?”沈伊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猫头,那猫头现在已经紧闭着双眼。沈伊反反复复地低喃着,“沈明礼这个恶魔如此残忍,他竟然对你这样一个乖巧的小猫下手,而且还毒辣地剁了你的头,吃了你的肉,连骨头都丢进了火堆!球球,我一定为你报仇……我让程一非砍掉沈明礼的脑袋来祭奠你”,空气中似乎真的传来了喵喵的叫声,那声音放佛在回应着沈伊的呼唤。

    今天是个雨后的大晴天,可沈伊看到的确实一望无际的乌云,云层翻卷着,似乎要压塌这座残暴的城市。天怎么如此的黑?他是不是也厌恶了这座城市的暴虐和荒唐,他要为帮自己为球球报仇吗!

    忽然,沈伊感觉手下的猫头动了一下,似乎有东西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现在的沈伊已经大汗淋漓了,身上单薄的睡衣都湿透了,她并不害怕,她是为球球在在身边感到兴奋,而且想到一会一非会为自己杀了那畜生,她便沙哑地喊上一嗓子。

    眼泪、愤怒和兴奋一块吸走了沈伊的水分,此刻她的脸干枯的如同一张树皮。她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嗓子有股火龙一直在燃烧着。她咂吧了一下嘴,嘴唇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嘴巴里则是粘粘的,酸涩感让她有点想吐的冲动。不过,她并不打算这样干,她怕围绕在自己身边球球的魂魄看到后误以为自己因它的尸骨而呕吐。它给了自己那么多,自己却没能保护它,现在更不能让它的灵魂受伤。

    “球球,球球,球球,你不要害怕,不要哀叹,你放心吧,很快沈明礼就会像狗一样被我们宰掉的,你不要在这么凄厉的叫了,我太难过了,球球,球球……”

    (三)

    沈伊抱着猫头下了车,干稠的血沾满了睡衣的前襟,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嘀嘀咕咕议论着。这个是沈小姐吗?她怀里抱的是什么?是不是被程一非甩了?我看她像是疯了……

    沈伊听见了别人对她的议论,可是她不在乎,她现在想的是赶快找到程一非,让他去为自己的球球报仇。她裹了裹睡衣里的猫头,悄悄地对着空气中的喵喵声低声说,球球不要怕,这些人都是云城的下三滥,她们只会嚼别人的耳根……

    沈伊就是穿着那件染了红的黄袍子睡衣穿梭在公司的大楼内,她怒目对应着自己的同事,木然地打开了所有的办公室,然后进去每个都转一圈,仍然没有发现程一非的踪影。

    “都散了啊,看什看啊,一个没化妆的女人有什么可看的!”冯主任笑容满面的驱散着人群迎了过来。“沈小姐,您今天的妆化的可太另类了,都知道别人熏香,您这是熏臭啊”。

    沈伊看着眼前猥琐的脸没有说话,她径直走到冯主任的跟前,深出带血的手直接锁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字一顿地说:“你特么再多嘴我就让程一非剁下你的脑袋,给我的猫陪葬。”说完从怀里掏出球球的头,伸到沈主任的眼前。

    沈主任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的愤怒,手里竟然还藏着这么腥臭的血骨碌,那猫头的腥臭味直灌脑门,哇的一声没控制住就吐了出来。眼前的女人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转身向着老总的办公室走去……

    沈主任顾不上一阵阵的反胃,赶紧跑上前去截住沈伊,忙不迭地说着,沈小姐您这样装束怎么能去见老总呢?您不是找程先生吗?这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片场没回来,正在和梁薇小姐练戏呢!他故意加重了梁薇两个字的语气,从女人的脸上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果真,沈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沈伊重新上了车,不过她没有再把猫头放在副驾驶座位上,而是仍紧紧地裹在怀里。她感觉到了猫头在渐渐的温暖,说不准球球还会活过来,想到这她笑了。可是,没过一分钟她又哭了,因为她想到球球只剩下一个脑袋了,永远不可能在回来了。

    球球啊球球,你是我最亲的人,沈明礼那恶魔夺走了你的生命,他那是也想要了我的命啊。球球,球球,你说一非昨晚上为什么不回来,他回来的话你就不会死了。球球,那个女人你没见过,真的是太美了,她会不会勾引一非呢?球球……沈伊低声喃喃地说着,她听见了球球的耳语,对,球球你说的对,一非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沈伊到了片场的时候,与她同时停车的还有吕德义。

    沈伊一直不喜欢这个异常白净的发福男人,他说起话来总是一副嗲嗲的嗓音,还不知不觉会翘起兰花指,但脸上却是一脸的络腮胡子。吕德义是公司为程一非安排的经纪人,沈伊最看不惯的便是他作为一个经纪人却对一非颐指气使的模样,她更不喜欢每次当着她的面他趴在程一非耳旁窃窃私语的贱样。

    有时候她怀疑吕德义本身就是个女人,或者他就是一个发骚的女妖精,专门引诱男人然后杀了给自己制作一副人皮囊。因此每当看见这张惨败的脸上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她都会在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她怕哪天自己的一非不见了,而这个竖着兰花指的怪物却顶着一非的面孔出现。

    下了车沈伊便往片场里走,她可不想和这个假男人有什么交流。不过,吕德义反倒跑了几步,站在了沈伊的面前,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伊。他似乎对沈伊的着装并不吃惊,只是看着怀里的猫头皱了皱眉头,捂上了鼻子。

    “沈小姐,您怎么穿成这样就来片场了?”因为半掩着鼻子,本就娘娘的嗓音变得愈加嗲媚,沈伊在一瞬间想到了电影里的明宫变态太监。

    沈伊没说话,她根本不想对着这样一个人浪费口舌,因为她听见空气里传来了球球急不可耐的叫声。可是,吕德义却纠缠不休,又跑了几步重新站到沈伊面前:“沈小姐,你不能进去,说不准现在这会还有什么媒体在里面,您不为公司想也得为一非着想啊!”说到一非,沈伊怔了一下,是啊,如果影响到了一非的事业他会不会怪自己呢?

    耳边风一般的哀叫声愈加强烈了,是球球在痛苦哀嚎吗?球球,你不用怕,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要他能够为你报仇,即使他恨我那就恨吧。

    吕德义回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但沈伊却自顾自的和谁说着什么。他感到周围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自己不自然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也确实受不了扑面而来的恶臭了,只好让过身放沈伊进去了。

    看着沈伊的背影,吕德义拿出了电话……

    (四)

    沈明礼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伸手摸摸怀里,那钞票热乎乎的,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他从桥洞里钻出来,打了哈欠,自己被自己满嘴的腥臊味薰了个正着。他决定,要去商城转一转。

    等太阳的热浪把雨夜带来的难得的凉爽扫除的一干二净的时候,沈明礼从商城里出来了。他照了照一旁的玻璃橱窗,蓝色衬衫,麻布休闲裤,还登上了皮鞋,挂掉了胡子,他自觉年轻了好多岁。尽管那一沓钞票少了好几张,但他觉得很值,而且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这点小花费能让他从沈伊手里要出钱来,那么赚回来的钱可就不止这个小数目了。

    他听从恩公地话,果真打了一辆车,直奔万壑枫园。汽车轻而易举地进了小区,穿过大门的时候,他看见那两个保安正阴沉着脸拿着橡胶混来回溜达呢。他得意极了,不自觉地弹了弹衣袖上的线头,心里琢磨着一会怎么才能让沈伊开门放他进去。

    下了车,沈明礼径直走进了别墅院子,他看见那堆火灰还在,但汽车却不在了。他埋怨自己来的太慢,否则正好趁沈伊开门的功夫直接溜进去,估计沈伊拿他也没有办法,还不是乖乖地给他大把的钞票?不过,他还是轻轻地走过去敲了敲门,侥幸的以为或是别墅里还有其他人。

    等确定里面并没有人后,他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刚才在车上所有的计划都是按照沈伊在家来制定的,现在他无事可做。他抬头看了看雨罩,那个吊在那里的猫头已经不在了,他相信沈伊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警告。至于那猫肉,终究是太酸骚了,现在自己闻到地上的骨头和血液也觉得有点恶心。

    他赶紧转移了视线,不在去看那堆灰,而是来来回回地徘徊在别墅的几个窗子下。别墅一楼都有粗壮的钢筋围栏,倒是二楼的窗子都裸露着,其中的一扇窗子似乎还半开着。他思索着,干脆直接爬上楼去到屋里等沈伊,一则没准还能翻出来点收获,另外说不准那俩保安会过来巡逻,见到自己估计又是一顿暴揍。不过,毕竟是年龄不饶人,他有点不自信自己这套当年爬墙翻窗的本领,想当初,太平庄周围哪个娘们的窗子没翻过?想起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他不自觉地嘿嘿傻笑着。

    “你想进到里面去吗?”沈明礼被身后突然传出的幽灵一般声音下了一大跳。他慌张的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张苍老的脸,这老女人的脸紧紧地贴着自己,最终呆着诡异的笑容。

    沈明礼有点慌乱,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怎么会毫无察觉地出现在自己身后。他挠着头,含糊不清的说着:“老太婆,要你管啦,谁说我要进去了,我就是随便溜达。”

    那老女人并不气恼,仍呆着神秘的笑容,沙哑地说道:“不要骗我啦,我看你在这房子下都转半天了,不是想进去是想干嘛?”一边说着,老太婆还神秘兮兮地把脑袋探了过来,低声说道:“我亲眼看见前两天有个变态狂用什么办法爬上了二楼的窗子,如果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告诉你……”老太婆说完,看都没看沈明礼一眼便转身往东边的别墅走去了。

    沈明礼虽然不知道这老太婆的企图,但是他听见说她能帮自己进入别墅便不免心动了,毕竟现在是个进去的好时机,趁着家里没人说不准可以大大的捞一笔。他赶紧追了上去,让这丑老太婆给他指点指点。老太婆呵呵的干笑了两声,不用着急,跟我来吧,先抽袋烟,我亲自帮你进去……

    (五)

    平时热闹的片场今天冷冷清清的,沈伊一路上一个人也看到,这倒是符合她的心意。因为至少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闲人驻足盯着她,她也能在清净中听着球球在自己的耳边低低的喵呜声。

    终于,她看见了剧组的工棚,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聚居在一起吃着外卖。她对于这些人看到自己的表情感到厌恶,更不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把口中的饭都吐了出来。球球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乖,可这些人却侮辱了自己的球球。她开始大声呼唤程一非的名字,帐篷里的人们都纷纷探出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女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还光鲜地站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美女编剧此时却像个叫花子……

    沈伊一路向里走,终于她看见了背向自己坐在汽车前脸上的程一非。她感觉的自己的情绪酝酿到了极致,“杀了沈明礼,杀了沈明礼”,她一面低喃着飞奔了过去,此时她最需要的是程一非抱紧自己,然后奋不顾身地带着自己冲回去宰了沈明礼。

    越走越近,她已经能听见程一非的笑声,通过笑声她能感觉到一非的兴奋和快意。不过,在距离程一非几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汽车的前方还蹲着另外一个人,包括那团乌黑的长发,以及那双牵的紧紧的手。她怔在那里,不知该进还是退,刚才心中满满的仇恨似乎轻飘飘的走远了。尽管耳边仍是似有似无呜呜的哀叫声,不过这次给她的感觉不是心疼和愧疚,而是莫名的烦躁,她大吼了一声:“球球,你特么闭嘴!”

    耳边再没了呜呜的猫叫声,可空气也随之静止了。

    梁薇站了起来,从程一非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局促不安地捏着一角。她被眼前的女人惊呆了。实际上,沈伊她是认识的,在某年的一个颁奖典礼上,美若仙子的沈正是那场晚会的主角之一。而眼前的女人,披散着头发,身穿带血的黄睡衣,怀中还散发着股股恶臭,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从对方的眼神来看,似乎是对自己刚才握着程一非的手充满了敌意。其实她也不明白,导演为什么要在午餐时间安排预练他们的对手戏,真是糟糕透了。她轻轻地向对方点了点头,便主动地走开了,她有点害怕对方的眼睛,那眸中不仅充满了泪水,还有泛着杀意的寒光。

    程一非对沈伊的出现似乎十分震惊,而对于沈伊的的穿着和神态更多的则是茫然和错愕。他木木地看了一会,突然缓过神来,急切地跑了过来,紧紧地拉着沈伊的手。

    “伊伊,怎么了,你怎么了,快告诉我!”程一非晃动着沈伊的肩膀大声的咆哮着。但沈伊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便转身走掉了。

    这时候,吕德义也跑了过来。愤怒的程一非对吕德义大声地说:“拍戏,拍戏,你整天特么的让我拍戏,你看看伊伊。老子不干了。”程一非丢下一脸错愕的吕德义,赶紧追上了沈伊,用力地把沈伊搂紧怀里。

    从沈伊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起,程一非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此刻臭味尤为浓重,一股股胃液冲击着喉管。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的拥抱对沈伊的意义,因此他尽量憋住气,减少呼吸,手轻轻的拍着沈伊的后背。

    “一非,你还爱我吗?”沈伊终于说话了。

    “爱,为什么不爱呢?”程一非没有给沈伊继续说话的余地,而是自顾自一股脑地说:“沈伊,你一定是误会了,刚才我和梁薇只是在练戏,因为下午就要开拍,这是第一场戏的部分,导演临时让中午演练一下的……”

    “一非,我什么都没有了,连球球也没有了,如果你不爱我了,那么咱们就一起去地狱好吗?”沈伊的嗓音极低,但却十分清晰,程一非感觉她的每一个字都在自己的耳膜上剧烈的弹动了一下。

    程一非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对沈伊说:“伊伊,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永远爱你。”他用力地抱了抱沈伊,他感觉自己和沈伊之间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

    沈伊挣脱了程一非的拥抱,忽然在自己的衣服里取出了带血的猫头,伸到程一非的眼前,微微笑着对程一非说:“爱我,那你就去替我杀了沈明礼,就像他剁下球球的头一样,砍掉那个魔鬼的脑袋好吗?”

    程一非怎么也没有想到,沈伊竟从睡衣里掏出了一个腐烂发臭的血猫脑袋,一丝丝化脓的血丝正从猫嘴中渗出,而沈伊的睡衣已不成样子,所有的恶臭竟然就在睡衣里发出来的。他觉得头皮发麻,腹腔一片翻江倒海,可是沈伊直勾勾的眼神正对着他,他连伸手咽鼻的动作都不敢做,只能在心里咒骂着吕德义。

    程一非涨红了脸,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臂膀上的血管和青筋绷出了一道道粗棱。他伸手摸了摸死猫头的耳朵,对沈伊说:“伊伊,你放心吧,我一定要给这王八蛋点颜色看看,连球球这么乖巧的小猫他都不放过,他简直是个畜生。”

    沈伊终于忍不住了,她冲上前去紧紧搂着程一非痛哭起来。她就知道,程一非一定会为球球报仇的,她相信爱情。

    “不过,伊伊,球球已经走了,我们先把它安葬了好吗?你也不想让球球死不瞑目对吗?你放心,我现在就让吕德义安排人去找沈明礼,找到他你要杀要剐我都随你!”

    沈伊点点头,对着猫头说:“球球,球球,你不要在我耳边哀嚎了,一非已经答应给你报仇了,我们一起回家好吗?我就把你埋在窗下,你夜里害怕的时候就回去找我好吗?”

    程一非看着沈伊对着猫头说话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前的女人再也不是自己的那个沈老师了。他给吕德义打了个手势,把他叫过来低头暗语了几句,便带着沈伊和猫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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