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霖言暂且住在重华殿偏殿,封翼泽牵着白灵纱,进去时,连镜和穆清正在陪着水霖言聊天,封翼泽一愣:“你们还没回去?”
连镜故作委屈:“君上,你这模样怎么看都是嫌弃我们。”连镜和穆清本来犹豫要不要回去,可恰好遇到水霖言入宫,便暂且留下来,陪水霖言聊聊。封翼泽有些醉意,孙绪便暂且未通报。
封翼泽只是笑了笑,便看向水霖言,有些歉意道:“方才有些喝多了,没能及时回来陪母妃。”
水霖言笑地柔和:“母妃明白的,有连镜和穆清陪我,我很好。”
封翼泽听罢,却是有些卖乖地靠了过去:“母妃,我要压岁钱。”
水霖言脸上笑意越发深,眼里却敛着一股酸痛,忙道:“母妃都备着呢,都有,都有。”
封翼泽和连镜几人关系好,水霖言也有耳闻,倒是随身多备了些,拿了四个包的精致漂亮的红包递给四个人:“母妃也没多少,只是一点心意。”
四人俱都接了过来,穆清和连镜也不拘束,尤其是连镜嘴上跟抹了蜜似得,十分会哄人。封翼泽见状,便遣人重新做了小菜,包了饺子。在那宴会上,看似丰盛,其实几人都没怎么吃,四个年轻人围着水霖言,说着趣事,听着外面宫里燃放的烟火炮竹,在这偌大空旷的宫里,总算感受到了一股年味。
等到夜深了,封翼泽见水霖言开始露出疲倦之色,便劝着她休息,而连镜和穆清也准备离开。
走前,封翼泽让人取了一个檀木小盒,递给连镜:“也不知送你们什么,这还是纱纱帮我挑的,权当你们的新年礼物。”
连镜接过来轻轻打开,檀木盒里垫了一层金丝绒,里面一块十分十分漂亮的玲珑玉佩,色泽是乳白色,却十分温润,里面裹着淡绿色暗纹,入手十分细腻,连镜便是晶莹玉器的,这等品质的玉乃是上上品。然而上面系了两根绳带,连镜伸手小心捧起玉,轻轻旋了旋,玉顺势一分为二,变会两枚半月型的玉珏,周围纹路紧密契合,十分精致,竟然是双生玉。
“谢谢。”
连镜和穆清显然很喜欢,几人如今都不缺贵重之物,可这份礼物显然是极其上心。连镜合上盒子,却是笑道:“君上,我可真是找不到可以送你们的了。”
“你和穆清助我和小叶儿良多,已然比送什么都珍贵了。”一直沉默的白灵纱轻声说了句,几人相视一笑,尽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连镜和穆清对视一眼,最后才开口道:“可新年了,贺辞可不能少,希望君上和郡主,携手百年,一世长安。”
送他们二人离开,封翼泽便陪着白灵纱回了重华殿,往年后宫都是皇帝和皇后携皇子皇女守岁,可是如今大齐后宫也算是罕见的局面。无帝无后,亦无妃嫔皇嗣,倒是冷清的厉害,不过守岁是个重要的事,重华殿宫人可没闲着,各种喜庆装饰都挂上了,得了封翼泽和白灵纱的赏钱,都围在外面吃饺子。封翼泽对她们历来宽容,因此重华殿的氛围也是难得的好。
封翼泽看着白灵纱拿了一摞红纸,在那低头认真剪着,凑过去笑道:“媳妇儿手真巧。”
白灵纱抬头笑了笑:“夕颜教得,闲来无事过年剪一些,也喜庆。”
封翼泽听罢歪了歪头,最后看着她剪出一个漂亮的福字,低声道:“那纱纱可会剪囍字?”
手中剪刀一顿,白灵纱压着唇间的笑意,明知故问道:“会倒是会,小叶儿是想连镜成亲,我给她们剪囍字?”
封翼泽鼓了鼓腮帮子:“才不是,我……我也想和你成亲,等我们成亲时,囍字都得你剪。”说完他又摇了摇头,嘟囔道:“太累了,不好,那我们的喜房的囍字你剪。”
白灵纱弯了弯唇,却是淡淡道:“我有说要成亲么?”
封翼泽一怔,却是开始耍赖,委屈道:“纱纱,你不许这样,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这是要始乱终弃么?”
白灵纱脸微微一红:“哪有你这样的……”
封翼泽自身后环住她,低低道:“纱纱,我会娶你的,一定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也不敢觊觎你。”
“我知道,但不要有压力,和你在一起虽说还没名分,可是其他的一切,你都百倍给予我了。”白灵纱手指染了一些红屑,她轻轻掸去,将手覆在他手上。两人这般温存地抱了片刻,外面钟声响起,这一年结束了。封翼泽突然想起什么,提声道:“孙绪,把朱砂笔,红纸拿来。”
“是,君上。”孙绪小跑着端了东西进来,在一旁赶紧给封翼泽磨墨。
封翼泽摊开红纸,提笔在红纸上落下一个大大的福字,字迹大气却又带着他一惯的风格,倒是十分潇洒。
他吹干墨迹,提着那个福字,递给白灵纱,颇有些邀功的模样:“开年第一个福字,给你。”
白灵纱扑哧笑了出来,却还是小心接过福字:“若他们晓得你不肯写福是因为我,也不知如何表情。”
封翼泽笑了笑,却是认真道:“往后,每年第一个福字,都给你。”在大齐,每年大臣请的第一个福字寓意极重,能求的第一个福字都是皇帝十分倚重或者宠爱的妃子。
除夕夜两人算是任性的撇开了其他人,在重华殿腻歪了一夜。
待到初一到来,等待他们的更是一天繁重的礼仪。正月初一,大齐朝廷的规矩是由太常寺卿举行祭祀,首先需得举行祭天大礼,这大概是大齐有史以来最为古怪的祭天活动。
大齐最为尊贵的两个人都不是帝王,在近高高的天坛上,首次有两个身穿非九章图纹冕服的祭天人。
洛启斌在下面,眼神无奈,深吸了口气,看着太常寺卿开口唱礼,等到天坛祭礼结束,封翼泽带封烙去殿祭祀,在百官跪拜,齐声高呼,愿大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福泽万年!
便在准备依次归去时,洛启斌起身出列,双膝一曲,跪拜在地。“皇天在上,大齐历代君主在上,洛启斌今日有一事不得不言,愿百官为证,万民共鉴。”
他话一出,底下顿时皆是一愣,封翼泽看他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顿时心头一跳,莫名出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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