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冥币和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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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当程一非冲进病房的时候,沈伊正面无血色地躺在病房的床上,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吊瓶里的液滴发呆。室内闷死了,连空气都如同凝固了一般。

    已经是七月天了,温度计的红注也宣示着气温三十度的酷热,可是,沈伊却觉得自己冷极了,仿佛胸口以下的部分都冻僵了一般。她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弟弟、母亲、祖母的哭泣和召唤,蒙起脸的时候,她会感觉到有人悄悄走了过来,坐上了床,压着自己的胸和脚。

    沈伊真的要崩溃了,以至于房门的突然打开都令她恐惧的钻进被子中瑟瑟发抖。直到程一非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好一阵子,她才缓缓地露出头,并迟疑了片刻,最后才扑进一非的怀里大哭起来。

    程一非柔情地抚摸着沈伊的头发,直到女朋友止住了哭声,喘息十分均匀了,才询问起早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伊紧紧的搂着程一非,她感觉一非的身上简直太温暖了,靠了一会甚至有些发烫,难道是发烧了。

    “一非,你生病了吗?”她着急的问。

    “这两天没日没夜的拍戏,确实有点不舒服,不过你放心,我没事”,程一非忍着全身的烫热和酸疼毫不在意的说着。

    沈伊重新靠进一非的怀中,她用力的缕清思路,想尽可能的把早上的事情完整清晰地告诉一非,此时此刻,她真的太需要一非了。

    (二)

    回忆开始了。

    漆黑的夜里,“当,当,当”,菜刀疯狂地朝自己砍来,隐藏自己的柜子、桌子、床轻而易举的都被一刀劈碎,而自己的双腿却软的不行,一下便跌倒在地上。那个黑影逼上来了,嘻嘻地阴笑着,他手中的菜刀分明还向下淌着血。后面是墙角了,沈伊已经无路可爬了,任何人都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白皙的腿被活活砍断,现在能做的只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一阵风似乎裹着刀锋过来了,甚至已经听到了皮肉撕裂声、刀刃磨着骨头的吱吱声……

    “轰”,在最后的绝望里沈伊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卧室床头的花瓶,一束白的小花正热烈地开放着。哦——沈伊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是在做梦。尽管已经在梦中的死亡中解脱了出来,但沈伊却觉得自己的头痛极了,四肢软绵绵的,而且现实中似乎真的隐隐约约在传来“当,当,当”刀剁案板的声音。

    揉了揉太阳穴,愣了愣神儿,并尽量把困乏的眼皮挑的高一点。她决定起床,看看究竟是什么动静。当她拼劲全力坐起来的时候,似乎看见被子上有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好像是……那种熟悉的恐惧感来了——那正是一架用冥币叠的纸飞机。

    沈伊嗖的一下将双腿从被子中抽出来,蹲在床上,她终于看清楚了,整个卧室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用冥币叠的纸飞机,地板上还铺着一层纸灰。

    自己就是搂着这些鬼玩意睡了一夜。

    那些飞机和在老宅看见的不一样,比那恐怖的是每个飞机上都用黑笔画着一对丑陋的眼睛,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飞机眼睛都在看着自己。那些眼睛都是一大一小,大的好像在膨胀,小的在萎缩……自己究竟是睡在家里还是墓地,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沈伊的尖叫就是那个时候发出的,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飘进自己身边的,这一夜她并没有任何感知……她疯狂的喊叫着跳下床,可稍微有一点动作,那些轻飘飘的纸灰便飞舞起来。她拍打着落在睡衣上的纸灰,随着气流的涌动,更多的纸灰落在自己的头发上、肩上,她感觉到似乎甚至有纸灰已经顺着领缝钻进了自己的衣服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咬紧牙关,狂奔出卧室,可随着门的打开,对流的楼道里还有无尽的灰烬和冥币袭脸而来。

    她只能抱着头哭喊着奔下楼去,当然,客厅也没好到哪里,不知什么时候,楼下所有的窗子都大开着,昨晚的雨水大事了地板,北风水落的残枝烂叶落得满屋都是,而那些小个的冥币飞机正随着风摇曳着……

    好在天亮了,她没有做一丝停留,直接奔出玄关,直到看见院里的瓜藤和阳光,她知道,自己可以活下来了。

    沈伊瘫坐在阳光下大声哭泣着,喊着救命,直到嗓子哑了,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等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三)

    程一非载着沈伊回到家门口,看着一个西装男正领着两个保安和两个保洁站在院门口。这两个保安他有印象,他们正是坐在小区保安室里每天都一副懒洋洋样子的保安正副队长。这两个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从来不搭理业主的咨询和意见反馈,每天干的都是收租敛钱、威胁欺骗业主的活。

    程一非做好心理准备,让沈伊先不要下车,独自一人走了过去。沈伊不知道这群家伙又来捣什么乱,家里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她紧张的看着程一非的背影。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想的那么糟,因为她分明看见那五个人在对着程一非谄谄地笑。一非也在对自己招手,示意自己下车过去。

    西装男见沈伊走了过来,率先迎了过去,直接就重重地鞠了一躬,两个保安和两个保洁也随着哈着腰,嘴里一口一个对不起。沈伊实在想不明白,这群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家伙今天为什么这么谦恭。

    西装男嘻着脸对沈伊说:“沈小姐,实在对不起,由于我们的工作疏忽,没有及时地发现可疑人员,给您的精神和生活都造成了困扰,现在我代表开发公司和物业公司向您道歉。”其余四个人也紧张的盯着沈伊的脸,似乎生怕这位沈小姐吃了他们一般。

    沈伊最不习惯这种场景,她实在不适应别人这么郑重地像自己致歉,因此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程一非,见对方并无恶意,而且态度谦卑,所以就赶紧代尴尬住的沈伊答道:“没关系,既然你们认识到了问题那就算了,不过,你们确实应该想一想防范措施了,难道东区没有监控吗,查不出是什么人嘛?另外,还要增加几盏路灯,伊伊她上次已经摔倒过一次了。”

    见沈小姐原谅了自己,西装男五个人竟如同获释了一般,高兴到底手足舞蹈起来。西装男还忙不迭地答道:“沈先生说的是,对了,为了表示歉意,知道您家屋内有很多、很多的——纸灰,公司特意派来两个保洁,帮你们搞一下卫生。另外,我们一定会加派人手巡逻,新装几盏路灯,监控是有的,不过好像早就被人把摄像头破坏掉了……”

    当时听到东区有人呼喊救命,两个保安硬着头皮赶了过来。这些人,平时站岗就是装个样子。他们可不想碰上什么倒霉事,但是,他们确实也不想让小区真出了人命,尤其是在自己的岗上。好在看到的只是一个昏倒的性感女人。不过,随后冲进屋子的时候,倒是真吓了二人一大跳,毕竟那一地的纸飞机和纸灰太过灵异。

    进了门,程一非先安置两个保洁将卧室打扫出来,让沈伊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自己则带着两个保洁打扫其他位置。沈伊窝在被子里,感觉有点恍惚,她一动不动地闭着眼,想着未来,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些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纸飞机。

    大概是程一非去车里拿什么东西了吧,而沈伊也静静地闭着眼,两个保洁大妈借机开始切切察察的嘀咕着什么。沈伊侧耳倾听,只听见一个人对另一个很小声地说:“这家人怕是要倒霉了,这分明就是鬼来勾魂了,要不好好地哪来的这么多纸灰?”另一个回应着:“可不是,保安都没看见人影,不是鬼是什么?怕是这家人平时也没干啥好事,要不怎么能招上这么大的晦气!”

    沈伊真想奋力坐起来,大吼一声:“闭上你们的臭嘴,都他妈给我滚出去!”可是,沈伊没有,她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了,人们的嘴会比病毒传播的还要快、还要毒,恼怒是不会止住流言的,只会让这些人记恨你,给这个故事再添些油加些醋。

    可话说回来,平心而论,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心虚?沈伊又开始琢磨了。尽管自己当时只是个小孩子,但却无疑摆脱不了干系,那么,他无论折磨自己也都不为过了……

    “嗖”,一个毛茸茸、凉飕飕的东西跃到了自己的脸边,这回沈伊没有惊慌,她知道,这是她的球球。沈伊伸手把球球搂紧怀里,这只波斯猫大概也是几天没见到主人了,喵喵叫着在被子里打滚。

    “球球你瘦了”,沈伊摸着球球的后背对着猫说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对着猫又问了一句:“球球,你看到那晚是谁来了吗?它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老女人?说,你告诉妈妈。”

    那只猫似乎真能听懂一般,“喵”,“喵”,哀怨的叫了两声。沈伊探过头,对着猫的额头使劲亲了一下,说到“还是妈妈的球球最好了,每个夜里走在门口为妈妈守着。你看到了是吗?它是鬼,不是人,是吗?”沈伊将猫裹在自己胸前又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那猫似乎被女人抱的太紧了,微吐着舌头,呜呜低叫着在被子里挣扎。沈伊松开了手,又亲了一口,才将波斯猫放在地上,说:“去找你爸爸要点吃的去吧!”

    此时此刻,程一非正在对面的储物间里收拾着。他听着对屋女人连续不断地对着猫说话,眉头紧锁着。今天早上,沈伊的主治大夫告诉他:“沈小姐只是受到了惊吓,理论上并无大碍,不用住院,不过,从检查情况来看,沈小姐精神状态较差,而且似乎一直在摄入什么药物,这些药物中的某些物质有干预神经的作用。因此,你必须陪在她身边,让她放轻松,而且不能再为失眠、抑郁这些小的症状乱服药物了,否则很危险。”

    程一非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猫,轻轻叹了口气。他给了猫几块猫粮,看着猫舔干净最后一粒渣渣。

    他忽然有了想法。拿出手机,给吕德义发了一条短信,让他送来自己想要东西,牛排、红酒、蜡烛,当然,再附加一束墨西哥铃兰,床头的那束已经干枯了。

    (四)

    他觉得保时捷太过招摇,尤其是在云城,一辆限量版的保时捷几乎会引起骚动,所以他让秘书给他买了一辆进口路虎。这辆车虽然不贵,但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比原来的那辆宽敞了许多,而原来那辆车,司机不在时自己驾驶起来太不方便。

    他从车里钻了出来,信步往办公室走,这才看见原来西装革履的刘二狗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刘二狗本在那局促地踱着步,看见他走了过来就匆匆忙忙的这面跑,还没到跟前就急着汇报起来。

    “曹总,您交代的事我办好了,您放心,以后对于那一片我让他们上心一点。”刘二狗紧张的看着他的表情。

    他没说话,直接进了办公室。刘二狗紧随其后,等他进屋坐下的时候,这小子竟然已经满头大汗了。他有意吓他一下,故意直着眼瞪着面前这位小弟,显然,这小子已经紧张到极点了,他分明看见这小子的袖口在微微颤动,估计再撑下去就要尿裤子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其实也不怪你,是我以前告诉你们不要去管东区的。不过这回不同了,你让彪子他们对东区路北那家留点神,当然,路东那家还是少过去,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他们。”他话音还没落,刘二狗就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另外,我让你给我找的那人的资料找全了吗?”他没抬头,在桌子下边鼓捣着什么,不过透过语气,刘二狗知道他对这件事很上心。

    “找到了,他的资料,以及他和周边所有人的关系的资料全找来了。”刘二狗赶紧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放在曹总的办公桌上。

    但是,曹总并没有看那份资料,而是从办公桌下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长宽六十,高七八公分,刘二狗知道,让自己最犯怵的事来了。他想立刻走,但是大哥还没发话,他又不敢走。

    曹总拆掉包装盒,里面果然是一幅画。刘二狗真的不知道这些西方的狗屁画好在哪里,鲜艳的涂料东画一下,西涂一下,完全和小孩子的涂鸦没什么区别嘛,这一点,他觉得国画就比油画好很多。可是,大哥还是接二连三地从市面上拍回来,动辄就要花三四十万,他记得最贵的一幅似乎花了八百多万。

    “二狗,你觉得这幅画怎样?”曹总开口了,“据说这是奥地利画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最不知名的作品之一,还有人说这幅画他本来很不满意想毁掉的,是他的仆人偷了出来才流传下来,而且他似乎从不承认这是他的画作。虽然不贵,只有八十万,但是我觉得比以前那几幅好多了!”

    刘二狗尽量让自己装的职业一点,还故意扶了扶眼镜,仔细地看遍画的每个角落,仿佛他真的很有品味一般,尽管压根他根本就不知知道什么古斯塔夫·克里姆特是谁。他本想和以往一样,装模作样看地完再抬头赞赏一番,然后趁机赶快溜走,可是没想到,这幅画他竟然破天荒地真的看懂了。

    画中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半裸着胸,在薄雾里看着一棵树发呆。和他以前看到的油画不同,这幅画并没有太多的夸张,色彩也不绚丽,人物和景致颇为简约,特别是女孩长着黑色的长发,黑大的眼镜,面孔也有几分亚洲人的特点。刘二狗发自内心的觉得看了这幅画后,会让他有些莫名的兴奋,他忙不迭地回答:“曹总,这幅画真的太好了,你看,画中女孩的眼睛放佛会动一样。”

    曹总没想到,本来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自己的小兄弟竟然和自己的感触一样,那说明,这幅画真的是买对了。他很高兴,甚至有点激动,不断地搓着手。他一边将画收起来,一边对刘二狗说:“二狗,今天我很高兴,你这几年跟着我也够辛苦的,你待会让我秘书给你拨过去一百万,自己把那旧奥迪换了吧!”

    刘二狗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懂画竟然得到这么大的奖励,他还记得上次看画,他稍微一停顿挠了挠头,老大就咆哮着把自己轰了出来。他赶紧点头感谢,然后迫不及地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他不知道老大怎么这么高兴,不过他也不想去关心,他只想赶快拿到那笔钱,去换车,去天上人间找小媚……

    看着刘二狗千恩万谢急匆匆地跑掉,他尴尬地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个跟了自己的十多年的小兄弟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自己了,仿佛多呆一会他就会吃了他一般。难道自己真的很凶恶吗?他摇摇头,不想再想这些无聊的事,而是坐下拿起了那份资料……迎面便是一张精致的面孔。

    (五)

    天渐渐暗了下来,黑暗重新得势,整个屋里黑通通的。

    “吧唧,吧唧”,是咀嚼的声音。倘若从此没有白昼,人大概也会和啮齿动物一样吧,放弃三餐的概念,随时随地啃食食物。她暗暗地想,肉究竟有什么好吃的?那不过是各类动物的尸体,只不过是把尸体分割开来,慢慢消化掉罢了。实际上,这个过程和那些苍蝇、蛆虫叮在腐尸上大快朵颐有什么区别?可是人们能容得了自己,却想方设法除了虫蛆。

    “噗,噗,咳咳”她终于还是吐掉了口中软绵绵、腥兮兮的东西,她觉得没有再比肉更恶心的东西了。她的胃开始翻江倒海,大脑却在陈旧的往昔中搜寻着关于白肉的记忆符号。

    那天她正在给儿子做一个书包,明天儿子就要去张老师家学习了,他要为儿子缝一个可以装下所有颜料、画笔、画架的大一点的包。她笑着哼着歌,针线快乐地飞舞着,儿子在一旁拿着铅笔在本子上涂抹着。

    “咣当”,门被放肆地推开了,酒气随着风灌了进来。儿子错愕的躲到自己身后,而自己被来人吓了一大跳。来人胡子拉碴,牙黄的如同硫磺皂一般,真是怕啥来啥,来的正是心中最怕的“魔鬼”。他上身光着膀子,下面穿着宽大的裤头,一手拎着一瓶白酒,另一手的麻线上正吊着一块油腻腻的白肉,那肉白的耀眼,以至于过去许多年她一旦想起来还会恶心。

    魔鬼显然已经醉透了。

    儿子还小,看见来人是熟人,手里还拎着肉,目光早就被吸引过去了。但是,她却浑身开始颤抖,她知道,自己这一年来最害怕的事要来了,可她必须在儿子面前坚强起来。

    她低声对儿子说:“大壮,出去玩吧,伯伯和我有话说。”儿子几乎是毫不犹豫、非常愉快的下了床,还和来人打了个招呼,也许,他心里想的是晚上要吃肉了吧。

    来人随手插上了门,嘿嘿地笑着,粗俗不堪的话伴着酒气几乎要把自己熏晕过去。那人粗鲁地将那块白肉甩在了桌子上,一把扯掉了自己怀里缝补的包。

    外面艳阳高照,她却觉得室内冷若冰库。她浑身战栗着,她怀疑自己在那一刹那似乎失声了。她尽可能地命令自己的双腿站起来,可是却又不费吹灰之力地被拉了回去,她所有的挣扎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小孩儿弹腿,她只能流着泪承受着扑来的汗渍兮兮的身体。

    眼泪流干了,身体虚脱了,身上的男人才满意地倒了下去。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坐了起来,随意穿上衣服夺门而逃。床上的男人并没有起身追出去,而是兴致勃勃地又喝了口酒,他自信她不敢干出出格的事。

    和他料定的一样,她之所以飞也似的逃出来,只是无法面对床上肮脏的肉体,她却不敢报警。她知道这座城市的底线,她怕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她更怕已经觊觎自己房产很久的小叔子会以此为借口夺回曹家的房产,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和儿子大壮该怎么活。

    她钻进自己家的东园,藏在茂密的瓜藤后面默默地哭泣。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当她终于站起身的时候,她竟然发现大壮就在园子外隔壁家的空地上玩着什么……

    回忆总是痛苦的,她诅咒回忆,也诅咒回忆里的恶魔。她起身拉开了窗帘,一张苍老的脸映衬在了窗光下。曾经风采照人的大美女,如今已经成为别人口中的刁婆,她真的老了,老的足可以立刻埋进土里。她烦躁地喘着不均匀的气,一把打翻了面前放着的盘子,一盘包子滚得满地都是,其中一个被咬了两口,露出了白花花的肉馅。

    刁婆的脸阴郁着,她觉得手里空落落的,以往的这时候,她的双手都是在盘着那个圆溜溜、光滑滑的宝贝,如同别人盘着核桃、檀木球一样。可是,如今她牺牲了宝贝,却没能换回自己的希望。更让她担忧的是,今天早上,他发现儿子一直都魂不守舍的,他最爱吃的她包的白肉包子也只吃了一个。很显然,儿子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而且他心里有了太多的想法。这是刁婆决不允许的,她不希望自己几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她真的太恨对面的女人了,更恨沈家血缘所有的人,她必须实施手段……牙齿在黑暗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一只大老鼠……

    对面别墅的灯似乎也不是很亮,微黄的光芒仿佛并不是电灯发出的。院子里那辆奔驰破天荒地停在下面,看来那奶油小生今天在家,想到那个女人会因此快乐的笑,刁婆就被气的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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