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之猫-雷子:谁是日本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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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球傻呵呵地笑笑,四哥也露出了点微笑,说:“得了!找到洞再说,看大伙的造化了。”

    于是大伙继续往那山峰走去,越往前走,越感觉空气湿润起来,地上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硬,松软了许多。哑巴闻了闻,抓着四哥的手画了几下。四哥点点头,冲大伙吼:“附近应该有瀑布之类的!”

    我插嘴道:“有瀑布就应该有很大的声响,应该不是吧?”

    哑巴冲我摆手,走到我旁边在我手上写了两个字:“很远。”

    我抬头看着哑巴,只见他看我的眼神亲切,我心里一热,说:“希望是和你说的一样咯!有水源咱找个洞长住都不怕了。”

    哑巴又点点头,冲我笑笑。

    走前面的吴球突然停住了,左右四处看,然后朝着地势稍微低点儿的方向走去。大伙也跟着他往那边走,我身边的哑巴却用手里的刺刀在身边的树上随意地带了一下,树上留下个浅浅的痕迹。我问道:“哑巴,你进林子后一直都做了记号吗?”

    哑巴点点头,四哥也听到了我问哑巴的话,插嘴了过来:“哑巴是怕咱兜圈子,在这老林子里最怕的就是迷路。”

    大伙自然都是点头,可我心里却总觉得有点儿不妥。在树上留下标记,确实是方便咱认路,但同样地,如果后面有人追,对方如果发现了痕迹,哑巴岂不是在给对方留线索吗?想到这儿,我刻意地抬起头来看哑巴,哑巴走在我旁边,他高我半个脑袋,太阳穴青筋鼓着,敞开的衣领处,肌肉非常结实。没有人知道他在远山战俘营里待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哪个战场上被俘的。唯一能说明他过去的就是他后背上枪伤的疤痕,距离心脏只有几寸远。我再注意他的眼睛,目光始终是坚定的,从几个月前战俘营每半年分一次号房,和他在四监房认识时完全一样。几个月在同一个监房里关着,似乎他都是窝在角落里,像一个似有似无的存在体。反而是最后我们成功地离开了远山战俘营后,他才闪现出很多亮点来。

    尽管对于哑巴,我还有很多问题无法得到解答,甚至包括这一两天发现的他那惊人的秘密,但我还是始终觉得哑巴是可靠的,他和四哥那晚的对话,给我的感觉是发自内心的,除非……除非他俩早就发现了我在旁边偷听。但让我一直没有这个顾忌的原因是:如果他们发现了我在偷听,那么哑巴不会说话,因为他并不是个哑巴的秘密,铁定是他最大的秘密。

    在前面带路的吴球的步子却似乎越来越快了,我们都必须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吴球突然扭头对我们喊道:“前面,大伙快看前面!”

    我们抬起头来朝前望去,只见远处峭壁的底端,一条小溪依着那陡峭的山流着,小溪的另一边,一个两人高的山洞显现在我们面前。大伙都很激动,这么几年来,在战俘营始终感觉不到的安全感,似乎即将在这山洞里得到。振振加快步子,跑到了吴球前面,并喊道:“最好这还是个野猪窝,里面几头野猪在等着老子开枪打死填肚子!”

    四哥和哑巴也往前跑,冲到了前面。到距离那山洞只有几十米的时候,四哥要大伙停下来,说:“还是我和哑巴先过去探探吧。”

    海波哥摇头,说:“我过去吧,反正我已经有伤了,真有个啥事,我这半条命扔在里面,咱队伍的实力还在。”

    四哥看了海波哥一眼,那眼神热热的,沉声说道:“海波哥!还是我们去吧!你已经挨了一下了!”

    我也对海波哥说道:“让四哥和哑巴过去吧,瞅着应该也没啥危险。”

    死老头和吴球、振振也都拦住海波哥,四哥和哑巴提着枪,大踏步地朝黑漆漆的山洞走去。

    四哥和哑巴的身影很快地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振振和吴球各自端着枪,紧张地站在大伙前面,似乎准备随时听见动静,就要冲上去。可洞里什么声响都没有,四哥和哑巴进去也有一二十分钟了,都没有见人出来。

    我们便有点儿着急起来,海波哥说:“要不要再进去两个人看看,不要四哥和哑巴在里面出啥事。”

    我摇摇头,说:“再等等吧!如果四哥和哑巴都搞不定的麻烦,咱这些人进去了更是添乱。”说完我继续盯着那山洞,等待着四哥和哑巴的出现。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他俩进去这么久,连一点儿大的动静都没传出来,应该是安全的,要不以他俩做事的分寸,真有啥问题,拼死都要弄大声响,好让在外面的我们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了危险。除非……除非他俩趁这机会,在商量他俩那些不可告人的事。甚至,在实施着他们那不可告人的计划。

    又等了有个十分钟,四哥和哑巴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山洞口。只见他俩一身都湿漉漉的,像是游了水一般,短短的头发上都是湿的。两人在那洞口对我们招手,表情严肃,并没有欣喜的模样。

    我们五个人忙朝着他们跑过去,四哥脱了衣服,用衣服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说道:“好消息是里面确实有个咱能长住的地方,不过要潜过去。坏消息是我和哑巴觉得那地方可能有啥鬼怪东西住过,我俩寻思着不会是今早看见的咬死伪军的那玩意儿吧。”

    吴球一听说到那鬼玩意儿,脸色就白了,声音发起抖来:“不会吧,四哥你可别吓我,我现在想起那玩意儿就腿肚子抽筋。”

    振振白吴球一眼说:“你不是啥腿肚子抽筋吧,我看你是大小腿一块儿发抖。”

    吴球被说中了,便有点儿扯急,对着振振嚷道:“我抖了吗?开始打鬼子,我两枪都打中了小鬼子,你说我发抖的话,能打中鬼子吗?”

    四哥也笑了:“得!咱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我和哑巴也只是随便看了看,大伙一起进去了再研究安不安全。”

    说完四哥径直往前走去,我们几个也都跟上,哑巴却没有动,他站那儿脱下衣服拧着水。大伙进洞后走了十几步,发现空间一下子小了,扭过头去,被我身后的死老头和海波哥拦住了,看不清哑巴在后面除了拧水,还做了些啥。

    走了有十几米,便有个坎子。四哥在前面翻了过去,我们也效仿他翻过去。另外一边豁然开朗了很多,脚下却是齐脚踝高的水。四哥说:“大伙跟紧点儿,一会儿我喊下去,就跟着我潜下去,游过水下面一个洞就可以了。”

    说到这儿,四哥扭头对死老头喊道:“老鬼,你有没有问题?”

    死老头笑了,说:“四哥,你放心就是了,大伙能过的,我这把老骨头也能过。”

    四哥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带着大伙往前面走去。我借着微弱的光四处看,发现哑巴已经和大伙在一起了,才放下心来。

    水越来越深,齐腰了后又走了有五六分钟,前面的四哥便喊了:“下去后朝着那有光的地方游就是了,大伙都跟紧我!”说完四哥往下一弯,潜了下去。

    我狠狠吸了一口气,也跟着往水里潜进去。只见我们的正前方确实有光源,前面的四哥、振振和吴球正往那边游去。我连忙跟上,游了几米就到光源处了,确实是个够两三个人过的洞,穿过那洞后,四哥他们便朝着上面蹬腿了。我气也有点儿接不上了,狠狠地蹬水,似乎还踢到了身后的人。

    很快,我脑袋浮出了水面,看到四哥和振振、吴球正往旁边的陆地游去。

    跟在我后面浮出来的是死老头,死老头的头刚浮出来,似乎还没换气就开始骂道:“狗日的雷子,踹了我一脚,差点儿把我这条老命给踹水里了!”

    我扭头冲他歉意地笑了笑,等着他游到我身边,才跟他一起朝着那块陆地游去,最后尾随着前面那三位爬了上去。四哥站那边上,一个个把我们拉上去,然后紧盯着水面。我们几个也才想起后面的哑巴和海波哥怎么要这么久,于是都着急地看着那水面。

    “哗”的一声,在水里冒出来的却只有一个人——是哑巴!四哥对着哑巴便喊道:“海波呢?”

    哑巴一愣,然后瞪眼看我们,可能是他以为海波和我们在一起。在他发现海波哥没有站我们中间后,哑巴直接吸了口气,向水里又潜了进去。

    四哥也连忙往水里跳了下去。其实按理说:如果是海波哥在水里卡住或者抽筋之类的,有哑巴和四哥两个人下去应该完全够了,毕竟一共就这么远的水路,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可我却又想多了,我寻思着就四哥和哑巴在水里面救海波哥,如果真的是救那倒算了,万一是在水里对海波哥使坏怎么办。

    于是,紧跟着四哥,我也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朝水下潜去。

    事实却证明了我确实是小心眼:海波应该是鞋子在那洞边上的石子上卡住了,正在那儿手舞足蹈地挣扎。四哥和哑巴灵活地游上前去,把海波扯了出来,并对着上面蹬起了水。

    我自然是最先浮出水面,先行对站那儿着急的弟兄几个喊了句:“没事,上来了!”

    接着是四哥、哑巴夹着海波浮了上来,海波一张脸都白了,大口地喘着气。我们四个上了岸,海波哥平躺着,说:“嗨!我还比不上老鬼了,差点儿拖了大伙的后腿。”

    四哥关心地拍打着海波的后背:“你不是有伤吗?”说完便去扯海波的衣服:“一路上只记着赶路,一直没瞅瞅你那枪伤,子弹应该还在里面吧?等会儿要死老头给你挖出来。”

    海波哥的脸还是白的,伸手把四哥扯他衣服的手推开,说:“没事,只是皮外伤,子弹没有进去,在肩胛骨上穿过去罢了。”

    说完海波哥一把站起来,往四周打量起来。

    我们也都站了起来,一边脱着身上的衣裳拧水,一边四处看。只见这是个不小的溶洞,上面很多石头像箭一样指向我们。我们站的这块平地也不小,有一两百平米,身边的水也有同样大小。斜上方有个十几平米大小的洞,斜斜地对着外面,光线就是那边射进来的。吴球盯着那洞,说:“那外面应该是山崖吧,看不见绿色,应该不会错。”

    哥儿几个都点点头,我也四处地看了看,觉得这地方长住下来问题不大。冷不丁地,我身后的死老头吭声了:“四哥,你不是说这里有啥东西住过的痕迹吗?我瞅着怎么啥都没有啊?”

    四哥却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脱了上衣和裤子,剩下短裤,在地上找着石头,嘴里嘀咕着:“这要赶紧生个火,要不着凉了可不好办。”

    振振和吴球也脱得只剩下底裤,听四哥这话,便也往旁边的墙壁上去扯枯藤。我扭头见哑巴也脱了衣服,正在拧水,一个念头便在我脑海中闪过,随口问道:“哑巴,你刚才出去接我们时不是也把衣服拧干了吗?明明知道又要潜进来,你刚才在外面拧衣服干吗?”

    四哥的插嘴证明了他刚才没回答死老头的问话,并不是因为没听见。四哥随意地笑着说:“就是啊!哑巴别看他好像个挺细致的人一样,有时候比咱谁都傻。”

    吴球和振振、死老头便哈哈大笑,哑巴也对我咧嘴笑。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只能跟着笑笑,走到旁边去扯枯藤。

    很快一团火便被我们给生了起来,大伙围着火烤衣服,一个个光着身子坐在地上,只有海波哥没有脱衣服,坐火堆边烤着火。死老头便问他:“海波哥,你把伤口给我看看,我看是不是没啥大碍。”

    海波笑笑,说:“没啥事的,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有数。”

    听他这么说,死老头便没问了,继续烤着自己的衣服。我却忍不住坐到海波哥旁边:“哥!脱了衣服给我看看呗!”

    这番言语我装得很是关切,实际上心里是不想放过每一个疑点,就算是对海波哥,我也忍不住为他不给我们看伤口而犯疑。

    海波哥叹口气,嘴里还是嘀咕道:“说了没事,你们咋就比我还急呢?”说完海波哥把扣子解开,露出他那半边肩膀。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在他肩膀上露了出来,接着海波又扭过身,让我们看他后肩上,确实有一个小小的血洞。也就是说从他背后的那一枪,确实是洞穿了海波哥的肩膀,从前面出去的。

    看到这狰狞的伤口,我为自己的多疑感到不好意思,伸手把海波哥的衣服扯了下来,说:“哥!我帮你烘下吧。”

    海波哥点点头,眼神中闪现着暖暖的光来,我举着他的衣服,在火上面烘烤着。水蒸气很快在衣服上往上冒,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在那水气从我脸上飘过时,我闻到一点儿酒精的气味。

    我拍拍自个儿的脑袋,想着这一两天自己这感知能力也越来越让人害怕了,这么点水蒸气的水腥味,我又感觉出酒精气味来,可能,我真的比别人都要敏感和多疑,而这多疑的心事,让我有点儿神志不清起来。

    我想:我确实要好好地睡一会儿了。应该是太累与太困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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