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翼泽似乎立刻回了神，那股嗜血癫狂仿佛只是一股错觉，只是沉沉道:“没事，回去吧。”
当日一只灰色信翎从封翼泽院落里悄然掠出,消失在云端深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翌日一早,白瑾瑜便带着随从离开了江陵,白灵纱送他出了城门,封翼泽只是远远看着他姐弟俩在那里低声说话,并未靠过去。
似乎聊完了,白瑾瑜抬眼看了下封翼泽敷衍地拱了下手,眼里隐隐有些愤懑。随即翻身上马，快速疾驰而去。
白灵纱看着一群人身影消失,又站了许久,这才回头看着封翼泽。
“莫担心，你们淮南王府护卫想来也非等闲之辈。起风了，回去吧。”封翼泽眼里带着丝安抚，微微瞥了她一眼，身后侍从扶着他上了马车,白灵纱微微顿了下，也沉默着上了马车。
廖琉芸发现,白瑾瑜走后,两人的关系便缓和了下来。
虽再也没有之前那般亲密，可也不再剑拔弩张，只是更多像个熟悉的陌生人,不多言也没多少情绪。白灵纱依旧住在白瑾瑜的院子中，到是那个火焱开始贴身照顾封翼泽的饮食，让她也再没机会亲近封翼泽，颇让她有些郁闷。
白瑾瑜离开四天了，用过晚膳，扮成火焱的白灵纱便将熬好的药送到封翼泽屋内，又去给她准备药汤泡脚。封翼泽腿疾已经五个多月了，这药浴也持续了五个多月，封翼泽腿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力气。
唯一让白灵纱感到开心的，便是几天前给他泡脚时，无意挠了下他的脚心，他不自觉动了下脚趾，这让白灵纱惊喜了许久。紧着给陀一清他们回了信，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可很显然，这是一个好兆头。
封翼泽五个月未走过路，不过白灵纱把他照顾得很好，每日都会替他按摩活动，小腿肌肉虽说比不上之前，可也远比预料好许多，便是看着瘦弱了些但也没有萎缩。
被白灵纱塞进被窝里捂好，封翼泽探头看着收拾残局的白灵纱，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她怎么这么好呢？
收拾好的白灵纱一眼便看到那不安分的脑袋，心里软得厉害。
看着白灵纱脱了外衫，封翼泽立刻掀开被窝给她挪了个位置。白灵纱进来是带了股冷气，有些凉。封翼泽微微侧过身子将她抱住，低声道:“每日我都最喜欢这个时辰了。”
白灵纱眼神微闪，自然明白他为何这般说，从他肩窝抬起头，温声道:“累么？”
封翼泽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松了:“不累，就是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灵纱拍了拍他的背，封翼泽似乎一贯这样，很喜欢黏这她，她也清楚封翼泽自幼便没有亲近之人，遇到了真的喜欢的人，便格外喜欢这般亲密无间地接触。心里微微有些心疼，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道:“很快便好了，而且夜里这么抱着还不够么？”
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戏谑，封翼泽睁着黝黑的眸子，摇了摇头，撑起身子定定看着白灵纱。直看得她脸色发红，有些不自然地别来眼，才轻笑着探头吻住她，低低道:“不够。”
当白灵纱眸光迷离地抱着身上的人，白灵纱正有些睡意，可封翼泽虽一动不动但显然也未睡着，他睁开眼，侧头看着她。
白灵纱也是睁了眼，亲亲他的眼睛:“怎么还不睡，不困么？”
封翼泽亲了亲她的脸颊:“你怎么没睡？”说罢他垂眸想了想，轻笑道:“纱纱是太激动了睡不着，还是担心瑾瑜？”
白灵纱闹了个大红脸，羞窘道:“不……不是，我有些……”
封翼泽揽住她蹭了蹭她的发旋，温声道:“相信我，若非万全之策，我不会用言语去冒险的，很快便有消息了，很晚了赶紧睡觉，嗯？”
白灵纱埋在脖颈里瓮声回道:“嗯。”
三日之后朗州夹道传来消息，白瑾瑜一行人遭遇截杀，所带护卫死伤过半，白瑾瑜坠入阮江不知所踪！
而收到消息的封鹰扬却是诧异万分:“你说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封鹰扬站起身神色凝重，思索许久，她才问道:“看到出手的人了么？”
李驿点了点头:“他们来得很快出手极其狠辣，乃是杀手出身，看功夫路数却有些像……”
“像什么？”封鹰扬眉头一皱，追问道。
“像我们手下的那批死士。”
李驿说完封鹰扬一怔，随即吸了口气，眼里不知是怒是喜:“难道是他？可这也太快了，他历来能忍怎么这次便这般仓促。”
说罢，她他快速提笔写了封简讯，递给李驿:“立刻送去江陵，朕要尽快得到回复。”
封鹰扬眼里隐隐有些兴奋，可又有些疑虑。只是目前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没理由作假，难道真的被白瑾瑜逼怒了？若真是如此，只要他把握了时机，那便是他彻底翻盘的机会。
说罢，他快速转身，朝身边内侍道:“快去请端木先生过来。”
端木牧到后，封鹰扬详细将事情始末交代了一遍，随即恭声道:“朕实在难以决断，只觉得是天赐良机，可又觉得有些古怪。”
端木牧喝了口茶，笑道:“这倒是奇事，你那六皇弟竟然如此痴情？”
“先生？”封鹰扬不大想讨论这等事情，有些急切道。
端木牧依旧不紧不慢:“那按陛下所言，你六皇弟和白灵纱之间感情是真是假？”
封鹰扬一愣，想起黎皇陵中两人的表现，蹙起眉头低声道:“不似作假，至少我那六皇弟是很重视她，差点为她丢了命。不过也们之间的协议却也不做假，互帮互利罢了。”
端木牧嗤笑一声:“陛下，你可知你和你六皇弟差距在哪里么？”
封鹰扬听罢神色一变，十分难看，端木牧这句简直直接戳在他的逆鳞上，让他整个人都压抑了下去。
端木牧见罢摇了摇头:“他够狠。”
看着封鹰扬疑惑的样子，他又开口道:“陛下也不遑多让，可是，封翼泽是对自己够狠，而陛下对别人太狠。”
“先生的意思？”
端木牧敛了笑，略带嘲讽:“从你们封家人身上，我看到了一种特质，够狠辣也够自私，对，精于算计而且同样野心勃勃。”
他也不顾封鹰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但是感情这种东西你们也会需要，可同样自私自利永远放不下自己。封翼泽能在陛下和太后手下活下来，还发展至如今，想来更是深谙这种手段。越喜欢便越自私，他会这般做我毫不奇怪。”
封鹰扬一言不发，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随后拱手道:“先生一番话，朕犹如醍醐灌顶。只是，先生似乎对封氏皇族十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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