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翼泽笑地开心,不过正事要紧,他也不闹腾了,赶紧起身穿衣服。
洗漱完毕白灵纱拿了大氅给封翼泽裹好,抬头问道:“今日出去还需要带轮椅么？”她有些担心路远了他腿受不住。
封翼泽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了，也便宫门那一段距离,其他可以坐马车。母妃一直担心我的腿,如今她见了也能开心些。”
白灵纱点了点头:“要是不舒服了一定同我说。”
封翼泽笑着点头，却又挑眉道:“说了后呢？纱纱会怎么做？”
白灵纱点了下他眉心:“你再贫，我直接便抱你出宫，让宫人都知道他们君上的另一面。”
两人出宫，身边白影和海瑭带着几名暗卫护在身后。经过一夜大雪,重华殿前一片雪白，踩进去雪便淹没了整个靴子。幸好一早便预料到了,靴子够深,却也无碍。脚底下积雪发出嘎吱嘎吱响声,几行脚印一路蜿蜒过去。
因为封翼泽的吩咐整个宫里有人行经之处，也便重华殿保留了那大片雪白，远远看去煞是漂亮。
沿途遇到宫女侍卫,见到封翼泽等人纷纷行礼，可眼中的惊讶却怎么都掩不住，往日里封翼泽一直坐在轮椅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他独自能行走，一时间整个宫里几乎都知晓摄政王腿好了。
封翼泽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两人去了别院见水霖言。
水霖言身边的丫鬟正将滚开的茶水沏好，水霖言便坐在外面看着院内欧阳楼成让人移栽过来的红梅。、
在这大雪天里，红梅怒放，火红的花瓣上点点雪花点缀其上，在一抹雪白中露出的那抹红，十分喜人，水霖言眼里也算带了丝笑意。自从醒后，她似乎对什么都淡淡的，也只有封翼泽来看她才能见到她脸上的笑容。
欧阳楼成在后面看着她，眼里的苦涩浓郁，可他也知道，当年那个风采无限，温柔灵动的人，早便在那深宫中彻底被抹杀了。他和封镜安都是凶手，他花了十几年救了她的人，却再也救不回那颗心。
目光晃荡间，却是见到白灵纱扶着封翼泽出现在门口，原本一直坐轮椅的人，今日竟然是站了起来，欧阳楼成不可置信瞪大了眼，仔细看了几遍才敢相信，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水霖言说这是她的孩子，可当初他答应水霖言照顾他时，心里酸楚难耐，本来可以永远属于自己的女人，被天承帝生生夺了去，还有了孩子。他一直以为封翼泽是封镜安的儿子，彼时水霖言命悬一线，他哪里有心思去多管。
直到时间一点点过去，水霖言有了一丝生机，他对当年自己的行为也越发悔恨愧疚，想起答应水霖言的事，便派炎楼人去接触他。
不得不说，得到那些传来的消息时，他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感慨，到底是她的孩子，从来不会甘于平庸，而最后炎楼交给他，却是他自己努力做到的。
他对他不是没有愧疚，毕竟他没做好，可这份愧疚却在水霖言醒来后突然跟他说，封翼泽是他的孩子时陡然爆发。
他竟然因为那一丝不甘，让他的孩子在宫里被那对母女如此对待，心急火燎去宜州寻他，却被告知他已然生死无踪。再次见到她、他时，却只看到一个双腿瘫痪，虚弱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的人。那一次他差点崩溃，再也不敢去看他，也不敢提及他这个不负责任的人是她的父亲。
如今，他越来越优秀，不但将整个大齐治理的仅仅有条，还得了如此声望，让他骄傲不已，现下他的腿终于好了，纵然这辈子都不可能认他，欧阳楼成也觉得这辈子心满意足了。
封翼泽也看到了悄悄站在那的欧阳楼成，目光在水霖言和他身上扫了扫，最后看到他那情绪翻腾，似痛苦又似欣喜的目光时，心里也是有些叹惋。
实话说，他对欧阳楼成并没怨言，毕竟他没资格，更何况他也帮过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他也没兴趣去用假身份骗他，只是他欠母妃的太多，他也只能任母妃去了。
对他略微颔了颔首，封翼泽眸中带着丝笑意，轻声道:“母妃，我和纱纱来看您了。”
水霖言回过神，眼里有些欢喜，却在看到封翼泽时陡然凝住，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个悲喜交加的神色，猛然站起来，跑到封翼泽身边，嘴唇颤抖了半晌才说出话来:“小叶儿……你……你站起来了。”
她眼泪都涌了出来，激动万分拉着封翼泽看了又看，随即又笑了出来，她颤声道:“小叶儿，走几步，走几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封翼泽点了点头，稳稳又了几步，水霖言将他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哽咽道:“乖孩子，乖孩子，好了……总算好了。”虽说封翼泽说过会好，可是每次看到他般高大俊逸的孩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她一颗心便被拧的疼。
“你身体还没好，不要这般情绪过激。他能走了是好事，莫哭了。”欧阳楼成最终还是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水霖言的肩膀安慰她。
水霖言微微侧开身，擦了擦眼泪，笑道:“是好事，不该哭的，不该哭的。”
欧阳楼成缩回手，对着封翼泽笑了下:“好好陪你母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午膳留下来用吧，我吩咐厨房做些你……你们爱吃的。”
封翼泽目光有些复杂，他顿了顿扶着水霖言坐下:“母妃，你和他……还要这样么？”
水霖言神色黯然，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怨也罢，恨也罢，都过去了，再如何纠结也无用了。当初骗他是因为醒来时，知晓你在宫里过得那么苦，一时间怨极了。如今发现十几年都如烟云一般，当年的人死的死，疯的疯。”说罢，她又慈爱地看着封翼泽:“而我的小叶儿，又长得那么大了，母妃当真什么都不想再追究了，便这般安安静静地过下去。”
“母妃，你还有我，还有纱纱呢，那些事若不想理会便不管了，我和纱纱一定会孝顺您。”封翼泽眼里也是有些心疼。
水霖言低眸笑了笑，伸手将他和白灵纱的手拉在一起，温声道:“母妃知道的，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愿你二人能一直这般扶持着走下去。”说罢，她看着白灵纱，叹声道:“小叶儿身份特殊，怕是要苦了你，陪他一起应对那些事了。”
白灵纱轻轻笑了笑:“并不苦，他做的很好，除了贫嘴耍赖让我帮他，大多时候他都可以处理得很好。”
水霖言听罢扑哧笑了出来，笑眯眯看着脸色微郝的封翼泽:“都这么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贫嘴耍赖？”
说罢，她顿了顿，也不顾封翼泽在那使眼色，忍不住笑道:“嗯，是不是还爱吃糕点，喝药要人哄？”
白灵纱亦是笑眯了眼:“的确，原来自小|便是这般。”
“纱纱，母妃。”封翼泽受不了自己的媳妇和母妃在那里讨论自己的糗事。但是两个女人都十分乐于从对方口中，了解自己不曾参与的封翼泽的人生，根本不理会他的埋怨，在那聊地兴起。
“当初他年幼，怕坏了牙，我一直不敢给他多吃甜食，到了周岁抓阄那次，无论怎么哄也不肯动手，直到秦晚拿了糕点在那里对她说，‘小殿下抓一个便可以吃块糕点’，彼时他聪明的厉害，说话虽晚，可却早能听懂我们的话。最后晃过去，小手抓地满满的，专挑小东西抓，一次不够，来来回回几乎抓了一半，全放在秦晚前面，然后眼巴巴看着她，问她要糕点。”
白灵纱笑地不行，看着封翼泽，心里却又痒痒得厉害，她幼时同封翼泽在一起时，便知道他可爱的很，可是那个想到心上人小小一团，仰头讨糕点的模样，心头简直萌化了。
封翼泽本来觉得尴尬，可被白灵纱那带着柔软笑意的眸子看着，又觉得害羞。
水霖言看着两个年轻人的模样，眼里满是欣慰，白灵纱当真很疼她的小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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